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和伊拉克空軍的戰略伙伴關系

20多年來，美國軍隊一直在伊拉克持續開展各種軍事訓練和作戰行動，而其最近一段時間內的精力主要集中在重建伊拉克的軍事能力上，目標是建設一支精干、高能、可靠的伊拉克武裝力量。然而，隨著2012年新年來臨，美軍將不得不在伊拉克“扮演”另一個角色——根據2008年小布什總統與伊拉克總理努里?馬利基簽署的安全協議，截至2011年12月31日，幾乎所有的美國軍事人員必須撤離伊拉克。美國空軍中校安迪?哈曼這篇文章將主要討論美伊兩國空軍的伙伴關系，以及美軍撤出后伊拉克空軍面臨的新挑戰，并對未來美伊兩國空軍的伙伴關系進行展望。本文論述與結論不代表本刊觀點，僅供讀者參考。

基于飛行員培訓的伙伴關系

2011年11月，我（指原作者，下同）結束了在伊拉克的部署任務。在此之前，我負責指揮美國空軍唯一的遠征飛行訓練單位—— 第52遠征飛行訓練中隊（簡稱第52中隊），期間中隊的飛行教官利用美制T-6初級教練機培訓了大批伊拉克空軍飛行員，而T- 6也是美國空軍培訓飛行員的基礎設備。第52中隊既隸屬于第321空軍遠征聯隊，也是美國空軍“伊拉克訓練與咨詢任務（ITAM）”的一部分，主要任務包括：為伊拉克空軍和陸軍航空兵司令部提供咨詢、培訓、協助和裝備等，以求發展伊拉克空軍的基礎性、持久性能力，確保國家內部安全，抵御外部威脅；提供“機場行動”，為美國駐伊部隊提供支援，將各種指定的任務和職能過渡移交給其他政府機構；根據美伊“安全協議”，重新調整部隊，強化美伊合作伙伴關系，強化區域穩定。

簡單地說，我們的任務就是為伊拉克空軍的飛行員提供培訓，教會他們如何駕駛飛機，并使之進一步成長為飛行教官。2011年10月下旬，在第52中隊打起背包撤離伊拉克之前，我們舉行了一次隆重的畢業典禮。當時，共有11名伊拉克空軍飛行員正式獲得了飛行教官的合格證書。

撤離伊拉克之前，第52中隊將職責移交給伊拉克空軍第203中隊，后者將全面擔負初級飛行員培訓和飛行教官培訓兩大任務。雖然目前伊拉克空軍飛行教官的規模還比較小，但這支年輕的空軍部隊卻要承擔培訓飛行員這樣一個重大使命，本身就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成就，伊拉克空軍完全有理由為此感到驕傲。

這次全面而有組織的伊拉克空軍飛行員培訓任務，主要是仿照美國空軍教育訓練司令部的典型飛行訓練中隊而開展的。盡管伊拉克第203中隊將自主執行飛行員培訓計劃，但實際上，該中隊還未具備飛機維護保養能力，特別是維護人員的英語水平不過關，技術培訓方案尚未達到要求。因此，在可預見的未來，伊拉克空軍還將繼續依靠美國承包商為T-6提供基礎性和定期性的維護及日常飛行保養服務，而且這種依賴性很有可能會持續到伊拉克空軍正式組建完成。至于最終由伊拉克人員為飛機提供維護這種前景，如同美國空軍顧問人員一直主張的那樣，也將在ITAM的框架下實現。

為了給美國國家安全戰略提供強有力的支持，根據2008年簽署的美伊安全協議，美國空軍飛行員作為ITAM的一部分，一直為伊拉克空軍提供咨詢、建議、訓練協助。美伊兩國政治和軍事領導人都一致認為，盡管飛行員培訓任務只涉及小規模的美方人員，但將這種伙伴關系延期至2012年屬于互惠互利，也非常有必要。當時多數人還覺得兩國政府應達成一個類似的安全協議，允許美國繼續保持在伊拉克的軍事存在，只不過重點放在伊拉克人員培訓上。但最終雙方沒有達成這樣的協議，美軍必須遵守2008年簽署的安全協議，按時撤離伊拉克，雖然小部分人員還將留駐伊拉克，但他們屬于“美國大使館安全合作任務”的組成部分，與美國在其他國家的大使館的做法并無本質差別。

