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奇焜
(湖南師范大學 大學英語部,湖南 長沙 410081)
一位外國友人曾經說過:“一個詩人贏得了一個新中國”。國內1957年1月25日出版的《詩刊》創刊號刊登出18首毛澤東詩詞,同年9月、11月,蘇聯出版發行了兩種不同版本的俄文本《毛澤東詩詞十八首》,據稱這是最早出版的毛澤東詩詞外文譯本[1]。迄今為止,毛澤東詩詞曾先后在幾十個國家被譯為數十種文字,外文譯本也多達幾十種,詩人毛澤東的詩詞造詣與傳播影響可從中窺見一斑。
“飲茶粵海未能忘,索句渝州葉正黃。” 這句詩指的是1945年8月間毛澤東將《沁園春·雪》詞書贈“南社”詩人柳亞子的詩宜,并由此引發對《沁園春·雪》的討論,毛澤東的詩人才華第一次為世人認識。事實上,毛澤東詩詞的英譯要早于其在國內的發表。在1937年的延安時期,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Edgar Snow)在《紅星照耀中國》(Red Star Over China)一書中英譯了毛澤東的詩《七律·長征》,作為該書關于紅軍長征章節的結尾。這是毛澤東詩詞首次出現在英語讀者面前。現摘錄斯諾的英譯如下:
The Red Army, never fearing the challenging Long March,
Looked lightly on the many peaks and rivers.
Wu Liang’s Range rose, lowered, rippled,
And green-tiered were the rounded steps of Wu Meng.
Warm-beating the Gold-Sand River’s waves against the rocks,
And cold the iron-chain spans of Tatu’s bridge.
A thousand joyous li of freshening snow on Min Shan,
And then, the last pass vanquished, Three Armies smiled![2]
若斯諾當年的譯詩是“無心插柳”,那么,毛澤東詩詞的首個英譯本應是1958年由Andrew Boyd和戴乃迭(Gladys Yang)合譯,外文出版社出版的《毛澤東詩詞十九首》(Mao Tse-tung Nineteen Poems)。此后直至2007年香港出版的張純厚譯本,筆者共收集毛澤東詩詞英譯本17種,時間跨度近五十年。依照譯本產生的不同社會歷史進程,似可將毛澤東詩詞英譯劃分為四個階段。
譯本包括1958年Andrew Boyd和戴乃迭(Gladys Yang)合譯的《毛澤東詩詞十九首》,以及1966年香港地平線出版社出版的Wong Man譯本Poems of Mao Tse-tung。1958年合譯本是毛澤東詩詞在大陸的初始官方英譯本,偏向自由體譯詩,詩行長短不一且不注重韻腳,翻譯策略趨向釋意和描述,似與譯本政治宣傳意味較強的翻譯目的有關。此外,1964年初,中國成立了專門的毛澤東詩詞英譯小組,組長為袁水拍,成員包括葉君健、錢鐘書和喬冠華,聘請外籍專家蘇爾·艾德樂(Adler)為譯詩潤色。更為難得的是,1964年1月27日,應譯者的要求,針對當時毛詩研究中的一些誤解,毛澤東親自對詩詞的某些含義做了解釋,以確保英譯過程的準確理解。但由于文革爆發,此譯本到十多年后才得以出版。
