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后殖民主義的研究在20世紀70年代發起,不久之后由西方學術界帶頭對后殖民女性主義進行研究。身處于美國的黑人女性是后殖民時代女性的主流群體,這些婦女是美國掠奪者和殖民者從非洲搶奪過來的非洲黑奴的子孫后代,這一部分人和土生土長的美國婦女有本質上的不同。現實生活中,后殖民主義在這些非洲黑奴子孫的身上不斷地上演。“后殖民女作家對反抗男性權利和殖民主義有著明確的自我意識”[1],長期以來,許多人都在試圖運用文學的方式來進一步地闡述和解讀后殖民女性主義在黑人身上上演的悲劇故事。
在《紫顏色》的創作過程中,沃克自始至終站在黑人女性的視角上來詮釋后殖民女性主義,對此有著深刻獨到的見解,感同身受是小說最出彩的地方。《紫顏色》以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美國南方社會為創作背景,作品中真實詳盡地描繪了黑人婦女的悲慘命運。“黑、女、窮”是時代給她們留下的深刻烙印,她們長期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時刻遭受著非人的待遇。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女人不是人”是黑人的主流思想,這是造成女性悲慘命運的本質所在。人們對這部作品給予了高度評價,可以說,這是一部身處于美國南方的黑人女性追求自我解放和自主權利的悲壯贊歌和革命奮斗史。
一、從女性主義視角看《紫顏色》
在當時的社會歷史背景及文藝創作環境下,《紫顏色》是當之無愧的女性主義文學的一個里程碑。作者在作品中感人至深地描寫了黑人女性極力擺脫男性桎梏,追求獨立,在困境中依舊保持獨立人格和尊嚴的故事。恰如沃克表述的:“我致力于探索黑人婦女所經受的壓迫,她們的瘋狂、忠誠和勝利。”[2]
小說主要描述了女主角西麗從受壓迫到警醒自立的過程,沃克實際上是在《紫顏色》情節中利用一部分具有女性主義的黑人婦女形象,向當時的黑人婦女群體宣傳了珍視自我、救贖、互相幫助,最終就能獲得獨立自由,過上了光輝燦爛的美好生活。比如在敢想敢做、漂亮歌手莎格的引領和幫助下,主人公西麗有了對自己的思考,逐漸地學會了用覺醒的眼光來重新審視自己前半生所經歷的痛苦和悲慘的生活。于是她斥責全能的上帝卑鄙、無所作為。自此以后,她對男人不再產生害怕心理,也不再對自己感覺到羞恥。對于丈夫阿爾伯特的冷嘲熱諷“你是個黑人,你很窮,你長得難看,你是個女人,他媽的,你一錢不值”,她極力地為自己辯解,極力地證明自己“我窮,我是個黑人,我也許長得難看,不過我就在這里”[3]。面對丈夫的毒打,她也勇敢地與其對抗,甚至用餐刀扎阿爾伯特的手。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因此金錢上的獨立是婦女解放的前提和基礎。無論是西麗還是阿格麗斯,她們都是生活在痛苦與失望邊緣的可憐人。西麗承擔了家中的一切苦力,與此同時還是她丈夫的性奴隸。而阿格麗斯在哈潑的酒吧里不僅僅是普通的傭人,也是男性的玩偶。從舒佳和索菲亞的身上,西麗和阿格麗斯似乎感受到了一絲維權的意識,甚至認為女性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尊嚴,應該獲得世人的尊重,也配擁有屬于自己的幸福。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擺脫男性主宰命運的前提和基礎之上的,只有尋找到經濟上的獨立,才可以擁有屬于自己的幸福,否則在男性的眼中仍然是一文不值。意識覺醒的西麗敢于沖出家庭的牢籠,到外面謀求發展,最終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并且開辦了大眾公司,從此過上了真正意義上獨立自主的新生活。這時作品實際上在向世界傳達這樣一個信息:在女性主義和男權的抗爭中,每位女性都應該主動站出來努力彌合男女思想的隔閡,“一旦姐妹情誼聯合的紐帶形成,就會匯聚成堅不可摧、足以讓男權體系崩潰的力量”[4]。那個曾經對她百般蹂虐的丈夫阿爾伯特才有了深刻反省自身過錯的可能,并在西麗面前懺悔自己的罪行。最終阿爾伯特熱衷于一般人認為是女性才會做的針線活和收集貝殼,這正表明了阿爾伯特擺脫了當時條件下的男尊女卑思想,就是說他放棄了男權主義。他從自身反映出愿意和女性平起平坐,這時的西麗漸漸地也跟他有話可說了,而阿爾伯特也認為第一次像個正常人那樣生活在世界上了。
男性和女性之間由一開始的對抗、排斥轉變為理解、信任、有效的交流溝通,充分體現了作者試圖解放女性,打造一個沒有歧視,建立平等社會的強烈愿望。《紫顏色》以西麗為代表的黑人女性,在尋求黑人女性獲得解放的道路上,原諒了長期以來曾壓迫她們的男性;黑人男性也感同身受,通過不斷地自我完善,最終也拋棄了一直堅持的男權主義思想。而且阿格麗斯也帶著自己甜美的歌聲流浪四方并尋找到了自己幸福,那個男性至上的世界才真正地瓦解了。這樣的結局也是作者刻意安排的,旨在告誡仍然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女性們鼓起勇氣勇敢斗爭并且爭取自我獨立和發展。所以可以看出,沃克的女性主義的特點是:欣賞并熱愛女性文化、女性情感以及女性的力量,號召大家為全民族人們的生存和完整而奮斗。人們能夠推斷出,沃克眼中所提倡的女性主義并不排斥男權主義。
