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亭
(海南外國語職業學院,文昌 571321)
俄漢語句邏輯語義內涵凸顯的元語言變異*
陳國亭
(海南外國語職業學院,文昌 571321)
語句邏輯語義內涵凸顯形式在語言間轉換過程中發生改變(元語言變異)的情況時有發生。這主要取決于譯者對源語語句本意如何把握,但是也不能排除由于譯語(元語言)本身的語言結構原因不得已而為之的情況,這便屬于有意誤譯的范疇。俄漢語語句邏輯語義內涵凸顯形式不統一的情況主要有:主動-被動、肯定-否定、句法邏輯分析與交際功能解讀出現變異的情形、語詞在概念內涵上的差異、語句焦點位置的不對應和語句中的語義隱含現象。不同語言語句的語義內涵凸顯形式在邏輯上是否相合,語義成素是否同一,應該是衡量翻譯質量的一個深層次的潛在標準。
語義內涵;凸顯;元語言變異
俄、漢語句中詞語的內在邏輯關系應相同,語句的邏輯語義內涵應偶和,否則便會造成譯語理解的誤差。從源語與譯語轉換角度來說,邏輯語義內涵凸顯形式的元語言變異是一種常態。如果兩種語言的同義語句在詞匯上的對應關系很難保證,那么其在實際意思的表達上要達到對等或對應更加困難。事實上,仔細推敲源語和譯語的相關語句,從詞義、語法關系以及表述功能等各個角度來衡量,總有不對應的地方。關于衡量翻譯質量的標準(陳莉穎 陳國亭 2007),我們不再討論。所謂句子的邏輯語義內涵,就是句中語義成素之間的邏輯關系。在語言間轉換過程中,兩種語言的語句邏輯語義內涵凸顯形式發生改變的情況時有發生,主要原因是譯者對于源語語句本意的把握不夠準確,但是也不能排除由于譯語(元語言)本身的語言結構原因不得已而為之的情況,這屬于有意誤譯(王琳娜 2007)范疇。俄漢語語句邏輯語義內涵凸顯形式可能不統一的情景主要有:主動-被動、肯定-否定、邏輯語義解讀與交際功能解讀出現差異的情形以及句中語詞在邏輯內涵上的非一致現象。本文將詳述此類問題。
一般來說,句子語義主體的主動與被動是相對的,除非極端的情況。主動句的語義內涵邏輯式是“S→V→O”,而被動句的語義內涵邏輯式是“O←V←S”,兩者語義成素的位置關系和施為趨向相反。無論俄語還是漢語,在表現形式充分的情況下,施為關系清楚,而問題往往發生在表現形式細微或不充分的情況下。
在言語實踐中,俄語句子語義成素可能不全。而漢語是否用“被、由、叫、讓、給”等詞構句,取決于句子的語義結構和漢語言語習慣。“被” 一般具有“遭受”義,即所發生的事情不是說話者或句中動作承受者所愿,而且多是既成事實,其使用有一定書面語色彩,口語中多用“叫(教)、讓、給”,當要表示主體的責任時用“由”表示。另外,還可以用“是……的”式句表示對主體、行為及客體語義成素等的強調。試比較:
① Но всё-таки проект был вынесен на обсуждение.(И.Павлов) // 但不管怎么說方案還是(被)提出來討論了。[此句為“遭受”義,缺主體,內含邏輯式為O←V(←S).]
② Закон неуничтожаемости материи и движения был открыт великим русским ученым Михаилом Васильевичем Ломоносовым.(А.В.Перышкин) // 物質不滅和運動定律是(被、由)偉大的俄羅斯科學家米哈伊爾·瓦西里耶維奇·羅蒙諾索夫發現的。[此句有明顯的被動義,有主體,內含邏輯式為O←V←S.]
當俄語被動句中主語由地點名詞充當、全句表示一種狀態時,漢語可用方位詞結構作話題。試比較:
① (К домам разбегались дорожки-протопки.) Дорожка к дому Веденеевых посыпана золой.(В.Панова) // (通向各個房屋的是一些用腳踩出來的小路。)通往維杰涅耶夫家的小路上灑了爐灰。[此句無明顯的被動義,無主體,內含邏輯式為O←V.]
