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淼榕
(上海市科學育兒基地,上海200030)
青年農民工家庭教育現狀調查與行動研究*
章淼榕
(上海市科學育兒基地,上海200030)
在外來人口的重要聚集地——上海青浦區問卷調查的基礎上,從青年農民工年齡、文化程度、收入情況等基本特征以及他們所持的成才觀、教子觀、兒童觀和親子觀等重要家庭教育觀念,進行了多維度的分析,探討和總結了青年農民工家庭教育的特點和影響因素。通過對外來人口集中的學校進行入戶訪談、教師訪談,確定了家庭教育指導常見且重要的問題,并開展行動研究,提出了旨在提升青年農民工家庭教育水平和能力的對策建議。
青年農民工;農民工家長;子女;家庭教育
隨著時間的變化和社會的發展,上海城市流動人口呈現出新的特點,最明顯的是大規模化和常住化。根據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以下簡稱“六普”)結果,外省市來滬常住人口897.7萬人,與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以下簡稱“五普”)相比,增加了591.96萬人,增長率為193.6%;外省市來滬常住人口占上海常住人口比重由“五普”的18.6%提高到39%[1]。其次是家庭化。到2011學年,上海市共有50.17萬名隨遷子女在義務教育階段學校就讀,其中36.89萬余人在公辦學校就讀,占總數的73.53%;另有13.28萬余名隨遷子女在158所政府購買服務的以招收隨遷子女為主的民辦小學免費就讀,占總數的26.45%[2]。由此引發了對隨遷子女教育問題的普遍關注與深入思考,而家庭教育是其中不可忽視的重要內容。從社會學的角度來看,家庭教育在流動人口子女教育中無疑是最為關鍵和基礎的。這不僅僅是因為在人口流動中家庭取代個體成員而成為流動人口子女教育問題的發軔,還因為家庭是流動人口子女城市化的初始環境,提供了子女進入城市后的社會化基礎條件[3]。
到目前為止,相對于“青年農民工家庭教育現狀”方面的調查研究而言,關于“青年農民工家庭教育指導”方面的行動研究較為欠缺。本研究的目的正是為了探索政府、教育機構、群眾組織及社會組織等多元力量如何為青年農民工提供家庭教育有效幫助和指導的方法、途徑、方案及機制。
本研究是在青年農民工聚集的上海近郊青浦區開展的,根據子女性別對等、年級平均分布的原則向其轄區內10個街鎮隨機抽取了800戶家有小學生且父母年齡在45歲以下的青年農民工家庭(每個街鎮平均抽取80戶)為樣本,進行《小學生家長教育觀念》的問卷調查,從總體上了解家庭的基本特征及家長的家庭教育觀念特點,共回收有效問卷760份,有效回收率95%。在此基礎上面向隨遷子女占到生源98%的當地學校二、三、四三個年級部分來滬家庭,開展家庭教育指導行動研究。
本研究采取質化與量化相結合的研究方法,主要有文獻法、問卷法、訪談法和行動研究法。問卷引自華東師范大學教育學系胡菲菲的碩士論文《東西部兩城市小學生家長教育觀念的比較研究》,共4個維度:成才觀(對子女成才的價值取向),教子觀(對教育的作用、家長角色、教育方法的看法),兒童觀(對兒童的權利、地位及發展規律的認識),親子觀(對自己同子女具有什么樣的關系的看法,集中反映了教育動機),采取5級評分,通過SPSS16.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入戶訪談選擇11戶具有代表性家庭,在訪談中深入了解他們存在的困惑及需要的幫助,同時實地觀察家庭的生存環境和生態關系。訪談提綱參考了國內外相關文獻后自編,分為6個維度:居住環境、基本情況、子女學習、未來期望、親子關系以及獎懲子女等具體教育問題,共82個條目。行動研究以入戶訪談的發現為主題進行設計,擬定干預計劃并予以實施,并在研究過程中不斷反思調整,最后進行綜合評估。
