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名80后女孩,生長在繁華都市,卻不戀省城優裕的生活,主動放棄了省城的工作,來到千里之外貧窮落后的小山村創建了一所村級衛生室。三年里她接診4萬余人,為窮困鄉親節省醫藥費逾百萬元,被鄉親們稱為“美麗天使”。2012年1月16日,她榮登“中國網事·感動2011”年度網絡人物榜——
神奇雙乳峰下,燃起一簇愛的篝火
鐘晶是一位80后姑娘,2002年8月從貴陽醫學院醫士專業畢業后,應聘到貴州省人民醫院皮膚科工作,給主治醫生當助手。從小受當醫生的父母的熏陶和教育,鐘晶有著一顆關愛弱小的心。在醫院里,認識她的病人及病人家屬都稱她“熱心女孩”。
2002年12月初的一天下午,皮膚科來了一位鄉下患者,小伙子名叫龍瑞見,是距離貴陽300多公里的貞豐縣龍場鎮龍河村的大學生“村官”。龍瑞見比鐘晶大4歲,清瘦、靦腆但不失陽光。經診斷,龍瑞見患的是白癜風,就是后天性色素減退性皮膚病,需要治療一段時間,而且每天要定時到醫院換藥。
每次換藥,當助手的鐘晶都小心翼翼地用蒸餾水將龍瑞見的患處清洗干凈,然后輕輕給他涂上藥膏。一次,龍瑞見突然打了個寒戰,藥水流進了眼睛里,火辣辣的,鐘晶先用藥棉輕輕地為他清理,然后用手指撐開他的眼皮,朝他眼里輕輕地吹氣……龍瑞見特別感動。
龍瑞見每天換一次藥就沒事了,見鐘晶有空時,他就找她聊天。別看龍瑞見外表靦腆,但說起話來卻頭頭是道。他繪聲繪色地“吹”他家鄉的雙乳峰如何神奇秀美,用他的話說,就是“養精養氣養天地,哺云哺霧哺日月”,簡直是天下奇對、人間天堂……鐘晶聽得入迷,對雙乳峰充滿了向往。
鐘晶每天趕公交車上班,常常顧不上吃早餐。一天,龍瑞見吃早餐時就多買了一份送到了鐘晶的辦公室,還附了一張小字條:“吃早餐的時候想起你,給你帶了一份。以后我有吃的,肯定不能讓你餓肚子!”鐘晶心里一陣感動。
龍瑞見的細心體貼,攪動了鐘晶心中涌動的春情。而龍瑞見對鐘晶也萌生了別樣的情愫??伤麄円粋€在農村,一個在城市,要想在一起,很不現實。因此,他們各自把這份愛意埋在了心底。
2003年春,經過近3個月的治療,龍瑞見的病基本痊愈。得知龍瑞見要出院回家,鐘晶向單位請了幾天假,隨同龍瑞見開始了她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大山之行,她要追尋令她無限向往的雙乳峰。
那天,天氣晴好。鐘晶和龍瑞見凌晨6點從貴陽出發,坐了近10小時的客車,終于在下午3點到達貞豐縣龍場鎮。龍河村坐落在大山深處,從鎮上步行到村里,有1個多小時的山路。
沿著羊腸小道進山,視野里突然呈現兩座酷似女人豐滿圓潤乳房的山峰。龍瑞見指著山峰對鐘晶說:“那就是雙乳峰!”望著高聳的雙乳峰,“乳頭”上還掛著幾縷青紗似的薄霧,鐘晶頓時震驚了,贊不絕口:“太逼真了!太神奇了!太美了!”