② (Широкая мраморная лестница с пологими ступенями вела наверх, на просторную площадку.) Площадка была вымощена серыми и белыми плитками.(В.Панова) //(寬闊的大理石樓梯階梯平緩,通向上面的一個開闊的平臺。)平臺上鋪砌了灰色和白色的方磚。[此句無明顯的被動義,無主體,內含邏輯式為O←V.]
①②里的五格名詞均為另一補語,真正的主體并沒有出現。
③ (Стояли в 3,на узловой станции.) Станция была забита поездами (все военные,все первой очереди.) (В.Панова) //[俄語句有明顯的被動義,有主體,內含邏輯式為O←V←S,而漢語譯文既可無被動義,譯為車站里停滿了列車,內含邏輯式為:S→V→O;也可有被動義,譯為:車站被列車都停滿了,內含邏輯式為O←V←S.]
④ (Пахолов сбросил снег с перил.)Они были изрезаны начальными буквами имён.(К.Паустовский)//[俄語句有明顯的被動義,有事物主體,內含邏輯式為O←V. 而漢語譯文既可無被動義,譯為:欄桿上刻滿了人名的首字母。內含邏輯式為V→O,也可有被動“遭受”義,譯為:欄桿由于到處都刻滿了人名首字母而變得傷痕累累,內含邏輯式為:S→V.]
③④里五格名詞作主體只限于俄語句子,漢語句末的名詞充當客體賓語。
⑤ Леса сильно изрезаны дорогами. //林中道路縱橫交錯。[俄語句有明顯的被動(狀態)義,有事物主體,內含邏輯式為O←V←S. 而詞典中所給漢語譯文則感覺不到被動義,內含邏輯式為S→V.]
⑤俄、漢語句的內含邏輯式有明顯差異。可以質疑,這樣的譯文貼切嗎?俄語的本義是要說:森林被縱橫交錯的道路切割得很厲害,即切割成多個小塊。而漢語譯文說森林中道路縱橫交錯,似乎并沒有表現出俄語的本來意圖。俄語那樣說,應該是一種形象說法,反映作者進行形象思維的意圖和表現力。這一點漢語譯文要不要將原意表現出來,估計很難取得一致意見。真這樣表現,也未必有什么美感。
這種情況說明,劃分主、客體的規則可能只對某一種語言有效。俄漢語在表達被動意義上不對應或不完全對應,原因主要是,不論俄語還是漢語都有無須用被動句表示被動意義的情況。這樣便產生主動句和被動句的同義結構。也就是說,同一種情境既可以用被動句表示,也可以用主動句表示,內涵邏輯式的制約沒有必然的力量,這類內涵邏輯式的元語言變異考驗著譯者的語言功底。
實踐中可以發現由于忽略個別細節而造成主、客體誤譯的情況。如:普希金原著“黑桃皇后”中的一節漢語譯文:В самый тот вечер, на бале,Томский, дуясь на молодую княжну Полину, которая, против обыкновения, кокетничала не с ним, желал отомстить, оказывая равнодушие:он позвал Лизавету Ивановну, и танцевал с нею бесконечную мазурку.(А.С.Пушкин, Пиковая дама) //就在這一天夜晚的舞會上,托姆斯基跟年輕的公爵小姐波琳娜鬧別扭,因為這位小姐一反常態,不跟他調情,故意冷淡以圖報復他。因此,他找了麗莎維塔·伊凡諾夫娜,沒完沒了地跟她跳瑪祖加舞。(戴啟簧 譯)戴啟簧對желал отомстить, оказывая равнодушие理解有誤!...желал отомстить, оказывая равнодушие是公爵小姐波琳娜“故意冷淡以圖報復他”嗎?到底是誰報復誰?動詞желал是陽性結尾!此處的細節很關鍵,譯者顯然搞錯了主客體關系。應理解為:就在這一天夜晚的舞會上,因為年輕的公爵小姐波琳娜一反常態,不跟他露笑臉,所以托姆斯基生她的氣,就想要報復她一下,他故意表現得很冷淡,找了麗莎維塔·伊凡諾夫娜,跟她跳起了沒完沒了的瑪祖加舞。