從來滬情況看,81.1%的家長來滬時間超過5年,73%的隨遷子女來滬時間超過3年。其中,57.4%是父母和孩子組織的核心家庭,38.3%為三代同堂,單親等特殊類型占4.3%。家庭平均擁有子女量為1.79個,獨生子女家庭占36.9%。89.5%的父母是中學及以下學歷,受過大專以上教育的僅10.5%;69.4%做兼職或者合同工,甚至處于無業狀態。83.6%的家庭住房或租,或臨時搭建,或老板提供。41.3%的家庭月收入在3 000元以下。62.2%認為來城市之后的經濟狀況有所改善,而有81.2%預估五年之后經濟狀況會比現在“好一些”或“好很多”。
由此我們可以總結出青年農民工家庭的五大社會經濟特征:第一,常住化和家庭化;第二,多子女;第三,低學歷和就業不穩;第四,整體生存狀況堪憂;第五,心態樂觀,對未來充滿希望。
從成才觀來看,青年農民工“對成才途徑的看法”比較片面和傳統,依然把“上大學”作為唯一的目標。因而對子女學歷有著高期望和高要求,希望他們讀到研究生程度的占22.4%,讀到本科的占66.9%。當然農民工家長也重視孩子社會能力的培養,約81%表示贊同(包括“比較贊同”和“非常贊同”,下同)孩子擔任班干部以及多了解社會新聞。
從教子觀來看,青年農民工容易將家長與老師的角色相混淆,將管好孩子的學習作為家庭教育的頭等大事。對于“家長的首要任務是協助學校抓好學習”這一觀點,92.7%的農民工家長持贊同意見。在對其他教育任務的看法上,“思想品德”、“知識技能”分別占70.8%、13.5%,而“個性”僅占6.9%。然而,青年農民工十分認同父母對孩子成長的重要影響,78.6%的人贊同“父母的行為與孩子的成就有直接關系”,97.1%的人認為“無論多忙多累,都要抽出時間管教孩子”。在教育方式上,農民工家長中雖有45.2%的人贊同或不反對“嚴厲管教”,但他們也顯得較為開明,有89.8%的人贊同“做父母的要學會傾聽”。
從兒童觀來看,64.3%的農民工家長贊同或不反對“不能允許孩子做超越身份和年齡的任何事情”,72.5%的人贊成或不反對“小孩子不懂事,逼他(她)學習是我的責任”,印證了家庭管教比較嚴格,子女的主觀探索行為極有可能受到壓抑。盡管如此,他們也表現出教育的開放性:84.5%的人贊同“管教孩子,要考慮到孩子當時的心情和情緒”,93%的人贊同“允許孩子給家長提意見”。
從親子觀來看,88.5%的農民工家長贊同“只要孩子學習好了,家長再苦再累也值得”;92.2%的人贊同“孩子有出息比自己事業成功更高興”。顯然這是一種有條件的愛,也是一種自我犧牲的愛,容易給子女造成精神壓力。在與子女溝通相處方面,90%以上的農民工家長認同“民主、平等、尊重”等現代親子關系準則,74.7%的人對子女評價正面。但是81.7%的人贊同或不反對“愛孩子應愛在心里,不應表露在臉上”。然而這種愛的方式不一定能夠被子女正確理解和接受。
綜上所述,青年農民工在家庭教育上表現為“高期望低水平”的基本特點,存在“重學業輕人格”,“強管控弱教導”,“多付出少表達”等誤區。青年農民工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生存壓力較大,這些導致他們特別信奉“知識改變命運”這一觀念;另一方面他們無力在子女成長過程中給予正確的指導和幫助,以及創造一個適宜的成長環境。而父母對學業成績的苛求,以及責罰等不當教育方式極易導致子女內心的沉重、壓抑和無奈。農民工子女的成長本身就面臨著教育、健康、貧窮、社會邊緣化等諸多挑戰。家庭如果起不到子女精神壓力緩沖器的作用,反而增加他們的心理負擔,久而久之,容易引發子女自卑、退縮、攻擊性強等諸多心理行為問題。所幸的是,農民工家長開展家庭教育的意識比較強烈,并對現代家庭教育觀念表現出接納的態度,這為開展行動研究提供了可能性。
為了揭示影響農民工家長教育觀念的因素,本研究采取逐步多元回歸分析的方法作進一步的分析。以家長的教育觀念為因變量。自變量選取了兩類:一類是家長因素,包括家長角色、文化程度、家長年齡、職業狀況、家庭結構、家庭月收入;另一類是子女因素,包括子女年級、子女性別、是否獨生子女、子女學業水平。共選取10個變量作為自變量。從回歸分析結果可以發現,對來滬人員教育觀念有影響、具有顯著性意義(以P≤0.05標準)的因素有5個,按影響力排序分別為:家長學歷、子女的學習成績,子女是否獨生子女,家庭月收入,家長年齡。這五個變量一共可以解釋青浦區來滬人員家庭教育觀念的19.8%,具有一定的綜合解釋力。換句話說,如果父母學歷較高,收入較高,比較年輕,子女為獨生子女,并且學習成績較優秀,那么家長的家庭教育觀念就較為科學先進,反之亦然。