不過，由于美伊兩國的政治和外交關系已深深“扎根”，未來幾年內，兩國的軍事戰略家和規劃者還將繼續尋找新的途徑，進一步加強兩國軍事伙伴關系。兩國領導人都非常關心伊拉克不斷發展的民主進程、涉及教派和種族分裂問題以及伊朗不斷增大的地區影響力等。相信這些問題對于美伊兩國空軍伙伴關系、伊拉克空軍重建進展乃至伊拉克空軍未來10年內的發展建設等，都會有深遠影響。只要對伊拉克空軍過去20年的歷史進行簡要回顧，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伊拉克建設一支可靠的空軍部隊的能力，以及隨著時間推移，這種能力發展的大致方向。

過去20年間的伊拉克空軍

1991年第一次海灣戰爭前，伊拉克空軍是一支強大而自信的武裝力量。據保守估計，當時其戰斗系列內有固定翼飛機700-950架，40000多名空軍人員和24個主要作戰基地遍布全國，并修建了良好的基礎設施以維持傳統作業，所有這一切無疑賦予了伊拉克空軍在該地區的絕對優勢地位。當時伊拉克政府對于強大的空軍力量引以為豪，一直把空軍作為整個國家軍隊的優先重點，其領導人對于運轉、領導一支空軍部隊也非常熟悉。

然而，當時的伊拉克空軍與浩浩蕩蕩而來的以美國為首的聯軍部隊相比，明顯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第一次海灣戰爭期間，聯軍強大的空中打擊導致伊拉克空軍部隊損失慘重，但沒有被徹底消滅。之后，薩達姆政府繼續動用空軍力量鎮壓反對派，很快聯合國安理會通過決議，在巴格達南北建立禁飛區，嚴格限制了伊拉克軍用飛機的活動。

第一次海灣戰爭的深遠影響、強制執行12年的禁飛區以及經濟制裁等，最終導致伊拉克空軍“緩慢死亡”—— 2003年美軍“自由行動”期間，之前已經崩潰的伊拉克空軍沒有升空哪怕一架戰斗機進行空中防御。直到2004年，伊拉克空軍才開始重建。

在過去的8年間，美伊兩國空軍部隊在很大范圍內展開通力合作。例如在ITAM框架下，數百名美國空軍人員擔任顧問，在伊拉克境內的空軍基地里培訓和協助伊拉克空軍人員。顧問的職責是通過加強伊拉克空軍在幾方面的傳統角色，幫助伊拉克空軍發展成為一支可靠的21世紀部隊，這些傳統角色包括：C4 ISR（指揮、控制、通訊、計算機、情報、監視與偵察）、空運、對地攻擊、近地支援、飛行員培養等。美國空軍顧問幫助其制定長遠戰略規劃的同時，強調兩國空軍必須建立起牢固的伙伴關系。

目前，伊拉克空軍只有一支負責運輸、偵察、近距空中支援和訓練的小部隊。但隨著伊拉克空軍重建進程，會將進一步強化防空能力、采購多用途戰斗機作為優先發展的目標。為此，奧巴馬政府已批準向伊拉克出售F-16戰斗機（2011年9月，伊拉克政府耗資15億美元采購），這將有助于強化伊拉克空軍與美國空軍乃至北約盟國之間的協調性和互通性。

采購F-16戰斗機確實是重建伊拉克空中防御力量的重要一步，但僅僅裝備一種新型武器系統并不能一勞永逸，相反，還會帶來諸多挑戰，包括：如何確保伊拉克空軍人員精通英語？如何為伊拉克空軍飛行員和維護人員提供后續的技術培訓？如何按照美軍標準進行武器戰備？如何執行政府間關于敏感信息發布的雙邊協議？如何為空軍現代化和基礎設施建設進行長期性投資，甚至制定職業化發展道路？不過，作為值得信賴的合作伙伴，美國空軍已承諾大力援助，但由于未能延長雙方安全協議的期限，也就阻止了美軍超出目前大使館任務的框架之外，展開進一步的軍事行動。

未來伙伴關系

在重建伊拉克空軍的關鍵時刻，伊拉克政府如何采取正確的資源投入舉措就顯得非常重要。盡管在過去幾年時間里，美伊兩軍之間的合作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在美軍撤出伊拉克后，不免會存在一些令人擔憂的問題。而且，如果伊拉克政府無法投入足夠的資源以滿足重建空軍的需求，那么其就會重復過去的錯誤和風險。

