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T術語的生成機制及其翻譯策略：以土木工程英語為例

黃健平 鄧 亮

(重慶交通大學 外國語學院，重慶 400074)

1.引言

一般而言，科技英語(English for Science and Technology，簡稱EST)語篇與通用英語語篇沒有本質的區別，二者也沒有清晰的界線，它們的不同之處主要體現在詞匯、句法、語法以及語篇整體布局方面。科技英語詞匯特征的研究一直是語言學界和翻譯界關注的焦點，如胡瑩(1998)、申娜娜(1998)、馮世梅、杜耀文(2002)、李建華(2005)、高寶萍、霍海紅(2009)等對此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探索。申娜娜(1998)對科技語篇的詞匯特征作了如下總結:(1)詞義單一確切的專業詞匯的大量使用;(2)次技術詞匯的大量使用;(3)傾向用源于拉丁語的動詞而不大使用動詞短語;(4)縮寫詞、符號、公式和圖表的頻繁使用;(5)前后綴出現頻率高;(6)新詞的大量涌現。此外，也有一些研究細化到某一具體領域，如黃德先(2004)對民航陸空通話英語的研究和王愛國(2004)對航空英語的構詞特點中的詞源和構詞的分析論述都是相關領域研究的典范。

土木工程英語(civil engineering English，簡稱CEE)是科技英語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近年來，隨著國內基礎項目特別是國外公司參與的大型項目的開發和建設的增多，以及中國公司越來越多地在世界各地土木建設項目中承擔咨詢設計、建筑施工或質量控制等任務，土木工程領域的國際交流和合作不斷增強。這使包括翻譯人員在內的業內相關人員了解和熟悉土木工程英語詞匯特點顯得日益重要，因為翻譯工作者只有在完全解讀語篇的基礎上才能運用相關的翻譯技巧進行英漢翻譯。

就CEE文獻翻譯而言，鄧友生等(2004)提出了土木工程英語翻譯的總體原則，即結合專業語篇特點，在確保“信、準”的前提下，遵守漢語的習慣表達方式和專業規范的表達要求，力求“達、順”。然而，在翻譯實踐中，實際情況要復雜得多，只有在充分理解原文語篇詞匯特征的基礎上，運用意譯、音譯、形譯、音意混譯或直接采用外來縮略詞等適當的科技英語詞匯翻譯技巧，才能達到預期效果。學界對土木工程英語翻譯總體原則的研究已有大量研究成果，但基于CEE語篇詞匯生成機制探源及翻譯技巧的研究卻相對欠缺。因此，本文擬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結合筆者的日常教學，主要從專業術語的使用、縮略詞的使用、復雜詞匯的使用三個方面來探討EST術語的生成機制及其翻譯策略，以達到拋磚引玉的目的。

2.專業術語的使用及其漢譯方法

為了描述自然現象，揭示客觀事物的發展規律或陳述程序或工藝，科技文體必須使用表意清楚的專業術語。和其他學科一樣，土木工程是一門專業性非常強的學科。但與此同時，它又是涉及物理、化學、地理學、地質學、材料學、美學、建筑學等多學科的一門“邊緣”學科。在某種程度上，CEE語篇的專業性體現在詞匯的高度專業性。本文把專業詞匯籠統地分為純專門用途的詞匯和非純專門用途的詞匯。

2.1 純專業詞匯

純專業詞匯可以簡單地理解成“專門用于某一特定語篇的詞匯”。以土木工程英語為例，由于土木工程英語語篇嚴謹、有準確的表意目的，絕大部分純技術詞匯都是由古拉丁或希臘語詞根加詞綴派生而成的。這也是現代科技英語中科技詞匯產生的主要渠道。純技術詞匯專業性很強，意義狹窄、單一，用于某一專業范圍內時詞義一般比較穩定，不會因為使用頻繁或文化發展而引起詞義變化，不會造成歧義。這種詞形越長，其詞義也越專一，所以對這類詞匯的翻譯一般采用意譯法。如:拱橋術語中的intrados(拱圈的內弧面)、spandrel(拱肩)等;巖土工程中的 igneous rock(火成巖)、molten magmas(熔巖)和recrystallization(結晶)屬于純專業詞匯，它們的意義一般不會由于語境的變化或專業學科的不同而變化。

但是在翻譯人名、地名、表示計量單位或新型材料物質名稱等詞匯時，一般采用音譯，偶爾也采用音意混譯的方法，如:polyethylene(聚乙烯)，其中前綴“poly”為“多、聚”的意思，譯為“聚”是意譯，ethylene為新材料“乙烯”，屬于音譯。對于用英文字母表示材料或結構的型號、概念等詞匯，可采用形譯，即將該英文字母不譯或改譯為字型與該形象相關的文字或譯成漢語中描寫具體形象的詞語，如U-stirrup(U形箍筋)、T-beam(T形梁/丁字梁)、I-beam(工字梁)等。