然而,農民工家長中89.5%是中學及以下學歷,41.3%家庭月收入在3 000元以下,獨生子女僅占36.9%,學習成績優秀者占45.5%,因而他們的家庭觀念很難達到科學先進的水平。可見,青年農民工家庭教育必須作為一個社會系統工程,從改善其經濟狀況,提高其社會地位,加強其社會融合等多個方面入手,循序漸進,間接、穩步地提升其家庭教育的水平。
行動研究是實踐者為提高新的行為的效果而對其進行的系統性的研究[4]。行動研究與其他形式的科研很重要的一點區別是:行動研究從研究者在實踐中遇到的問題或困惑入手,最終尋求問題的解決,它是一種以問題為中心的研究方式,因此發現問題是行動研究的起點[5]。本課題選取98%的生源為農民工子女的青浦區毓華學校小學二、三、四年級的110位農民工家長為行動研究對象。按照子女年級和性別均等的原則,隨機選取了11戶家庭進行入戶訪談,以期發現并界定青年農民工家庭教育中的重點問題。
訪談中,了解了青年農民工家庭教育的現狀,發現了一些存在的問題。
第一,生存生活環境較差。農民工居住地社區環境不理想,存在臟、亂、差現象。住房一般狹小擁擠,物品雜亂堆放。子女普遍缺乏安靜、獨立、采光較好的學習環境(比如有一戶整日充斥著刺耳的大理石切割聲),更談不上良好的學習氛圍,除了孩子上學的課本外,其他書籍、期刊、報紙等寥寥無幾。
第二,擔憂子女營養不良問題。農民工隨遷子女普遍顯得面黃肌瘦,生長發育不達標,吃不潔零食的現象較為普遍。父母對子女的營養問題頗為憂心,但又無計可施。
第三,關注的焦點是學習成績。父母雖然認可子女在生活中的乖巧、懂事(比如承擔部分家務),但認為“沒用”,“因為學習不上進”;他們表現出較為強烈的焦慮情緒,經常談及“希望孩子學習更努力一些”。
第四,因對子女學習指導無力而深感困擾。父母對子女的學歷要求可以用“越高越好”來概括,而且嚴格要求子女“做完功課才能玩”。但是由于父母的文化程度及工作時間較長,缺乏指導能力,對子女的學習監管普遍反映“心有余而力不足”。特別是在英語輔導方面,有著強烈的求助意愿。
第五,親子互動僅局限于監督學習。父母與子女較多的互動在于監督學習或者教育子女要好好學習,缺乏交談、出游等更為積極豐富的互動形式,特別是身體接觸比較少,有的家長反映很愛孩子,但是擁抱他們覺得別扭。
第六,對子女的興趣愛好不予支持。子女一般興趣愛好廣泛(比如繪畫、唱歌、跳舞、打籃球),而且希望能夠課余參加培訓。但是父母普遍認為“學這些沒用,還會影響功課”,只有在作業完成的情況下允許孩子稍稍消遣一下。
第七,教育的方式方法過于簡單。父母所謂的教育以說教和打罵為主,很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獎勵子女一般只善于運用物質層面的,比如“吃東西”、“買衣服”,缺乏更高明的方法。
第八,教育缺乏一致性。父母二人往往一方(多為母親)為主導者,另一方(多為父親)為賺錢養家者,參與不多。夫妻雙方就家庭教育方面的溝通交流也比較少,缺乏一致性。
由于農民工家庭教育整體水平不高,容易對子女的心理健康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首先子女在情緒和行為上均表現出不同程度的沉重和壓抑。由于家庭缺乏民主氛圍,子女往往擔心惹父母生氣,不敢在父母面前自由發言。親子間溝通不暢,子女往往陷入愛父母,依賴父母,感恩父母,但不被父母理解的矛盾糾結之中。其次,子女產生負面情緒之后,一般采用壓抑和發脾氣兩種處理方式,缺乏積極有效的情緒自我調控技巧。這與父母的言傳身教不當以及正確引導缺失有關。最后,子女的上學動機不外乎這樣幾個——“長大了可以做老板,不用工作”;“老師說,沒有知識就是廢人”;“找個好工作可以報答父母”,等等。顯然,這些動機多來自于外部,子女的內部自我激勵不足。