文革時期極端的政治氣候和意識形態使毛澤東詩詞研究出現牽強附會、忽視藝術性的實用主義傾向,幾陷入停滯狀態,毛澤東詩詞英譯小組的工作也被迫停頓,歷經周折后,視作“官方定本”的《毛澤東詩詞》英譯本(Mao Tsetung Poems)1976年由外文出版社出版。耐人尋味的是,文革期間卻是毛澤東詩詞海外英譯本出現的高潮期,翻譯模式有中西合譯,如:邁克爾·布洛克(Michael Bullock)和陳志讓(Jerome Ch’ên)1967年出版Mao and the Chinese revolution: with thirty-seven poems by Mao Tse-tung、保羅·恩格爾(Paul Engle)和聶華苓(Hua-ling Nieh Engle)夫婦1972年合譯本Poems of Mao Tse-tung、巴恩斯通(Willis Barnstone)和郭清波(Ko Ching-po)1972年合譯本The poems of Mao Tse-tung等;也有華裔學者合作或獨譯,如:柳無忌(Wu-chi Liu)和羅郁正(Irving Yucheng Lo)1975年出版的《葵曄集》(Sunflower spendor)中英譯的毛澤東詩詞,華裔畫家王慧銘(Wang Hui-Ming)1975年譯本Ten poems and lyrics by Mao Tse-tung等,海外譯本達5種,且集中于1972年前后。毛澤東詩詞英譯為何會在文革時期突顯“墻內開花墻外香”的現象,圍繞1972年的時間問題均值得深入探討。
這一階段包括兩個時期,第一個譯本集中期是1980年前后。改革開放充分解放了人們的思想,國內毛澤東詩詞及其英譯研究也呈現出百花齊放、譯本迭出的局面。國內毛澤東詩詞的英譯者主要有許淵沖和趙甄陶,許淵沖1978年出版《毛主席詩詞42首(英、法文格律體譯本)》譯本,趙甄陶1980年出版《毛澤東詩詞》英譯本。第二個譯本集中期是1993年。為了紀念毛澤東百年誕辰,國內出版了一批毛澤東詩詞研究著作及毛澤東詩詞英譯本。在英譯版本方面,湖南師大出版社1992年重版了趙甄陶《毛澤東詩詞》的英漢對照版本,許淵沖1993年譯出《毛澤東詩詞選(漢英對照)》版本,同年,辜正坤則出版《英漢對照韻譯毛澤東詩詞》譯本,嘗試對毛澤東詩詞的韻譯。國外譯本方面,此間有兩位華裔譯者的譯本:1980年的林同端(Nancy T. Lin)譯本Reverberations和1986年的Ma Wen-yee譯本Snow glistens on the Great Wall。這些譯本不僅豐富了毛澤東詩詞英譯實踐,也是對毛澤東詩詞英譯及其研究的可貴探索。
新時期,毛澤東詩詞仍方興未艾,毛澤東詩詞英譯本及其研究迎來新局面。1999年,外文出版社將1976年“官方定本”擴展為《毛澤東詩詞(漢英對照)》版本;許淵沖2006年出版英譯本《精選毛澤東詩詞與詩意畫(英漢對照)》,書中包含英漢對照毛澤東詩詞,并附上若干與詩詞呼應的國畫圖片,展現“詩意畫”的獨特魅力。張純厚于2007年出版英漢對照著作《世界視野:毛澤東詩詞英漢對照一百首 政治 社會 歷史視角的全方位研究》。此書以C.埃德溫.沃恩教授與張純厚合著,2002年美國版《作為詩人和革命領袖的毛澤東》(Mao Zedong as poet and revolutionary leader)一書為基礎擴寫而成,書中附加大量時代背景解讀,所錄毛澤東詩詞數量由2002版的89首擴充到114首,“其中有5首是不完整的詩,7首是韻文作品,六首是毛澤東改寫他人的作品”[3],這是迄今英譯本中譯詩數量最多的版本。
回顧毛澤東詩詞的英譯歷程,我們明顯感覺到翻譯不光是語意轉換的簡單回環,還是內外多重因素作用的結果,最終目標是不同民族間文化輸出和吸收的互動與自我更新。
國內毛澤東詩詞英譯研究,據筆者目前掌握的資料,可從以下三方面進行歸納概述。
