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赫孚的實踐教育

■本刊記者 韓大勇 ■本刊特約記者 侯 靜

綜合實踐活動課程

綜合實踐活動課程是天津中學辦學的特色和亮點，這一項目曾經獲得教育部基礎教育課程改革成果二等獎，教育部在華東師大舉辦了四期全國課程改革樣本校校長培訓班，聘請國校長主講綜合實踐活動，國校長還曾經多次應邀到外省市介紹經驗。下面是國校長有關綜合實踐的主要觀點。

第一，教育必須重視活動。當前教育中普遍存在著忽視活動的傾向，活動的缺失已成為制約學生主體性發展的突出弊端。如果學生從早到晚沒有任何活動，每天就是上課、考試、做作業。這樣的學校其實就似監獄。

我們把社團活動作為綜合實踐活動的一條途徑，就是要為學生的活動提供保障，就是要為學生的成長提供良好的生態環境。

第二，道德教育必須重視體驗。我們為什么要開展崗位體驗和社會觀察活動，就是給學生提供體驗的環境。傳統的道德教育強調外在的灌輸。國外有人將其比喻為把好的道德品質制成香腸喂給學生。學生是走進社會，接觸了社會存在的問題，有了親身體驗后，才引發了思想的震動和相應的情感，從而促使思想觀念發生了變化的。沒有經過體驗獲得的認識，是沒有情感色彩的，無法被內心認同，更無法形成態度和信念。教育有時無需語言教誨，只需讓學生在相應的情境中去體驗。就是在他走進社會、走進生活世界后，通過親身體驗，促使他的思想和觀念發生變化。

第三，教育必須走向開放。為什么我們要建校外綜合活動實踐基地，組織學生開展社會調查和生態考察活動呢？基本的出發點就是教育必須由封閉走向開放。就是要為學生開拓“生活大課堂”，開放教育時空，挖掘生活中的教育資源，提供真實的生活情境、強化知識的綜合性。學生整天被封閉在書本、教室和學校里，與自然和社會隔絕，他們對生活的感受極為貧乏，精神也因之貧乏。為什么現在很多學生寫不出好的作文？沒有鮮活的生活，沒有真實的情感，沒有生命的領悟，這不值得深思嗎？教科書不應該成為學生全部的生活世界，生活世界應該成為學生的教科書。

第四，教學必須將繼承性學習和實踐性學習結合在一起。陳樹杰先生認為，有效的學習只有兩種最基本的方式，即繼承性學習和實踐性學習。繼承性學習是學生學習的重要方式，因為人類文化是人類社會在歷史長河中不斷積淀逐漸豐富起來的，誰都不可能事事親歷親知。但是，我們不能因此忽略了實踐性學習。因為繼承性學習也有明顯的弊端：學習內容脫離生活情境，學習方式以接受式為主，這必然影響學生主體性的發展、探究欲望和學習熱情的激發、實踐和創新能力的培養。實踐性學習是在真實的生活情境中，以問題為中心的學習，它的基本學習方式有兩種，操作式學習和研究性學習。它的主要價值在于幫助學生了解生活，獲得直接經驗，提高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加深對間接知識的理解，激發學習熱情。人的成長過程不能忽視任何一種學習方式,這兩種學習方式相輔相成，優勢互補，都有存在價值，一旦失衡就會給未來人才培養帶來無法彌補的損失。建國以來我們過于強調繼承性學習和過于強調實踐性學習的傾向都曾有過，當前主要是過于強調繼承性學習。我們為什么要建生態園？就是要為學生的繼承性學習和實踐性學習開辟途徑，生態園解決了生物課的問題，下一步，還想在其他學科解決兩類課程的融合。比如，釣魚島問題、敘利亞沖突，政治、歷史、地理課都可以研究。我想其他學科也都能夠找到兩類課程融合的途徑，關鍵在于我們需要有這樣的課程意識。一個朋友告訴我，美國有一所學校完全由學生設計制造出一輛汽車，學生開著這輛車赴非洲參加了國際汽車拉力賽。現在這個汽車制造小組正在策劃設計制造一架飛機，并做了項目的分工。有研究設計的，有研究零件制造和購買的，有研究安裝的，有研究法律的，有研究管理的。我聽了這個故事感覺是天方夜譚，但朋友說，他親眼看到了展覽在校園中學生自己設計和制造的汽車。這件事告訴我們，課程的問題不是一個小問題，它關系到國家和民族的未來。課程落后就意味著國家落后，國家落后就意味著被動挨打。