在俄語辭典中,主體和主語互為解釋。主體:語言學名詞,指邏輯的(交際的、心理的)、語義的和語法的主體。語法的主體即是主語。主語解釋為:雙部句的主要成分之一,表示動作發出者或謂語所陳述的狀態或特征的主體。俄語主體、主語和主位是3個層次上的不同概念,而且都有形式特點,不可混為一談。而漢語情況則不然,一個最大的問題是語義結構沒有形態標記,很難與句法結構嚴格區分開來,再加上交際功能往往通過句法手段表現,所以句法、語義和交際功能之間很難截然分清,它們在句子中往往同一。例外的是口語中邏輯重音改變可使句子交際功能改變,這恐怕是交際功能與句法形式不完全統一的特殊情況。俄、漢語總體上說可以有結構相同的句子,但語義相同的句子在句法結構上未必相同,而交際功能相同的句子在句法結構和語義結構上也未必相同。實踐證明,句法結構、語義結構和交際功能3層次中,俄漢語句只須或可能在交際功能上達到對應,不必也不可能要求所有句子在3層次上都對應。
可以說,俄漢語無論從哪個層次看都相同的句子是沒有的。即使在3層次上都相同的句子,還可能在使用場合或詞語內涵上有異。一般來講,逆向譯文不成立。如果再把邏輯重音、詞序變化等因素算進去,在兩種語言中要找到在各個層次上完全相同的句子幾乎不可能。所以,俄漢語結構相同是相對的。
從語言的表達形式看,肯定句和否定句是內涵邏輯式完全相反的兩個句型,但在實際使用中二者有時會產生同、近義關系(語義上的一致性)。通常,肯定句和否定句是按形式上有無否定詞,是否表示否定意義來劃分的。肯定句通常無否定詞,表示句子所述內容存在、肯定。俄語否定句通常有не, нет, ни, нельзя和 никто, некого 等否定詞,表示句子所述內容或事物在現實中不存在,是否定的。否定句在交際場合往往被認為不夠禮貌,有時會傷面子,因此對話中常會回避,用比較委婉的方式表達,有時肯定句加上特殊語調表達否定可以比否定句語氣更強烈,書面上句末加感嘆號是其識別標記。例如:
① Буду я им помогать ! Справятся сами. // 我才不幫他們呢!他們自己干得了!
② Станет она беспокоиться! // 她才不會不安心呢!
③ Нужно мне с ним советоваться! // 我可沒必要同他商量!
這幾個例句并沒有否定詞,但確實表達否定意義,內涵邏輯式發生變化:[(S-P!)→(S-﹁P!)]。這種意義變化只有翻譯成另一種語言時才可以清晰地表達出來。這種句子多數都是出現在有一定語境的口語中,雖然沒有否定詞,但并不影響表達說話者的否定態度。
否定意義還可以通過疑問句形式表示,譯成漢語時是遵循原結構還是按漢語表達習慣,即漢語用否定句還是用肯定句,取決于漢語表達習慣和說話人身份特點。例如:
① Разве я ему скажу? // 難道我會告訴他么? (=Я ему не скажу.)
② Зачем говорить неправду? // 干嘛要撒謊?(= Не надо говорить неправду.)
③ Откуда у него деньги? // 他哪里有錢?(= У него нет денег.)
④ — У тебя деньги есть? // 你有錢么?
— Какие у меня деньги? //我有什么錢!?(我沒有錢!)