繞過雙乳峰,就到龍河村了??吹健按骞佟饼埲鹨妿Щ匾粋€漂亮“媳婦”,村民紛紛邀請鐘晶去家里做客。在省城長大的鐘晶第一次感受到山村村民的淳樸,也目睹了龍河村令人揪心的一面。這里地處偏遠,落后閉塞,經濟條件差,村民患了病沒錢就不治療,特別是婦女,比較保守,看病非要女醫生看,結果,小病拖成了大病,大病就只能在家里等死……
鐘晶在村民唐朝先家做客時發現,其妻羅玉春躺在床上已經奄奄一息。鐘晶幫她檢查,其子宮已大面積潰爛。鐘晶無能為力,建議她到大醫院治療。可羅玉春未來得及上大醫院,就病故了。得知噩耗鐘晶十分難過——羅玉春原先患的只是宮頸糜爛,早點醫治很容易治好,根本不至于丟掉性命。
隨后兩天,龍瑞見陪同鐘晶轉遍了村子,鐘晶也親眼目睹了一些村民因為貧窮無錢治病的狀況,那一個個蒼白的面龐,那一聲聲痛苦的呻吟,深深地牽扯著鐘晶善良的心。她怎么也沒想到,美麗神奇的雙乳峰下會有這么多凄慘的“母親”。
在此之前,鐘晶對龍瑞見的感情一直猶豫不決,而此時她不再猶豫了!三天的假期很快結束,從村里出來,路過雙乳峰下,鐘晶突然停下腳步,輕輕地拉著龍瑞見的手深情地說:“讓我做你的女朋友吧!等我們結婚后,我就到這里開個衛生室,為村民們治??!”
面對鐘晶的主動表白,龍瑞見很難為情,說:“你看,這種環境,你不是自討苦吃嗎?我們生活在兩個世界,現實嗎?”鐘晶固執地說:“我愛雙乳峰!愛你!更愛這里的鄉親!這里就是愛的天堂!”不由分說,她依偎在了龍瑞見懷里……
剛團聚又分開,有一種愛叫分離
鐘晶回貴陽后,向父母公開了自己的愛情,希望父母成全他們??筛改干岵坏门畠杭薜缴嚼锸芸啵恢路磳Αg娋щy違父母之命,又無法割舍與龍瑞見的情緣,在苦苦爭取了兩年之后,終于想了個“迂回”戰術,先答應父母在貴陽結婚、安家,等生米煮成熟飯再回山里。在這兩年里,鐘晶隔兩三個月就會自費購買一些藥品前往龍河村,與男友相見,為村民義診。
2004年12月,鐘晶和龍瑞見在貴陽舉行了婚禮,并去龍瑞見家鄉按苗家風俗舉行了“拜堂”儀式。
在山里度完蜜月,鐘晶與丈夫告別回省城上班,她對丈夫立下誓言:“親愛的,我會盡快回來創辦一個衛生室,見證我們的愛情,和你相守一生!”
可事情并不順利?;厥〕呛?,鐘晶多次決定辭職都被父母阻攔。2006年春,鐘晶懷孕了,不但父母反對她去龍河村,龍瑞見也不支持。2007年年初,兒子出生了,鐘晶考慮到兒子太小,只好暫時打消了去龍河村的念頭。
雖然人在省城,但鐘晶時刻沒有忘記自己立下的誓言,那就是去龍河村創辦衛生室,而且,幾年前羅玉春臨終時那絕望的眼神經常出現在她的腦海,是期待,又像是催促。
2008年9月,兒子不到兩周歲,鐘晶再也坐不住了,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拖了。父母見她這么多年了仍不死心,只好無奈地答應了。
2008年10月,鐘晶將兒子托付給母親,背著行囊來到龍河村。她在村里租了兩間民房,外間當衛生室,里間就是她的家。雖然這個家只有十幾平方米,一張床、一張書桌和一個衣柜就把屋里的空間占去了絕大部分,但鐘晶很滿足。接著,她拿出2萬多元積蓄,購置了醫療器械及必要的藥品,衛生室就開業了。
開業那天,鐘晶動情地對丈夫說:“如果我們不相愛,就不會有這間衛生室。所以這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我要像經營愛情一樣經營它!”