綜合以上發現,我們圍繞青年農民工家長最為關心的子女營養問題和學習問題,存在最大誤區的科學家庭教育的基本理念與方法,健康親子關系的基本要素,以及與子女心理健康關系最為密切的情緒調節和興趣培養等幾個方面的問題,制定了行動計劃。
我們將“提升親子關系”視為系統干預方案的立足點和落腳點。首先設計以溝通與默契為主題的親子參與式活動,引導青年農民工父母與子女體驗親密的身體接觸和直接的情感表達。這種考慮基于三點:一是親子關系是家庭教育的基石;二是農民工家庭普遍缺乏親子情感互動;三是親子關系最容易激發父母的情緒感受,從而持更開放的態度參與后續干預活動。其次我們整合了來自華東師范大學等高校、兒童醫院、上海教科院各相關單位的專家資源,組織了四次互動式專業講座,主題包括“小學生飲食營養與膳食平衡”,“激發孩子的學習動力”,“當代家庭教育的新理念與新方法”,“重視孩子情緒處理習慣的培養”。在“小學生飲食營養與膳食平衡”講座中,引用大量豐富的實例提出了組織家庭平衡膳食的四把尺子:食物多樣化原則,食物均衡性原則,適量原則,個體化原則;在“激發孩子的學習動力”講座中,將高深的理論寓意于通俗易懂的故事中,澄清內部動機的決定性作用,幫助父母走出依賴外部獎懲的誤區;在“當代家庭教育的新理念與新方法”講座中,引導父母超越對學習成績的單一重視,闡明學習習慣、個性發展對孩子一生發展的重要意義,并且強調“夫妻和諧是送給孩子最好的禮物”;在“重視孩子情緒處理習慣的培養”講座中,要求家長正視自己對孩子潛移默化的影響,鼓勵家長與孩子一起培育、表達正面情緒,并掌握積極行為訓練方法。最后我們根據子女的興趣愛好安排了“講故事”、“創意繪畫”和“音樂體驗”三種類型的親子參與式活動,使得家庭在全新的互動中體驗親子情感交融,并使得農民工家長理解“興趣是激發孩子內部動力和快樂情緒的源泉”這一道理。整個行動方案的實施以毓華學校為主體進行組織發動(包括家校通短信平臺聯系)。
我們采用了反饋問卷和隨機抽取12戶家庭開展團體訪談兩種方式,進行了干預行動的效果評估。從反饋問卷來看,家長從講師的專業素養,活動的形式,能夠被理解和接受的程度,對實際生活的幫助共四個方面對干預效果進行了評價。結果顯示好評率(其中選擇“優秀”和“良好”的作為“好評”)分別為98.9%、96.4%、94.9%、99.4%。
從團體訪談的現場記錄來看,干預對農民工家庭教育的具體幫助表現在三個方面。第一,教育觀念得到更新,家長開始認識到“成績不是判斷孩子的重要標準”,“孩子的興趣愛好很重要”,“家長自己存在很多問題,要經常靜下心來反思”,“父母自己要以身作則,父母對孩子的影響很大”,“要平等,要有耐心”。第二,教育知識得到擴充,知道了“如何讓孩子快樂學習”,“如何與孩子溝通”,怎樣更好地教育孩子”。第三,教育方法得到提升,對“愛要說出來”,“天天抱一下”,“多夸獎、多安慰、多鼓勵”,“孩子情緒不好,先冷靜下來,再溝通教育”等方法有認同。參加團體訪談的子女普遍反映家長在參加干預活動后有所改變,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教育方式更恰當——“不太兇了,最多罵幾句,打很少了”;二是對興趣愛好的支持——“肯讓我打籃球了”,“媽媽說我可以去外面學畫畫了”;三是親子關系更緊密——“更關心我了”,“燒得菜更好吃,花樣更多”,“聊天時間比原來多了”。
通過此次行動研究,我們不難發現專業的、有的放矢的行動干預,對于更新家長的教育理念,擴充教育知識,提升教育方法具有比較顯著的短期效果。同時也證明了一種有效的行動研究模式:第一步,深入了解服務對象的現狀和真實需求;第二步,以其需求為導向,厘清問題,建立目標,根據目標維度設計并執行一套科學的行動方案,并且在過程中隨著服務對象的反饋及時進行調整;第三步,對照干預目標,進行干預效果的綜合評估,進而對原來的行動方案進行修正和提升。