此外值得關注的是,《紫顏色》中作者在描述黑人女性凄慘生活的同時,也對同一時代的白人女性的生活狀態進行了膚淺的討論。在當時,白人女性在社會中也一直處于無話語權的地位。例如,作品中白人市長的妻子有著顯赫的身世地位,但是她依然沒有自己的交際圈,沒有朋友,整天陪伴著她的依然是自己的孩子和丈夫。市長為了顯示自己而為妻子買了輛汽車,但并不讓她學車。她雖然滿腔怒火,但是只能默默忍受。當時的社會下不容她有屬于自己的想法。在家中丈夫就是上帝,市長只喜歡少爺,致使她最終對自己的小女兒簡不聞不問,小女兒從小到大沒感受過家庭里應該享受到的溫暖和快樂。作品通過對白人家庭中女性凄慘地位的描寫,深刻地揭露了當時社會中的性別歧視。
《紫顏色》在具體的情節描述中對男權主義思想進行了猛烈的批判,同時女性主義在整體敘事中顯得十分突出。整部作品記錄了西麗從一個備受男人折磨、侮辱到思想解放、意識覺醒最終走向自立自強的人生過程。小說使用了第一人稱的書信體形式來進行表達,也就是以女性為主體完全替換了當時以男性人物為主體的文本,通過顛覆男性話語特征和書寫特征,從而使女性存在的價值得到了加強。
二、后殖民女性主義在《紫顏色》中的構建
“后殖民女性主義宣稱,殖民主義及帝國主義的政治與經濟侵略是以男權意識形態為基礎的,父權制與殖民主義、帝國主義狼狽為奸,加重了第三世界婦女受壓迫的狀況。”[5]沃克是一位生活在以白人文化為主流的美國黑人女作家,她對黑人婦女地位的認識清醒而且深刻,黑人女性所經受的悲慘遭遇并不是全部來自于黑人男性世界。事實上,白人的社會經濟因素和種族歧視都對黑人婦女地位產生著深刻的影響。《紫顏色》中對此進行了揭露,西麗的生父是個能吃苦而且有頭腦的人,他開的布店和鐵匠鋪子生意紅火。然而這招來了白人的妒忌,導致白人用火燒了他的布店,硬生生地拆了他的鐵匠鋪子,最終還以極刑處死了他。同時索菲亞對“黑女人天生該做女傭”表達出深深的不滿,和白人市長的妻子進行頂撞,結果遭到了毒打、虐待、監禁,付出了瞎一只眼睛的代價。
主人公西麗對上帝的存在心生質疑,莎格和當時的黑人女性群體更是詆毀白人眼中的上帝。白人心中的上帝都始終如一地被說成是一個白人男性,但是莎格卻對西麗說:“上帝既不是他也不是她,而是它;它跟你一起來到人間。”[3]憑此可以推斷,上帝對于莎格來說,與其說是一種宗教信仰,不如說上帝代表著人們對于美好生活的追求,對于理想的崇拜。從此處我們不難發現,關于性別歧視、上帝種族特征都被抹掉,而上帝所代表的關于性別和種族的優越性也同時被一一抹掉。
由此人們會認識到,黑人民族的解放是黑人女性徹底解放的基礎。要想獲得解放,人們就必須覺醒,同時具有頑強反種族主義、反殖民主義的斗爭精神。從索菲亞和簡的真誠友誼到共同抗爭,說明每個人包括黑人女性和白人女性都應該義無反顧地努力彌合種族隔閡,當人民的力量積聚到一定的程度,就會徹底地推翻種族主義和殖民主義。
三、結語
《紫顏色》是黑人女性由長期以來的麻木無意識逐漸走向意識覺醒,從依賴于男權社會最終走向自強自立的生存解放的縮影。讀者在閱讀《紫顏色》婉轉動人、令人深思的情節的同時,更被沃克所表達的后殖民女性主義思想以及在這一思想的引導下她為美國黑人女性不斷探索自身價值所做的一切而感動。黑人女性解放是一個漫長而曲折的過程,當今社會部分地區黑人仍然沒有得到實際平等的待遇,因此解放的道路依然艱苦而漫長。無論怎樣,作品中主人公西麗、索菲亞等人的解放為黑人女性的解放道路提供了一條可實現途徑。從撰寫技巧上該作品為后殖民女性主義的寫作提供了一條全新的表現形式。
[參考文獻]
[1] 羅鋼,裴亞莉.種族、性別與文本的政治——后殖民女性主義的理論與批評實踐[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0(01).
[2] 王冬梅.《紫色》象征意義的女性主義解讀[J].西北第二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01).
[3] [美]艾麗斯·沃克.紫顏色[M].陶潔,譯.北京:譯林出版社,2008.
[4] 陳琳.姐妹情誼和婦女聯盟——論艾麗斯·沃克《紫顏色》黑人婦女主義生存觀[J].瓊州學院學報,2010(01).
[5] 諸慧敏.后殖民主義視角建構的姐妹情誼——論艾麗斯·沃克的《紫色》[J].東京文學,2009(03).
[作者簡介]
高玉新(1970—),男,吉林洮南人,碩士,長春理工大學光電信息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英語教育;李忠卓(1975—),女,吉林市人,碩士,長春市第二實驗中學教師,中教一級,研究方向為英語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