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袁書華
基于勞動力市場分析的家庭高等教育投資風險
● 袁書華
隨著我國經濟體制轉軌,以市場為導向的就業競爭不斷加劇,再加之勞動力需求和供給的特殊性、勞動力市場的制度性分割和就業信息不完全等市場不確定性因素使得大學生通過就業獲得個人收益面臨投資風險,而要規避風險,就需要優化高等教育投資規模,優化產業結構,消除勞動力市場分割、暢通信息流通渠道,同時家庭要調整投資理念,轉變就業觀念。
勞動力市場;教育投資風險;市場分割;產業結構;教育規模
所謂高等教育投資風險,是指在個體的高等教育階段投入一定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來開發人力資本,但在未來若干年,投資者的收益不一定能補償投資成本的現象。[1]盡管高等教育投資所存在的風險對國家、學校和家庭都會帶來不同程度的影響,但基于家庭在眾多投資主體中的特殊地位,其面臨的風險會更大、更直接,有時甚至是毀滅性的。因此本文通過分析勞動力市場的不確定因素希望能為減少家庭在高等教育投資方面面臨的風險出力獻策。
隨著我國經濟體制轉軌,以市場為導向的就業競爭不斷加劇,居民家庭對子女教育重要性的認識也在不斷提高,與此同時高等教育投資的主體也逐漸由以政府為主轉向以個人和家庭為主,家庭對高等教育投資不斷增加。從縱向來看,高校學費由上世紀90年代中期的500元逐漸增加到目前的5000元左右,增長幅度達10倍之多,遠遠超過居民收入增幅。從橫向來看,家庭在高等教育方面的投資已經在居民家庭或人均收入中占有相當大的比重,據統計,當前用于大學生高等教育學費方面的投資在城鎮居民人均收入中約占87.46%,而對于農村居民來說,高校學費已經超過其人均收入的2.5倍以上。由此可見,我國居民高等教育學費投資已經遠遠超出了居民的經濟承受能力。[2]
人力資本理論強調通過教育投入可以提高人的知識存量,從而提高勞動生產率,使個體可以在未來獲得經濟上和非經濟上的回報。高等教育的收益最終要通過大學生就業后所獲得的個人收益和社會收益來體現。而目前大學生就業主要是以市場為導向的,市場本身許多不確定性因素使得大學生通過就業獲得個人收益面臨更大的風險。
造成我國大學生就業問題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從勞動力市場的角度來說,勞動力需求和供給的特殊性、勞動力市場的制度性分割和就業信息不完全是關鍵性因素。
隨著高校擴招,大學生就業難及大學生就業的薪資標準不斷降低使高等教育投資風險凸顯出來,也就是說大學生就業與勞動力市場需求存在固有的矛盾。勞動力需求是一定條件下用人單位吸收和容納的勞動力。從根本上說,用人單位需要多少勞動力不是由其主觀意志決定的,而是由市場對其提供的產品和服務的需求引起的。也就是說,勞動力需求產生的直接基礎在于產品和服務的需求,勞動力需求由產品和服務需求派生而來。因此,勞動力市場對大學畢業生的需求是由用人單位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而派生的需求,需求什么樣的人才、提供多少就業崗位是由用人單位向社會提供的產品和規模及結構決定的,而產品市場對產品需求的數量和規模則是由整個市場大環境來決定的。家庭對高等教育投資的需求不在高等教育本身,其最終目的是學生接受高等教育之后通過就業將來能獲得更高的經濟和社會收益。由于高等教育市場和勞動力市場分屬不同的市場體系,市場自身不確定性的影響因素使得高等教育投資與收益之間在理論上的正相關關系在實踐中不一定能實現,從而可能引發高等教育投資風險[3]。
大學畢業生是勞動力市場上的供給者,他們與勞動力市場的需求相結合,才是高等教育投資的最終體現。高等教育規模擴展導致大學生供給大幅度增加,大學生供給的增加將導致企業提供的工資水平呈現下降趨勢,而隨著高等教育成本分擔改革的深入,大學生及其家庭在高等教育上的投資增加,必然推高大學生對保留工資的訴求[4]。這樣就可能會出現大學生職業期望和就業現實脫節下的選擇性失業現象,從而導致就業率下降和高等教育投資風險的增加。