教育工作者的情系于學生?？吹綄W生成長了，進步了，發展了我就高興，就感到我的工作是有意義的。情有獨鐘,是因為綜合實踐活動充分地實現了育人的價值。

首先圍繞責任感談點認識。

學校每周組織學生看《焦點訪談》。學生們興趣很高，不過認為《焦點訪談》中的事離他們的生活很遠。后來我們組織學生到農村，發現許多事就在身邊。比如，當地在上世紀8 0年代，砍掉成片的樹林，刮掉表土層，挖沙子出賣，造成了當地經濟的畸形繁榮，但很多土地沙化，造成生態環境的嚴重破壞。近幾年，又大量開采地下水，有幾十家地下水廠在瘋狂地掠奪地下水資源，造成了水位下降一百多米。農民種地根本掙不到錢。學生說，我現在明白了，我們應該努力學習，社會存在這些問題，將來要靠我們去解決。

初中學生趙玉冰的崗位體驗是在母親工作的一家小作坊，給外資企業鍍零件。趙玉冰談道：“四十平方米的工作間擁擠狹窄，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味道。一些阿姨圍坐在一起忙得抬不起頭。我學著大人的樣子把鍍好的鉤架浸到藥水里，一股白煙冒上來，熏得我半天喘不過氣，惡心得想吐。我了解到這些零件是為美國來料加工的，如果做得不精細就會被要求返工?？杉庸み@種零件是有毒有害的??！我心中很不是滋味。美國人害怕環境污染，害怕傷害身體，就運到中國來，美國人是人，中國人不是人啊！還不是因為中國是發展中國家，有的是廉價勞動力。我們國家與世界強國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呀！如何縮小差距呢？同學們，發奮學習，認真實踐，努力吧！我們有責任讓偉大的祖國富強昌盛，屹立于世界之巔，讓我們的明天更美好吧?！?/p>

趙玉冰在鍍零件崗位體驗中意識到了責任。

責任感的概念含有三個要素：責任意識、責任情感和責任行動。上述兩個案例說的是綜合實踐活動給學生帶來的責任意識和責任情感。下面的案例還有責任行動。

學生孔祥堯的家里來了個親戚，吃飯時說大米飯怎么這么香呢？他是個民工，平時吃的都是陳化米。小孔了解了這一問題，非常氣憤，為此他確立了一個研究課題：“陳化米的快速檢驗”，在全國創新大賽獲獎。一個評委說，看了這樣的題目他就非常感動，一個中學生，能夠關注到民工，能夠關注到大眾的食品安全，難能可貴。在這一案例中，我們看到了責任感是創新精神與實踐能力的動力。

責任感的培養是德育的核心。如果學生沒有責任感，我們國家的未來就沒有希望。

責任感是學生的一種潛能。社會問題是激發責任感的教育資源。培養責任感靠外面的灌輸無濟于事。社會實踐中，社會問題的存在，引起了學生思想的沖突，就是培養責任感的契機。教育必須走向開放，通過體驗培養學生的責任感。我主張在社會實踐活動中通過“問題”來教育學生。因為道德教育，要解決的主要不是知不知的問題，而是信不信的問題。教育不能脫離生活。我們在教育中應盡可能地給學生提供真實的情境。真實的情境更能打動學生，更具說服力。教育要盡可能創設與學生生活經驗反差較大的情境，引發學生強烈的認知沖突，這樣才能取得更好的教育效果。道德的發展過程是不斷體驗性學習的過程?；顒拥慕逃菬o言的教育，是通過主體的體驗得到的。說教蒼白無力，灌輸無濟于事。

