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西特拉圖僭主政治評析

孫科斌

(安徽師范大學 歷史與社會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3 )

庇西特拉圖僭主政治評析

孫科斌

(安徽師范大學 歷史與社會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3 )

所謂僭主政治，是指具有野心的個人用暴力手段推翻現存統治秩序而建立的個人統治。庇西特拉圖作為雅典的第一個僭主，其僭主政治的建立有著深刻的歷史背景。庇西特拉圖的僭主政治是在當時希臘社會特有的條件下產生的，對雅典以后的強盛，在政治、經濟、文化上成為希臘的一個中心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庇西特拉圖；僭主政治；工商業活動

當今在對古希臘政治制度研究過程中，國內學者往往更多的傾向于民主政治制度、貴族政治及寡頭政治制度的研究，尤其是古希臘的民主制度一直是國內學術研究的一個炙手可熱的話題，而對于古希臘時期的僭主政治的研究往往側重于政治上的和負面的影響。但是很多時候僭主們在維護本國的社會穩定、經濟的繁榮發展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一

“僭主”(希臘文為Tyrannos)一詞起源于呂底亞，希羅多德記載，“呂底亞侍衛巨吉斯串同王妃殺了國王坎道列斯，僭位為王”。[1]初無貶意。公元前4世紀以后，僭主才有了“暴君”的貶義。僭主產生于平民與貴族斗爭的過程中。僭主一般都是以平民領袖的身份發跡起家的，不論他們出身破落貴族還是平民，總是靠反對貴族而博得大眾的信任。僭主所取代的一般都是貴族寡頭政治，而繼僭主政體之后，一般都會出現民主政治時代。“僭主的出現標志著兩種政體之間的一個轉折點。”[2]顯然，僭主政治是從貴族寡頭專政到民主政治的過渡形式。

僭主政治是古希臘歷史上出現過的一種十分特殊的歷史現象。古風時期僭主政治在希臘各城邦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從公元前650年左右開始，諸多城邦紛紛建立起僭主統治，以至于此后的一個世紀可以稱為古希臘史上的僭主時代。阿哥斯城邦的斐冬被稱為最早的僭主，“是超越世襲權力自立為僭主的國王的典型。”[3]他是王族后裔，奪得政權后立意重振阿哥斯在伯羅奔尼撒的霸權。他揮兵西進控制了奧林匹亞所在的伊利斯地區，成為第28界奧林匹克運動會的幕后主持人，從而使阿哥斯的國際聲譽大為提高。但斐冬的活動主要在軍政方面把阿哥斯變成強國，尚未能多注意于經濟。公元前657年，科林斯的居普塞洛斯推翻巴吉阿德在科林斯建立的僭主政治，卻有青勝于藍的發展，使科林斯一躍而居希臘最大工商業城市之列。他常以平民頭領自詡，注意爭取民心，同時扶持工商業的發展。他先后組建了三個殖民城市，為科林斯提供豐富的銀銅礦產和優質木材，也為科林斯的工農業產品開辟了廣闊的市場。他也大力資助奧林匹亞和德爾菲的神廟、神像的建造，熱心于奧林匹亞運動會，提高了科林斯的國際聲譽。其子皮里安德當政時，科林斯的工商業達于極盛。

其它城邦僭主的作為與結果也和科林斯大體相仿。總的來說，早期僭主統治瓦解了氏族貴族統治并推動了工商業的發展。在麥加拉建立僭主統治后，它的貴族詩人色奧格尼斯曾哀嘆道：“城市依然如故，人卻換了面目，換成舊時此輩，不知法為何物，身披破爛羊皮，野居宛如麋鹿，此輩今成高門，高門于今為庶！”倒是很生動地反映了僭主政治造成的新形勢。在雅典，僭主庇西特拉圖經過數次失敗之后，終于鞏固了其統治，從公元前541年開始牢固統治雅典。在他逝世后，其子又繼續統治雅典18年，直到公元前510年被人民推翻。將近半個世紀的庇西特拉圖僭主政治在雅典歷史上也寫下了重要的一章。雅典作為古代希臘城邦民主政治最為發達的城邦，在其民主政治發展的進程中也產生了僭主政治。庇西特拉圖雖然采用武力的方式建立政權，在雅典實行個人獨裁的僭主統治，但是庇西特拉圖僭主政治恰好出現在梭倫改革和克里斯提尼改革之間，起到了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