隨著數萬美軍在2011年最后一個季度撤離伊拉克，伊拉克如何正常運轉自己的空軍部隊？各種具體問題必將慢慢涌現。例如，雖然伊拉克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產國之一，但在美國提供了多年的軍事顧問幫助后，其有關軍事優先權的問題仍然沒得到有效解決。伊拉克空軍有能力為本方飛機空中加油嗎？伊拉克空軍有能力為基地提供必要的安全保障嗎？伊拉克的基地由美軍負責管理8年后，重新接手的伊拉克空軍能夠提供正常的機場管理服務嗎？可以確保正常的發電量以保持設施正常運轉嗎？伊拉克空軍有能力培養本國飛行員并挽留他們長期服役嗎？

所有這些問題必須由伊拉克政府和空軍精確回答。幸運的是，美國空軍顧問提供的培訓已經讓伊拉克空軍受益匪淺，起碼不至于從零開始。另外，美國并沒有放棄伊拉克—— 全部撤回專職于培訓和援助伊拉克國家武裝的美軍，只是一個政治決策，而不是一個健全的戰略決策。只有時間才能回答我們：撤離伊拉克是否太早了？但不管怎樣，即使沒有新的政府安全協議，美國空軍一樣可以繼續與伊拉克空軍站在一起，提供必要的援助。

美國空軍參謀長諾頓?施瓦茨將軍已決定，將建立一種空軍對空軍的伙伴關系以及協助伊拉克空軍建設作為優先考慮的問題，并把后者作為美國空軍的核心職責之一。美國空軍邀請伊拉克空軍高層訪問美國，一定程度上幫助伊拉克空軍解答了進行能力建設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如在2011年11月，我陪同5名伊拉克空軍官員，參加了在得克薩斯州圣安東尼奧舉行的T-6飛機研討會，與會者包括使用這種飛機的國家代表以及美國空軍、海軍的代表。伊拉克空軍代表不僅出席了簡報會，而且獲得了有關T-6飛機的許多信息，分享了有關T-6飛機的各種經驗總結，還參加了涉及對外軍售的討論會。此外，伊拉克空軍代表團還參觀了國防語言學院、得克薩斯州倫道夫空軍基地的多個飛行訓練機構（由美國空軍第12飛行訓練聯隊、第37訓練聯隊和空軍教育訓練司令部國際事務局主辦）。通過參觀和現場提問，尤其親眼見到了伊拉克空軍人員未來在美國接受訓練的場所，兩國空軍的伙伴關系將隨著美國空軍展示的精湛專業技巧而進一步強化。伊拉克代表團稱，T-6的美國制造商和美國空軍對伊拉克采取了一種完全開放透明的態度，開誠布公地討論了飛機的各種問題。

就在我們停止在伊拉克的飛行，正式將任務移交給伊拉克空軍之前，我們還可以有所作為，強化對伊拉克空軍飛行教官的培訓。要知道，這些飛行教官是伊拉克空軍中最有天賦的飛行員，我希望自信而有能力的他們成長為兩國空軍良好合作的代表—— 他們將擁有在中東地區乃至世界各地執行飛行任務的能力，能夠執行聯合演習、人道主義援助、維和行動以及現實的應急行動等。

在很大程度上，我們與伊拉克未來的伙伴關系將如何走向，仍然是一個未知數。或許命運掌握在兩個國家的政治領導人手中，但不管怎樣，美國空軍將一如既往地保持與伊拉克空軍的良好伙伴關系，尤其會保持已經建立起來的兩國飛行員之間的緊密聯系。我們希望，隨著兩國外交關系及其它傳統關系的正常化，美國空軍力量的參與、培訓與合作也會實現正常化。其實，施瓦茨將軍就曾指出：“通常情況下，軍事關系是外交關系的核心，即使政治風向轉變或國家之間關系變冷時也是這樣。軍事聯系的活力越旺盛，兩國的戰略伙伴關系也就越穩固。”我希望，伊拉克政府能充分認識到繼續與美國及區域盟國保持軍事伙伴關系的重要性，也希望伊拉克空軍的高級領導人能具備一種戰略性的眼光，從而引導伊拉克空軍飛行員順利地進入下一個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