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納公平教育視野中的差異化教育

早在二千多年前，孔子就倡導“有教無類”“因材施教”。

然而隨著工業化時代的到來，近代教育越來越淪為流水線式的生產操作。統一的教學內容、嚴格的教學進度、五六十人的培養規模，如何兼顧差異成為每一位師者面對的難題。

隨著時代的進步，強調個體，尋求自我認同和互利互惠這些價值觀越來越得到當下學生的認可。無論是時代的呼吁，還是培養對象的要求，學校教育都必須攻克這一難題。而這樣的難題在當下教育現實中更多需要每一位師者的智慧與堅持——

差異必須得到尊重。回歸到每一次與學生的交往，每一件師生沖突的事件中，師者都需要付出更多的理解，更多的精力，更多的行動。

然后從師者的小我出發，走出學校，走向家庭，來到社會，全社會都應當明確：只有差異性的存在才能培養出更真實的人，成就一個更豐富和更有生命力的社會。

在全納、公平、均衡成為教育基本價值取向的時代，尊重學生的差異性和多樣性，追求適切豐富為顯著特征的差異化教育就顯得日益迫切，古老的“因材施教”問題再次凸顯。

在互聯網時代，差異化教育，究竟意味著什么，美在何處？

差異化教育承認學生差異的正當性，并通過“順天致性”讓學生成為“最好的自己”。

學生群體由于氣質類型、人格特征、智力結構、家庭背景以及教育環境等等不同，必然存在著豐富性和差異性。教師必須了解學生的個體差異，尊重學生的差異，運用學生的差異，促使每一個學生差異化發展。萬世師表孔子對學生的情況了如指掌，所以教育能夠收到春風化雨之功效。他曾經說過：“柴也愚（愚直），參也魯（遲鈍），師也辟（偏激），由也喭（魯莽）。”先準確把握了高柴、曾參、顓孫師、子路四個學生的個性特征，然后因材施教。

的確，每一顆星星都只能閃耀自己的光芒，而不是模仿別的光芒。孩子也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成為“最好的自己”。達爾文從小就對大自然充滿興趣，喜歡到郊外收集各種動植物并制成標本，在這方面具有很高的天賦，中學畢業后，父親偏要他進入愛丁堡大學學醫學，他毫無興趣；父親又把他送進劍橋大學改學神學。但達爾文依然對生物學情有獨鐘，我行我素地把大量時間用在對生物學的鉆研上。這種執迷，驅使他登上了“貝格爾”號軍艦，進行了舉世聞名的環球考察，終于完成了《物種起源》，在自然科學領域中做出了劃時代的貢獻。正是達爾文對自己的優勢和特長充滿自信，堅持走自己的路，才終于獲得成功。成功意味著也只能意味著“成為最好的自己”。

差異化教育始終堅持“長善救失”，發揮多樣化教育評價體系的導向作用。

《動物學校》里有這樣的寓言，大意是有一天，森林里的動物決定設立學校，教育下一代應付未來的挑戰。學校制訂了飛行、跑步、游泳及爬樹等課程，并且要求所有的動物都要修完全部課程。兔子跑步名列前茅，但對游泳一籌莫展，精神幾近崩潰。松鼠爬樹最拿手，可老師一定要它從地面起飛，不準從樹上降落。最后弄得它神經緊繃，腳肚抽筋，甚至還影響了爬樹和跑步的成績。鴨子游泳技術一流，飛行成績也不錯，可是跑步就慘不忍睹。為了補救，它只好放棄游泳課全身心投入練跑，一直到最后磨壞了腳掌，以致游泳成績也一落千丈。老鷹則因為在爬樹課不按老師的規范要求，堅持用自己的方式，雖然它第一個到達樹頂，仍被視為“問題學生”而受到老師的懲罰，變得越來越自暴自棄……寓言深刻，令人深思。