二

雅典的庇西特拉圖是公元前7—6世紀希臘僭主中影響最大的一位僭主，他依靠平民奪取政權，給貴族一定打擊，所實行的僭主政治在雅典歷史上起過積極的作用。那么庇西特拉圖僭主政治建立的歷史背景主要是什么呢？恩格斯說：“一切社會變遷和政治變革的終極原因應當在經濟條件變化中去尋找。”[4]商品經濟的發展使氏族貴族與普通氏族成員的關系失去了平衡，出現了階級分化。冷酷的商品經濟力量使貴族和平民都產生了分化：少數氏族貴族破產而沒落，眾多身為小農的平民失去了自己的土地和財產，淪落為雇工和奴隸，金錢的魔力使貴族對平民的盤剝和壓迫更加殘酷，而平民對貴族的仇恨也日益加深，出現了平民與貴族的斗爭，在世界上所有民族從原始氏族制向國家過渡的階段中，幾乎都產生了階級分化和平民與貴族的斗爭，但與其他民族不同的是：因有發達的商品經濟，希臘產生了一個由少數經商致富的平民組成的工商業者階層。雄厚的經濟實力使他們不甘心政治地位低下，因而也加入到平民反對貴族，并充當領導者，這使原有的階級力量對比發生了變化：平民能與貴族抗衡，甚至戰勝貴族。這一特殊的歷史現象，使希臘歷史發展前景與同時期的東方國家大不相同。

公元前8—6世紀的希臘，雖未出現東方式的專制君主，但卻出現了“僭主政治”這一特殊的政治統治形式。公元前6世紀初期的梭倫改革所走的政治路線，基本上是新興的工商富有階層的路線，它不可能滿足所有階層的要求。他雖然廢除了債務奴役制，保住了小農的份地，但他拒絕重新分配土地；他雖然結束了貴族政治，讓人民“保留有決定的權利”，但“貴族的特權，部分地以財富特權的形式恢復起來”；[5]他一方面對富有階層進行限制，盡量的滿足中下層人民的利益又對窮人的貪得無厭而感到反感。雅典社會在經過梭倫的民主改革之后，階級斗爭仍然復雜而激烈，不同的階級和階層分別結成三個政治集團。一個稱為平原派，代表在較肥美的的平原地區擁有大地產的貴族，要求恢復傳統的制度。一個稱為海岸派，代表在沿海地區經營手工業和航海貿易的富有者，主張維持梭倫的改革。還有一個稱為山地派，代表在山嶺地區從事農耕和畜牧的貧苦居民。他們不滿足于梭倫的措施，要求重分土地。“作為詩人的梭倫，幻想通過一紙法令就可以讓國人各得其所。于是，一旦將改革方案付諸文字，他便飄然離任，出國遠行，此后始終未入政壇。他婉言拒絕搞僭主政治，而把改革的具體實施和僭主的名號一并留給了庇西特拉圖”。[6]

庇西特拉圖雖然出身貴族，但他和其它城邦的僭主有著有著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在奪取城邦政權的過程中都離不開商品經濟發展給社會所積奠的雄厚的經濟實力。他在第二次被迫出走雅典后，苦心經營，前后花費了十多年的時間，終于積聚了自己的財力。色雷斯的銀礦是他后來一生財力的主要來源之一。實際上庇西特拉圖所擁有的經濟實力主要是得益于雅典這一時期工商業的迅速發展。隨著雅典工商業的不斷發展，小農階級卻由于受到奴隸主貴族的盤剝，處境日趨惡化，但是他們卻不能以自己的名義來保護自己的階級利益，需要有別人來作為自己的代言人。[7]而這時經濟日益雄厚的工商業階層也越來越不甘心自己政治地位的低下，便加入到平民反對貴族的行列，并成為領導者。庇西特拉圖正是充分利用了不滿于現狀的社會力量，得到了山地派和海岸派的支持，“領導了一次(山地派和海濱貧民)對平原派(富戶)的暴動而成為僭主的，[7]才得以在公元前541年的政變中取得成功，從而在雅典建立起穩固的僭主政治。當然庇西特拉圖最終得以在雅典最終建立起穩固的個人獨裁統治與他個人的才能也有著重要的關系。

三

從庇西特拉圖在雅典當政后所實行的政策來看，他非但沒有破壞民主政治改革的成果，反而把雅典的歷史發展又向前推進了一大步。他用非法的手段取得政權，稱其為“僭主”固然是分有應得，但就他在歷史上所起的作用而論，這個惡謚未必恰當。有的人望文生義，以為僭主必然是暴君。其實皮西特拉圖并不是這樣。說他“僭”，還可以用正統派的法律觀點做根據，說他“暴”，就很不合乎歷史事實。對于當時的雅典，庇西特拉圖建立的僭主政治有著非常積極的意義。