最早有關毛澤東詩詞英譯情況的文章是許錚在1960年第6期《詩刊》上發表的《毛主席詩詞在國外》,當中提到“毛主席的詩詞曾由格萊底絲·楊譯成英文,在英文版的《中國文學》上發表”[4]。趙甄陶1978年和1979年先后發表文章《談談毛主席詩詞英譯本譯文中的幾個問題》和《再談毛主席詩詞英譯本譯文中的問題》,討論毛澤東詩詞中某些特殊詞語和典故的英譯問題,并提出“只有以自由詩體譯自由詩而以格律詩體譯格律詩,譯文才能在風格上和韻律上與原詩貼切或相似”[5]的翻譯原則。1981年第3期《翻譯通訊》發表了張粵民的文章《手下別有爐錘——喜讀趙甄陶譯<毛澤東詩詞>》,通過對比趙譯本和外文版譯本,張粵民認為“趙譯比原譯好得多。當然,原譯有其篳路藍縷之功,不可抹殺;可趙譯后來居上卻是事實”[6]。朱樹飏比較了林同端譯注《毛澤東詩詞》和外文版譯本,提出譯詩“達意”、“傳神”及“譯文必須是地道的外語,能為外國讀者接受”的三個標準,把讀者接受納入到翻譯評價視野中[7]。曾參與外文版毛澤東詩詞英譯的葉君健在1991年第4期《中國翻譯》發文《毛澤東詩詞的翻譯——一段回憶》,以回憶錄方式回顧譯本英譯過程,對了解詩詞英譯本生產歷史有一定的參考價值[4]1453。李人凡提出“毛詩學”的概念并劃分為五個階段,進而指出當時“毛詩學”研究中的三個不足:“偏激的情緒”、“偏窄的視野”和“偏疏的資料”[8]。鄭詩鼎以辜正坤1993版譯本為例討論了文化語境處理和漢詩英譯的問題[9],而胡德清則以許淵沖的翻譯“三美”論為切入點,著重評價許淵沖1993版譯本中體現的修辭美[10]。由此可見,學者的研究重心逐漸由詞語轉譯、翻譯標準探討轉向了翻譯與文化和美學關系等方面。進入新世紀的毛澤東詩詞英譯研究,視野更加開闊,理論運用更加廣泛,詩詞研究關注的對象也更加多元化,視角大致包含:毛澤東詩詞英譯的回憶性文章、毛澤東詩詞的國際傳播和接受、毛澤東詩詞英譯的綜述性文章、從權力話語、文化比較、意識形態和解構主義等角度切入的多維度研究等。
譯本前言是毛澤東詩詞英譯研究不可忽視的一個來源,譯者在英譯實踐基礎上,解讀翻譯背景或詮釋翻譯策略,比較中西文化或抒發翻譯感受,為毛澤東詩詞英譯研究提供可貴的一手參考資料。
趙甄陶在其英譯本第一版前言中提出詩歌翻譯的五條原則:1)保持中文典故以增強文學聯想,但以不損害詩歌的藝術品位和情感力量為限度;2)加注說明詩詞的歷史、地理、社會及革命背景,以及原始風格和文體,以助理解;3)每行詩的音步控制在6個之內,以抑揚格為主,但不局限于此,因為有例外;4)以通俗的現代英語口語為主,以保持譯文豐富的現代性質,不求古雅,以合時宜;5)譯者的翻譯申明是基于個人的長期研究,包括詩人的語言和典故等的獨特理解[11]。這些翻譯原則既有普遍性,又具操作性,對于指導當今的翻譯研究仍然具有相當的現實意義。
許淵沖在《毛澤東詩詞選》譯序中重申“三美”(意美、音美、形美)的翻譯原則。他談到:“在‘三美’之中,‘意美’是最重要的,第一位的;‘音美’是次要的,是第二位的;‘形美’是更次要的,是第三位的”。譯者如不能三者兼而有之,“那么,首先可以不要求‘形似’,也可以不要求‘音似’,但是無論如何,都要盡可能傳達原文的‘意美’和‘音美’”。毛澤東詩詞英譯為他的“三美”、“三似”論提供了實踐的詮釋空間。
值得注意的是,有關毛澤東詩詞英譯的研究專著目前并不多見,張智中博士2008年出版的《毛澤東詩詞英譯比較研究》從文本比較角度對毛詩英譯研究做出了有益探索。作者以譯本比較和文本分析的方法,對收集的12種毛詩英譯本從詩歌形式、修辭格、意象、語言風格、文化因素和翻譯策略等方面深入探討,以期通過毛詩英譯研究思考中國詩歌英譯研究新途徑。
