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藕花深處

2012-04-12 00:00:00魏曉英
延河·綠色文學 2012年4期

當我第一次站在藕花寓的時候,還是有些失望。

我被吳花姐帶到藕花寓,夕陽正西去,我看見殘陽正在一點一點的把美麗的夕陽吞噬。

迎頭看見的是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男孩,他正在院子里劈著引火或者別的用途的木材。他站在院子的一角,夕陽的余暉映著他瘦小的身體,他的手里是一把鋒利的劈材斧,腳上穿著一雙綠球鞋,上身穿一件天藍色的制服,只有一米多一點的身材明顯這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寬大,給人的感覺好像衣服底下去找人。上面印著歡迎來藕花寓的字樣,下面是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牛仔褲仔細看會發現是女孩穿的,不過他穿上挺好看,挺好看并不是多帥,而是不別扭,很耐看。

男孩所在的院落,是個四上四下的別墅,只是別墅好像是九十年代蓋得,看上去就像是個飽經風霜的老人,到處布滿了滄桑。不過當年它一定輝煌過。院里的南邊有幾間小南房,聽吳花姐說那是一個餐廳和阿雄住的地方。

我看到的這個地方,就是中間人吳花姐介紹給我的寓所,來這個地方當足療員,我從小就對腳感興趣,不管孩子肉嘟嘟的小腳,還是老婆子沒有光澤的腳,或者臭男人的腳,就因為這我十六歲下學后在城里學了專業足療,那時足療還不普及,人們對足療有著天然的偏見,幾年里也去過專門的養生館,但不是和老板起紛爭就是和消費的客人起紛爭,再加上我身體本身的原因,很多老板見我自己的腳都不好使怎么給顧客服務呢。在起起落落坎坎坷坷里,我一度迷失了自己。一個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了熱心的吳花姐,吳花姐是我在租房子的時候認識的,我租了她家別墅的南房,她見我身體有殘疾,還專業學過足療僅收十元,我知道我遇到了好人,現在哪還有這樣的人,她的房子最少也應該二百元。后來母親得了膽結石需要做手術幸虧她的幫助才得以過去。我在她家做保姆,那次她不小心把腳給弄腫了,我給她買了中藥,給她洗了腳,做了幾次足療,經過我的治療她的腳很快好了。吳花姐大叫我比專業的足療師手法都好,于是我就順便給他們一家做足療,我的足療水平令熱情的吳花姐向我提起藕花寓。吳花姐說那是個好地方,地處偏僻,生意卻異常紅火,據她自己說她介紹的兩個女子一個嫁了一個富翁,現在過著天堂般的生活。剩下的這個在城中心也買了樓房。吳花姐說那個女孩根本就不會足療,她一邊做足療一邊結識有錢的男人。我知道吳花姐的意思。但我知道自己沒有吸引男人的能力,另外我就想靠自己的手藝吃飯。高的待遇讓我一度猶豫的心最后還是跟隨吳花姐來到了這個跟鬼一樣的地方,真是個鬼地方呀!我不知道這里的消費群體都是些什么人。我沒有別的選擇,據吳花姐說藕花寓之所以能招攬許多客人,是因為可以汗蒸和足療,汗蒸在別處是收費的,藕花寓卻是免費的,足療收的錢也比起市里少多了。于是懷著對藕花寓的好奇來到了這里。沒有辦法,一想到母親在陰暗潮濕的屋子里給人加工著衣服,滿嘴的線頭,我的心就疼,恨不得把自己賣了換母親后半生的幸福。

藕花寓,多么好聽的名字,我想象當中這里應該是一片藕花,而后是一個有點詩情畫意的人開著這個寓所。其實,太名不副實了,里面不僅沒有蓮葉沒有花,只是一座處于城邊緣的破樓,院子里乏善可陳,不知是哪里冒出的尿騷味讓人只想嘔吐。停在四處的車輛還是讓我信了吳花姐說的一個事實,那就是這里的生意很好。

我小心地越過一個水坑,不知怎么回事,地上有一個四方形的坑,坑里有一窩臟水。我想可能是男孩劈材留下的吧。

吳花姐走過去,拍了拍男孩的后背,“阿雄,劈材小點勁就行,小心傷到人。”被稱作阿雄的男孩聽到吳花姐的聲音,高興地抬起頭,看來他對吳花姐很熟悉也很了解。他一臉稚嫩的表情,聲音也是童子音:“你又領來的是超男,還是超女。嘻嘻嘻……”

他的話引起我的好奇,我看到他整張臉漫過來的時候,就像從玉米里鉆出的小玉米一樣,活脫脫一個稚氣未脫的大男孩。吳花姐拍拍他的頭,說:“阿雄,不是超男也不是超女,她是我的表妹,叫寒寒。”阿雄繼續嘻嘻嘻地笑著說:“不是超男不是超女來這里做足療。寒寒,寒寒,嘻嘻嘻……”他笑著的時候并沒有看我。吳花姐對我說,“別看長的小,已經三十歲了,侏儒加弱智,跟孩子沒有區別。不要管他,他剛才是說你的腳不咋地。”我看了一眼阿雄,心想;腳不咋地也比你強。我們從他身邊過去,徑直上了一樓,一進里面,里面比我想象的好多了,屋頂裝了大吊燈,地面上是那種鵝黃色的地板磚,墻壁刷得潔白,有的地方還掛著外國女人的畫像,很古典也很干凈。一溜的屋子和大賓館的房間安排的一樣,我看見總臺里空蕩蕩的,沒有人。看來這里真就是一個人說了算。

吳花姐和這里的人好像很熟,她進了一樓就大呼小叫的喊著:“大姐,大姐,我給你帶來個寶貝,人家可是學過專業足療,做足療做的可好了。你這里不是缺這么個足療師嗎。”聽她說學過專業足療,我的臉還是紅了,畢竟是給那些臭男人洗腳按摩,另外一個原因是足療好像和賣身差不多了,我的心里多少有些別扭。“我的親人,你喊什么喊。”從二樓傳出一個脆生生的女聲,接著是皮鞋的聲音,在樓道口,一個滿臉橫肉五十多歲的女人一扭三幌地下來了。手里拿著個腰帶,還帶著閃閃發亮的扣。我看到她的臉擦得粉真有點像趙樹理寫的小琴的媽,穿了一條裙子,看不出什么面料。

女人把腰帶拿的緊緊的,不肯松手,吳花姐說:“誰的腰帶你這樣當寶。”

女人喘口氣說:“不知道是哪個臭男人落下的,那些客人因為汗蒸是免費的,人多的就像趕集,往往急著回去把腰帶都落在這里,好東西是不會落下的,這皮帶就如同男人的老婆。”我聽吳花姐說過,藕花寓里現在就缺個做足療的,生意很紅火,因為物美價廉,來這里住宿吃飯的很多,再加上這些誘人的消費,更是生意興隆,常駐客人不少,常駐就是吃住在這里,圖的是這里偏僻幽靜還舒服,白天出去談生意,夜晚回來還能舒服,價錢也不貴。自己在這里包年的包月的包天的層次不一,主人是只要給錢來者不拒。

女人仔細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我就像是一頭被賣的牲口,買主在打量滿意后才能轉交給另一個主人。不過女人并沒有想象的高興:“花花,你這次給帶來的貨色……現在的人們都講究養眼,做足療雖說是腳,可是……”她看看我先天殘疾的腳。