這幾個俄語例句都使用疑問語氣表達否定意義,可以說這是разве, зачем , откуда, какой表示特殊否定意義時的特殊用法,但表示否定意義的條件是,有一定語境,并用特殊語調,所以并不是說這些疑問副詞所有的用法都表示否定意義。
還有幾種常見的特殊句型:Хоть бы час он просидел дома!(他在家哪怕能呆上一個小時呢!)其近義否定表達為: Он не сидит дома долго.(他在家呆不上一會兒。) Станет он тебя слушать!(他才不會聽你的呢!) Очень надо мне с ним спорить!(我才不和他爭呢!) Хорош друг оказался! (好一個朋友!) После дождя было слишком мокро , чтобы идти гулять. (Л. Толстой)(雨后地上太濕了,不宜去散步。)在俄語使用過程中,由于語境制約仍然有各種各樣以肯定形式表達否定的意義,這些僅是很常見的句型。而否定句表示肯定意義主要通過某些特殊結構。
總的來說,以否定形式表達肯定意義或者以肯定形式表達否定意義和那種單純肯定或者否定,有著情態或者強弱程度差別,這種差別使語言變得委婉、含蓄。漢語在表達這些意思時用肯定式還是否定式,離不開上下文制約。
對語句進行句法邏輯分析是一種靜態分析,而對語句進行交際功能分析則是動態分析,兩者的結果有本質不同,而且往往不是偶合的。語句的句法邏輯成素之間的關系基本不變,而語句的交際功能成素之間的關系處于變化中。混淆兩者往往是造成譯語錯誤的一個原因。對現實中的語句進行現實分析,正確理解其語義交際內涵則是翻譯者翻譯操作的第一要務。
4.1 句子結構成素與交際語義成素
句子結構成素至少是詞,但制約句子交際功能的語義成素未必是詞,它可以是詞的詞尾表義部分,如Народу! Цветов! Чаю! Врача! 俄語只有一個詞構成的句子,其大量意義的表達形式是零位形式,從詞法上講有二格(四格)詞尾。這里,二格或四格形式單靠本身并不能表示(不含有)該事物的量意義。從語義結構講,其交際語義成素是詞尾。這類句子是簡略式,完整式是Много народу (цветов)! Принеси чаю.Позови(те)〔Пригласи(те)〕врача! 可以想象,如果沒有完整式對照,簡略式未必能用。以Народу! Чаю! 為例,因為-у(-ю)形式同時還是第三格,為什么不能理解為第三格呢?再說Врача!為什么不能理解為第二格呢? 從根本上說,其原因是由于語言實際中沒有這類實例參照。而這兩類句子在漢語中都必須表現為非零形式,恢復句法上缺少的東西。試比較:1)人真多呀!花真多呀!2)拿點茶來!請大夫(來)(去)!
“請大夫來”和“請大夫去”漢語都用,前者言語重心在大夫、請大夫,后者重心在給聽話人下指令,讓聽話人去請大夫。當然,這是漢語的事情,用哪一形式表達應酌情而定。這就給我們一個啟發:當遇到結構簡單、省略某些成分的句子時,要看是否有相應完整式,以便正確理解句意。
4.2 語法單位與功能單位
俄語作為綜合性語言,一個語法形式可能表示多種語法意義。如詞形книга可以表示陰性、單數、第一格3種語法意義;Стучат可以表示陳述式、現在時(未完成體)、復數第三人稱(可用于不定人稱等多種語法意義的綜合)。而漢語作為分析性語言,一個詞不會集多種語法意義為一身,實踐中必須將各個語法意義或者化作語義單位分別用詞語表現出來(如книга的單數表現為一本),或者根本不予表現(如книга的陰性、第一格)。
從雙語對比角度講,任何一個俄語句子反映到漢語 (譯成漢語) 中,人們最終注意的是其信息功能(交際功能)。每一個句子均作為一個功能單位出現。其組成部分是主位(主題、話題)和述位(述題、焦點)。一般情況下,特別是口語中,句子必須以實際表達的意思為準來翻譯,而不能從字面理解。因而,下面這些句子應針對具體情境翻譯。例如:
① Доброе утро! //1.早安!早晨好! 2.你好! 3.大家好!或你們好!
