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恩,5.14米的天鵝頸蒸餾器

如果不是因為格蘭杰，恐怕蘇格蘭東北部羅斯郡的坦恩鎮(TAIN)在旅行指南上最“High light”的一筆不過是古老民族皮克特人(PICTS)的原居地。這個聞名全球的單一麥芽威士忌生產商不但好好利用了自己的歷史，也讓本已退出現代社會的坦恩文明再次被關注。

若要理解土地與造物之間的關系，最好從酒類入手。比如圣薩爾瓦多的氣泡水、波爾多的紅酒、蘇格蘭的威士忌。不同的土地帶來不同的東西，而這些“特產”反過來也作用著當地的人、事。

如果不是因為格蘭杰，恐怕蘇格蘭東北部羅斯郡的坦恩鎮(TAIN)在旅行指南上最“Highlight”的一筆不過是古老民族皮克特人(PICTS)的原居地。這個聞名全球的單一麥芽威士忌生產商不但好好利用了自己的歷史，也讓本已退出現代社會的坦恩文明再次被關注。

蘇格蘭本以起伏山丘、肥碩羊群和成片大麥田這些歡快明朗風景著稱，但越靠近北部高地，人煙就越稀少。它的神秘和隔世，卻成就了坦恩小鎮在威士忌釀酒史上的地位。雖然我們對于其祖先皮克特人的歷史知之甚少，但從小鎮現存的石雕與金屬裝飾復雜程度來看，皮克特族的文明程度相當驚人。據說古代整個蘇格蘭北部都由他們統領，人數雖不算龐大但個個精通技藝，被譽為“皮克特”(Picts繪畫人)族人身上刺畫著各種精美繁復的文身圖案，手下出的石雕作品也細膩入神。另一方面，坦恩地下深藏著超過百年、富含礦物質的泰洛希泉水，它清新甜澈，不但極具飲用價值還為釀酒業提供了豐富原料。講究技藝的匠人傳統與百年泉水讓坦恩誕生了數個明星威士忌品牌。據說當地家家都喝單一麥芽，視其為關乎血統的嚴肅問題。

如今的坦恩小酒廠、個人釀酒坊經過激烈并購已所剩無幾，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格蘭杰已經超越商業品牌，成為當地必達地標與文明代表的一部分。格蘭杰在古蘇格蘭語中意為“幽靜的峽谷”，品牌標識(Glenmorangie Signet)是由螺旋紋組成的縱橫交錯萬花筒圖案，如同一道神秘封印，靈感正來自于公元8世紀皮克特人雕刻的Cadboll石雕。它的巨幅仿制品被安置在格蘭杰釀酒廠旁，象征著古代先輩領導蘇格蘭北部的霸氣與野心。小鎮道路彎曲難認，但通往這家大牌釀酒廠的道路上豎立著清晰標示：“Glenmorangie House3/4 Mile”，或者，干脆有人親自帶路。

住在坦恩，可以做奔放嗜酒的小鎮小民，也可做像格蘭杰之家(GlenmorangieHighland Home)那樣的莊園主：由老房子改造的建筑、在原有風格基礎上不斷擴建、里面的裝飾卻始終保持著典雅英國風。由于坦恩臨海，所以建筑屋頂多用頁巖來建造。有時甚至連餐墊都是類似巖石的切片。

高地家園出產的不只有單一麥芽威士忌，也出產“坦恩釀酒師”。與其它威士忌往往以江河水為原料不同，在坦恩酒廠都堅持使用珍貴的泰洛希泉水。格蘭杰酒廠就靠近泰洛希山，那里植物茂密，常年被森林覆蓋。為了確保泉水不受污染，公司購買了泰洛希泉周圍250公頃的土地。“水帶來很多東西，比如威士忌獨特的水果味和絲滑的口感。”格蘭杰釀酒廠經理Andy MacDonald認為這是酒廠至今不遷出原產地的關鍵原因。特別的位置不但帶給他們特別的水，還培育出了獨特的“坦恩釀酒師”。據說他們典型的蘇格蘭高地性格也影響著制酒方法。

格蘭杰將自己商業上的成功歸結于十六位掌握著專業技能和獨門秘方的核心釀酒人員。這十六位酒匠不但是單一麥芽威士忌的非官方守護者，更迷人的是他們秉承著坦恩流傳了幾個世代的傳統釀制工藝。“許多巧匠都是坦恩當地人。他們的父輩，甚至父輩的父輩都在酒廠工作，所他們從家族那里得到了血脈傳承，從小嗅覺就很敏感。”Andy老實的說。“原產地證明還包括人嗎?新移民就不算嘍?看不出坦恩這么保守排外啊。”我看著他紅彤彤的顴骨開玩笑，“不不，酒廠里的確有很多巧匠是土生土長的蘇格蘭人，但我們同樣也有來自其他地方‘改造而成的蘇格蘭人’。比如廠里有一個從英格蘭搬來的外地人，為了釀酒，他在坦恩工作了十幾年。性格、飲食習慣都發生了變化，現在也聽得懂我們苦澀的笑話了，這就是典型的釀酒移民者。”

Andy MacDonald認為只要天性足夠熱情，就符合成為坦恩釀酒移民者的條件。他自己是個土生土長的蘇格蘭人，這點從家族姓氏上就不難猜出。“蘇格蘭人的特質流淌在我的血液里。雖然都是島國，但我們與英格蘭人相當不同。那邊的人更拘謹，喜歡獨來獨往。坦恩人更輕松、自在、隨性。”倒不是這樣的人釀酒時更粗獷無規矩，而是更注重本源的味道，尊重自然。

雖然老牌“007”肖恩·康納利和皇室家族安德魯王子都來過坦恩，并對當地的威士忌贊不絕口，但小鎮其他主題的生活休閑設施卻乏善可陳，從旅游紀念用品到娛樂方式，似乎已經完全是為制酒而生。人們千里迢迢奔到這里，為的是一看“全蘇格蘭最高酒廠”中“全蘇格蘭最高的蒸餾器”。“與傳統的洋蔥形矮胖蒸餾器不同的是，格蘭杰的蒸餾器是細長如天鵝頸的一種器具，高度達到5．14米。”酒廠經理儼然成了導游，孜孜不倦地對外來者灌輸著這個事實。實際上，在古蘇格蘭語中“Glenmorangie”意為“幽靜的峽谷”，格蘭杰作為蘇格蘭高地威士忌的代表，守得住這份單調和寂寞，也算是一種職業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