吳花姐說:“你別看身體,你先讓她給你做做足療再說。”女人答應一聲,就帶我和吳花姐來到了一個足療室,足療室和別的地方的足療設備差不多。女人叫了一個小菊的女孩來給我打下手,我先用中藥兌了水,開始給她洗,一邊洗一邊告訴她哪里有穴位。洗完沒有再按摩她就對我刮目相看。吳花姐笑著說:“怎么樣,這個可是專業的足療師,保證你這里很快更紅火。”女人大笑著說:“好的,我馬上給她安排住宿。”吳花姐說:“不是你我還真舍不得給你,在我家我可省心了,你給的待遇得高點。”女人一個勁地點頭“沒有問題,看姑娘的本事,如果客人反應好,工資最低四千,不包括客人給的小費,說不定我這里以后更是門庭若市。”女人說完,就喊阿雄,阿雄從外面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一臉的汗水:“是不是給超女開門去。”女人一臉的驕傲說:“我家阿雄知道媽媽叫他干什么了。去,帶這個姐姐去二樓206房間,以后那間屋子就是姐姐的了。”阿雄答應一聲,提了我的行李就走,我和吳花姐打了招呼就隨著阿雄上樓。在樓的拐角,我聽見女人給吳花姐錢,好像是吳花姐嫌少,畢竟領來的是個有技能的,我覺得現在這個社會還是有個技能好。來的時候我聽吳花姐講了這藕花寓的規矩,包吃包住,主要就是為在這里住的客人提供優質服務。

打開房門,阿雄給我放好行李,我看床鋪是雙人床,鋪的大紅牡丹的單子很整潔,乍一進來你還以為這是結婚的房間呢。只見他把我的行李放在了一個廚子里,還給我拿來一雙天藍色的拖鞋,嘻嘻嘻笑著說:“你就是那個超女,嘻嘻嘻……”邊笑邊關上了門。我脫下穿了一天的高跟鞋,來不及看看屋子里有什么設施就一下子把自己扔在了床上,躺在柔軟的床上,我才知道幸福其實就是一張床呀。

秋天的夜晚來的比春夏來的早,勞累了一天剛想瞇上眼養養神,就有人來敲門了。我不情愿的坐起來,拉開門見是吳花姐,吳花姐一臉的喜氣,因為喜氣她臉上的雀斑也歡快地跳躍。她說:“寒寒,女人發了善心,給了我兩千,我想起你說手里現在沒錢,給你五百,就當多掙的沒掙。”我虛讓了一番接了過來,其實這就是我的錢,我沒必要不好意思,我上這來伺候別人的腳丫子不還是為了掙錢嗎。

吳花姐關心地說:“在這里如果干得不順心就給我打電話。”

我說:“我知道,謝謝你,姐。”

只聽她又說:“那個阿雄,其實心眼很好,他從一生下來就那樣,說話不靠譜,很幼稚,您就拿他當小孩子用就行。就是女人,你最好別惹了她。她的男人本來是市里個頭頭,老太婆以前也是個工人,后來下崗就干了這個生意。有一天老太婆去市里一家賓館看看人家的設施和裝備,設施和裝備人家沒有讓看,卻看見她的丈夫和一個狐貍精從樓里出來,她上去就是一巴掌,打的弱不禁風的小三倒退三步。她說,我在家里受苦受累,你在外面搞狐貍精呀。男人氣呼呼地說,你個爛婆娘光生傻兒子,我要你何用。本來怕婆子的男人竟打了老婆一掌,老太婆一氣之下找了丈夫的單位,單位怕受到連帶,趕緊讓女人的男人辦了停薪留職,男人也不留戀老婆孩子樓房,帶著一張存折和小三去了哇抓國了。”

我嘆口氣,吳花姐看著我說我走了,有事打電話。因為吳花姐對我不薄,我把她送到樓下,拐角處看見一個火辣的爆妹,上身幾乎就穿了件胸罩,下身是一條超短裙,粉厚厚的貼在臉上。她很大聲的叫著花姐,眼神警惕地看了看我。我知道,她怕我爭她的飯碗。吳花姐不讓我再送,我順勢回屋,重新躺在柔軟的床上,我想,今天的晚餐不吃了,好好地睡個覺才是真的。

早上陽光充足的照到了我的屋子,屋子里的采光還是很好的,我懶洋洋的伸個腰,昨天晚上洗了個澡就一覺睡到了天明。

肚子咕咕的叫起來,我洗了把臉就來到一樓,女人正在和一個看來是個常客說的熱火朝天。只聽西裝革履的男人說:“你現在就是富婆,我們的錢全讓你賺了。”

女人大罵道:“你們這些臭男人的錢沒給老娘,全填坑了。為了一個坑,有的毀了家庭有的毀了前程。”

男人說:“是呀,你的男人不也是為了個坑走了嗎。都說女人犯賤,我看男人更犯賤。不過我們掙錢不就是為了給女人花嗎。”女人大罵道:“該天殺的男人,都讓你們得爛病,看你們還胡來。”我看見那個男人瞅了我幾眼,“哎呀哦,你別嘴圖個痛快,影響了你的生意,那樣你和阿雄喝西北風去呀。”女人呸的吐出一口唾沫。我沒有繼續聽他們的說話,徑直出去了。

我怕餐廳沒有合我口味的飯菜,拿了一根火腿和一袋奶一路飛奔到餐廳,這些吃的是我自己帶來的。

餐廳的環境還是讓我多少有些失望,說是餐廳其實也就是一間屋子,中間隔開,里面大師傅做飯,外面是幾張不太干凈的桌子。做飯的師傅是個和日本相撲般胖的人,還不停的咳嗽,吐得痰能殺死幾只飛來飛去的蒼蠅。聽吳花姐說這個大師傅是女人的表弟,他在鄉下有個不精明的老婆,女人的丈夫和小三遠走高飛后,女人就把她的表弟弄到了藕花寓,一半是大師傅,一半是老太婆的掌柜。我看到緊靠東邊的一張桌子還比較干凈,便走過去,見上面果然光光溜溜的很干凈,不像那幾張桌子上油垢足有三寸,別說吃飯就是看看都沒有胃口。

看到我坐下,相撲晃著二百多斤肉的身軀來到我身邊,一臉媚相的問:“你吃點啥?”我看了看白墻上的食譜,要了一個排骨,要了一個肉炒冬菇,還有一個雞蛋湯。相撲答應一聲晃著身子鉆進了僅容一個人的廚房。就在這時,阿雄進來了,見了我大嚷:“原來超女在這里,讓我好找。”我見阿雄坐在我對面,我笑笑。他說,“以后你吃飯不用下來,我給你送去,我剛給燕燕送去。她是個大懶鬼,還沒有起床呢。”我看見阿雄,他說話的時候都帶著一股天真爛漫的表情,還有點大驚小怪的味道。這表情竟是那樣的可愛。阿雄還在眉飛色舞的說著,我就拿了火腿和奶說:“給你吃吧。”阿雄一見好吃的,立刻像個孩子似的歡呼起來,剝開火腿滿嘴噴香的吃起來,還不忘讓我吃,我笑著搖搖頭。他邊吃邊說:“我家老太婆小氣鬼,不給我買奶喝,她說喝了奶會胖。不過我舅舅可以喝的。”一時間我哭笑不得,阿雄嘴里嚼著肉,口齒不清地說:“燕燕可厲害了,我有一次給她送飯她給一個男人洗腳,我說給人家洗,結果還讓燕燕打了我。要是誰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去收拾他。”我忙制止住阿雄:“別說話,你再說話我不給你好吃的了,快把奶喝了。”阿雄依舊不依不饒,一副委屈的樣子說:“那次老太婆打了我,打得疼呀。”就在這時,相撲把排骨和雞蛋湯端了上來,對阿雄說:“阿雄,你再胡說小心還揍你。”我看見阿雄聽了這話立刻閉了嘴,低下頭吃起東西。我拿勺舀了口湯,看來相撲今天是打死賣鹽的了,咸得我半天沒敢再動我最愛吃的排骨,本來以為肉總可以吧。結果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一塊帶肉的,這哪里是排骨,就是大骨頭湯呀。原來,這里是給剛來的服務員做的,等試用期過了可以吃藕花寓廚師做的飯,我看到來來往往的客人都在一樓大廳吃,住的客人有外地的,也有本地的,天南海北的都有,這里再加上汗蒸足療,看來想不紅火都不行。據說相撲,也就是女人的表弟根本就不會做飯,做出來的飯阿雄說狗都不愿意吃。

