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教師評價體系改革的新動向

羅丹

（華南師范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006）

葡萄牙教師評價體系始于1992年，以 《教師職業法》（Teacher Career Statute）的形式公布。評價體系主要用于新教師的錄用和在編教師的晉升，并先后在1998年和2007年進行了調整和變革。

一、20世紀的葡萄牙教師評價體系

葡萄牙的教師職位包括“教師”和“高級教師”兩個級別，其中“教師”級下設6個等級，“高級教師”級下設3個等級。各類型的申請人在滿足——參加（或較好利用）在職教師培訓模塊，且每年平均達到25小時——的前提下，在錄用或晉升前達到本類別的最短任職年限，且至少分別獲得兩次和三次教師表現性評價的“稱職”等級。1992年版的葡萄牙教師評價體系規定申請人必須參加全國性競爭考試。考試以本人所教課程和相關教育項目為主要內容，結合申請人在評審會上所作的發言和現場討論的表現，由各級評審委員會綜合申請人的身份、學歷及教齡綜合排位等因素，擇優錄用或晉升。如果申請人已取得碩士或博士學位，則可分別獲得1至4年的獎勵，并計入晉升高一類別的任職年限中。

1998年，葡萄牙政府為了達到“形成評價與教育和培訓系統的所有責任相連的文化和實踐”的目標，對1992年版的教師評價體系進行了修訂，取消了競爭性考試的內容，將申請人撰寫的反思報告、在職培訓達標情況和任職年限作為評估的基礎，由學校教學委員會以“滿意”和“不滿意”兩個等級對申請教師進行評估。

1998年的改革是想把教師的激勵機制由原來的 “水平型”（horizontal）轉為現在的“垂直型”（vertical），即由以服務年限作為錄用和晉升標準轉為以良好表現為依據，但這一變革事實上并沒有改善教育質量和效率，反而被認為是人為割裂了教師職位的錄用、晉升與教師能力增長之間的聯系，與平等的教師文化背道而馳（Curado，2002）。經合組織（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2009年出版的《葡萄牙教師評價》報告中援引該組織撰寫的《教與學國際檢視報告》（Teaching and learning international Survey）表明：2008年以前，葡萄牙的教師評價體系非常薄弱，在2007—2008學年度，初等教育中沒有獲得認證或認證反饋信息的教師比例超過26%，排在已統計的23個經合組織成員國的倒數第三位 （僅好于意大利和西班牙）；未建立學校評估系統的比例超過30%，排在已統計的23個經合組織成員國的倒數第三位（僅好于愛爾蘭和奧地利）；在教師對本學科知識和相關實踐理論的掌握與理解，課堂管理實踐，教師的發展與培訓，學生紀律與行為問題，對教學、對多元文化和特殊需要學生的教學，改善學生成績的教學改革等方面均低于經合組織的平均水平［1］。葡萄牙學者卡斯托·羅摩斯（Castro Ramos，2009）將1998年的教師評價體系看成是“沒有內容的、簡單的官僚主義產物”。

二、21世紀葡萄牙的教師評價體系

葡萄牙新版教師評價體系始于2007年1月，主要適用于新教師錄用、在職教師晉升，以及合同制教師續約。新的評價體系在吸收原有評價體系優點的同時，突出了學校背景下的教師教學表現和教育責任，將課堂觀察、批判性反思和記錄教師現實表現的簡約檔案袋作為評價的三個核心，將過去以教齡長短為晉升和錄用的主要依據變為以教師現實表現為主要依據。

新世紀教師評價的總目標設定為：改善學生學習結果和學習質量，為教師個人及專業發展提供指導。總目標下設七個具體目標：①改善教師的教學實踐；②促進教師的個人發展；③區別和獎勵成功的職業人；④促進教師間的合作，改善學生學習結果；⑤幫助教師明確進修需求；⑥檢測影響教師專業成果的因素；⑦為教學人員提供管理指導。七個目標中的前四個主要是激勵教師進行教學實踐的改革，后三個是收集相關信息，以形成管理決策的基礎。

新教師評價體系以教師的教學表現和教師教育作用的發揮情況來具體闡釋“教學”與“責任”的內涵（見圖1）。其中，教師的教學表現包括教學活動的準備和組織、教學活動中的表現、與學生的互動、評價學生進步的過程等幾個評價項；教師作用的發揮情況主要是對教師履行教育職責情況進行評價，包括出勤、完成職責、參與活動、同社區的關系、參與在職培訓和個人發展活動情況。每個評價項又劃分成更為細化的評價指標描述，如，與學生互動的評價指標描述為：①是否創設促進學生學習、行為、情感和社會性發展的恰當氛圍；②是否為學生提供平等參與的機會，以促進其社會行為、合作和尊重意識的整合與發展；③是否有效地參與并支持學生的學習活動；④是否均衡使用權威與賞識，以維護班級紀律；⑤是否使用其他由學區或教育組織采用的增強師生互動的措施等。而教師參與包括學校發展計劃、年度發展計劃和年級課程計劃等各種計劃活動的程度、完成情況和質量，對其他項目和額外的課程活動的參與度，教師對自身所肩負的教育指導責任、管理主體責任的完成情況和質量，教師對研究項目、教育創新和發展項目的完成情況及質量等則被納入參與社區活動評價項。