其次，我談一下對教育目的的認識。

教育為什么？這是每一個教育者必須首先明確的，然而可怕的是我們往往對此表現出“集體無意識”，教育常?！澳恐袩o人”。傳授知識不是教育的唯一目的，教育必須關注人的靈魂，喚起心靈情感的變化才能改變人的精神和行為。健康的、積極的情感體驗與主動學習是同步進行的，是水乳交融的。適合社會需要的健康個性，只有在與社會的接觸中才能形成。綜合實踐活動為學生提供了良好的學習成長環境，為學生形成積極的人生態度和人生理想搭建了平臺。

課堂教學改革

下面是國校長有關課堂教學改革的主要觀點。

課堂教學改革的問題首先是理念。課堂是什么？《大不列顛百科全書》給課堂下的定義是：課堂是教師向學生系統地傳授知識的地方。1 9 7 4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把這一定義修改了，課堂是學生和老師、學生和學生交流的地方?？磥恚瑢φn堂的認識過去和現在是不同的，其中反映了教育理念的變化。這一變化又是時代變化的反映。信息技術給時代帶來了巨大的沖擊，也給教育帶來了巨大的變化。當代建構主義對課堂教學與學生學習提出了一系列令人耳目一新的看法和觀點，適應了時代的變化。抓課堂，首先要抓新的教育理念。理念決定課堂的生命力。

其次，有了先進的理念，還要有體現新理念的教學模式。上世紀9 0年代，洋思中學實施了“先學后教、當堂訓練”的課堂教學模式。后來杜郎口又創造了“三三六”教學模式。教學模式的改革不僅促進了教學質量的顯著提高，而且使得兩所落后的農村中學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兩所學校成為了中國基礎教育改革的旗幟。變化的根源，是對傳統的課堂教學模式進行了顛覆性的變革，他們的改革，直接指向了以教師為中心和滿堂灌的傳統教學的弊端，充分調動了學生學習的積極性，體現了學生學習的主體地位。教學模式是課堂師生活動組成的程序，是構成邏輯聯系的教與學的活動環節。過去凱洛夫的五環節教學模式是復習舊課、引入新課、講解新知、練習鞏固、布置作業。凱洛夫的模式強化了教師的中心地位，弱化了學生的作用，注重了知識的傳授，忽視了學生學習過程中的思維能力培養。凱洛夫的模式至今在我國的課堂教學中還有深廣的影響。實施新課程，必須對其實行變革，必須創造出能夠充分體現學生主體性的自主學習的課堂模式，天津中學構建了六環節課堂教學模式。即引入、自學、交流、展示、反饋、總結六個環節，我們稱之為六環節自主學習課堂。

模式改革很重要，模式改革沒有不行。但模式不是包治百病的良藥。模式只是課堂教學改革的必要條件，而不是充分條件。我舉一個例子。

一位剛剛參加工作兩個多月的歷史教師，她準備作課的內容是初二教科書第1 5課《寧為戰死鬼，不做亡國奴》。她認真地進行了教學設計，首先讓學生自讀課文。（學校的課堂改革六環節中強調了讓學生自己閱讀教材，她很好地貫徹了學校的要求。）接下來的問題是，如何利用學生的自學通過問題設計引導學生學習。她設計了2 0多個問題。但這2 0多個問題多數是簡單的事實性知識，都是在教科書中能夠找到答案的。如：盧溝橋事變發生在什么時間？因此盧溝橋事變又叫做什么？（1 9 3 7.7.7，七七事變）為了迫使國民政府投降，日軍于8月1 3日大舉進攻上海，威脅南京，史稱什么？（八一三事變）盧溝橋事變后，抗戰情況有沒有發生變化？發生了什么樣的變化？（有，國共開始聯合抗日）這樣的問題設計，就使教學過程成了在老師的問題引領下，學生在書中找現成的答案的過程。其實，這是我們在課堂教學中經常發現的問題。于是，過去的老師照本宣科，變成了學生的照本宣科。這節課，就是學生在復述書本。歷史教學中對歷史事件的原因的分析、事件與事件之間的聯系、歷史事件對今天的啟示這些有價值的歷史思維都被忽略。歷史就成為了知識碎片的簡單識記。我們的學生被培養成錄音機、復印機。

