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教學活動之本質屬性與過程管理

摘要： 在高校教學活動過程中存在著教師教學投入不可觀測、教學產出不可衡量和評教難以標準化的屬性。在分析上述教學活動過程本質特性的基礎上，對傳統的教務處行政管理和現代的師生共同管理兩種方式分別進行了討論。結果表明，所分析的本質屬性決定了任何單一的高校教學過程管理方式都具有其局限性，因而建議按照現代教育管理的思路，構建“教務行政管理與師生共同管理”相結合的復合模式，以發揮出不同的教學活動過程管理方式之間的互補作用。

關鍵詞： 高校教學活動；本質屬性；管理策略；教務行政部門

中圖分類號： G647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673-8381(2012)03-0104-05[HT〗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以下簡稱《綱要》）頒布實施近兩年來，雖然《綱要》開啟了中國教育事業改革與發展的歷程，但高校教學質量持續下降仍是當前尚未解決的問題之一\\[1\\]。以近10年來高校的主要教學活動——多媒體和網絡教學為例，現實的教學狀況實在讓人擔憂：多媒體軟硬件設備運用機械化、效率低，教學主體單一；大部分教師幾乎全用課件講授，上課時使勁向后翻頁，學生根本跟不上授課節奏；有的教師多媒體課件生搬硬套教材內容，有些教師未曾引導學生利用網絡學習；不少學校遠程網絡教學僅為錄入教材內容和文檔資料，授課只是放映幻燈片。雖然各校都配備有教務管理系統，但是監控機制流于形式，有些講課水平一般的教師，評教反而是優秀等級。且同一所高校中不同專業的教學質量差異很大，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毒V要》中明確指出：“全面提升高等教育質量”，“嚴格教學管理，健全教學質量保障體系”\\[2\\]。須知：高等教育質量是高校之生命線，只有提升高教質量，不誤人子弟，才能解決好今后學校的生存和發展問題。因此，貫徹落實《綱要》、提升高校教學質量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是一項長期且艱巨的任務。在“十二五”期間乃至推溯到2020年前后，根據高等教育的內在規律，在高校建立和健全學校內部有效的教學監控機制，遏制教學質量滑坡現象，確實是逐步提高人才培養質量、建設一批高水平大學的關鍵舉措。

一、 高校教學活動之本質屬性

（一） 教師教學投入不可觀測

高校教學是科學性和藝術性都很強的活動，情境化、個體化和感情色彩貫穿于其中。教育活動好似活體血脈內奔涌翻滾的熱血，流淌于身體的各個部位，流淌于生命運動的不同時間，流淌于個體情感表現的各種情景，每一時刻都有迥然不同的速度、溫度和黏稠度，不會有相同的教學投入樣式。

教學活動是教師“教”與學生“學”的互動過程。高校教學過程中教學藝術的形成通常與教師的個性和風格相適應，即教學藝術傾向性與教師人格之間存在著某種一致性?！敖逃茖W”關心的是相對靜止的結果或結構，教師作出教學決策前的形成過程，或曰為決策提供實證依據；而“教學藝術”涉及的卻是作為整體教學過程的實際運作，即教師在面對教學情景中的不確定性時作決策的自主性和創造性\\[3\\]。因此，實際的教學情節就是一件藝術品，在科學決策后的教育藝術情景會怎樣重現呢？倘若會反復原樣地出現，那么“教學情景中的不確定性”因素就會把偶然性轉化為必然性，就可以按照固定的模式由機器來控制了。如此說來，高等教育費用將會大大降低，那豈不妙哉？

再從高校學科專業來看，任何一名教師在職業生涯的不同階段，其專業水平都會各不相同。教師專業水平周期性變化既是外部因素影響的結果，又是教師自我學習和根據外部環境變化主動調適個體行為的結果，教師學科專業的發展特征必然導致教師群體內部不同專業或同一專業但不同教師之間水平的差異。如果教師所教專業會影響教學活動過程及其教學水平，那么在教學投入上就會存在差異，且這種課內外復雜的教學投入很難用一把尺子來測量。

