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黃 海
時光是一條筆直的河流,沒有回旋停留的余地。轉眼間,中國改革開放已經三十多年了。這個時間段,對個體生命而言,是多么美好的時光!記得就在時任共和國總理考察蛇口工業區的第二天,1981年8月15日(農歷七月十六日)星期六的中午,不滿十九歲的我從上海港灣學校畢業趕到蛇口工業區報到。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晌午呵,從市區到蛇口工業區,深南大道兩旁到處是推土機和建筑工地,特區呈現出一派熱火朝天的開發景象。
早期的特區生活是貧乏和艱苦的。那時我在蛇口工業區一家合資企業工作,稱呼港方人員為“先生”很不習慣,國內同事則通稱師傅,而且同工不同酬,港方人員的薪水要高出50到100倍。記得蛇口工業區的創始人袁庚在一次新聞發布會上說,大家一齊努力,再過20年,蛇口人的生活就要趕上澳門和香港了。當時香港報界一片嘩然,覺得那是天方夜譚的事情,不可思議,就送給袁庚一個外號叫“袁大炮”。
在蛇口工業區的日子里,我跟隨時代吶喊“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振臂高呼“空談誤國,實干興邦”,積極參與“主觀為個人、客觀為社會”的“蛇口風波”大討論,親身參加蛇口工業區的差額民主選舉等等社會活動,這些不平凡的人生經歷,給我的青春增添了瑰麗的色彩。整整三十年過去了,回望青春歲月,真是感慨萬千。我在《明天不是夢幻》這首詩寫道:“我們要用成熟的眼睛尋找:青春,你在哪里?愛情,你在哪里?成功,你在哪里?幸福,你在哪里?……”是啊,“青春-愛情-成功-幸福”不就是我們的人生追求么?
日子不知不覺就好起來了,深圳的城市也像香港一樣漂亮起來。九十年代出生的女兒,準備背書包上幼兒園了。剛剛上幼兒園的女兒很不適應,我就哄她說,放學帶你去吃麥當勞,她馬上興奮起來。深圳出生的孩子真是幸福呵!我童年時忍饑挨餓,那時的美食就是放學后,母親疼愛地往我懷里塞一個熟番薯。當我向女兒講述番薯往事時,女兒眨巴著美麗的大眼睛說:“番薯就是老爸童年的麥當勞??!”
似乎是在不經意之間,女兒趕海潮一樣出國留學了,我也到了不惑之年?,F在我就居住在華僑城濱海區,每當華燈初照,憑窗眺望,紅樹林外潮聲如鼓,深圳灣口岸跨海大橋燈火如晝,像一條銀河連結著深港兩岸的輝煌。祝福香港,祝福深圳,祝福我們善良的人民和偉大的祖國!
作為一個不甘寂寞的文學青年的我,1982年3月20日與端木默先生一起創辦蛇口工業區團刊《新芽》(刊名為劉海粟題寫);1983年底,與林堅、汪少濤諸文友組織成立無名草文學社;1987年6月,與高揚諸詩友組織成立蛇口半島詩會;1988年夏天,積極參加省作協雜文組組織的有關“蛇口風波”的討論;1992年8月出版第一本詩集《半島之戀》;1992年11月21日,在蛇口四海青年宿舍區組織“深圳青年作家簽名售書活動”;1994年12月主編出版招商局蛇口工業區青年詩選《窗口上的鴿子》;1997年4月,組織成立南山區作家協會并當選為副主席;1999年10月參與組織中國詩歌學會“中國詩歌之家”掛牌活動;2004年10月,組織出版《深圳市散文詩選》……這些文學活動,時而主角,時而配角,時而跑跑龍套,但無不興致盎然。
30年過去,彈指一揮間。我滿腔熱血為之燃燒、為之奮斗的深圳,再也不是當年的邊陲小鎮了,一個發達的現代化國際都市正呈現在世人面前?;叵胛以谏钲诘臍q月,我只是深圳的先來者,不敢妄自稱為深圳的拓荒牛。而我在《深圳拓荒牛速寫》這首詩中是這樣贊美開荒牛的:“你渾身充滿爆炸的力/力的擴張力的凝聚/你有駱駝的忍耐/駿馬的雄姿/你有靈犀的觸角/猛虎的斗志?!庇民橊劇ⅡE馬、靈犀、猛虎這四種人類喜愛的動物,來形容改革開放的深圳具備“堅忍、瀟灑、敏銳、勇敢”的性格。深圳早已成為一個響亮的名字!伶仃洋畔思悠悠,潮起潮落幾時休?輝煌業績千載夢,鵬城兒女足風流!
在中國詩壇笑料迭出的年代,繼續寫詩仿佛有貽笑大方之嫌。好在現在國民的生活日新月異了,追求精神層面的生活遲早都會成為一種新的時髦,這也是文學不死的依據。讓詩歌給我們人生帶來些許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