可現實與理想往往相去甚遠,衛生室開業后患者并不像鐘晶想象的那么多,反而顯得很冷清。鐘晶調查之后才發現,村民不來看病,不是因為沒病,而是因為沒錢,老百姓早已習慣了“小病扛,大病頂,實在不行請巫師”。心痛之余,鐘晶決定用她的醫術跟巫術斗一斗。
吳小花6歲的孩子患腸炎引發高燒,請了巫師殺雞裝神弄鬼。鐘晶跑到吳家時,孩子已經燒得講胡話了,巫師還在裝神弄鬼。鐘晶沖上去,扯掉了巫師的面具,揭穿了巫師的騙術,并立即給孩子打了退燒針,又開了三天的藥。三天后,孩子病愈了。吳小花夫婦來到衛生室,摸出5元4角錢塞給了鐘晶,難為情地說:“我們只有這點錢,你看夠不夠,不夠我們以后再想辦法補上。”鐘晶說:“治病要緊,有錢就給,沒錢以后再說,有了病可千萬耽誤不得,更不能迷信巫術?!?/p>
很快,鐘晶“打敗”巫師、收費又低的“喜訊”在村里傳開了。村民們生了病再不請巫師,都直接來找鐘晶了,狹小的衛生室漸漸熱鬧起來。村民們還不富裕,鐘晶開方子時總是開最低的藥量,讓村民花最少的錢把病治好。實在掏不出錢的患者,鐘晶會先開藥治病,藥費欠著,但她從不記賬,至今村民欠她多少醫藥費,她根本不知道。
見鐘晶忙得團團轉,龍瑞見主動承擔了大部分家務,每天除了上班,大部分時間在家做家務,當起了家庭“婦男”。有時鐘晶晚上出診,龍瑞見就陪同前往。星光燦爛的夜晚,回來的路上他們會一邊“散步”一邊數星星,幾公里山路不知不覺就到家了。生活雖苦,但有丈夫相伴,鐘晶感到無比快樂!
誰料,命運的考驗很快降臨了。衛生室開業兩個多月,龍瑞見被調到了黔西南州委宣傳部。兩地相隔百余公里,他們分居四年多了,剛剛團聚又要分開。是跟隨丈夫進城,還是留在山里為村民治???鐘晶面臨艱難選擇。那些天,她心里非常糾結、痛苦……
龍瑞見知道妻子放不下衛生室,但他又實在不忍心將妻子留在大山里,一連四五個晚上,他苦口婆心地勸妻子隨他進城。鐘晶經不住勸說,終于答應了。
龍瑞見一看終于說服了妻子,心里暗暗高興,怕夜長夢多妻子改變主意,他連夜收拾好了行李、家什,準備次日一早就搬家進城。誰知大清早的他們還沒動身,鄉親們卻得知消息紛紛趕來了,有的提來了雞蛋讓鐘晶收下抵債,有的把皺巴巴的5角、1元的零錢塞給鐘晶,眼里噙著淚花說:“鐘醫生,你別走!我們明天把口糧賣了補上欠你的醫藥費!”
鐘晶流淚了。她想說,她不是因為村民欠她醫藥費才要離開的!可面對樸實的鄉親,面對這些需要她的人,說什么都無濟于事,只有留下來才是大家最最希望的。她毅然放下了行李,對丈夫說:“愛是什么?很多人的回答是相聚!我愛你,但更不愿拋下這些鄉親們!所以我覺得有時候愛也是分離。鄉親們需要我,我得留下來!你去城里上班,我在這里等你!都說距離能產生美,能考驗愛,我們試試吧!”
