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華煙云》兩種譯本看情態系統的翻譯

楊 秧

（江蘇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蘇 鎮江 212003）

Halliday將情態與歸一度聯系在一起，認為情態是肯定與否定兩極間的過渡等級，說話人可以把命題和提議表 達 成 不 同 程 度 的可能性［1］（P143～149）。情態系統作為人際功能的主要語義載體，獲得超越邏輯和傳統語法的重要地位。［2］在翻譯過程中，人際意義的再現是實現譯文跟原文總體等值的一個重要方面。譯文是否再現原文的人際意義，是譯文成功與否的重要依據。情態系統主要通過情態動詞、情態附加語、謂語延伸式以及人際隱喻這四類形式來表達［3］。本文基于自建《京華煙云》英漢平行語料庫，對張振玉（以下簡稱“張”）、郁飛（以下簡稱“郁”）的漢譯本與林語堂英語原著中上述四類情態表達式進行分析，探討漢譯本中情態系統的翻譯。

一、情態動詞的翻譯

在言語交流中，但凡涉及到可能發生的事、必然發生的事、應該發生的事，等等，都必然會用到情態動詞。英語能用來表示情態意義的動詞不外乎can，could，may，might，must等。在原著中，can出現的頻率較高，達489次，下文以它為例討論其翻譯以及人際意義是否成功轉移到譯文之中。

對can進行分析發現，它在兩個譯本中多被譯為“能”、“可以”、“會”、“可能”、“能夠”及“所能”。此外，一部分“can”譯者沒有譯出，而是通過增加語氣詞，如“吧”、“了”、“嗎”、“不”、“好不好”等，或在句末增加問號來傳達其人際意義。如：

（1）I do not know whether we can find drivers and carts.（可能性）

郁譯：我不知道雇得到車夫和騾車不？張譯：我不知道能不能雇到車。

例（1）中，“can”表達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張將“can”譯為對應情態意義的“能”，而郁在句末添加語氣詞“不”，并添加問號來體現情態意義。“can”的情態人際意義在兩個譯本中都成功再現。

郁譯：一切全看你，只要你是真心，你不在的日子我會照料好自己的。

張譯：一切都在你了。你若真的心不變，你不在的時候兒，我一切會自己留心。

當“can”意味著有能力或者潛能做某事時，被認為在表達傾向性的情態［2］。郁與張都將“can”譯為“會”，而“會”在漢語中有“善于、有能力”的意思，因此，原文中的人際意義完全傳遞到了譯文之中。

（3）Can I give this bowl to Dimfragrance？（義務）

郁譯：能不能把這碗粥給暗香？

張譯：我把這碗粥給暗香好不好？

（4）To Snow Blossom，Cassia said，“You can wait outside with Little Joy.”（義務）

郁譯：桂姐對雪蕊說：“你可以同小喜兒到外面去等。”

數學大師陳省身說：數學沒有諾貝爾獎是一件幸事。這是一片安靜的天地，沒有大獎，也是一個平等的世界。數學有很多簡單而困難的問題，它們使人廢寢忘食，經年不決，一旦發現了光明，其快樂是不可形容的。這位老人在彌留之際，仍舍不得數學。“我要走了，要去數學的圣地希臘報到了。天堂里，一定也有數學之美。”可我們的孩子，游弋在“奧數”的世界，痛苦萬狀，“數學之美”成了遙遠的神話。

張譯：桂姐對雪花說：“你和小喜兒到外面去等著吧。”

例（3）、例（4）中，“can”表達義務，郁將其分別譯為“能”和“可以”，忠于原文的情態并將其傳達到譯文之中，張則是在句末增添語氣詞“好不好”和“吧”來表達情態。此外，例（3）是木蘭十歲時所說的話，“好不好”要比“能不能”更符合孩子的說話習慣。例（4）中，“你可以同小喜兒到外面去等”同“你和小喜兒到外面去等著吧”相比，語氣顯得過于生硬。因此，張譯本既保留了原文中的情態意義，句式也符合漢語規范，翻譯語言特征不明顯。

二、情態附加語的翻譯

情態附加語可以表達個人的愿望、要求他人承擔的義務等，在協調關系、表示立場等方面起著重要作用。［3］筆者提取原著情態附加語，得出了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perhaps。檢索分析發現，郁與張在“perhaps”的譯法上有很大不同。郁將其譯為“或許”、“說不定”、“也許”、“或者”、“大概”、“多半”、“或以”、“或將”、“恐怕”、“莫不是”等十多種不同的情態對應詞。而張的“perhaps”譯法較為單一，perhaps出現103次，有68次都被他譯為“也許”。如：

（5）Perhaps it was not so serious，or perhaps it was nothing at all.

郁譯：或許不至于有這么嚴重，說不定根本沒事。

張譯：也許情形不那么嚴重，也許根本沒有什么事情。

（6）“Perhaps he will change entirely.”said Coral.

郁譯：珊瑚說：“他說不定會完全換個樣子的。”

張譯：珊瑚說：“也許他會完全改變的。”例（5）、例（6）中，郁將“perhaps”分別譯為“或許”、“說不定”，而張都譯為“也許”。從情態的角度，“perhaps”是表示可能性的情態附加語，郁譯和張譯都再現了原文的人際意義。從翻譯的角度來看，郁譯詞匯更加豐富，譯文豐滿；張譯能再現原著的特點，但用詞較為單一，譯文不如郁譯生動。

三、謂語延伸式及人際隱喻的翻譯

謂語延伸式由被動動詞謂語和形容詞謂語組成（如 willing to，be allowed to）。［1］（P147）人際隱喻是指說話者采用一個小句表示對另一個小句中的命題的觀點，使意義從一個單獨的思維過程小句轉變為表示情態的投射小句［3］。下面分別選擇二者中出現最多的“willing to”，“I think”進行分析。

在平行語料庫中檢索發現，“willing to”在兩個譯本中大多被譯為“愿意”、“愿”、“情愿”、“肯”和“樂意”。如：

（7）Lifu，will you be willing to friends with my boy？

郁譯：立夫，你愿意同我兒子交朋友么？張譯：立夫，你肯不肯跟我兒子交朋友？

“willing to”體現意態或意愿，例（7）中，兩位譯者將其譯為“愿意”、“肯”，這兩個詞在漢語中都可以表達意態，故兩個譯本中“willing to”都沒有脫離原著的情態意義。

“I think”是表達可能性最常用的情態隱喻的一種，它在原文中共出現50次，主要被譯為：“我想”、“我看”、“我覺得”、“依我看”。如：

（8）I think the boy has something of Yang Chisheng in him.

郁譯：我看這孩子有點他的氣度。

張譯：我想立夫總與楊繼盛有點兒關系。例（8）中“I think”用來表達可能性，相當于“Probably the boy has something of Yang Chisheng in him”，體現說話者主觀的情態意義。譯本中的“看”和“想”在漢語中都可以體現說話者的主觀想法，原文中的情態意義在譯文中被保留下來。

四、結語

情態系統是人際意義的一個重要子系統，掌握和領會情態系統對翻譯有深遠的意義。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張、郁的《京華煙云》漢譯本都較為圓滿地再現了原著的情態系統，傳遞了人際意義，但在詞匯選擇上有時顯得較為單一或不夠準確，忽略了譯文本身的飽滿與美感。這也是翻譯中極具挑戰性的困難，需要譯者艱苦努力才能克服。

［1］Halliday，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London：Edward Arnold，2008.

［2］李戰子.從句子到語篇的推廣［J］.外語學刊，2000（4）.

［3］施光，辛斌.試析美國憲法中的情態系統［J］.外語學刊，20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