② 張教授,路上辛苦了! //1)Профессор Чжан,здравствуйте! 2)Профессор (Чжан),доброе утро (добрый день,добрый вечер)! 但不譯作:Вам досталось в дороге!〕
這里,交際功能解讀起著關鍵作用,實質上已經超越對句子的一般語義句法解讀。
4.3 語義成素與語義功能冗余
在俄語反襯下,可以發現,我們平日所說的已經習以為常的漢語連動結構的語義成素中會有某個動詞成素可以不譯,而俄語句子的語義并不欠缺,我們把這種現象稱為語義的冗余(肖嫻 2007)。從邏輯和信息傳遞兩方面來看,都可以理解為語義冗余的詞,其具體含義往往不言而喻,但在信息上都是冗余的。如:每個人都應有衣穿、有飯吃、有事做。其中,“穿、吃、做”即屬這種動詞,因為衣服就是穿的、飯就是吃的、事就是做的,不言而喻。據我們觀察,這種冗余現象多發生在連動結構中。顯然,用俄語表達時,相應動詞不必譯:Каждый должен быть обеспечен одеждой,пищей,работой.但當名詞“衣、飯、事”語義冗余而相應動詞語義加強時,如上例可以說成:有穿的、有吃的、有做的。這時,“穿的”、“吃的”、“做的”屬“的”字結構,已名物化,更能說明俄語譯文的處理是對的,因為“穿的”就是“衣服”,“吃的”等于“食物”,“做的”則是“工作”。不過,漢語還可以說成:有的穿、有的吃、有的做,即將動詞作用更加突出,“的”字演變為一個泛指事物,這時的動詞在俄語中則應有所表達。這樣,上例應譯為:У каждого должно быть во что одеваться,что кушать и чем заниматься.
4.4 話題與焦點
由于俄語句中詞間的語法聯系緊密,因而在句首作話題的可以是任何句子成分。而漢語則較少有這種可能,只有某些情況下才可以。這樣,從句子交際功能看,就可能產生俄漢語句焦點位置不對應現象,而這可能是對源語語句語義的一種背離,這樣的譯文應該避免。試比較:
① (Мать вела хозяйство.В её руках были деньги,ключи,власть над кастрюлями и бельём.Отец занимал за столом председательское место,он был глава,на дверях висела фарфоровая дощечка с его именем.)Но настоящей госпожой в доме была Юленька.(В.Панова)(母親作家務。在她手中掌握著錢、鑰匙和支配鍋碗瓢盆、洗洗涮涮的權力。父親在桌子邊占據了主席位,他是首腦人物,在門口掛著寫著他名字的小瓷牌。)
最后句譯作“可家中真正的女主人卻是尤蓮卡”還是“可尤蓮卡才是家中真正的女主人”,漢語都說得通。但根據焦點理論,“尤蓮卡”是本句焦點信息。朗讀時,前句邏輯重音自然落在“尤蓮卡”上,但讀后句時是否要將邏輯重音落在“尤蓮卡”上,則必須有理性判斷。
一般說來,話題在前、焦點在后,應是筆語話語句詞序安排的基本規則。但在邏輯重音起作用的口語中,詞序可以變異甚至倒置。上述例子中,俄語表述的詞序基本遵循“話題-焦點”原則,漢語在表達時遵守這個原則是必要的,而違反這個原則,多數情況下讀起來總有些不順。
兩種語言的語詞在概念內涵上的差異(李佳新 2001),指語詞表示的概念在其特有屬性上的差異,兩者的相互轉換受到某些條件限制。例如,俄語某些事物名詞有通稱和殊稱之別,如:鋼琴,有пионино,рояль,фортепиано 3種名稱。其中,фортепиано是通稱,具體分為пионино(立式鋼琴),рояль(臺式鋼琴)。那么,句子“她鋼琴彈得非常好(她彈得一手好鋼琴)”應譯為Она прекрасно играет на фортепиане,而不用пионино和рояль,除非知道她彈的是或她家有立式на пионине或臺式鋼琴на рояле. 還有,俄語某些名詞表義時有集合概念和個體概念之分,如крупа米(粒),цветы,цветок(цветочек)花(朵),而漢語名詞就缺少這種分別。同時,語境也可能對集合概念或非集合概念的使用產生影響。這樣,漢譯俄時就必須顧及這一點,識別漢語詞的概念性質,如:中國人都有一顆“中國心”(個體、非集合概念);中國人是勤勞勇敢的(集合概念)。前者應譯為У каждого китайца китайское сердце;后者則應譯為Китайский народ трудолюбивый и смелый (героический).