庇西特拉圖實行的政策，是和他取得政權的背景密不可分的。為了報答曾經支持過他的山地派，他沒收了很多頑固守舊貴族的土地，將這些土地分給一些無地少地的農民，部分地滿足了貧苦公民重分土地的要求。他在梭倫改革的基礎上進一步實行幫扶農業的政策，給窮困的農民貸款，以發展葡萄種植和橄欖種植。許多歷史學家還把他在農村中建立巡回法官和法庭的制度也認為是有利于山地派的措施，因為這個制度可以使農民不必進城訴訟，節省了他們的精力和時間。這種分析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筆者認為還沒有說中它的主要意義。庇西特拉圖之所以采取這一措施，其主要目的在于把國家的司法權力進一步深入到一向為傳統貴族所控制的農村。因此我們可以把它看作是國家權力對氏族貴族權力的沉重打擊。原來的社會貴族、城邦中有地位的人成了為整個城邦服務的人，他們制定的法律更多的是維護公民集體的利益。”[8]總的來說，庇西特拉圖為山地派所做的事情是不太多的。他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了加強海岸派所要求的經濟和政治力量的擴大上。他已經成為了一個老練的政治野心家，十分清楚是哪一階層的力量足以決定他的成敗。為了使自己的統治地位更加鞏固，他必須更多的為海岸派服務。

庇西特拉圖當政時期，雅典的海外商業比以前又有了更大的發展。怎樣控制海上的商路成為雅典政治上頭等重要的問題。庇西特拉圖大力推行海上政策，他發展造船業，建立了海軍艦隊。他成功的占領了赫淪斯滂的兩岸，從而控制了通向黑海的咽喉。雅典的各種輸出品既可暢通無阻的運銷到黑海沿岸，黑海地區的糧食也源源不斷的運到雅典。在對內政策上，雖然雅典工商業的財富水平已經不斷提高了，但他依舊保持梭倫制定的劃分公民等級的財產資格。這就使很多雅典的富有商人社會地位得以提高，上升為社會的上流階層。從這些事實看，庇西特拉圖已經從山地派的領袖變為海岸派的代理人。他的當政時代也就成為雅典工商業者向上昂揚的時代。海岸派經濟力量擴張的結果，不可避免地會引起國家制度方面的新的變革。

庇西特拉圖的僭主政治是在古希臘社會特定的歷史條件下產生的，對于庇西特拉圖本人來說，達到了其政治生涯的巔峰，而對于雅典國家來講，這個時期無疑也是它的一個重要的時期，正如希臘的偉大百科全書似的人物亞里士多德所講的：“在他統治時期，……人們常說庇西特拉圖的僭主政治有如黃金時代。”[9]可以說，庇西特拉圖的僭主政治為雅典后來的一系列民主政治改革、經濟的發展都做好了準備工作。僭主政治存在的一個重要條件是滿足了支持他的工商業奴隸主的利益，庇西特拉圖死后，繼承他的兩個兒子越來越不能滿足富有階層的要求。他們的暴政使雅典公民再也無法容忍，公元前510年，他的長子被逐出了雅典，經過一度的混亂，公元前509年代表新興力量的克里斯提尼登上了雅典的政治舞臺后隨即進行了更加深入的政治改革，雅典人民在民主派領袖的帶領下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奴隸制民主政治也得以最終確立并走向繁榮，雅典成為了當時希臘社會的中心，它從此進入了一個更加輝煌的新時代。

[1][古希臘]希羅多德.歷史[M].王以鑄，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59：179.

[2][3][英]A安德魯斯著.希臘僭主[M].鐘嵩,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5: 11-41.

[4][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32-292.

[6]A．Anderwes.The Greek Tyrants M . New York . And Evarr Sons. P93.

[7][古希臘]亞里士多德.政治學[M].吳壽彭,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203.

[8]M.I.Finely,Early Greece : the bronze and archaic ages. M .London : Chatto amp; Windus,1981:44.

[9][古希臘]亞里士多德. 雅典政制[M].商務印書館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第16節.

ClassNo.:K125DocumentMark：A

(責任編輯：蔡雪嵐)

AnalysisofBaileyXiTela’sTyrantsPoliticsinAncientGreece

Sun Kebin

Tyrants politics refers to an ambitious person overthrows the existing political and social order through the violent means to establish his own rule. Bailey Xi Tela，as the first tyrant of Athens, carried out the tyrants politics under certain historical circumstance . The building of tyrants political system has promoted the economic，political and cultural development in Greece and made Greece become a strong nation gradually.

Bailey Xi Tela; tyrants politics; industrial and commercial activities

孫科斌，在讀碩士，安徽師范大學。

1672-6758(2012)07-0144-2

K125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