聽到這里,我吃肉炒冬菇的心思一點也沒有了,喝了碗雞蛋湯就想離開,相撲在后面喊:“你的肉炒冬菇快好了。”我說:“我吃飽了。”就聽相撲在后面嘰咕說,不吃點這么多干什么,不花錢的飯也不能這樣浪費呀。我裝作沒有聽到。就聽阿雄說:“你以后不許說我的超女。”相撲聽了哈哈大笑:”阿雄,你傻小子別自作多情了,人家一個足療員怎么會是你的超女。”我沒有再停留下來,快速爬上二樓,鉆進了自己的屋里。躺在床上,望著斑斑駁駁的天花板和大燈,我想起母親滿嘴的毛線頭就頭疼欲裂。就在我胡思亂想的當口,外面傳來敲門聲,我慌得穿了鞋,打開門,門外站著我昨天在拐角處遇到的辣妹。拖著一雙紅拖鞋,燙的紋理似乎也沒有打理,穿一件低的不能再低得睡衣,乳溝看的一清二楚。她的眼皮浮腫,臉因為沒有打粉底看上去發青。

我看著她,她很世故地笑笑:“我叫燕燕,想在你這里洗洗澡,下面洗澡堂子都成了豬窩了。那些豬一樣的臭男人能洗,我是沒法在那里洗了。”我沒有表示熱情,我警惕性很高,只是淡淡地說:“洗吧。”我知道這里都是效益工資,互相拆臺,勾心斗角的事經常發生,我們就如同國與國之間,沒有友誼只有利益。我不想與陌生人接觸的頻繁。我不想害別人,也怕被別人害。燕燕見我答應,一臉的感激,給了我一個微笑就進了衛生間。昨天晚上我洗澡用的東西都沒有收拾起來,我后悔沒有及時收起來。只聽燕燕在里面喊:“寒寒,我用你的東西,你不介意吧。”我本來很反感她用我的東西,我怕有的傳染病被傳上。強忍著心里的不快答應了。我很郁悶地坐在床邊,胡亂的翻著宋詞。

過了一些時間,燕燕出來了,她一出來就嘰里呱啦地說開了:“寒寒,你現在想干活嗎?”

我淡淡地說:“干什么活?”我不想和她多說。“對了,你是不是專業學過足療,我有幾個常顧客,他們都是夫妻定時來足療,有個搞鋼材的老板嫌我做的不好,哪天讓你給他做。哎呀,你看你專業學過多好,一來就和我不一樣。現在各行各業競爭太激烈,也許幾年我就被淘汰出局了,想想好可憐。”我說:“你不是做的也挺好嗎?”燕燕嘆口氣:“好什么好,我沒有專業學過足療。”聽了燕燕的話,我覺得她還是比較實在的一個人。她拿了我的毛巾說:“這塊毛巾我拿去,一會我再給你塊新的吧。”說完拖著鞋走出去,又轉回來,沖我說:“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盡管說。”我也聽吳花姐說過,這里的足療員不多,甚至沒有專業的,我是第一個作為專業足療進駐藕花寓的。

我是二號足療室的足療員,這天我穿上藕花寓為我準備的淡粉色衣服,戴上淡粉色的帽子,看上去就如同一個護士。不知為什么,只要我一工作上,什么煩惱都忘到九霄云外。這天,我走進老太婆專門給我準備的2號足療室,我知道其實這里真正的足療員就我一個人,雖然燕燕也做足療,可是她根本就沒有學過足療,聽吳花姐說她打著做足療的幌子,看到有錢的人對她示好感,她有的時候也和人家很曖昧,以此來提高收入。我穿上藕花寓給我準備的淡粉色的衣服,戴上淡粉色的帽子。我看到里面的設施和別的足療室的設備差不多,有沙發特制的專門給顧客洗腳的,洗腳用的也是那種木制的盆。一張大床是洗完腳后做足療用的,白色的單子很是干凈。我的助理是個十八歲左右的女孩,叫小菊。地板是鵝黃色的,我很是喜歡,覺得這里真是黃白相接,美麗溫馨。見我進了足療室,助理小菊趕緊跑了進來:“寒寒姐,你來的好早呀。”我看看長相不太甜美的小菊:“今天有客人要足療嗎?”

小菊說:“住216室的大胖子女人一會要來做足療,她是外地的客人,好像是出差在這里住段時間走,現在正汗蒸呢。說要個好的足療師,老板點了你的名字。”我點點頭,小菊把東西準備好,我讓她出去了。

我從十幾歲就學會了足療,一切源于腳,對腳的感受誰也沒有我深,最初的印象,竟是我自己的腳,在我大約五六歲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事情,這個事情的發現讓脆弱的我哭了很久。因為我發現每個人的腳都是那么平整好看,大小一樣。而我的腳大小不一樣,一個腳是那樣的猙獰,七歪八倒的。母親緊緊的摟著我,對我說我的腳很好,比起那些沒有腳的沒有眼的沒有手的我應該高興,畢竟全身我還是正常的,母親舉了村子東頭的小麗,和我差不多大,因為放鞭炮的哥哥不小心炸瞎了眼,小麗不是什么也看不到嗎。聽了母親的話,在我年幼的心靈里,對腳竟是有了深厚的感情,盡管因為我的瘸遭受過嘲諷和白眼,可是我總是和不如我的人們比,越比竟發現自己很偉大,為此在我十幾歲的時候,那時候足療還沒現在普及,我就毅然決然的學了這門技藝。在我的眼里,每個人的腳所走的路就是一部書。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當口,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就聽撲打撲打的聲響傳來,我知道這是一只肥厚的腳,沒等人進來,我就站了起來,我是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拉開的門,我說:“大姐,歡迎你。”

胖胖的女人傲慢的掃了我一眼,見我是個瘸子,她說:“我要求換人。”我一愣說:“大姐,我給你做一次,免費做一次,你要滿意就接著做,要是不滿意就換燕燕。”在她一臉的不屑下,我開始準備給她洗腳。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床立刻被壓下去很多。助理小菊把足療盆的水和中藥已經兌好,我輕輕地說:“大姐,你來這邊沙發上坐,先洗腳。”女人不太情愿的晃過來,移到沙發上,我開始給她洗腳,我拿起她肉嘟嘟的腳,摸到腳我就會變得無比快樂,在她的腳趾頭那里,我就知道她有糖尿病,我說:“大姐,你可以把頭依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中藥是疏通經絡血脈的,腳上的神經實際上貫穿了整個全身的神經,腳的保養是最好的。”

女人對我的按壓表示滿意,臉上也有了笑容。我輕輕地在每一個穴位上按壓,我說:“大姐,你的糖尿病不輕,平時要飲食注意。”女人說:“你能看出我有糖尿病,真是不簡單,我的血糖46個點,在醫院里住了一個月的院,真是悶死了,實在是和住在監獄沒有什么區別。這次出差來到這里,聽說足療對病有好處,我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做做,沒想到還是真不錯。”

我的手掌按在腳的涌泉穴上,用了點力氣,女人噓口氣。我問:“大姐,怎么樣?”大姐說:“有點酸疼。”我笑了:“我知道你會酸疼,心臟也不太好,平時要多做運動。”不知不覺就洗完了,當女人躺在床上,我真正的開始了足療,一個小時下來,女人高興地說:“沒有想到做足療還真是舒服。”我滿臉汗水的看著她說:“堅持做一年的足療,再加上飲食和運動,糖尿病肯定會控制住的。記著要多喝湯少喝粥。”女人說:“看你一個弱女子,懂得還真不少。”