真正的學生發展不是致力于補救短處，而是發揚長處，多一把尺子，就會多出一批好學生。當今社會，應試教育對學生產生強大的壓力，自我優勢不斷弱化和邊緣化，以致那些最適宜個人獲取成就的成功基因被消磨，諸多特長與局限各不相同的個體，都被強行納入到相同發展目標同一發展模式之中。學生期望各個學科齊頭并進，只能致力于彌補成績最差的學科，最終心力交瘁。在應試教育評價體制下，在唯一標準答案取向之下，學生由此而生的認知的迷惑、思維的固化、情感的挫敗，帶給學生未來發展的隱憂，是不能低估的。

差異化教育堅持無歧視原則，“有教無類”是教育公正與教育均衡的邏輯起點。

當年陶行知推行平民教育的時候說：“我們要向農民‘燒心香’，我們心里要充滿那農民的甘苦。我們要常常念著農民的痛苦，常常念著他們所想得的幸福。”陶先生還提倡師生要做到三個“民眾化”：一是“衣食住民眾化”；二是“態度民眾化”；三是“語言民眾化”。曉莊時期，陶行知要求星期四下午全校師生到農村去，會農民朋友，同農民座談，了解農民生活疾苦，幫助農民解決困難。比如，當時農民在納稅上常受污吏的欺詐；在交租上常受地主勒索；在訴訟上常遭法院冤判；還有農村的不良習氣、封建迷信的活動、文化生活的貧乏、衛生常識的缺乏等等都使農民隨時遭到痛苦和不幸，曉莊師生就針對具體問題解決擬定方案。附近幾十里的農民都認識陶行知，老遠就會親熱地喊他一聲：“陶叟（鄉村土語，即陶先生）！”

比比先賢，我輩后生怎不感慨唏噓！我們自問：教師是如何關愛處境不利的家庭貧困生、心理不健康學生、人際交往中的“孤星”和所謂的“雙差生”的？這些處于劣勢中的學生，往往被教育所輕視甚至忽視，其間即使有的“雙差生”能被教師所關注，但是不意味受到教師公平的對待，更不要說尊重和善待了。大家熟悉英國達人秀冠軍蘇珊大媽，網友留言說，眼前的這位老女人曾經如此平淡，如此孤寂，沒有華麗，沒有共鳴，只有波折，人生只有困頓，但她竟能如此坦然微笑地面對，沒有抱怨，沒有疑惑，沒有氣餒。后來查到一個資料，說蘇珊大媽當年被人嘲笑有學習障礙時，她這樣說：“我相信所有嘲笑我的人都出于好意，其實他們不知道，我是一個充滿斗志的人，我一定會告訴人們，他們錯了。”教師的柔情與深愛，不能只因“優等生”而來。我們不僅要教“好”學生，我們也有責任“教好”學生，讓每一個孩子都能不斷超越自己，都能在原有基礎上變得更好。

差異化教育為孩子提供豐富與多元的土壤，唯有通過豐富才能達成豐富。

學習途徑需要更加豐富多元：以學科基礎為開始，學生必須獲得遠見、動機以及在多學科、多領域之間的綜合能力，做到融會貫通。教學方法需要更加豐富多元：教學必須依據學生不同的認知風格，通過新媒體和工具的使用來加強和擴展。新的技術，如物理現象的模擬、游戲技術、遠程體驗及遠程沉浸（允許跨地區的實時協作）、社會網絡可以幫助學生擴大接觸面，以此來獲得基于團隊相互作用的跨學科經歷。觀點接受與表達的豐富多元應當得到鼓勵：學生必須接觸不同的多元化文化和生活方式，以體驗和吸收思想、方法及實踐中相關聯的差異性，建立全球化視角并在全球化的背景下進行跨國界協作，識別不可預見的機遇。過程參與個體體驗需要更加豐富多元：必須鼓舞和激勵我們所有的年輕人——年輕的女性和不同種族及背景的學生，將其自身水平發揮到極致。

差異造就豐富，豐富激發活力，活力推動世界。我們堅信，唯有豐富可以達成豐富。

（作者系重慶市江北區教師進修學院院長、研究員、教育學博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