（二） 教師教學產出不可衡量

高校教師教學具有以下特征：一是傳道授業的無私奉獻。教師總是毫無保留地將知識傳授給學生，愿意全身心地投入，謂之廢寢忘食并不為過。二是因材施教。教書育人需要根據不同的對象，選擇不同的教學內容和講授方法。這種個性化付出是一種創造性勞動，也是塑造心靈的藝術活動。三是潛移默化的滲透性。教師的教導對象為善于模仿的大學生，其思想觀念、知識結構、舉止言行都會有形、無形地影響學生。四是教學效果的綜合性。高校以“育人為本”為宗旨，造就全面發展的高層次人才，使學生具有道德與才華、創造力、情感與意志、理論與實踐等綜合素質。五是科技的創新性。教師的研究內容和成果具有先進性和獨創性，他們力求使科研成果轉化為生產力\\[4\\]。于是，所有的高校教師的教學和科研活動都程度不等地表現出以上的職業特征，但受時代和年齡的制約，難免萌發出負面的心理作用，或突出自我，脫離群體；或自負清高，瞧不起人。然而，他們的教學、科研成果又往往具有間接性、復雜性、潛在性或模糊性，表現為難以準確度量，因而存在“教學產出不可衡量”的屬性。如果教學產出可以衡量，那么教師豈不成了簡單的、“產品”（畢業生）可復制并可計件的體力勞動者？

（三） 教學評價難以標準化的屬性

此屬性是由高校教學管理標準的多樣性決定的。所謂多樣性，系指考慮不同高校、不同學科專業、不同班級之別，不能用統一尺度來衡量教師個體的教學水平。由于不同高校占有的資源不同、學校所處的環境各異，不同專業生源質量也有差別，所以客觀上各高校并不處于同一起跑線上，每所高校的“產品”質量也就顯現出差距，好似土地資源有肥沃與貧瘠之分，不好用統一的地租標準來衡量一樣。

若以相同標準對所有教師的教學活動過程加以評價（簡稱評教），就很難發揮出教師的主觀能動性，也難以體現評教之公正度。雖然在教學活動中教師具有一定的積極性，但其影響程度卻因條件差異而出現非一致的變化，其現實表現就是有些高水平教師卻很難培養出高質量的學生。這一現象表明，教育成效不一定與教學投入的質、量、度成正比，亦即以教學效果和教學水平作為教學投入的評教指標存在著一定的片面性，因而不能準確反映教師課堂內外的教學情況。

如果以學生的滿意度作為教學效果的評判標準，那么高水平教師的活動就應根據不同的學生個體的差異和內在要求來定制個性化的“產品”，這就要求教師根據教學內容、多媒體和施教環境等的不同，來相應地調整教學方略，讓學生得到較佳的個性化發展。顯然，任何從事教學活動的教師都不可能通過組織層面得到標準化的評教結果。這就要求高校領導和教務處根據上述3條本質屬性，對學校教學活動過程管理（以下簡稱“教學管理”）有一條比較清晰的工作思路。

二、 從教學活動的本質屬性視角

剖析“教學管理”弊端

（一） 單獨采用行政管理方式的缺陷

教育理論用于指導教學實踐，同時在教改中實踐并完善教學理論，這是一條客觀的教育規律，在高校尤其適用。既然上述本質屬性表明：教師教學投入不可觀測，教學產出不可衡量，那么就區別于施教對象、教材、多媒體和網絡等條件的不同，得出同樣教學投入會有不同產出的結果。倘若單獨由教務部門進行管理并保證其行為有效，那么它要擁有所有教師的教學活動的相關信息。仍以多媒體與網絡教學為例，為獲取教學投入的信息，教務處管理人員需對教師備課、授課及課余指導等環節跟蹤監控，這可以作為依據規章制度管理教學的條件。為了滿足這一條件，要求教務處配有相應數量的管理員（包括督導、巡回檢查員、質量統計員等），且他們須有較強的責任心和一定的工作經驗。但受人力資源的限制，大部分高校采取隨機抽查法等行政手段，循規蹈矩、機械單調地管理課堂教學狀況，這與《綱要》提出的“逐步取消實際存在的行政化管理模式”不相符合，也與前兩個本質屬性不相適應。所以，純粹行政手段的“教學管理”方式對教學活動的約束力會逐漸減弱。但目前放松或舍棄行政“教學管理”顯然會影響到高校的教學秩序。