勞動力市場理論認為,勞動力市場由于勞動力配置和工資決定等因素而被分割為二元,即主要勞動力市場和次要勞動力市場,二者在工資收入、工作條件、就業穩定性、晉升機會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一般來說,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畢業生首選主要勞動力市場就業。[5]但隨著我國經濟體制轉軌,我國勞動力市場的需求結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工作條件優越、就業穩定、升遷機會多的一級市場對高等教育人才的需求已趨于飽和,而缺乏升遷機會、就業不穩定的二級市場仍然有很大的需求缺口。[6]因為存在嚴重的勞動力市場分割,大學畢業生一旦進入次要勞動力市場,就很難再進入主要勞動力市場,因此一部分大學畢業生在暫時無法進入主要勞動力市場的情況下,寧愿選擇失業,也不到次要勞動力市場就業,因此造成選擇性失業。
從理論上說,勞動力市場的價格或均衡工資率是由需求和供給共同決定的。但是,在現實經濟生活中,勞動者的實際工資水平或實際所得,既受勞動力市場供求狀況、勞動力需求者的預期利潤水平、不同行業、部門或職業中的勞動者工資水平的對比關系、企業的工資支付能力等經濟因素的影響,也受民風民俗、固有觀念、工會和雇主的力量對比、政府對勞動力市場的干預等非經濟因素的影響。在我國現階段,由于勞動力市場發育不夠成熟,勞動力市場的信息傳導機制、合理流動機制以及工資談判機制都不健全,這使勞動力市場很難自發地形成能真實反映勞動力供求關系的市場均衡工資率。事實上的買方市場使勞動力需求者憑借不完全市場上的信息優勢及其經濟地位上的強勢控制了談判過程。對于處于信息劣勢一方的畢業生來說,由于他們搜尋工作機會需要花費時間及其經濟成本,在很多情況下,這種搜尋是不經濟的,因而他們在不完全或不完善市場上就有可能放棄尋找高薪的機會或接受低于均衡工資水平的工資,這就造成了工資差別。工資收入低或工資水平達不到期望值就可能會使投資收益無法彌補投資成本,因而使家庭在高等教育投資方面的風險加大。
大學生就業難使家庭所面臨的高等教育投資風險不可能在短期內徹底消除,但可以通過采取有效措施來預測和規避風險從而使風險所帶來的損失降到最低。盡管本文主要從家庭角度分析高等教育投資所帶來的風險,但這種風險僅通過家庭和畢業生個人的力量是難以避免的,政府及受政府委托的高校責任也是重大的,因此需要政府、社會、高校、家庭和畢業生本人共同努力,才能更有效地降低高等教育投資中所面臨的風險。
我國目前與大學生就業難并存的是,經濟高速增長,勞動者素質整體不高,這其中最大的原因在于需求,在于產業結構。[7]一般來說,大學生就業在產業分布的特征應該是在技術密集型產業中所占的比重最高,但目前中國產業產出效率不均衡導致大學生就業結構分布也不均衡。因此,可以通過優化產業結構,不斷促進產業升級,使就業結構從勞動密集型、資本密集型產業轉向知識密集型產業,進一步拓展和深化專業分工,從而提高勞動生產率和創造新的需求,帶動就業結構的改變,向社會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必然導致生產要素、工資和利潤的重新分化與組合,因此可以形成勞動力合理流動機制。同時高校要建立與產業結構轉換相適應的大學生就業結構的動態調整機制,對明顯供過于求的專業可以通過實行復合型人才培養的計劃或靈活設置專業方向來降低畢業生就業的風險。[8]
高等教育不是獨立運作的系統,高等教育規模與勞動力供給質量要充分考慮與勞動力市場狀況是否相匹配。因此,國家需要通過相關研究部門對未來經濟和社會發展趨勢進行預測,將未來一定時期內市場對人才的需求狀況作為教育行政部門或高等院校制定招生計劃和設立專業的依據,使勞動力市場的供需逐漸趨于均衡,從而減小教育投資的風險。高等院校自身也需要建立對勞動力市場供需變化的分析預測機制,根據勞動力市場的變化適時調整專業設置,變通專業課程內容和教學模式,提高大學生專業知識水平和職業適應能力。[9]
要完善勞動力市場,就要消除勞動力市場分割,即消除區域分割、城鄉分割和所有制分割,因為這些分割限制了勞動力在不同區域、城鄉和不同所有制企業間的自由流動。形成這些分割的最主要原因在于嚴格的戶籍制度以及相關的人事制度、社會保障制度改革滯后。[10]目前逐步取消對大學畢業生就業戶口的限制,實行大學生入學不轉戶口,等就業后根據實際情況再決定是否遷戶口的政策,這將有利于市場經濟條件下勞動力資源的優化配置,同時也有利于社會管理。