我滿足地笑笑,女人下了床,穿上鞋走了幾步,嘖嘖稱贊。女人拖著白紙一樣的拖鞋出了門,我收拾著東西,聽那雙大腳在樓梯里消失。

我坐下來休息,做完一個足療還是很累的,這個是免費做的,沒有給小費。我想:別人長了一雙腳是來享受的,我的手卻是為人家的腳服務的。

小菊進來:“寒寒姐,這雙腳是不是累壞你了。瞧瞧那身膘。”我說:“腳大腳小,腳胖腳瘦都一樣。”小菊看看我端著水出去了。

一天下來,我做了四個,除了第一個是胖女人外其余的都是男人,都是來藕花寓常駐的客人。幾年做足療的經驗告訴我,這是最正常的事,也是客觀規律,女人來享受的很少。做足療的百分之九十是男人。我的小費掙得不少。客人對我的足療很是滿意,我一時名聲大噪,這也讓藕花寓名聲大噪。老太婆對我很是滿意,她竟讓吳花姐來當說客,想讓我嫁給她家的阿雄,說實在的,我對阿雄有好感,但我從來還沒有考慮過嫁男人,我知道自己一個殘疾人能找什么樣的,可是阿雄他還沒有走進我的心里,我只是拿他當個孩子。

其實我真是個敬業的人,不是我有多高尚,關鍵是我喜歡足療,喜歡這個職業。喜歡它做起來就不惜力氣,就很用心,也愛研究里面的學問,哪個穴位關系到身體的哪個部位,我都一清二楚。每天接觸的腳有大有小,有肥有瘦,有男人有女人,有腎虛的,有肝膽濕熱的等等,通過我的梳理它們活泛起來,看到一張張快樂健康的面孔,我的成就感不言而喻,于是對工作有了神一樣的虔誠。不管是女人小巧玲瓏的腳還是虎背熊腰男人的腳,我都會細心地,一點一點的按摩,我的手對每一只腳的接觸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任何來藕花寓做足療的顧客,都是我的天我的地,所有的腳,就是我對顧客的服務。

燕燕已經幾乎不做足療,我看見她的時候,她的臉色蒼白。她服務的是人不是腳。

因為我的不正常,父親便無心和母親過日子,除了賭博就是尋花問柳,我也知道母親是戀著這個男人的。

吳花姐一遍一遍的給我打電話,問我考慮的怎么樣了。我說讓我想想。

這天早上剛起床,阿雄就呼呼的來敲我的門了,我看見阿雄給我端來了一碗八寶粥,還拿了一個包子。他嘻嘻嘻地說:“姐姐,你快吃,老太婆讓我給你送的,可好吃了。”我心里清楚女人是想讓我做她的兒媳。

我心煩的打發走了阿雄,說不舒服請了一天假,要知道這一天光小費我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請假就意味著我的收入銳減,閑下來,我就在屋子里削著蘋果,刀子是我來的時候為防身買的。可是我真沒有想到自己會遭遇愛情。當我削到第二個蘋果的時候,燕燕眼皮紅腫的來了,我苦笑道:“你怎么有空來我這里。”只見她一頓咳嗽:“哎,那個該死的局長說來做足療,結果I臨時發生了一件案子,省里很重視,他就打電話不來了。我想請你出去吃頓餃子。”我知道燕燕和公安局長是相好的。

在藕花寓的不遠有一家餐館,燕燕已經請我去吃過一次,那天洗澡后,燕燕因為用了我的東西給我從市里買來了一套化妝和洗漱的用品。她給我送來東西非要請我去外面的小餐館吃飯,熬不過去,只好跟了她去。我仔細觀察了這里,其實這只不過是離市里遠了點,晚上也并不安靜,因為賣小吃的,賣菜的,近處還有賣狗賣貓的,別看是郊區,其實有錢的人多得是,有的就靠拆遷費過的有滋有味。藕花寓的外面是一條街,兩側有家屬樓,也有門市,你在這里買什么都能買到,從高檔的化妝品到小小的針頭線腦都有,比市里還全,我還是在市里做工的時候,工作服不小心破了個口子,為了買個小針跑了不下三十家超市,最后還是在一個自由活動的板房里買到的。雖說街道不夠寬闊,但因了兩旁的柳樹,我還是比較喜歡這里的。燕燕帶我去的是離藕花寓不遠的一家嬌滴滴的餃子館,我看到名字心里想一定是個嬌滴滴的姑娘開的,結果去了才知道是個老大爺開的,老大爺說在這里開了一輩子的餃子館,就是專門給外面這些嬌滴滴的姑娘們吃的。老大爺看樣子六十多歲了,說了個晚老伴患了病,腳不太利索,不過倒是能自理。老大爺年輕的時候學了這么個手藝,為了不拖累兒女,他雇了個小伙子,因為老人手藝好,餃子餡好,來吃的人很多,就和老伴依靠著這嬌滴滴的餃子館,竟是生活得不錯。

我發現老大爺雇的小伙子精明能干,他干活利索,煮出的餃子總是恰到好處。坐在凳子上包餃子的則老大爺的老伴,老婦人一臉認真的樣子,她包的餃子都敞著一個口,煮熟后口就自動合上,陷也好吃得很,去了一次我就忘不掉這個嬌滴滴的餃子館了。燕燕問我想不想去吃餃子,我說一點胃口也沒有。就在這時,阿雄推門進來,他手里給我端著一碗雞蛋湯,因為走的急湯撒了一地,嘻嘻嘻。燕燕大喝道:“你個傻瓜,一點也不小心。”阿雄的嘴一咧:“我給姐姐送雞蛋湯的,很好喝的。”我止住燕燕:“阿雄,謝謝你。”他聽了孩子一樣高興地蹦蹦跳跳的出去了。燕燕說都三十歲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我說:“其實他挺好的,想想現在,還有誰像他這樣的純真。”燕燕看我一眼:“你真想跟他。”我苦笑著說:“像我這樣的還能找什么人。”我的話可能也讓燕燕想起了什么,她不再說話。

我沒有想到吳花姐來了,她問了問我的近況,順便問我和阿雄的事,我說很好,我知道吳花姐是女人請來當說客的。我說先這樣,我再和阿雄接觸接觸,老太婆讓吳花姐給了我五千塊錢,說是因為我做的好,我收下了錢。