高校教師作為教學活動過程的組織者和管理者，擁有自身的、相關的教學投入信息優勢。他們往往對居高臨下的管理人員不服氣，因而不予配合，這也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單純采用行政管理方式的局限性。實際上，大部分領導都愿采用行管方式，他們認為教務處對“教學管理”具有絕對權力，殊不知一旦權力過于集中，過分壟斷、呆板，管理人員對于教師的指導活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樣一來勢必會剝奪教師的主導地位，打壓他們的積極性，且易在管理人員與教師之間形成對立。此亦為單獨采用教學行政治管理手段的欠缺之處。

（二） 師生自我管理方式存在的問題

1. 學生評教方式。欲使學生評教有效，就要滿足下列幾個條件：一是學生對教學活動及教學質量要求須有所了解，且在不同學生個體之間有統一的標準；二是作為評教者的學生，要有公正的思想；三是教師在整個評教過程中不得對學生作言行上的暗示；四是評教結果能給學生帶來某種利益，這種利益包括事后學生可獲得重選教師的權利\\[5\\]。然而，高?，F實環境很難滿足以上條件：首先，評教很難做到準確無誤。因為在教學活動中師生雙方的信息是非對稱的，教師對于自身教學投入有信息優勢，但學生卻處于心理、行為上的劣勢。究其原因，主要是中國傳統的師生關系中以尊師為前提，這種理念勢必會影響學生評教：當學生對自己不滿意的教師作評價時，將面臨“兩難”的選擇，有時會擔心報復，因而憂心忡忡。其次，教師言語也會妨礙學生評價，從而影響評教的準確度。再則，學生評教是否涉及自身利益，也是學生能否真實參與評教之關鍵。因此，許多高校并未把學生評教作為教師晉升職稱、調資、評優、提干的唯一指標，即學生評教結果對教師的約束力相當有限。

若評教不為學生帶來利益刺激，則學生利益表達機制在整個教學中就會錯位，會導致學生失望進而對評教抱有若無其事的態度。事實上，許多高校學生干部代表全班評教不在少數；有的學生給對自己嚴格要求的教師打低分，而給“醬油課”的教師送高分（“醬油課”指上課不點名，考試極易通過的課程）；一些學生認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些學生覺得如若參與弄不好還會引起教師嫉恨，因此或敷衍了事，或胡亂地給教師打高分，這些現象都詆毀了評教的有效性，使學生評教廣受質疑。筆者以為，中國現行的高等教育往往是催化非理性的搖籃，如此培育出來的人才，想讓他們有理性著實很難。年輕時從小學到大學，施教者多是強迫命令，課講得好要聽，不好也得聽。高校改為網上評教系統，但校方卻不聽學生意見，這樣的教育傳達的是非理性的強制，而非擺事實、講道理。學生評教是其自我發展的組織形式，高校理應部分采納學生的合理建議。只有“教學管理”回歸理性，學生才有理性評教的可能。

2. 教師為主體的教學管理方式。作為高校教學管理主體的教師，會“順應自己的教師習性，不會勉強自己”\\[6\\]。在高校教學活動中，盡管教師把教學作為天職，但是自身努力與崗位績效之間的關系、績效與獎懲之間的關系是制約教師參與“教學管理”的兩個因素。如果把教學水平優劣理解為組織目標，那么其實現應建立在達到個人物質待遇的基礎上，這就要求眾多的教師的物質需求都無差異地得以滿足，且需高校有關部門維持教學活動評價體系的公平合理。此“公平合理性”實為教師自主管理方式的條件。

然而，聯系高校實際不難發現上述條件相當苛刻。高校教學體系是由許多具有不同屬性的專業組成的，不同專業要求教師的教學投入各不相同，如有的要求理論挖掘得深一些，有的則要求社會實踐多一些、教學能力強一些，等等。且教學有效性表現形式也有所不同，這就要求管理層面按照不同專業的差異，采用有所側重的績效考核指標。第一，如果以相同的指標去考察不同專業的教師，則擬定的指標條目就不可能公平合理；第二，在評教活動中教師應對于不同的被考核者采用同一標準且無差異，這一條件因受教師自身心理挑戰而難以滿足。上述兩點導致教師產生不公平的心態。可見在一所高校內如果一些教學投入較少的教師卻得到與付出較多的教師相同的工作量或業績薪金，那么有的教師就會感到憤憤不平，從而調整自己的行為，導致在報酬相同的情況下付出多的教師會減少教學投入，這更加加大了教學投入的不可觀測性。致使欠缺公平合理的物質待遇反過來對教學質量產生負面影響。另外，教師感情用事和少數人不負責的態度也會直接影響評教的準確性、權威性和可信度。