龍瑞見無言以對,背起行囊獨自走出了山村……
獨守愛的天堂,山村里走出美麗天使
丈夫進城了,鐘晶很快體會到了山里生活的艱難。鐘晶是獨生女,在省城時一日三餐有父母操持,她從未做過飯。剛到龍河村時,做飯的事由龍瑞見包攬,她不用下廚。如今丈夫進城了,吃飯成了她最大的難題。為了填飽肚子,她一次買回20公斤面條,一日三餐頓頓煮面。吃了一個星期,她一煮面就反胃。
周末,龍瑞見回來了,鐘晶便認真地跟他學做飯,并在丈夫的指導下炒了一盤豬肝。龍瑞見嘗了嘗,說:“好吃!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豬肝!”鐘晶信以為真,不停地往丈夫碗里夾豬肝:“好吃你就多吃點!”龍瑞見趕忙推辭:“好了,好了,留點兒下頓吃!”鐘晶嘗了一口,才知道自己炒的豬肝根本無法下咽,只好下頓飯回鍋煮了一鍋豬肝湯。
龍瑞見又回城了,鐘晶再也吃不下去面條,只好琢磨著做別的,可嘗試了多次卻總是掌握不好技巧,煮飯把握不好放水的量,不是太稀就是水放得太少夾生了,炒菜時鹽不是放得太多就是太少,菜不是炒不熟就是炒糊了。有幾次,因為吃了夾生飯,她腹痛難忍,只好吃助消化的藥緩解疼痛。摸索了將近兩個月,鐘晶才終于解決了“吃飯問題”。
最難的還是夜間出診。去的時候有病人家屬陪同,還行;回來的路上就不同了,一個人走在深山老林里,幾里地沒人煙,還常有各種野獸出沒,她總是膽戰心驚,回到家時常常一身冷汗。為了壯膽,一開始她一路上給丈夫打“長話”,一路打到家。后來,她覺得費錢又讓丈夫擔心,就買了個銅口哨,出診回來的路上走一路吹一路。久而久之,村民們一聽見野外傳來口哨聲,就知道鐘醫生出診回來了,有的村民為了給她壯膽,干脆出門接應,對著大山“唉嗨——唉嗨——”地喊……
龍瑞見不止一次愧疚地勸鐘晶進城:“你是為了我才來這里的,現在我進城了,卻把你留在這里……”鐘晶卻說:“不!我是為了愛才來這里,現在也是為了愛才留在這里!”龍瑞見勸不動妻子,只好盡量抽時間回來陪她。
丈夫的理解與體貼,給了鐘晶無窮的動力,她把全部身心獻給了那里的村民。48歲的龍慶芬,幾年前就患了婦科病,一直不去檢查治療,鐘晶檢查后發現她宮頸深度糜爛,一連給她治了20多天,才將她的病治好。此后,鐘晶免費為全村的已婚婦女作了一次婦科檢查。結果,許多婦女都患有婦科病。鐘晶對癥下藥,只收低廉的藥費,免費為婦女們治療。因治療及時,絕大多數患者很快就痊愈了。
耕種、秋收季節,鄉親們總喊腰疼、關節疼,鐘晶四處打聽治療辦法。貴陽一家醫藥公司推薦了一種儀器,她掏錢買回一臺,讓鄉親們試一試,結果效果很好??吹洁l親們舒服地走出衛生室,鐘晶感到無比幸福。冬天,村民容易風寒感冒,鐘晶買來板藍根等預防藥品,挨家挨戶問病、送藥……
辛勤付出早已讓鐘晶融入了當地村民的生活,村里的婦女們都把她當做親姐妹,晚上經常有婦女三五個人相約到衛生室陪她聊天。逢年過節,村民們也都會給她送來糍粑、花糯米飯等。村里的孩子們親切地叫她“姨”。2011年春,鄰居送了鐘晶一塊菜地,她把菜地建成了現實版的QQ農場。周末丈夫回家,他們一起翻地、種菜,一起施肥、除草,有說有笑,其樂無窮。
至今,鐘晶已為當地村民看病、治病4萬余人次,用一個小小的衛生室將愛情與人生演繹得精彩動人。
2011年7月,在山里采風的一位記者偶遇鐘晶,對她的經歷進行了報道,在網上立即引起了網友的關注。不久,鐘晶被提名為“中國網事·感動2011”網絡人物第二季度候選人,并最終經網友投票順利當選。
2012年1月16日,鐘晶登上了領獎臺,北京友誼醫院91歲高齡的李桓英教授為她頒了獎。在發表獲獎感言時鐘晶激動地說:“龍河村不僅純美,而且和諧,那里是愛的天堂!我的情感與生命已融入龍河村……”
〔編輯:馮士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