吳花姐一臉喜氣的離去,我的心里卻是忐忑不安。時間滴答滴答的到了八點,我來到足療室,助理小菊把盆放好說:“有個包工頭是這里的常客,他今天說做回足療,我安排了你。”我說:“知道了。”小菊看看我說:“他可是不太干凈。”我說:“沒事,我又不是美容師。”小菊出去了,聽了聽外面,沒有一點動靜,就站起來倒了點水,慢慢地喝著。又過了十多分鐘,我聽見了撲打撲打的沉重的腳步聲,我知道這是雙大腳丫。我拉開門,只見門外站著一個穿著夾克衫,胡子拉碴,個子不太高也不太胖的男人。我不確定是不是來做足療的。只見他快速地說:“我是來做足療的。”我示意他進來。把他讓到里面。我看見他腳上的皮鞋還有很多的土。因為我比較愛干凈,所以不自覺的先看了他的腳。我快速的遞給他一雙拖鞋,他黑黝黝的面孔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我不習慣穿這種鞋,在我們老家很少穿。”不過他還是把皮鞋脫下來了,我看見他的襪子破了個洞,長長地腳趾頭也出來透氣了。他尷尬的沖我笑笑:“誰知道它也出來湊熱鬧了。你看身邊沒個女人是真不行,我們老爺們到哪里都得帶著老娘們的手。”聽他土的掉渣的話,我禁不住笑了,氣氛明顯的活躍了。他也說了怎么認識的吳花姐,他想做回足療。他可能見我是個殘疾,就說:“你會做足療?”我竟不由自主地說:”當然會,做一下你不就知道了嗎。”就在我給他泡腳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原來是他家里的老婆打來的,說是喂得那頭驢不知跑到哪去了。只見他說:“沒有就沒有了,我早就不讓你喂,你非得喂。”女人哭著說這頭驢給咱立下了汗馬功勞,怎么能說賣就賣了呢。他說那你就和驢過一輩子吧。女人罵他是個千刀殺的,一年不回去真還不如一頭驢。她罵女人有病就撂了電話。我說:“你妻子打來的?”他嗯了一聲:“一年也沒有打個電話,今天正巧喂了十幾年的那頭驢沒了才打來電話,哎,農村的女人就是有錢都不會享受。”我笑著說:“城里的女人卻不一定有錢,不過都知道怎么消費。”我剛想告訴他有風濕,他又來了個電話。拖鞋睡衣都是藕花寓的,不要以為這些是白送的,早在注冊的時候就已經收過費了,不包括走的時候再給女人錢,如果對我們滿意,他們給多少就沒數了,我們也不管。我們關心的是給我們多少錢。

就聽他在電話里發了脾氣:“你們說什么,還要錢,你看看你們干的那撇子活,那叫人干的活嗎。你看你們蓋得樓一踩就是一個坑。你們不知道呀,這是給誰蓋得樓嗎,你們都是瞎子呀,沒看見東面的樓要封頂嗎。連東西都不分還在城里混,給我滾回去吧。哪邊的磚好都看不出來,什么字不認識呀,連個字都不認識你們也敢出來蓋樓,真是個棒槌。什么?這不是小孩過家家。”說完掛斷了電話。我看他臉色沒有了剛才的春色,就問:“怎么了?”他生氣地說:“你說現在的工人一天三百塊,竟不認字,把次的磚壘在了要求高的樓上,那可是市政府的樓呀。這些飯桶。”我說:“以后雇人也要看看文化。”他打了個咳聲:“現在城市里用工荒,這個還雇不著呢。這年頭都不想當孫子,都想當大爺。”我把睡衣遞給他:“別著急了,足療是需要安靜的。”他見我給他做得很好,嘿嘿的笑著把電話關了機:“還真是不錯。”我沒有說話,我告訴他平時要注意哪些問題,身體哪個部位需要好好保養。”他說:“城里的人真會享受,我這是第一次來做足療,真不錯。”我沒有說話。只是一心一意的給他按壓。做完后,他對我的服務很滿意,竟給了我五百元錢的小費。一天下來,我竟是做了八個,錢真是掙了不少。

下雨了,秋天的雨,密密麻麻的交織著,看著就覺得像孩子的眼淚。它真的很像孩子的眼淚。

下了幾天的雨,我覺得日子就像處女地流出的血一樣黏黏糊糊,讓人很不舒服。雨還沒有停,我就穿了衣服出去了。走到街上,我看見嬌滴滴的餃子館里的老大爺正彎著腰把磚墊好,墊起的路看上去平整多了,老大爺看到我在雨里行走,就友善的笑笑說:“姑娘,來店里躲躲雨吧。”我點點頭,其實我是為了出來透透氣。這樣的雨無疑給他們的生意帶來了困難。我不忍心拒絕老人家的善意。

我走進店里,看見老太太正在把餃子擺放整齊。蒜剝了皮,白白嫩嫩的,就像嬰兒的臉。餃子就像翻上水的小魚一樣張著嘴,整齊的一排排列在大盤里,好吃的肉餡露出性感的肌膚……它們在有心人的打理下光彩奪目,立刻勾起我的食欲。老女人坐在一把椅子上,在她的面前有一張小桌,她正在繼續剝著蒜,一瓣瓣的蒜從她的手里脫穎而出,她的臉上是一副快樂滿足的表情。她沖我笑笑:“姑娘,你坐。下雨了也不知打把傘,小心淋病。”聽到這只有母親才說的話,我心里暖暖的。我說:“我想吃一斤餃子。”

老大爺進來了:“姑娘,你吃不上一斤的。”

我說:“大爺,我想再帶回點去。”大爺說:“那我先給你煮半斤,等你吃完了喝點湯,我再給你煮那半斤。是不是給阿雄帶呀。”我知道這里的很多人都以為我是阿雄的女朋友。

我點點頭。因為下雨小伙子沒有來,老大爺親自給我煮的開口笑餃子。我吃著熱騰騰的餃子,老大爺說:“阿雄這孩子不錯,就是有點小孩氣。”我不置可否,女人在旁邊說:“我就特別喜歡阿雄,經常幫我干活。”我覺得女人說的沒錯,就沒有說話,只是吃餃子,老大爺問:“好吃嗎?”我點點頭,半斤其實我也吃不下,老大爺看我喝湯就去煮了那半斤,煮熟給我打好包,老兩口把我送出來,非送給我一把傘,我接過傘,回過頭,看老兩口看著我。我想:他們的生活雖然不富貴,過的知疼知熱,家庭的幸福就如同餃子館的名字一樣盡情演繹。

我走著,想著,雨還是打濕了我的臉……

女人對我明顯的好起來,她很想讓我做她的兒媳婦,雖然我也是個殘疾人,可是憑借我的手藝會很好的過一輩子,她也看出我是個善良的女孩。掙了不少的錢,我給母親匯去五千元,我怕那個賭徒偷沒敢多匯。給母親打電話收到了嗎?母親說那個該殺的都輸完了。聽到這,我倒吸一口涼氣。我清楚是母親給他的,母親當初就是看上了外表光鮮內里墮落的男人,一見面就被他俘獲了,這些年她用瘦弱的身體支撐著這個風雨飄搖的家。整夜整夜蹬縫紉機,用掙的錢供養我。也供出了賭徒的他。他連賭兩日,輸得一塌糊涂,可是只要和母親睡一晚上,母親就如同吃了蜜糖一樣,對他的恨化得無影無蹤。

我無話可說,母親愿意拿女兒受累的錢給那個一點良心也沒有的男人,我還能說什么,畢竟沒有那兩個人沒有我,盡管我的命是賤的。

從那以后,包工頭成了我的常客。后來市政府那棟樓蓋完了。我有意無意的在等包工頭,包工頭卻如同人間蒸發,再沒有來做過足療。雖說包工頭沒有多少的文化,可一想到他對我的好,我的心里就溫潤的如同飄過絲絲的細雨。

在這樣的日子里,時間如白駒過隙,一個多月過去了。看著季節已經進入冬季,2011年的第一場雪來了,看著天空飄得小雪花,我知道包工頭是真的離開這里了,是真的不會來了。燕燕也很久沒有來找我了。

這天我正百無聊賴的坐在窗前看飄落的六個花瓣的小雪花,阿雄推開了我的門,我的屋里已經很久沒有人氣了。他大呼小叫地說:“姐姐,姐姐,下雪了,下雪了,你就是漂亮的雪花,我帶你去個地方玩好不好。”正想出去透透氣,阿雄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我收拾完下了樓,阿雄推了三輪在門口,恰巧燕燕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向我走來:“你這些天干什么了,好多日子都不見你的人影。”我對臉色蒼白的燕燕說。她咳嗽了一頓:“感冒就是好不了了。對了,有個事想和你說。”看她一副神秘的樣子,我問:“什么事?說吧。”她湊到我耳邊說:“我有個公安局長,我們很長時間了,我現在病了,你給他做足療吧,是個長客戶。”我說:“我可是只做足療。”燕燕說:“我知道。”這時阿雄在門口焦急的喊著我。

