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湖南書壇,女書法家乏善可陳,女篆刻家更是少之又少,其中藝術上乘、能與頂尖男書家相頡頏者僅有一人,她便是益陽盧志春。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一個深秋,一場大病讓盧志春暫離了工作崗位,在治病休養的閑暇,她偶然學著刻起了圖章,一本《篆刻入門》,帶她走進了篆刻藝術的門檻,在刻了磨、磨過再刻的過程中,她找到了快樂,找到了表現自我、馳騁想象的一方天地。不久,經人引薦,她進入到著名篆刻藝術家易德甫先生門下,從此走上了學習篆刻藝術的正途。
歷史上成功的篆刻家,都是從師法秦漢印開始的,正所謂“印宗秦漢”。學印者從其入手,便自知篆刻門徑,少走彎路。先生要求她一讀,二摹,三臨,打下扎實的基礎。為了提高自己各方面的修養,她還先后參加了中國書畫函大及上海普藝篆刻函授部的函授學習。扎實的基本功歷練加之廣泛深入的學習,拓展了她創作的視野,擴大了展示自我的半徑,她的藝術由此得到了升華。
進入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盧志春的篆刻創作進入到一個穩步發展的高峰期。
1990年2月,她的作品入選了全國印社篆刻聯展;1991年6月入選首屆“中國書壇新人展”;不久,又入展“全國第二屆篆刻藝術作品展”;《書法報》《青少年書法報》、臺灣《印林》雜志等專業報刊相繼登載了她的作品。1992年12月,由于創作上碩果累累,她加入了中國書法家協會。
九十年代中期,盧志春成了家。在為人妻為人母的最初幾年,因為太多事情的拖累,她的創作顯然受到了影響。不過,盡管這段時間她的作品不多,但她卻從未停止過藝術上的思考。不久,盧志春得到了一個很好的機會。她所在的企業派她到上海培訓學習一年。到上海后,她拜望了從未謀面的上海普藝篆刻函授指導老師孫慰祖先生,得以親聆教誨,與同門學友切磋學習。
在名師的指點下,盧志春的創作再次上到了一個新的臺階,她的作品先后入展“第七屆全國書法篆刻展覽”,入選“全國第四屆篆刻作品評展”并獲獎。不久,作為省內篆刻界的實力派篆刻家,盧志春成為湖南省書法協會成立篆刻創作委員會委員。
盧志春的印,朱白文俱佳,大小俱佳,不過最能體現其水準和風格的作品則是圓朱文、玉印一路的,尤其是多字印。另外,她刻的鳥蟲篆也非常好,特別是近期作品顯得特別隨意且十分大氣。
我以為,讀盧志春的作品如品茗。
她的印特別端莊、清麗、精致、秀雅,溫和且婉約,既能清晰地理清其師承脈絡,還能讓人看出其性情與特點,品讀出文化的況味來。她在創作中,總是力求把握線質,或清峻潔凈,或暢達勁挺;或活潑輕快,或含蓄雋永。在謀篇布局時總能藏巧思于盤紆之中,勻落且不沉悶塞實,盤曲又不重復呆板,在平和樸實中展現真性情。
盧志春篆刻創作展現的是一種盛世氣象,有一種去掉矯情和造作的正大之美,其藝術風貌與她的性情和為人和諧統一。當然,她的藝術取向在當下,特別是在那些鐘情于時尚的人看來,似乎傳統得有些落伍,有點與時風背道而馳。如今,在眾人高舉張揚個性風格的大旗,高喊這個主義、那個主義的漂亮口號,意欲將寫意印風進行到底的興頭上,她的選擇似乎過于冷靜和理性,作品的面貌似乎少了視覺上的沖擊力。然而,我覺得,正因為她對傳統和經典的堅守,沒有利益的驅動,去掉了矯情與浮躁才更顯可貴。
也許是書法藝術取向及審美眼光與盧志春有太多共同的語言,我特別喜歡她的作品,盡管我擁有眾多名家為我精心刻制的圖章,但我的常用印,卻大多是請盧志春刻的。不僅如此,如今省內書法界的大腕,通過我向盧志春求印的不在少數。
盧志春是一位有靈氣的篆刻家,她篆刻創作的高度已有公論,不僅如此,只要與她打過交道的人,無不稱贊她的為人。她質樸,由外及里無絲毫做作,待人真誠厚道,熱情且友善。她的啟蒙老師易德甫先生已逝世多年,她每年春節都會去給師母拜年。憑她這一點便足以看出她的人品藝德。
如今,盧志春正當藝術盛年,我們有理由期待她在書法史上添列一個女篆刻家的名字。
題志春盧女士鳥蟲篆印
鳥蟲飾字出秦漢,
豎橫婉曲何璀璨。
志春女士習多年,
細品勤摹昏復旦。
爾來刻印數千方,
時或令人生驚嘆。
簡勻疏密守規程,
更自古遺推新范。
所鐫非唯鳥與蟲,
還精陽冰鐵線篆。
鳥蟲鐵線兩相成,
青田壽山咸臻善。
頻頻國展播芳聲,
藝苑紛然交口贊。
其章已不讓前賢,
朱白均堪補印鑒。
篆刻由來少裙衩,
斯人尤當刮目看。
丙戍余德泉于中南大學半月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