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不僅是勞動力進入市場的條件,也是勞動力自由流動的保障。但目前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相對滯后,不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使得勞動力供給者在進入勞動力市場之前存在很多后顧之憂,他們一旦放棄傳統的就業形式,進入自由競爭的勞動力市場,就意味著面臨很大的失業風險,失業不僅意味著收入的中斷,而且各種保障措施也無法到位。因此,建立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能夠有效緩解人們的生存風險,使人們更大膽地去挑選更適合自己的工作,確保勞動力的自由流動和有效配置。對企業來說,如果有完善的社會保障體系作為后盾,企業將減輕政策性社會負擔,這樣他們就有了更大的自主選擇權,可以及時根據市場供需調整本企業內部的人力資源結構,這將有利于勞動力市場的完善與發展。[11]
全面準確的市場信息和穩定靈敏的信息渠道,是大學生就業市場良性運行的基礎。大學生就業心理預期與現實出現偏差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就業信息發布體系不完善,大學生獲取的就業信息不充分,從而陷于兩難選擇的境地。高校、政府和社會可以通過健全暢通的信息搜集、處理和傳遞機制,從而解決畢業生信息不充分和不對稱問題。政府可以用財政支持等方式,不斷完善勞動力市場信息系統,搭建好高等教育與勞動力市場互動的平臺,建立以政府、用人單位、市場中介、高校、大學生為一體的信息搜集網絡,將就業供求信息、就業行業結構、均衡工資等勞動要素信息及時予以公布,從而使大學生降低就業預期的非理性和盲目性,增強就業行為的主動性和可控性。[12]
我國計劃經濟體制下“統包統分”的就業體制使人們形成了進行高等教育投資只有回報沒有風險的意識,一旦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因不能順利就業或工資待遇低而面臨教育投資風險時,則往往把矛頭指向政府和社會。因此,要開展有關高等教育投資風險的教育,讓人們認識到進行高等教育投資有經濟回報的同時也面臨著一定的風險,關鍵是人們在進行高等教育投資前如何去規避風險,使風險損失降到最低。
家庭對子女進行教育投資時,往往會面臨很多的選擇性限制,如學校的選擇、專業的選擇和教育年限的選擇等,由于信息不充分,同一個體作出不同選擇時,將會獲得不同的收益,這其中就存在著很大的風險。家庭和個人首先要意識到投資客體自身性格和素質與所選擇專業和期望從事的職業之間的相互匹配性;同時,可以適當調整高等教育投資決策,如可以根據家庭經濟情況來決定教育年限,對于同樣的教育年限,也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選擇是連續完成還是分階段完成。學校也應逐步實行先進行通識教育,然后才去進行專業選擇,或有限度地允許學生轉換專業,使家庭和學生有較多的時間了解專業,以降低信息不對稱給家庭帶來的風險。
同時,學校和社會要引導大學生樹立全方位、多途徑的新型就業觀念,大膽地到非公有制企業、中小企業、城鄉基層甚至西部地區去尋找廣闊的就業空間,讓他們認識到只要能發揮個人才能,在次要勞動力市場上同樣可以大有作為。同時,政府應加大力度,提供更多的優惠政策和激勵措施鼓勵大學畢業生到農村、基層和西部就業或創業,同時地方政府和社會各界應該給予更多的支持和理解,為他們順利就業搭建平臺。[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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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書華/山東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教授
(責任編輯:何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