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從小學就開始訓練記敘文,到了高三,學生的記敘文還是呈現出記敘多描寫少、粗筆勾勒多工筆細描少的現象,這恐怕緣于我們給學生的大多是些空洞的理論和未經分析的例子,因此本文從實踐層面給學生提供一些簡易的操作方法。
一、 外貌描寫——添枝加葉
巴爾扎克說:“當一切的結局已準備就緒,一切情節都已經過加工,這時,再前進一步,唯有細節將組成作品的價值。”英國作家高爾斯華綏在《品質》中對主人公格斯拉先生這樣進行外貌描寫:“他本人有點兒像皮革制成的人:臉龐黃皺皺的,頭發和胡子是微紅和鬈曲的,雙頰和嘴角間斜掛著一些整齊的皺紋;話音很單調,喉音很重。”每刻畫一處都添加修飾成分,極力將人物個性特征凸顯出來,這樣塑造的人物形象才不至于千千萬萬,才會有獨特之處。有時甚至夸張些能收到更好的效果,如楊絳先生的《老王》中這樣描寫老王:“他面色死灰,兩只眼上都結著一層翳,分不清哪一只瞎,哪一只不瞎。說得可笑些,他簡直像棺材里倒出來的,就像我想象里的僵尸,骷髏上繃著一層枯黃的干皮,打上一棍就會散成一堆白骨。”寫出了老王已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皮包骨頭的狀態,而夸張的語言 已暗示了下文老王的離世。
魯迅先生是這樣描寫臨死前的祥林嫂的:“五年前的花白頭發,即今已經全白,全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臉上瘦削不堪,黃中帶黑,而且消盡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她是一個活物。”頭發的變化說明主人公未老先衰,而眼神的刻畫則說明這種衰頹絕不是像老王那樣是身體上的病痛造成的,而是來自于精神的折磨。
不同環境不同狀態下的人,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面貌也是迥然有異的,因此在進行人物外貌描寫過程中,不妨添枝加葉,用修飾語來體現人物的個性特征,暗示人物心理,為揭示主旨服務。
二、語言描寫——神形兼備
成功的語言描寫總是能鮮明地展示人物性格,生動地表現人物的思想感情,深刻反映人物的內心世界,使讀者“如聞其聲,如見其人”。但只寫獨白對話未免過于單調,會使文章中“說”字泛濫成災。任何人在說話時都兼有神態、語氣,甚至是動作,因此在進行語言描寫時,不妨為“說”補充細節。
看曹雪芹如何刻畫王熙鳳。初見黛玉時“攜著黛玉的手,上下細細打量了一回……因笑道……說著便用帕拭淚。……這王熙鳳聽了,忙轉悲為喜道……”說前是笑著,說完“拭淚”,聽了賈母一席話,又“轉悲為喜”,簡短的語言中蘊藏著如此豐富多變的神情,形象地反映出王熙鳳的虛偽善變。
再如《祝福》中的“我”聽到祥林嫂的死訊后:“死了?”“我”的心突然緊縮,幾乎跳起來,臉上大約也變了色。當“我”繼續追問時,短工是這樣的反應“怎么死的?——還不是窮死?”他淡然地回答。對于祥林嫂的死,“我”和短工的態度截然不同,這一點從二人說話時的神態就能看出來。
除了在提示語中補充神態之外,還可以對語氣語調進行描摹。格拉斯先生在看到“我”腳上的次等皮革時,他最后說:“那不是我做的靴子。”他的語調里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哀,連鄙視的情緒也沒有,不過那里面卻隱藏著可以冰凍血液的潛在因素。
三、動作描寫——分解動作
作家尤天晨的《心窗》中有這樣一個片段:“她不相信視力下降得這么厲害。再次把線頭伸進嘴里濡濕,再次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把它捻得又尖又細,再次盡手臂之長讓眼睛與針的距離最近……”為了將“穿針”這一情節細節化,作者分解為三個步驟:“濡濕線頭”“捻尖捻細”“靠近眼睛”,細膩而又生動地描寫家庭生活中感人至深的一個場面。
《麥地里的母親》這樣描寫母親拾麥穗這一動作:“彎一下腰,拾起一穗麥子,拾起一穗麥子,彎一下腰,好像是在給麥茬行著一種古老虔誠的謝禮。母親是個左撇子,她左手撿起麥穗,再交給右手保管,右手拿不下了,左手里也滿了,母親這才將兩只手里的麥子合在一起,扯根麥秸,麻利地一纏一繞一挽,一把金疙瘩似的麥把子便躺在身后的麥壟里了。”將束麥穗分解為“合、扯、纏、繞、挽”,又添上“麻利地”,寫出了母親動作的嫻熟,反映其勤勞的特征。再看母親曬麥穗的細節“捶了一下麥粒,再用簸箕上下顛動,揚去麥殼和塵土,放到弟弟家的樓房頂上晾曬。”
名家名篇中讓讀者印象很深的往往是細節。還記得“父親”爬月臺時“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攀”“縮”“傾”體現父親穿過站臺時的吃力,同時表現了其對兒子的深深愛意。
一個動作往往是由許多細微的動作組織起來的,如果在描寫時善于以特寫鏡頭或者慢鏡頭的方式分解,化籠統為具體,展現動作過程,就能避免空洞、抽象,描寫才會有細膩感。
四、心理描寫——修辭點綴
學生的心理描寫容易陷入空泛、貧乏、枯燥。要讓心理描寫變得具有立體感,變得生動形象,可以使用修辭手法。
《少年維特之煩惱》中當維特陷入愛情中:“此刻,我把眼睛閉了,在我腦海里,我的心神之力凝聚著,有她的一雙黑眼睛儼然存在著。我又睜開眼睛,她也在這兒,好像一個海洋,好像一個深川。她在我的面前,我的身上,充滿了我頭部的感官。”用比喻表現“我”的腦海中充斥的只有“她”。《母親》中:“這些想法好像燒痛了她,劇烈刺激她的頭腦,好像一根根燃燒著的繩子抽打著她的心。……母親覺得,有一種敵對的力量執拗地緊抓住她,緊壓著她的肩膀和胸部,玷辱她,使她陷在死一般的恐怖里。她的太陽穴里的血管猛烈跳起來,頭發根覺得發熱。”使用幻覺式的心理描寫,細膩地刻畫人物的內心世界和探尋人物的隱秘心理,產生了如臨其境的藝術魅力。
學生作文《父親的聲音》中:“我感覺那腳步聲里有關懷的味道,一陣莫名的感動涌上心頭。那腳步聲如同一股潺潺的流水流過我的心田,滋潤我干涸的心。”“我聽得出腳步聲中的關懷與小心,他如一股夏日的涼風,給我送來涼爽,使我的心平靜而又熾熱,感動而又奮進。”兩處比喻表現了父親對“我”的體貼關愛。
借用修辭,極盡渲染之能事,可以讓心理描寫更加生動細膩,讓讀者身臨其境;可以更鮮明地刻畫人物性格,生動地展示人物豐富的內心世界,為突出主題思想服務。
讓人物描寫更豐滿、生動、形象、富有立體感,既需要我們平時細心觀察,也需要我們在寫作時借鑒成功者的經驗,總結運用一些技巧,并持續訓練。這樣寫成的記敘文才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理的佳作。
作者簡介:江蘇省如皋市搬經中學語文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