劉芳
1919年5月4日,北京五四運動爆發后,各地紛紛聲援,古城湖南常德同上海、南京等大城市一樣,學生罷課、商人罷市,游行示威的人群沖進日本人開的洋行,把店里的貨物砸了個稀巴爛。
由于日本商人損失巨大,北洋軍閥政府派外交部駐湘交涉員到常德調查處理。交涉員同日商代表一起去找時任常德鎮守使的馮玉祥將軍。
日方的頭面人物高橋新二是個“中國通”, 他是日本情報機關的人,以日本居留民會會長的名義大肆活動。高橋向馮將軍提出四項要求:一是賠償一切損失,二是懲辦為首者,三是正式道歉,四是保證以后不再發生同類事件。
馮玉祥一聽,十分氣憤,但他壓住怒火,不緊不慢地說:“既然是外交部派人和日方代表來找我,我一定妥善處理。”
“依你的意見該如何處理?”高橋急忙追問。
馮玉祥不慌不忙地說:“我會盡力替日本商人著想,維護你們的利益,一要保證在常德的日本僑民生命財產的安全,二要保證你們日常的營業。”
高橋一聽,連連點頭。
馮玉祥接著說:“我的部隊是流動的,是暫時駐在常德,而日本商人在這里卻是長期的,任何人都不可能長久地保護你們。你們居住此地,必須使本地人民對你們有好感,千萬不能得罪他們。我想了個最妥當最可行的辦法,只怕你們不能理解我的好意……”
“請快說你的辦法。”高橋急不可耐地說。
“我的辦法是你們各家洋行都貼出告示,說你們在過去的營業中有許多不當之處,以后當盡力改進,并且一定從這次損失中吸取教訓,請以后別再搗毀。你們若能這樣辦,我敢保證本地人民必定會對你們產生好感,生意也會一天天興隆,到那時你們所受的這點損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高橋聽了,氣急敗壞:“馮鎮守使,你的辦法,第一是損失由我們自負,第二是你不肯懲辦暴徒,第三是反要我們道歉,第四是今后出了事你不負絲毫責任。這是從何說起?怪不得有人說這次的事是你唆使的。”
“你說是我唆使的,我高興極了!我的好主意你既然不聽,那你按你的辦法好了!”馮玉祥斬釘截鐵地回復。
見馮玉祥“進不得油鹽”, 高橋便提出補償他們一部分“修理費” 的要求,馮玉祥卻絲毫不讓:“為你們著想,我一文錢也不能出,我若賠了錢,地方上的人氣不過,必定還要兩次三次地砸你們的店鋪,你們愿意受更大的損失,我可不愿惹這些麻煩。”
高橋繼續糾纏,馮玉祥一絲不讓,最后表示可以做兩件事:一是邀請本地父老和青年學生來談話,勸他們對日本商人加以體恤,以后不要再去搗毀商店;二是為維護治安,派兵去日本人的商店站崗,以免再發生意外。
高橋勉強接受了這個辦法。
由于民眾對日貨深惡痛絕,日本商店本來就已門庭冷落,有了全副武裝的士兵崗哨后,老百姓畏兵如虎,離洋行還有好遠就繞道而行了。
一個星期后,高橋只好又去找馮玉祥,要求撤除崗哨。
馮玉祥:“崗哨是不能撤的,撒了以后如果出事,我擔不起責任。”
高橋一聽急壞了,再三懇求一定要撤除崗哨,說是現在當地人民對他們很友好,不必再派兵保護了。
馮玉祥說:“你一定要撤,得寫個條子,以后出了事,不要我負責任。”高橋只好按馮玉祥的意思立下了字據。
由于馮玉祥的大智大勇,據理力爭,一場“外交糾紛”就這樣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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