阿雄在風雪中。小個子吃力地蹬著三輪,雪花落在他的頭發上很快化成了水。也許看他是個孩子摸樣,而我穩穩地坐在車上,路上的行人都驚奇地朝我們瞅。

來到野外,看著白花花世界真干凈。阿雄像小孩一樣在雪地里歡呼雀躍:“雪花,你就是我的美羊羊。”聽著阿雄的呼叫,我靜靜的,只靜靜的看著這個如白雪一樣的孩子,他三十歲了,可是心靈卻停止在孩提,多么的幸福。許多的雪花落在他的羽絨服上,不知是汗水還是雪水從他的頭上流下來。我站在雪地里,想,只是想,要是我和阿雄做了夫妻會是什么樣的情境。

回來的時候,我們兩個都成了冰人。

第二天,我做了幾個藕花寓的常客。十點的時候,我一個人歪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電視里還演著一部韓國的泡沫劇。敲門聲響起。拉開門,我看見一個高高大大威猛的男人站在門外,他笑笑:“燕燕要我來的。”我點點頭,他進來帶過一陣風。為調氣氛,我拿起盆想兌中藥,助理小菊匆匆忙忙的進來。他笑了,露出一口的黃牙:“哎,你不知道做公安這一行多累,時間還沒有準。手機一天24小時不讓關機,要是哪里發生重大案件,市里縣里的大領導一到,我們公安局長更要早到。”我笑了說:“忙多好啊,有個工作不好嗎。”只見他笑著說:“什么好呀,一個電話,不管在干什么,就是在和老婆做愛也得停下。這個職業真不是人干的活。”我說:“我就喜歡忙,最怕的就是閑下來。”他看我一瘸一歪的樣子:“你的手法真比燕燕強?”我淡淡地說:“你試試吧。”他坐在了我的身邊,手開始在我的后背摸索,我的心里不知為什么很不舒服,把我后面如五條毒蛇般的手指拽了下去。

我開始給他洗腳了,這是一雙不太大的腳,摸上去很厚實。他說:“你洗腳的手法就和燕燕不一樣。”我說:“好嗎。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你們干公安的也有閑情來這種地方。”他說:“哎呀,現在是反貪局長是最大的貪污犯,稅務局長是偷稅漏稅的大戶。我們來這里,小菜一碟。”我聽了笑笑。

他說:“聽燕燕說你從小就愛這一行。”我點點頭。“你的模樣也不錯,手藝也行,就是腳有殘疾。”我聽了說:“我雖然自己的腳有殘疾,可是我卻能通過腳讓人們享受到幸福。你不知道吧,足部與全身的五臟六腑關系密切,承擔著身體全部的重量,所以它是人們的第二個心臟。我在內經里看到過足部經絡學說和足部按摩的詳細記載。可是,足部按摩也不是單純的擠、壓、按。如果穴位按不對還會出問題。”他聽了很詫異的說:“是嗎,幸虧我沒有讓燕燕做,只是和她做肉療。”

因為對我服務滿意,給的小費真是不少。他用有點可惜的口氣說:“要是你是個正常的女子就好了。”我沒有說話。這時一個電話把他給叫走了。

我想起這個人,我說什么也想不起他長得什么模樣。接著又做了幾個。累得我出了一身的汗。

不知為什么,我還是情不自禁的想起包工頭,一個從鄉下來的沒有多少文化的包工頭。

燕燕給我介紹的公安局長只要沒事,他幾乎隔一天就來做一回足療,也許是因為他時間觀念比較強,他在做足療這件事上也表現的雷厲風行。

這是個冷的日子,我想他肯定不來了,沒有想到,就在我想休息的時候他來了,我剛把中藥的水兌好,就在這時,局長又接了個電話,緊急任務,他邊走邊抱怨說這個破局長說什么也不能當了。

沒想到,這是他最后一次來藕花寓。也是我最后一次見到他。

燕燕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當大片大片的雪花籠罩了藕花寓的時候,燕燕病倒了。我一直以為她是肺病,因為她不停地咳嗽。我甚至想了最壞的結果,肺癌。沒想到竟是艾滋病。醫生說她的免疫力在一年一年的減弱。

聽到是這個病,我的心冰涼冰涼的。

我來到燕燕的屋子,屋子里已經冰涼,女人已經把屋里的爐子滅了。燕燕臉色蒼白,咳嗽不斷,她抖著瘦弱的手拿出一張病例:“寒寒,都是我自己的錯,你就靠手藝吃飯吧,別像我似的做這種事,沒有好下場。每天都是炸彈,說不定哪天就被炸得粉身碎骨。”我苦笑著說:“我只做足療。”燕燕嘆口氣:“你雖然身體有殘疾,可是你很有志氣。”我說:“我什么都知道。你應該靠技術吃飯,吳花姐當初就告訴我說你不會做足療。還記得你第一次去我屋里洗澡嗎,當時你用我的東西我很不高興,就是怕你有病。”燕燕悲苦的說:“沒想到會成為真的。”我點點頭:“那時只是想想,當時覺得很遙遠,真的很遙遠的感覺,現在覺得其實什么離我們都很近,很近。”燕燕吃驚地說:“你比我好。”我輕聲問:“你還在這里嗎?”燕燕搖搖頭:“女人還會留我嗎。就是留我也不能待了,我不能害人呀。”我用驚詫的目光望著她。就在這時,阿雄哭哭啼啼地推開門,我拉過他問:“阿雄,你怎么了?”阿雄哭著說:“我劈了材想來給燕燕生爐子,老太婆打我,很疼。”我看著阿雄臉上的五個紅印子,我的心里難受極了。我看見燕燕的淚淌著。

燕燕說:“沒想到在我最艱難的時候,只有像孩子的他還在關心我。”我看見燕燕的淚水在有些皺褶的臉上恣意的淌著,如同野外冰凍的小河。

燕燕走了,什么時候走的我不知道。我再去找她的時候,里面已經空空蕩蕩,望著這個空空蕩蕩的房間,我的心一陣悲涼。我以后在這里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了。

天陰沉沉的,我不想吃飯,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阿雄端著一碗小魚湯進來。我正一個人躺在床上,阿雄大驚小怪地說:“姐姐,快起來,快起來喝小魚湯,很好喝的。”

吃飯與否,對現在的我來說,沒有多少意義,但我還是懶洋洋地爬起,移到桌前。我怕傷了阿雄那顆孩子般的心,我要是說不喝他會立刻變得失望。他把小魚湯放在桌子上,然后從口袋里掏出個塑料袋,拿出三個煮雞蛋,一邊剝一邊說:“雞蛋,好好吃的。”我看見他的口水滴在了剝出的雞蛋上,可是,我覺得一點也不惡心,我香甜的吃起來。阿雄又剝了一個,我說“阿雄,你自己吃吧。”阿雄憨憨地笑笑:“我吃的大肚子都鼓鼓的。”說著還拽起衣服讓我看。

香香的小魚湯喝在嘴里,立刻滿口美味。阿雄一瞬不瞬的看著我“好吃嗎?”我點點頭,而后,我只覺得鼻子里有一股濃烈而熱辣的氣流直沖而來,快要掉下眼淚來,這是我多年不曾有過的感動。一個人瓢潑在外,有的是身心的疲憊和人與人之間的冷漠。

我趕緊又喝了一口小魚湯,開始大口大口的喝著。阿雄坐在我的身邊,看我喝的有滋有味,大叫:“你喝的好多哎,好多呀。”