上述課例使我認識到，自主學習課堂模式的確定，不是保證課堂教學的有效性的充分條件。東施效顰地照搬模式，有時會導致教學的無效。課堂教學模式僅僅是教學活動的基本結構框架和活動程序。過去，凱洛夫的教學模式重視了教師在課堂中的作用，學生的主體性受到了忽視。自主學習的課堂教學模式，在結構框架中，給學生的活動（自讀教科書、交流、展示等）以時間和空間的保證，這與凱洛夫的教學模式比，無疑是一個進步。但教學模式畢竟只是一種工具和方式，解決的是怎么教和怎么學的問題，而不能解決教什么、學什么的問題，即教和學的內容問題。方式的選擇和運用必然會受到內容的制約，教學方式只有在與學習內容相匹配、有意義、有深度的前提下才能發揮作用。因此，在一定意義上說，有時學什么比怎么學更重要。

學什么，即教學的內容，離不開教師的設計。而教師的教學素養和文化積淀是教學設計的前提。因此，在自主學習的課堂中，絕不是弱化了教師的作用。學生是學習的主體，教師是教的主體。兩個主體的作用的共同發揮，才能真正實現有效教學。傳統教學忽視了學生的主體作用是錯誤的。同樣，重視了學生，忽視了教師的主體作用也是錯誤的。因此，六環節并不否認教師的作用，相反，更強調了教師的作用。這樣的話，學生自學與交流，不是教師不能講了，教師的講同樣重要，不可或缺。有的內容沒有教師的講學生是不可能自己學會的。比如，教師的情境設計，提供了好的情境，就提供了學生意義建構的平臺；再如，學科思想，靠學生自學也不行，要有教師的總結提升。反對教師講，只是反對講學生自己可以學會的、書本上寫得明明白白的、照本宣科的知識。

用一句話表達我對課堂教學改革的理解：課堂教學的問題，在于理念；理念的表現，在于模式；模式的使用，在于教師；教師的問題，在于研究。

“學習杜郎口，超越杜郎口”

課堂教學改革需要改變教師多年來養成的教學行為習慣，尤其是固有的傳統觀念。這是一項十分艱巨的工作。天津中學是通過“‘看’，即學訪參觀；‘聽’，即講座和經驗；‘學’，即讀書；‘思’，即反思感悟；‘談’，即論壇交流；‘做’，即做課”這六部曲轉變教師的觀念和行為的。從2 0 0 5年開始，學校先后組織教師到洋思中學、杜郎口中學等十幾所中學改革先進校學訪，給教師提供鮮活的感性知識。學訪回來，國校長逐一聽每個人談學訪感受，同教師交流，同時把實踐洋思課堂教學模式作為課堂教學改革的突破口，要求每個教研組都要確定一個研究題目，做一節研究課，寫一篇借鑒洋思經驗改革課堂教學的經驗總結。從此拉開了教學方式變革的序幕。改革初期，分別對應著教法、學法和考法，制訂并實施了三個基本教學策略：“先學后教策略”“畫知識樹或思維導圖策略”“形成性檢測矯正策略”。2 0 0 9年，國校長認真地觀看了研究課的錄像，在各科探索創造的基礎上提出了“天津中學六環節自主學習教學基本模式”。下面是國校長的觀點。

從杜郎口學訪回來我們提出了一個口號：“學習杜郎口，超越杜郎口”。

首先要虛心學習。其次要實現超越。如何實現超越？要靠研究。2 0 1 0年，我們提出了十項小課題。即：1.構建課堂教與學的基本模式；2.精心創設教學情境；3.合理確定教學目標；4.引導學生閱讀教科書；5.精心設計課堂問題；6.組織有效的課堂交流；7.提煉學科思想；8.幫助學生建立認知結構；9.幫助學生掌握學習方法；1 0.實現當堂反饋矯正。