此外,我們也反思了兩個問題:對農民工家長而言,一般他們文化程度較低,工作繁忙且休息時間沒有規律,因而如何采用他們能接受和理解的方式開展講座、培訓,并保持服務的連續性?對農民工子女而言,傳統教育體系,特別是應試教育占據的時間更長,份量更重,如何協調這一矛盾,安排合適的時間和機會進行心理健康援助,并且在服務過程中充分避免負面“標簽”效應,保護子女的自尊心?我們認為講座中更適宜采用互動、討論、案例分析等形式。深入干預則可以建立小規模的父母自助團體,這樣更容易統一時間。要充分利用學校資源,包括家長會、班會,將服務項目融入到學校特色工作中。在干預過程中要進一步把握去標簽效應原則,做到平等對待和鼓勵自我價值的實現。
第一,婦聯等部門牽頭,以學校為基地,建立可持續發展的青年農民工家庭教育支持網絡或系統,將短期效果向長期效果延伸。理想狀態是:家長在課堂上受到觸動后回家應用新的教育方法,得到子女的好評后,其科學的教育行為得到強化,逐漸形成一些好習慣。但實際上,一個好習慣的養成容易受到很多消極因素的干擾,比如子女學習成績下降,家長自己的工作壓力增大或者工作收入減少等。要保持干預的長期效果,需要持續的跟進服務。青年農民工家庭居住地的流動性較大,居住環境不佳,因而社區的影響較弱。應充分利用學校這一平臺,由婦聯等部門牽頭,對家長和子女開展分層次、多維度和可持續的幫助。比如在新生入學之際組織來滬家長參加“親子共同成長講座”或親子參與式活動,統一的培訓結束后成立多個農民工家長互助組織(以20人左右為單位,人數較少便于統一時間,不致造成成員的大量流失),將有著同質家庭教育問題的家長組織起來,定期開展主題沙龍活動,定期請專家指點。同時,在青年農民工家庭聚集居住區周邊招募志愿者(退休教師、大學生等),對他們進行系統、專業的培訓,然后由這些受過培訓的志愿者上門為農民工子女輔導功課,在此過程中向家長宣傳科學的家庭教育的理念和方法。在家長參加專家講座的時候,也不妨組織那些培訓過的志愿者面向子女開展一些情感支持性的團體活動,既支持了家長(很多家庭無人代看孩子),也幫助了孩子,一舉兩得。畢竟只有保持親子雙方同步發展,才有可能建立真正意義上嶄新的家庭教育模式。
第二,在具體干預過程中注重“以需求為導向”,“以對象為本”,從文化程度較低的家長對“家庭教育”的理解出發,滲透式影響他們的觀念與方法。在行動研究中,我們發現,相較于那些說教式的條框式的家庭教育原則的方法和宣傳,通過討論“學習動力”、“學習習慣”等家長所關心的,與子女的學習成績相關的具體問題,結合案例分析,宣傳普及科學先進的家庭教育理念更為有效。說到底,來滬人員需要的是“聯系實際情況,貼近生活實際”的家庭教育指導,關注的焦點始終是“學習動力”、“學習方法”、“智力開發”。其實講什么主題并不重要,關鍵是能吸引家長來。等他們參與了之后,形成了一定的群體意識,再慢慢地通過講課互動,影響他們的家庭教育觀念,比如闡述“夫妻教育分工”,“培養孩子的主動性、獨立性”,“父母自我消極情緒調節”等重要主題,分析討論“孩子做作業磨蹭”,“‘孩子迷戀網絡’,‘孩子性格逆反’”等具體個案。
第三,整合多方資源,夯實社會支持系統,為青年農民工家庭爭取優質、微利甚至無償的社會教育資源,彌補他們在不利處境下的資源缺失,形成“親子共同成長”的良好家庭氛圍。小學階段正是子女興趣培養的關鍵時期,而來滬人員家庭由于受經濟條件的限制,往往無法給子女提供與城市兒童同等的機會。目前社會上有很多企事業單位、公益性的社會組織或者公益項目可以用微利甚至無償的方式提供優質的校外教育資源。我們可以借助網絡、大眾媒體等手段尋求相關單位或組織的幫助。另外一些本市兒童的公共教育資源,如圖書館、博物館等也可以向農民工家庭免費開放。關鍵還要做好宣傳發動工作,提高農民工家庭對這些資源的知曉率和利用率。在此過程中,提倡和鼓勵親子一起參與一起活動。通過提供更多親子良好互動的優質、微利甚至無償載體,逐漸培育“親子共同成長”的積極家庭氛圍。
總之,只有政府、學校、社會三種資源進一步凝聚與整合,才能真正落實《全國家庭教育指導大綱》對“流動人口家庭的家庭教育指導”意見:鼓勵家長勇敢面對陌生環境和生活困難,為兒童創造良好的生活環境,處理好家庭成員之間的關系,為兒童創設寬松的心理環境,多與兒童交流,多了解兒童的思想動態,加強自身學習,樹立全面發展的教育觀念,與學校加強聯系,共同為兒童創造良好的學習環境。