語詞概念的內涵差異還表現在語義模糊度上。同一個短語結構,不同譯者由于理解不同而有不同譯文,這是允許的。例略。
俄漢兩種語言在句子構成上也表現出較大差異。俄語使用中常常見到無動詞句,相對于漢語,其動作內容是隱含的,漢譯時須要正確判斷。俄語句子的語義成分不缺(隱含),因而無須補足且不需要上文便可獨立使用,這多是俄語的獨有現象,漢語在表達時大多必須用具體詞語恢復其隱含語義成分。俄語簡縮句形式上缺少動詞或稱零位動詞,語義上可以供意會的認知標記必然顯現在其它句子成分上。我們在實踐中觀察到,顯現語義結構中零位動詞存在的認知標記是零位動詞或其聚合體支配的名詞間接格形式、前置詞結構、副詞和動詞不定式。其中,前置詞結構本身就是一個可以用來逆推相應動詞存在的明顯標記,并且隱性動詞聚合體中全部動詞的支配關系必須是共同的。如果按動詞的語義內涵分類,隱性動詞可以表示報道或言語行為、表示運動或具體行為、表示存在或出現意義、表示拿取或擁有(獲得)意義、表示開始或持續意義等。漢語在表達這些隱性動詞時,除個別情況外,必須將其恢復。試比較:
① Я о деле. // 我在談事兒。
② Опять ты про старое.// 你又說老的東西。
③ Теперь — к делу.(Л.Федорова) // 現在言歸正傳。
④ Мы на работу.// 我們去上班。
⑤ Вся операция — пять минут.// 整個手術5分鐘。
以例⑤為例,由于漢語也有類似無動詞句,此句可以譯為無動詞句:整個手術5分鐘。而如將其譯作有動詞句,那么句中隱含動詞或帶副詞用漢語表示可以有很多選擇,這就要根據上下文具體確定。當然,也不排斥譯者本人的語言功底和對用詞的習慣、喜好甚至偏愛。如根據上文可選擇:整個手術進行了(用了、才用了、就用了、不過用了)5分鐘。而譯作帶副詞句也可行:整個手術(總共、才、總共才、就、不過、不過是)五分鐘,等等。
語句邏輯語義內涵凸顯形式在語言間轉換過程中發生改變是一種常態。一方面,取決于譯者對源語語句本意的把握。另一方面,取決于上下文和語境。這樣,不能排除由于譯語(元語言)本身的語言結構原因不得已而為之的可能。原則上說,不同語言語句的語義內涵在邏輯上是否相合、語義成素是否同一,應是衡量翻譯質量的一個深層潛在標準,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仍然是一個譯語操作的永恒原則。
陳莉穎 陳國亭. 論譯語缺失度與對策[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 2007(3).
李佳新. 不同文化語境下概念內涵的差異[J].教學研究, 2001(2).
王琳娜. 翻譯中的有意誤譯與無意誤譯[J]. 黑龍江教育學院學報, 2007(10).
肖 嫻. 從符號美學看語義冗余和等效原則的悖論[J]. 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學報, 2007(4).
【責任編輯薛恩奎】
Meta-languageVariationsofMethodsDisplayingLogicalSemanticContentofSentencesinRussianandChineseLanguages
Chen Guo-ting
(Hainan Foreign Language College of Professional Education 571321, China)
At times certain variations of the logical semantic content of sentences are formed in inter-language transformation, as meta-language variations occur occasionally. It mainly depends upon whether the translator has grasped the original idea of the sentence of the parent language. But it cannot be denied that there are situations in which the translator has no choice but to make an intentional mistranslation because of the structure of the target language. Variations in prominent forms of the logical semantic content mainly display as active-passive,positive-negative, variations in the deciphering of the logical analysis of the syntactic and communicative functions, differences of connotation in the concept of the phraseology, lack of correspondence with the focus of the sentence, and semantically implied phenomena within the sentence. It's a potential criterion on the profound level to measure translation quality in terms of whether logical consistency within the semantic content of the statements in different languages coincides, and whether the same is the actual semantic factors.
semantic content; prominent; meta-language variation
H030
A
1000-0100(2012)03-0086-5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規劃項目“基于語料庫的大學英語基礎體裁對比修辭研究”(10YJA740112)和黑龍江省人文社科研究項目“基于語料庫的商務英語促動性體裁對比修辭研究”(12512270)的階段性成果。
2011-0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