我們按項目管理方式組織實施。科研室首先制定了小課題研究項目管理方案。要求各學科確定研究的內容、人員分工、時間節點、完成進度、質量標準。先期重點研究目標設計、問題設計、情境設計和習題設計。至此，小課題研究就聚焦于“教學設計”，采取了以學科組為單位集體分工研究與個人獨立選題研究相結合的方法。

我總結了六環節教學的實踐經驗，形成了“新課程背景下的教學設計”的講座稿。先是在校內給教師講，后來還應邀到北京、內蒙古、重慶、河北、遼寧、山東、甘肅等省市自治區開辦講座，受到了一線教師的歡迎。其中幾所學校表示希望和我們一起搞教學設計。和其他學校一起搞，即進行校際交流，可以作為一種動力，增強我們學校教師的責任意識和質量意識。到時間你沒完成任務不行，你的設計太沒水平，拿出去會被人家笑話。更為重要的是，這樣可以集中更多優秀教師的智慧，進一步提升研究的質量和水平?；谶@樣的想法，我校就與內蒙古錫林浩特六中、天津漢沽五中等幾所學校進行了磋商，決定大家一起搞并統一了研究的進度和設計的模板。重點突破學習目標設計、教學問題設計、教學情境設計和檢測題設計。

2 0 1 2年寒假，我們又一次召開了集中研討會，由我們學校承辦。聯合體成員校也由五所增至九所。會上還通過了《教學設計研究聯合體章程》，并決定每年暑假安排集中研討，現在，我們學校的六環節教學中的學案設計，就吸收了九所學校的交流成果。校際交流，為提高天津中學自主學習課堂的質量，發揮了作用。

對于這次小課題研究取得的成績，至少可以總結這樣幾點：

第一，教師都投入了研究，每個人都分擔了自己的任務。我們所追求的“在研究的狀態下工作”得到了初步的實現。而且，研究的成果就是教師在課堂上將要用到的。因為有用，所以教師愿意參與。

第二，從古至今，教學活動一直是教師以個體為單位的單干行為。這次，我們把教師的單干行為變為“互助組”的行為。教學完全依賴個人行為，很難排除教學的隨意性，教師個人水平高低會對學生的學習產生直接的影響。我們堅信，在教學設計經過集體研討之后，當集體的智慧成為大家共同的課堂設計方案時，個體教學的隨意性就會被克服。

第三，這次學校間的協作交流，還彰顯了另一些重要的價值。如過去學校內部教師之間競爭，學校與學校之間也競爭，使得教育被異化?，F在，學校內部加強了合作研究，把教師的單干變成“互助組”，校際合作交流又把“互助組”提高到“合作社”水平，使教科研成果能在一個更大的區域內，將個別優秀教師的經驗和智慧轉化為全體教師的共享財富，最終使全體學生受益，這又使被異化的教育復歸。另外它的意義還在于，教學方案享用了集體研究成果，教師就能節省許多的時間和精力，從而在學習和研究方面可以投入得更多，可以擺脫低水平拼時間、拼體力的工作模式，使教師的工作方式和生活方式發生根本的轉變。

…………

最后，我還想強調的是，要把握六環節的實質。在全面推進六環節的過程中，有的教師提出來，一節課時間很緊，完整的六個環節不能實現，如討論交流時間過長，沒時間做題了，還算不算六環節？還有對于不同的課型，比如復習課，也不可能完整地實施六個環節。經過思考，我想，六環節是學生自主學習的六種手段和方式。在課堂教學中要靈活運用。六環節的實質一是要強調自主學習，建構主義告訴我們知識不是通過教師傳授得到，學習是學生自主地、能動地、富有創造性地建構知識的過程；所以學習一定要有學生的自己看書，獨立思考。在終身學習時代，自己能夠看懂書，是最有價值的能力。二是要強調交流。建構主義強調學習是在不斷的交流、溝通，即多邊互動過程中實現的。