三、 從本質屬性和教學管理

弊端引發的思考

上文論證了高校教學活動的本質屬性，研究了中國高?，F行的“教學管理”中存在的一些弊病。筆者認為，由于現階段高校教學活動條件上的限制，單獨采用教務處行政管理或者放手讓師生自我管理都是不可取的，因為這樣做都會遭遇到現實教學運用的麻煩。因此，在實施“教學管理”、逐步提升教學質量的過程中，有必要提出如下建議：

首先，提議采用“教學行政管理＋師生自我管理”的復合模式，以彌補“兩種管理方式”各自的缺陷。此外，將校、院督導評價改為同行教師參評可以揚長避短，理由是后者既了解教師，又熟悉業務，評教會更切合實際?；诖耍咝ｍ毥Y合教育部制定的100個本科專業類教學質量國標\\[7\\]，聯系本校實際，深入實地了解教師教學投入之甘苦，制定公平合理的評教指標；要規定不容許行政官員“雙肩挑”，否則管理或教學一肩都挑不好；也要規定教授每學年上講臺的課時數，以數量和質量保證教授級領導在師生中的誠信和威信；在修訂政策時須以“調動一線教師熱情，促進有效教學”為準，決不能“重科研、輕教學”，也不能隨便拿他校指標來套評本校教師，更不能隨意更改原本適合于本校實際的評教標準。只有這樣，才能確保評教公平合理，也才能彌補“評教難以標準化”屬性的不足。

其次，變問題管理為過程管理。以往高校慣常于“頭痛醫頭、腳腫治腳”，結果教學活動全過程監控處于被動應對狀態。而互補式“教學管理”模式對可能出現的問題事先做出預案，考慮到教師課堂內外的教學活動，將教學內容和評教條目等流程化，各流程每一環節都可作為監控點；每周教務例會通報問題并討論解決問題的辦法，根據實施情況調整、改進、完善“教學管理”，通過過程調控實實在在地提升教學質量，特別是教室多媒體和網絡課件在課堂內外的使用效果及教育水平。

再次，變被動管理為自我管理。教學質量管理員須拓寬與師生的溝通渠道，體現行政管理中“以人為本”的理念，不要把師生純粹看成是管理客體。要調動師生的自我管理意識，改變他們在“教學管理”中的從屬和被動地位，摒除常見的不到位、不規范、流于形式或管理滯后等不良傾向。

最后，學生評價應是積極的、坦誠的、有利于自身理性發展的。學生不該對教師人格和風格構成威脅。教師也不要因被評價而取悅于學生，從而放松對學生們的教育和管理。

管理模式適應于高等教育規律，公正的評價優先于監控教學機制，評教指標服務于提高質量，這些觀念都是“十二五”期間提升高等教育內涵建設水平的新理念。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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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邢世偉.教育部制定百個本科教學質量國標未達標將停止招生\\[N\\]. 新京報，2011-07-28（A28）.

（責任編輯 馬雙雙）

The Essential Attributes and the Process Management of

Teaching Activities at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CHENG Li1，WEI Jing2，ZHAO Hui3

（1. School of Electricity and Information；2. School of Countinuing Education，Jiangsu University，Zhenjiang 212013， China;

3. Center for Modern Education Technology，Nantong Vocational College，Nantong 226007，China）

Abstract: There are several essential attributes in the college teaching. The devotion of every teacher is unpredictable while the corresponding output is immeasurable. In addition，there is no standard measurement to evaluate teaching quality. Based on an analysis of these 3 essential attributes，this paper studies the traditional administrative education management and the modern joint-management by teachers and students. The result shows that due to the 3 essential attributes，each single mode of management has its own limitations. Thus，according to the modern management， “the supervision of the administrative department of education”and“the jointmanagement by teachers and students” should be combined to make different modes of the teaching activity process management complementary.

Key words: college teaching activity；essential attribute；management strategy；administrative department of edu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