圖1 21世紀葡萄牙教師評價體系

教師評價的基本過程為：①設定目標：以教師表現性評價維度為基準，由學校管理層結合本學校的實際情況設定具體的教師表現性評價目標；②自我評價：評價和被評價教師共同完成教師自我評價表（參見表1），以使教師更清晰地理解評價條件，尤其是那些改善學生學習結果的評價條件；③課堂觀察：目的是更清晰地了解教師的實際表現；④個別交談：一般是被評價教師申請的計劃性約談，目的是引發評價雙方的批判性反思；⑤提交其他證據：包括培訓證明、研發和使用的教學工具、學生評價工具，等等。評價的最終結果以優秀（9—10分）、良好（8—8.9分）、稱職（6.5—7.9分）、基本稱職（5—6.4分）、不稱職（1—4.9分）五個等級體現。

表1 教師自我評價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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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教師評價涵蓋了各任職年限、各年齡、各層次、各類型的教師。在職教師的評價每兩年進行一次，兩次評估的間隔時間至少一年。見習教師評價在每個學年度進行，合同制教師的評價通常在合同期將滿或繼續履約之前進行。

為了提高教育的整體水平，葡萄牙教育部在2006年還啟動了由教育巡視局（the General inspectorate of Education）負責的學校評估項目。該項目在2010—2011學年已覆蓋國內所有學校。啟動學校評估項目主要是為了配合教師評價體系，通過改善學校管理水平來促進教師和學生的發展。學校評估每四年舉行進行一次，每個獲得“查看”或“限期整改”結果的被評學校會在下一輪評價啟動前獲得管理指導。

三、新評價體系的啟示

葡萄牙教師評價體系的沿革反映了評價體系由簡單的、以教齡和其他刻板條款為依據逐步過渡到注重教師現實表現的發展軌跡，科學教學和忠實地履行教育責任的凸顯，使評價與學生的發展、教師的發展、學校的發展之間建立起了良性的互動關系。

1.評價注重教師的教學表現

葡萄牙本世紀與上世紀教師評價體系的最大不同在于將評價的主要依據由教齡長短轉變為教師的教學表現，這種變化在很大程度上對學校、教師和學生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教師是聯系學校和學生的紐帶，教師的教學表現直接涉及學校的辦學質量，更關系到學生的成長與發展。教師評價的目的之一在于促使教師從評價的結果中反思自己的教學，從而促進教學的進一步完善。從這個意義上說，葡萄牙教師評價體系將課堂觀察、同事及自我評價和教學實踐檔案袋作為評價的三個核心手段，正是體現了對教師實際教學表現的重視。

2.評價注重教師育人責任的擔當

教師的教育責任既是教書，又要育人。葡萄牙新世紀教師評價將專業與道德維度、教與學的發展、參與學校事務，以及與學校所在社區的關系、終身職業發展與培訓列為四個關鍵性的維度，體現了對教書育人責任的重視。在評價標準中，教師的育人責任既包括教師對學校和所在社區發展的貢獻，又包括高級別教師對年輕教師的幫助與提攜。教書育人是教師職業不可或缺的兩個方面，教書育人責任是否承擔，盡責的程度如何，直接影響到學校的發展、教師個人的發展，并最終影響學生的發展。因此，教師評價中強調教書育人的雙重責任是對育人責任長期被忽視現狀的一種反思和糾正。

3.發展是評價的最終目標

這里的發展包括學生學習、教師專業及學校管理三個層次的發展。一方面，評價在促使教師理解評價過程，定期反思教學實踐，并運用恰當的教育、教學方式改進學生的學習，促進學生發展的同時，通過教師自我評估、評價雙方計劃性約談等方式幫助教師診斷個人專業發展的需求點，促進教師個人專業水平的提高。另一方面，立足于學校層面的教師評價也為促進學校自治、加強學校教學管理，以及尊重教師職業特性，并最終為學生和教師的發展創造良好環境提供幫助與支持。從這個意義上說，評價將學生、教師和學校三方面的發展有機地結合起來。

新世紀的教師評價體系正處于實施過程中。經合組織2009年的《葡萄牙教師評價》（Teacher Evaluation in Portugal）巡視報告指出：該評估模式打破了以往學院化的評估理念，第一次真正實現了由學校自主選擇評價手段和評價工具的目標。展望未來，該報告提出了進一步改進目前評價模式的三個方面，即①減少評價頻率和評價指標來達到簡化現行評價的目的；②在保留學校內部評價元素的同時增加來自學校外部的評價；③在考慮學校背景的前提下，促進學校層面的教師評價與國家評價標準的一致性。

［1］OECD.Teaching and Learning International Survey（July 2009）.http：//www.oecd.org/searchResult/0，3400，en_2649_ 37455_1_1_1_1_37455，00.html

［2］Paulo Santiago，Deborah Roseveare，etc.Teacher Evaluation in Portugal（July 2009）.http：//www.oedd.org/dataoecd/17/ 32/43327186.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