[1] 上海統計局.上海人口發展特征及趨勢[EB/OL].(2011-09-23)[2012-01-09]http:∥www.stats-sh.gov.cn/fxbg/201109/232633.html,2011.
[2] 俞 菀,黃安琪.上海:外來務工人員隨遷子女教育逐步“同城化”[EB/OL].(2011-11-11)[2012-01-10]http:∥sh.xinhuanet.com/2011-11/11/c_13124181 9.htm,2011.
[3] 李偉梁.流動人口家庭教育問題的影響因素分析[J].寧波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04(3):1-6.
[4] 喬伊斯.P.高爾,M.D.高爾,瓦爾特.R.博格.教育研究方法實用指南[M].胡秀國,郭書彩,屈書杰,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466.
[5] 申繼亮.教學反思與行動研究[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104.
Investigation and Action Research on Young Migrant Workers'Family Education
ZHANG Miao-rong
(Shanghai Children's Scientific Education Centre,Shanghai 200030,China)
Low education degree and poor social support lead to the young migrant workers'too high expectation for their children.However,because of lack of effective guidance and assistant,strict discipline is harmful to parent-child relationship,family harmony,and mental health of the children,and even causes a series of social problems.Based on the questionnaire survey in Shanghai Qingpu District,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young migrant workers'family educa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Moreover,we have an action research around the important and common topics of the young migrant workers'family education through the interview of families and teachers.Finally,it offers corresponding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young migrant workers;parents of migrant workers'family;children;family education
G78;G40-052
A
10.3963/j.issn.1671-6477.2012.03.030
2012-02-29
章淼榕(1979-),女,浙江省上虞市人,上海市科學育兒基地研教助理,碩士,主要從事兒童心理健康和家庭教育研究。
上海市慈善基金會2011年資助項目(20110109)
(責任編輯 易 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