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搜索結果顯示,近年來,毛澤東詩詞英譯研究逐漸受到學位論文選題的關注。徐楊從許淵沖詩歌翻譯的“三美”原則出發,對比幾個毛詩英譯本,探討譯者如何從形、音、義三方面再現原詩的風格、味道、意象和文化意境[12]。曾玲玲用中國傳統文論中的意象理論對毛澤東詩詞英譯本中意象的處理進行初步而系統的研究[13]。陶沙對如何將毛澤東詩詞多種英譯本中蘊含的文化預設傳譯給目的語讀者的問題進行了嘗試性的比較研究[14]。覃霜[15]和張鈺潔[16]分別從文化圖示理論和切斯特曼翻譯規范理論的視角解析毛澤東詩詞的英譯版本。誠然,上述學位論文為毛詩英譯研究開拓了理論視野,但同時也存在譯本選擇范圍較窄,論述不夠深入等問題。
埃德加·斯諾在《紅星照耀中國》(Red Star Over China)中曾評價毛澤東為“一個既能寫詩又能領導遠征的叛逆者”[17](a rebel who can write verse as well as lead a crusade)[2]196。國外毛澤東詩詞英譯研究現狀不容樂觀,雖先后出版近十種毛澤東詩詞英譯本,但國外研究內容和形式多限于譯本前言或簡介,探討視角多偏向于史實性描述或講解,缺乏相關研究專著或論文材料,觀點不免帶有局限性。縱觀各種海外譯本,聶華苓譯本和Willis Barnstone譯本的翻譯前言值得關注,希冀能管窺毛澤東詩詞的海外傳播和影響。
聶華苓夫婦的合譯本較注重解釋毛澤東詩詞的創作背景、主題等內容,在每首譯詩前均附有導言詳細介紹,這對擴大毛詩在國外的接受和傳播有積極意義。此外,在翻譯說明中作者還提及漢詩英譯的難處:“將中文譯成英文的問題難度要遠高于從其他西方文字譯為英文。全部視覺效果很難譯,但首先是音響效果無論如何也不能復制。漢字包含的四個聲調對中國詩歌的音律貢獻巨大,且在英文中沒有相應形式。”“所有翻譯都是原詩的活體投射的影子,譯者的工作時向影子里注入血液。他絕不能使它完全復活,但能讓它呼吸。”[18]即便是中西譯者合譯,仍能感受漢詩英譯的極大困難。
王宏印對Willis Barnstone譯本的前言評論道:“令人吃驚的是,譯者對于毛澤東,對中國革命和中國詩歌傳統,有無比深刻認識和準確的把握。不僅在藝術上,而且在歷史上。”[11]30在深刻理解毛澤東詩詞創作的特定歷史背景后,Willis Barnstone提出了中外譯者合作譯詩時趨向追求字面對應翻譯的共同翻譯原則:“當下的譯文可以稱為貼近的翻譯。我的同事郭清波和我研究了設一個漢字,然后選求英語對應詞語,什么也沒有省略。在極個別的地方,當原文的內涵中國人可以懂而外國人不可以懂的時候,我認為也有必要添加一點詞語。”[11]31中西譯者合作的翻譯模式,追求字面對應翻譯的共同原則,一方面有可能平衡東西方譯者在文化意識和譯本理解上的過分差異,另一方面也可能產生翻譯策略和詞語表達上的選擇問題。2009年5月的《月度評論》(Monthly Review)雜志發表一篇關于Willis Barnstone毛詩英譯本的評論文章《毛澤東:中國人、共產主義者、詩人》(Mao Zedong: Chinese, Communist, Poet)。文中把毛澤東譽為“二十世紀中國最好的詩人之一”,并引述一位華盛頓郵報評論者的話,稱毛澤東詩詞是“政治文件”,“同時也應被看作是文學”[19]。因Willis Barnstone曾在中國長期居住和執教,他被認為是向美國人民介紹毛詩的最佳人選,而且他的譯本很少提及毛澤東的政治身份,而專注于文學范疇。文章大講毛澤東詩詞與越南領導人胡志明和美國詩人惠特曼等的詩歌作比較,認為20世紀的中國即類似于19世紀時的美國。
綜上所述,毛澤東詩詞,是毛澤東人生和革命歷程的精煉,詩人毛澤東,以毛澤東詩詞為媒介,讓國內外研究者多了一條了解毛澤東的獨特途徑。就目前毛澤東詩詞的國內外研究現況,我們仍需進一步加強毛澤東詩詞英譯研究,并借此擴大毛澤東詩詞在海外的認知和接受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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