我也是真想吃東西了,這些天我已經沒有正兒八經的吃點東西。事實上,看到燕燕的結局,她孤零零地離開藕花寓,我的心里一陣悲涼。我喝著香香的小魚湯的時候,心里就覺得,阿雄對我真好,他才是這個世界上實實在在對我好的人。于是對他說“阿雄,一會我們去嬌滴滴的餃子館吃餃子怎么樣?”阿雄搖搖頭“吃飽了,不吃了。出去玩玩好哇。”我聽了阿雄的話,點點頭。沒等我喝完最后一口魚湯,他就拉著我的手去了外面。

看著阿雄一臉的幸福,我想:要是每個人都像小孩子一樣,還哪里有欺騙和痛苦。

這天半夜,我已經睡下了。忽然有人敲門,急促的敲門聲讓我迅速的爬起來,我愣愣的問:“誰呀?”外面一個很磁性的男聲說:“見了就知道了。”我拉開門,見門外站著個戴口罩和墨鏡的高大男人,只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在外面。來人沒等我讓就進來了,進來后先把手里的電腦放在桌上,摘了口罩和墨鏡,我驚呼:“石洋,你是電臺的主持人石洋。”我一時驚呆在門口。他笑笑脫掉大衣。“你真的認識我,我說過,在這個城市里不認識我的除了瞎子就是傻子。”我為他說話的幽默感染,激動地心幾乎要跳出來,要知道我在市里工作的時候,無論多晚,我都要看石洋播的新聞,其實我知道現在的新聞都是假的,好的越吹越大,壞的不報,這個時代光報喜不報憂。剛花了78億修的橋幾天就有了裂縫,被當官的一說是車輛太多,再修補修補。多可笑。可是,因為我喝了幾罐子墨水,對時事要聞很關注。明知是假的也愛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看主持人石洋,他的聲音太吸引我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我所崇拜的人本竟然來到了我的眼前。我只是傻傻的站在門口,我不相信這是真的主持人石洋。他說“你是不是懷疑我是假的。”

我沒有說話,可我的表情已經說明我的想法。只見他走過來,和藹的拉起我的手,把我按在床上:“不要怕,我是真的石洋。看看這個先驗驗身,好不好?”聽了他的話,我想笑,心里想:你愛是不是,真假和我有什么關系,我們是只要給錢,什么男人都行。只見他麻利的把電腦打開,上了無線網卡。立刻他的真實畫面出現在鏡頭里,我知道在我面前的真是石洋。

他讓我看了許多他主持的節目,我的心情卻沒有多少激動,畢竟我和自己崇拜的人是在這樣場合里見的面,而且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上這里來,為什么就知道我。就在我疑惑不解的當口,他笑著說“我知道你做足療做的很好,而且長得也不錯。”

我沒有說話,他拿起我放在桌上的宋詞,忽然用明亮的大眼望著我:“你也喜歡宋詞?”我點點頭。他說“你知道藕花寓這個名字是誰起的嗎?”我愣愣的搖搖頭。只見他驕傲的說:“就是我起的,當年這里的男主人是個領導,因為工作我采訪了他,于是我們成了好朋友。一次他說起家里老婆想開個和北京天上人間一樣的夜總會,可是不知起個什么名頭好,于是我就忽然想起了李清照的如夢令這首詞,怎么樣。水平高吧。”他用很自豪的目光看著我。我聽了,淡淡地說“可惜了這么一首千古流芳的好詞。”石洋一聽,哈哈大笑。我奇怪地看著他。笑畢,他說:“你還是太天真了,你以為李清照就是什么好女人嗎,她也是個風流女人,趙明誠死后,她忍受不住寂寞又嫁給了一個騙子,結果把自己弄得很狼狽。”說著話他湊到我的面前,我很清晰的看到了他的面孔,我發現他的臉上有很多很小很小的麻子,還有幾顆如同跳蚤屎般大小的痦子。只見他繼續說“李清照還是個酒鬼,你看她的很多詞都是醉后所做。就是這首也同樣是喝多了酒做的,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說的就是喝多了,已經找不到回家的路。興盡晚歸舟,誤入藕花深處。盡興后搖著小船,沒想到就誤闖到了藕花的深處。你瞧瞧這個女人多想得開。”他的一番歪理邪說,讓我還真是茅塞頓開,是呀,人家在那個年代都想得開,我笑著說“當初就是這個名字吸引我來這里的,你這個名字起得真是高呀。”他聽了笑起來,他一笑還有兩個酒窩,說實話不仔細看,他長得還真是吸引我們女人的眼球。

他接著又給我打開網頁,說“你看網上什么都有,剛剛炒得很熱的一個賣身女若小安,在微博上發的自己接客的微博,結果警方查出來竟是個男編輯。你說可笑不可笑。”我笑著說:“是挺可笑的。”他說:“最主要的是太火了,這個若小安都成了網絡紅人。結果大眾被忽悠了。”我聽了知道自己現在要多落后有多落后,都到科技時代了,我還沒有買電腦,還沒有上網。我們又談了一些關于許多當今時尚的話題,這中間包括卡扎菲的死,還有我國南海的問題。不知不覺天就亮了,要知道冬天的天本來就亮的晚,我們說的真是忘了時間。我說:“我給你做做足療怎么樣?”他說:“今天我還有采訪任務,得走了,我剛買了個新的電腦,這個就送給你了。有時間再來這里做足療。我聽說你做足療做的很好。”他說著已經站起來,把口罩和墨鏡戴上。我說:“謝謝你。”他搖搖手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他走后,看著這個高科技的東西我心情很好,我上了會網,一晚上沒合眼竟一點也沒有困得意思。

晚上我剛洗了澡,準備睡覺的時候,我的房門開始響起來。我無精打采地開了門,見石洋還是全副武裝的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快速的進來,卸了裝束。我一直沒有說話。他問:“你怎么了,我來你不高興嗎?”聽了他的話,我說‘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昨天晚上沒有睡覺,今天我做了十多個足療,怎么,我現在給你做足療。’他哈哈大笑:“看來你還真是個敬業的足療師,三句話不離本行。”我說:“你以后最好白天來,白天是我的工作,晚上一個是我要休息,二來我們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不好。”我怕他不高興,忙說“我知道自己是個殘疾女孩,不過……”他沒等我說完,就說“我知道,不過我的工作只有晚上十點以后才有閑時間,所以我就晚上來做足療,你不用多想。”我沒有說話,就在這時,來了個電話,只聽他說“你們這些小混蛋,都他媽的是弱智,片子怎么絞你們不知道嗎。都給我死去吧,看你們的獎金還有沒有。”罵著掛了電話,我說“你怎么這么愛罵人,你說了四句話,罵了足有三句。”他看看我說“怎么,你以為我們是圣人呀,他媽的這些玩意就得罵,你要是不罵他,他們就過不了一天。”我說:“我一直以為你們是高素質的人。”他說著來到我的身邊,用手狠狠的抓住了我做足療的手,我哎呀一聲,他樂呵呵地說:“怎么,現在相信了吧,我比起那些土包子勁一點也不小。”我心里想:你還不如土包子的素質高呢。我的手抽回來,還隱隱做疼。他問我:“你今天上網了嗎?”我說:“沒有,一天做了十多個足療,哪有時間上網。”我坐在床邊開始修指甲,他過來,手開始不安分的動起來。我站起來,從我的衛生間里拿來足療盆,女人為了我工作方便,在我的屋里放了一套足療盆,她也知道有的客人晚上來做足療。助理小菊晚上回家,只好我一個人做這些事。當我拿起這只腳時,我發現這是一直很小的腳,我想:一個大男人怎么長了這么小的腳。我輕輕地按壓,只見石洋點了煙,他一邊吸一邊把煙霧噴向我的臉,我被嗆得咳嗽起來,他看著我流淚的樣子哈哈大笑。我依舊給他默默的按摩。只聽他說:“你很快會上癮的,里面有白面。”我吃驚地說:“你吸毒?”他沒有理我,竟用煙頭燒我的頭發,我快速的給他做完,他走的時候,面露著冷笑。不知為什么,我對這個萬人仰慕的人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石洋已經讓我做了很久的足療,他說只要一天不做足療就渾身沒勁。