每個人都只能理解到事物的某些方面。教學要使學生看到那些與自己不同的理解。伙伴的作用十分重要。對于交流的意義，我們還可以這樣理解。理解了不一定能夠說出來，只有說出來才能達到深刻理解。語言能力的發展與思維能力的發展是密不可分的?！耙粋€人在把自己的思想用語言表達出來之前，還沒有把他潛在的學習變為可同自己或別人交流的思維?！眰€人獨立從事活動時，經常使用的是內在的思維，有些心理學家稱之為“內在的語言”。這種內在的語言在結構上是省略的，幾乎只有謂語，跳躍性大，結構簡約，優勢在于速度快，缺點在于不易保存和加工，也不夠豐滿完整。如要上升為完整清晰的思想，就需要向外部進行語言轉化和提高?？梢哉f，語言能力的發展對于思維能力的發展是有著直接的促進作用的。

所以，要讓學生能夠深刻理解知識，就必須給學生提供說的機會。如何讓學生真正理解？我的看法是，一說了之。在說的過程中，學生可以把自己的個性化的困惑和錯誤理解暴露出來，理解是建立在困惑和錯誤理解解決的基礎之上。老師講課，很難做到把學生之間的所有個性化的困惑和錯誤理解都講到了。一般的，這些問題在同伴之間就能夠得到解決；解決不了的問題，教師再講、再糾正。“課堂是交流的地方”，如果沒有交流，學習就不能發生。

還有一點很重要，六環節不能理解為只是為了提高學習成績。課堂教學改革最終要落在育人上，為和諧社會培養合格的公民。我在班里聽課，一個小組四個人的發言次數依次為1 2、1 0、7、4，其中發言1 2次的同學兩次打斷別人的發言，搶著說話。這樣的情況就不正常。我們鼓勵積極發言，但也要尊重別人，認真傾聽別人的發言。這個學生以后到社會上，當了官，可能就會聽不得別人的意見，一個人說了算。什么是民主，杜威作了一個非常通俗的解釋。一幫人坐在一起，大家充分發表自己的意見，然后，歸納出一致的意見，這就是民主。所以我們的交流，是在培養民主的意識。每個人的發言都要經過獨立思考，這是民主的前提。如果老師說什么就是什么，那就是在培養奴才。

…………

最后，國赫孚校長深情地說：

“大家都說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這里有褒義也有貶義。我承認，我工作中有理想。我感到，首先，理想追尋之路上給了我自由創造的空間。人的生命力只有在創造活動中才能被激發，人也只有在自由創造的過程中使自身獲得發展，才能活得有意思，有價值，感到很充實。教育工作可以讓創造性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讓我做一個高速公路的收款員，每天的工作很單調，很枯燥，我覺得我會不適應。其次，在理想追尋之路上感受到了真情和友誼。在通遼、在耀華中學，尤其是在天津中學，我都有一大批志同道合的同志。近幾年，又經常到外地講學，結識了一大批朋友。我們之間的真情和友誼是人生的一筆精神財富，可以享用一生。最后，理想追尋之路上體驗到自身的價值。在天津中學的十多年，我盡自己的能力為打造一所優質學校而努力了，而且取得了顯著的成效。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在成長，學校的進步讓我感到無比的欣喜。

如果能活到八十歲，那時天津中學將有三十年的歷史。我將拄著拐杖去校史館，在那里重溫天津中學走過的艱苦歷程，看看天津中學創造的新的輝煌，看看從天津中學走出的一屆屆優秀的學生。這，將成為我晚年的一種幸福的精神寄托。”

鏈接：國赫孚，1 9 6 8年初中畢業后在內蒙古科左后旗下鄉，1 9 7 3年就讀于東北師范大學，1 9 7 6年畢業后分配到內蒙古自治區通遼市第一中學任教，1 9 8 2年以后，先后做過副校長，通遼市教育局副局長、局長。1 9 9 2年調回天津市耀華中學任教，1 9 9 5年任副校長；2 0 0 0年至今任天津中學校長。曾獲特級教師、天津市勞動模范、全國優秀教育工作者等稱號，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天津師范大學兼職教授、碩士生導師，華東師范大學教育部中學校長培訓中心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