2.2 次專業詞匯

次專業詞匯源于普通日常詞匯，它在各專業領域中出現頻率很高，其意義受到上下文語境限制。水寧寧(1995:54)對常用詞匯專業化的內因和外因進行探討，認為社會、心理及認知能力的影響和語言內部的自身演變規律促使普通詞匯變成專業詞匯。隨著新的概念日益密集地產生，越來越多的術語涌現，然而，在不能借用古希臘或拉丁詞根詞綴的情況下，為了使命名的新概念能給人們以更生動形象的印象，基于事物的形狀、功能、用途或客觀性質的相似性等，科學家常常借用表達已知事物的普通詞來命名新概念。語言的經濟原則也使借助語言共核詞匯來表達新概念成為必然。

在CEE語篇中，伴隨常用詞匯專業化的是同一詞匯的詞義專業化或(同一專業)多義化。同一個英語常用詞不僅被一個專業采用，而且可能被許多專業采用來表達各自的專業概念，甚至在同一專業中同一個詞又有許多不同的詞義。對于這類詞匯，我們一般采用意譯法進行翻譯，然而由于它們詞義多變，了解其源文的專業門類、學科類別以及詞匯上下文語境就顯得格外重要。如:在基礎工程中，toe、head、collar、shoe、heel等在描述擋土墻和樁基礎時，其所指結構部位是不一樣的，故其翻譯術語也不一樣。短語the toe and heel of a cantilever retaining wall中的toe和heel分別指懸臂式擋墻下端的水平鋼筋混凝土板的前端和后端，考慮到科技文體的用語莊重性、嚴肅性和專業性的特點，toe應理解為toe slab，heel為 heel slab，因而分別譯為“趾板”和“踵板”。在“the toes of the H-pile to be protected with cast iron shoes”中的toes和cast iron shoes分別指H形鋼樁的下端和下端的保護裝置，譯文中應該補譯加上“樁”字，分別譯為“樁腳”和“鑄鐵樁靴”。

3.縮略詞的使用及其漢譯方法

縮略詞是普遍存在的語言現象，它是詞匯中的“特制精品”(劉玉梅，2012)。具體而言，縮略詞就是“把詞的音節加以省略或簡化而成的詞”(汪榕培、盧曉娟，1997:70)。由于縮略詞符合語言發展的經濟原則和現代英語趨于簡化的發展潮流，所以在科技英語語篇中也特別常見。汪榕培和盧曉娟(1997)將縮略詞通常分為四類:首字母縮略詞(initialism)、首字母拼音詞(acronym)、截短詞(clipped words)和拼綴詞(blend)。其中前兩類可統稱為首字母詞。縮略詞有三個顯著的特征:(1)都是約定俗成的，為該領域科技人員所理解;(2)短小縮略詞常有一詞多義的現象;(3)書寫形式多樣化。(水寧寧，1995)縮略詞的翻譯比較復雜，不可一言概之。下面我們進行逐一討論。

首字母詞由一個詞組(通常是一個專業術語或專有名詞)的詞首字母拼合而成，在CEE語篇中出現的頻率最高。首字母縮略詞通常為大寫并且逐字母讀出，主要為組織名稱、產品名稱和表示試驗測試項目等專業術語。首字母拼音詞既可大寫，又可小寫(以后者更為常見)，整個單詞拼讀而成。在翻譯首字詞時，如果不影響詞意表達，盡量簡化術語譯名，對該領域常用首字詞，可以不譯。如O/D(origin destination)survey應譯為“起訖點調查”，而不譯為“起點終點調查”;C/M(control and monitoring)system可譯為“控監系統”。GPS(global positioning system)在很多情況下可以不進行翻譯，直接采用“GPS”符號，但是如果翻譯時，則須采用非縮略形式的術語名稱，即“全球定位系統”。CBR(California Bearing Ratio)、USCS(Unified Soil Classification System)等要么簡譯為“加州承載比”和“統一法”，或者不譯。AASHTO beam，一般譯為“AASHTO梁”。HiAm anchor為“HiAm錨”或意譯為“冷鑄錨”。如果譯者能確定譯文的讀者是專業技術人員，上文的O/D和C/M等常用縮略詞可以不譯。對于首字母拼音詞的翻譯，一般采用音譯，偶爾也采用意譯。

截短詞就是通過剪切單詞的前部、后部或前后部而簡化的單詞。翻譯這類詞時，查找源詞是準確翻譯的關鍵。在采用意譯的同時，還要遵循英文表達簡潔的特點。對于Dwy.(圖)、Fig.(圖)和 Bldg.(棟)等詞，只要知道它們分別是drawing(圖紙)、figure(圖)和building(樓棟)的縮略形式，正確的翻譯術語也就是囊中之物了。