這天做到很晚才回自己的屋里,我覺得像散了架一樣,一點精神也沒有。火爐看來燒的不旺,屋子里沒有平時暖和,我知道要是阿雄燒就熱,要是別人燒就不熱,阿雄不怕費煤,別人就不好說了。我打開電褥子,心想今天一定要早睡,這個石洋應該不會來了,我看著他放在這里的電腦,忽然就想他至今還沒有給過我一分錢。沒有給過我一分錢,這個想法一旦成立,它異乎尋常的清晰,我不是太在乎給我多少錢,就像第一個包工頭一下子給我五百,我覺得太多了,我不想要人家太多的錢,可是我干這個不就是為了多掙幾個錢嗎。他為什么一分錢不給我呢?他是臺里的柱子,應該有錢呀。我越想腦瓜子越亂,真是心亂如麻。

我忽然一點也不困了,想到自給他做了幾十次的足療,幾十個晚上呀,白天我做十幾個,累的半死,夜里還給他白服務,一想到這我的心有點滴血的感覺。

我開始生自己的氣,怎么就沒有和他說起給錢的事呢,就讓他走了呢。我覺得他應該不是故意不給錢,他應該是走的匆忙忘記了。

我想:他再來的時候我一定要記著和他提一提錢。不過連著幾天他都沒有再出現在藕花寓。

吳花姐來過一次,問我干的怎么樣。我說:“有什么怎么樣,為千萬只腳服務,不就這么回事嗎。”她說:“你要趁著現在多掙錢。”我說:“他們也精得很,哪里舍得把大把大把的鈔票扔給我們。”吳花姐說:“你和他們可不能不好意思,不給就要,少給了不行。”我苦笑著搖搖頭“你來這里干什么,不會是又帶人來了吧。”吳花姐笑了,一臉的滿足“還真讓你猜對了,我又給藕花寓引薦個足療師,你呀,和阿雄結了婚就只管當老板娘吧。”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想:女人這么厲害哪里有我當老板娘的份,你就是先給我個熱罐子摟著吧。

這是一個有月亮的夜晚,月亮大大的掛在天空,真的很好,我一個人坐在電腦前看著最近的新聞。我也給自己開了個微博,我可沒敢把自己說成是做足療的殘疾女孩,要是這樣說,再寫點文采飛揚的文章我相信一定會火,我知道現在很多靠網絡走紅的不是太光彩的人物。比如為了得到捐助,比如裸體模特。可是我真的沒有這么大膽。

就在我描繪今夜的圓月時,有人敲響了我的房門,我打開一看,還是戴著口罩和墨鏡的石洋。他迅速的進了屋,我看他很麻利的把自己收拾出來,當這個男人清晰的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覺得他對于我是那樣的陌生。

他用很迷人的目光望著我:“怎么,幾天不見想我了吧。”看著他一副自信的表情,我心里的厭惡不知怎么回事在體內升騰。我冷冷地說:“我只是個足療員,以后晚上我不做了。”他說:“怎么,對我你就不能特殊?”他見我一副慵懶的表情,就問:“哪里不舒服嗎。有這個東西陪伴你應該很充實的。”他指著電腦,我接著話題說“你是不是認為給我個電腦就可以讓我免費給你做足療。”聽了我的話,我相信他一定明白了我的意思,如果不明白就是裝不明白。果然他說“告訴你吧,在這種純消費的地方,我石洋還沒有花過一分錢,這樣女人們還都圍著我轉呢。就是這里的老板娘都怕我三分,給你這個東西也還是第一次。”聽了他的話,我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我不想白給他做,我也清楚我不能惹他,我惹不起他。

我知道,他是無冕之王。

我強忍著心頭的怒火,給他做足療,做完足療,他走的時候,從兜里掏出一百元“早上吃點飯去吧,這個錢也就吃一頓飯的。”他走的時候,我連看他一眼都沒有看。聽著他的皮鞋在樓梯里逐漸消失,我才知道,有的時候在電視上風光的人其實連一個沒有文化的土包子都不如。現在我是無比的厭惡這個人。

我做著事,想到石洋這個人,不知為什么,心情格外的糟糕。做完在藕花寓的幾個常客,我就收拾了一下,助理小菊嫌工資低已經辭職了,我每天是自己兌水拿盆。偶爾阿雄會幫我干活。

走出院子,天又開始陰沉沉的,看來又一場大雪會降臨在這個沒有溫暖的城市了。阿雄在用全力地劈著柴。那把剛來的時候見到的劈斧我現在是一點都不怕了,他笑嘻嘻地沖我大叫:“姐姐,再下雪我們還去玩。”我笑著想:這個天真的孩子,要是做了我的男人還會叫我姐姐嗎。這時,女人甕聲甕氣的從樓里出來,臉上涂著厚厚的粉。她對阿雄說“你小子給我快點劈材,現在劈的柴越來越少了,看看這天多冷,他都是讓你慣得不愛干活了。小心以后自己吃苦。”我接著說:“他干的已經不錯了,你別不知足。”她聽了我的話,奇怪的問:“你什么意思?”我說“不明白就算了。”說完,我就上樓去了。

晚上的時候,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上飄落,我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就在我脫了衣服想睡覺的時候,石洋竟是冒著漫天大雪出現在我的房間里。我冷冷地說:“這鬼天氣你也來,不怕出車禍。”

他看看我:“你咒我?”

我沒有理他,一個人在看著網頁,他說:“你這樣的女人找什么樣的男人?”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告訴你吧,我喜歡阿雄,我愛阿雄,我要嫁給他,當他的老婆,一生一世守著這個男人。”石洋被我的話徹底鎮住了,繼而哈哈大笑:“你開什么國際玩笑,那個傻男人,你會跟他。”

我依舊認真地說:“我真的愛他。”石洋聽了,他命令我給他做足療,做足療的時候,他竟用煙頭燙我的胳膊,我真想上去抓那張白面書生的臉。快黎明的時候,他竟從包里拿出繩子,我驚恐地說:“你想干什么?”石洋的臉上顯出猙獰的笑“我想把你捆起來,我愿意看你求我的目光。”我說“不要,不要。”我知道他是個惡鬼,我其實早就知道他是個惡鬼了。他的手有力的抓著我的頭發,我驚恐的掙扎。就在這時,我的手一下觸到了我防身的刀子,我拿出來猛地向石洋刺去,我狠狠地刺著,直到他松開抓著我頭發的手。望著倒在血泊里的石洋,我竟一點也沒有恐懼,我很理智的收拾好自己,看著阿雄放在我房間里的癩皮狗,角落里很久時間沒用的那把傘,這兩樣還能讓我想起這個世界還有一丁點的美好。那個慈祥的老頭,那嬌滴滴的餃子館,那在水里煮一下才合口的餃子。阿雄那一臉傻傻的笑。

當警察架著我走出樓,阿雄急匆匆奔來,他顯然被這突然的事件嚇住了,臉色變紫,他大叫:“你們憑什么把我的姐姐帶走。”

警察看他是個大人的孩子模樣,就說“也真夠可憐的,姐弟都是殘疾人。”

阿雄不聽警察說話,只是說:“姐姐,我不讓你走。”我抬起戴了銬子的手,摸摸他的頭:“阿雄,姐姐走了,你要好好的生活。”阿雄含著淚問:“姐姐,你不要走,我能等你嗎?”我顫抖著聲音說:“別站在雪里等我了,聽話,啊。”

當警察把我帶上警車,我看見阿雄在大雪里翻著滾,我還是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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