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的新書《小時代3.0刺金時代》日前在全國發行。記者詢問郭敬明這本書的創作情況:“最近微博上流傳著匯集《小時代》中你所描寫的各種奢侈品牌的段子,新書中你還在繼續這么做嗎?”
郭敬明回答說:“我不會刻意回避,也不會強化。歐洲很多作品都有細致描寫宮廷器具的情節,《紅樓夢》中也有對服裝、飾品以及花瓶的大量修飾。如果這樣單獨抽,我也可以抽出一張列表來。現在如果我避開上海的物欲橫流不寫的話,那是很可笑的。我要記錄下這個時代,無論是好是壞。上海讓我變得務實、虛榮……”
的確,正像郭敬明所說“沒有規定說作家不能寫貴的”那樣,郭敬明在之前出版的《小時代2.0虛銅時代》中,便已開始把展示奢侈生活、描寫奢侈趣味,作為一個文學主題了。在《小時代2.0虛銅時代》中,Prada毛衣、Lavin西服、Dior禮服、Adamo電腦……滿目都是名牌,書中人物除了住在國內,簡直就是國外“貴族”生活的翻版。
這不禁讓人想到當今在文學表現上的一些現象。為了迎合讀者和市場的需要,文學放下高貴的身架,以越來越物化的內容,展示文學對奢侈消費、奢華生活、奢侈文化的訴求和趣味。在有的文學作品中,江詩丹頓、LV、GUCCI、Dior等奢侈品品牌的細節,是津津樂道的內容。流行的網絡文學中,一些描寫白領生活的作品更喜歡“植入”國際奢侈品,并大肆宣揚……
其實,在文學中,能不能表現奢侈的文化品味,一直是一個有爭議的話題。實際上,這幾年來,文學界、圖書界出版了不少有關奢侈品消費、奢侈文化、奢侈享受的文化圖書、學術專著和文學作品。而今天,一些人開始熱衷于國際頂級私人物品、世界頂級奢侈品,社會上也掀起了奢侈品消費文化的熱潮,追逐奢侈品正在成為當代一種物質倫理精神,奢侈給人們帶來了財富和享受的想象。甚至有人預測,未來幾年中國奢侈品市場將占據全球奢侈品消費額的首位。
文學生活,或者說文學中所表現的內容,是一面社會的鏡子,時代的各種精神、趣味也會決定著文學寫作、文學內容的變化。緣于這樣的時代文化,文學寫作開始結緣奢侈品,奢侈品消費成為文學的主要表述內容,而相關文學讀物也成為時尚文化的符號,開始流行、走俏。
郭敬明為什么要在文學中進行“大量的物質描寫”?他認為,不能給年輕人營造出一個虛假的空間,當他真正到了殘酷社會的時候,他會受到沖擊。郭敬明說:“我小說中有各種人在面對物質時的反應,讀者可以選擇看到不一樣的人”。這種文學風尚觀念目前正在形成一種集體意識,人們不僅閱讀奢侈品文學書,大談奢侈品,而且購買奢侈物,并認為這是當下的一種文化觀念,一種生活方式。
的確,今天,奢侈的趣味追求有其自身的合理性。市場經濟高度發達的時代,必然催生人們的欲望,而奢侈品就是這個時代和欲望的附屬物。而且,多年的禁欲觀念已經被打破,這必然會導致人們對奢侈品的重新估價。而這類奢侈品文學書,不僅企圖促使人們改變文學閱讀的習慣,更旨在改變人們對奢侈、奢侈品的舊有觀念,以證明在消費主義時代里,奢侈、奢侈品在經濟哲學、倫理道德甚至美學方面的合理性、重要性。這類文學的對象,主要是那些受物化社會環境的熏陶、受商家營造的品牌世界的蠱惑、對奢侈品文學狂熱追逐的讀者。它所表達的思想,其實是傳達一種功利的價值觀,那就是成功一定是以名牌為標志的。諸如此類的價值觀是扭曲的,但卻樹立了一個文化上的合法目標。這樣的文學作品大講許多讀者不能實現的物質目標,吊足了他們的胃口,結果卻變成了一種對奢侈時尚生活方式的誤導。在這樣的奢侈品文學中,那種直抵人的靈魂世界和心靈深處的文學精神已經蕩然無存,其把奢侈品、奢侈消費作為表達的主題,充斥著奢侈品趣味,實際上是顛覆了以往的文學的思想性、精神性、情感性和心靈性的價值和標準,使文學變成了物化的文學、消費的文學和欲望化的文學。
[編輯提點]
據相關統計,中國已經成為全球第二大奢侈品消費國。預計在不久之后就將超過日本,成為全球第一大奢侈品消費國。現實主義文學理論認為“文學是社會生活的一面鏡子”,于是郭敬明便以他的新作十分及時地提供了一則范例,從中可見對物化資本的追捧、炫耀,使在經濟基礎上處于中產階級邊緣的小資情調最終淪為鼓吹“奢侈”消費的惡俗趣味,而文學最有價值的對靈魂世界與心靈維度的探尋則湮滅無聞、無從談起。商品資本日漸成為單一向度的身份標志,因此奢侈趣味才會大行其道。雖然就中國的現實而言,格調問題是偽問題,而被“譴責”的中產階級還遠不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