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追她的時候,她也是暗戀著他的,所以他無需動用過多的兵卒,她就成了他的俘虜。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波瀾不驚。
婚后的生活是愜意的,細心體貼的她把他照顧得很周到,就連襯衫都熨燙得很平整,沒有一絲皺褶。即便是她要出差的日子,也都把每日他要穿的那些衣服鞋襪整理準備好,放在固定的地方。
有次她出差,比預算的日子晚了一天回來,他竟然在臨上班前驚慌失措地翻箱倒柜,他找不著自己的襪子了。
一同被她寵壞的還有他的胃。只因她不在家的時候,他連早點都懶得吃,于是,她為他操心的事又多了一件。
那段日子,每天她都會從胃藥瓶子里取出六顆小藥丸,放進另外的一個空瓶子里。每三餐過后半個小時,她總是如同鬧鐘準點報時一樣,把他每餐的兩顆胃藥連同溫水一起遞到他跟前。
他問,何必把六顆藥丸單獨取出,不嫌麻煩嗎?她笑笑說:“這樣就能記得一天必吃六顆藥丸,且不怕會吃重了。不就是每天六顆藥丸嗎?有什么費事的呢?”
養護了一些時日,胃好了。他卻開始對這樣的生活厭倦。厭倦其實也只是個借口,真正的原因很俗套,只是因為有了另一個女子。
那個女子,嬌媚的笑容,甜糯的嗓音,玲瓏的身段,是那種被稱為尤物的女子。她對身為上司的他不是輕易地投懷送抱,而是把曖昧玩到了極致。終于有一天,他逾越了自己堅守的底線。
不堪的傳言傳到了她的耳邊。她不吵不鬧也不哭,她只問:“能離開她嗎?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彼肫饝驯е械哪莻€溫香軟玉,低下頭來,沒有回答。她嘆口氣:“好吧,如果她也那么愛你?!彼崎_他想給她的最后一個擁抱,隱忍著沒有讓淚滑落。
新的婚姻生活一開始讓他充滿了激情。新娘子的笑容依舊嬌媚,嗓音依舊甜糯,身段依舊玲瓏??墒?,這樣的女子真正成為他的妻子后,漸漸他就不習慣了。
每日起床定是要手忙腳亂地找衣服穿,餐桌上也沒有熱氣騰騰的白米粥或者豆漿饅頭。而他都在車里急得按喇叭了,新娘子還在化妝鏡前貼她的假睫毛。
許久不曾犯過的胃病發作了。這一次好得特別不利索,胃藥總是吃一餐,忘一餐的,功效大打折扣。
那一天又誤了吃藥的時間。他說,你就不能提醒我按時吃藥?新娘子做著面膜,僵硬的嘴角吐出一句話:“不就是每天六顆藥丸,你自己不能記著啊?”
是啊,不就是每天六顆藥丸嗎!忽然想起了她每天為他分裝六顆藥丸的情景。他的胃在那一瞬間劇烈地抽搐了起來。而胃部左上方那個叫做心的位置,更是疼痛到無法呼吸。
他雙手顫抖著從藥瓶里倒出了六顆藥丸,第一次掂量到了這六顆藥丸沉甸甸的分量。
第一次,他捂著自己的胸口,無聲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