拼綴詞，又稱拼合詞，通常由兩個或多個單詞的部分混合而成。在翻譯時要注意分析詞匯的構成，漢語對應詞多為意譯，但也存在音譯詞，同時要注意符合英文和中文語篇簡潔的特征。例如:altimeter(altitude+meter)譯為“高度計”;shotcrete(shot+concrete)譯為“噴射混凝土”。

4.復雜詞匯的使用及其漢譯方法

4.1 派生動詞優于動詞短語

在土木工程英語語篇中，為表達準確、正式、嚴謹的概念，往往傾向于選用一些拼寫較長的、日常生活中不太常用的、含義比較單純的正式用語。這些詞匯大多由詞根或詞綴派生而成，它們的意義相對單一，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產生歧義。這種現象在動詞和動詞短語的選用上特別突出。汪榕培和盧曉娟(1997)認為動詞短語具有意義表達的復雜性(其詞義往往不能通過其詞義的簡單相加，這樣在理解方面會造成很多困難)、多義性和色彩濃厚的非正式性等特點。鑒于上述特點，在表達客觀準確、簡潔明了的、正式的書面CEE語篇中則不宜使用動詞短語，或盡量少使用，而源于拉丁語或希臘語的動詞卻用得比較普遍。翻譯這類詞匯時，要注意其正式性和書面語的特點，盡量避免口語化和非正式化。例如:commence一般譯為“開工”而非“開始”。

4.2 名詞化傾向

動詞名詞化是指動詞的詞性作用轉化為名詞的表現形式，常與修飾語或附加成分一起構成一個短語(陳明瑤，2003:20)，其主要包括表達客觀的表示動作或狀態的抽象名詞或起名詞功用的非限定動詞。Bloor和Bloor(2000:223)和Banks(2005:350)將科技英語語篇中名詞詞組使用傾向的作用總結如下:1)有助于世界本質的總體“真理”和“發現”表達(the expression of general“truth”and“claims”about the nature of the world);2)有助于作者在選擇小句中述位位置時有很大的空間，即可作多種語法成分;3)過程變為名詞詞組的中心語(head)后，既能被前置修飾語修飾，又可被后置修飾語或性質語(qualifier)修飾;4)有助于作者簡潔明了地展示過程中的各種關系;5)使信息更加集中;6)使過程獲得實體性，更具有“事物性質”(thing like)。當然，英漢兩種語言在表現形式上是不同的，即英語是以名詞占優勢，而漢語是以動詞占優勢(陳明瑤，2003:20;張新民、高泠，2005:29)，所以，在翻譯時要將名詞化的動詞翻譯成漢語中的動詞，使其成為主謂結構或動賓結構，以符合漢語的表達習慣。例如:句子“Further advantages of air entrainment are improvement in the workability of concrete(increase in slump)and reduction in bleeding and segregation”可譯為:“加氣的其他優點在于改善混凝土的和易性(增加坍落度)和減少翻漿和離析”。在譯文中，原句中的三個名詞短語都處理為動賓結構。句子“Fly ash is a by-product of burning powdered coal in electric generating power plant”可譯為“粉煤灰是發電廠里煤粉燃燒后的一種副產品”，其中短語“burning powdered coal”被處理為主謂結構。

4.3 復合名詞

復合詞是用合成法把兩個或多個詞按照一定的程序排列的詞匯，其成分可由各種詞類組成，且其組合不受英語句法再次序排列上的限制，比較靈活、機動、善變，因此，在科技英語中十分常見。科技語篇中的復合詞以復合名詞和復合形容詞的比例最大。為有效地簡化語言結構和說明清楚、精確起見，表示產品的零部件、模式名稱、程序步驟等專業術語常常采用復合詞的形式，一般采用意譯的方法，直接將復合名詞中所有成分逐一翻譯。例如，water level frequency curve譯為“水位頻率曲線”;yield line theory譯為“為屈服線理論”;flexibility agent譯為“增柔劑”等等。

5.結語

從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土木工程英語書面語篇具有專業詞匯、縮寫語、復雜詞匯等詞匯特征，其形成主要是由于現代英語發展趨于簡化、語言發展的經濟原則和科技語篇本身語言簡練、結構嚴謹、表達明確客觀等要求決定的。

在翻譯實踐中，除了了解相關專業背景知識外，對于譯者難以確定的專業詞匯要注意以下幾點:首先切忌望文生義，憑空想象，否則“Milky Way——牛奶路”的翻譯錯誤不但會貽笑大方，甚至可能最終導致工程上的意外事故。其次，詞典釋義固然是很重要的，是詞語翻譯的理據，但是翻譯時如果把詞典釋義奉為金科玉律，照搬到譯文中來，難免會牽強附會，不得要領。最后，在詞典中沒有收錄的詞匯，除了自己多花些時間和精力外，還得盡可能地請教于同行或專業人士。如果以上細節都能注意到的話，譯文質量一定能達到“信、準”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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