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匆匆放下電話,我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裝進手提箱里,看看再沒什么遺漏的了,便戴上帽子準備離開。這時門鈴突然響了,把我嚇了一跳。我透過貓眼看到門外站著一個高挑的女孩,她穿著一件高領毛衣,戴著墨鏡,半張臉隱藏在波浪般的頭發里。
我并不認識這個人,她是誰?我退后幾步,然后大聲喊道:“來了來了,是誰啊?”
“我是來應聘保姆的。”外面的女孩回答道。應聘保姆?她那副形象實在無法讓我把她和保姆這個詞聯系起來。
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了最近鬧得人心惶惶的連環殺人搶劫案。前后一共死了六個人,死者無一例外都是單身女子,且都被殺死在客廳,錢財都被取走,警方一直沒有找到兇手。難道……你可能覺得我有些大驚小怪,但是女人突發的第六感,有時候真的很嚇人。
我咽了口吐沫,還是決定把門打開。
女孩走進來,摘下了墨鏡。我打量了她一下,她很瘦弱,屬于我可以對付的體型。她見我戴著帽子圍著圍巾,便問:“您……是要出門嗎?”
“是的,我有點急事需要外出。”
女孩低下頭喃喃自語道:“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我本以為她說完這句話就會識趣地離開,不想她忽然顯得很急切地說:“姐姐,您看我可不可以耽誤您一點兒時間,我做點什么活,讓您看看能不能用我,我真的急需這份工作。”
我想都沒想立刻拒絕道:“不行,我著急外出,很快就會回來。這樣,你三天之后再來吧。”
女孩臉上寫滿了失望,她嘟著嘴說:“那好吧,打擾您了。”她轉身正要離開,我卻叫住了她。“好吧,我們先試試。”我微笑著對她說。
女孩叫林木,她說自己是出來兼職的在校大學生。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在那兒忙碌,她拖地的聲音讓我心煩意亂。這時林木忽然轉過身問我:“姐姐,你可不可以預先支付工資給我?”她眼中竟然泛起了淚花:“我媽正在住院,她需要一筆救命的錢。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我沒有別的辦法了,求求你了。”
我遲疑了一下,腦子迅速轉動著,然后點了點頭:“那好吧。”
林木似乎沒想到我會答應她,驚喜地連聲道謝,她的樣子打消了我對她的懷疑。林木更加起勁地干起活來,我看著她忙碌的背影,眼神里投射出冷冷的光。
這時林木正在擦茶幾,她用力的樣子和她剛剛站在門外的形象形成強烈的反差。我也有些好笑,我剛剛收拾過的屋子,能會有多臟,需要那么用力嗎?
我正游神,她突然停下手里的動作,拿起電視柜上面的照片端詳,問我:“姐姐,這是誰啊?好漂亮啊。”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努力壓制著自己的語氣:“那是我姐姐。”
好在林木沒有注意到我情緒的變化,竟然撫摸著照片說:“她可真漂亮,像個大明星似的,我真想見見她。”
她的表現真是莫名其妙。“你想見她?很快就會有機會了。”我在心里冷冷地說。
林木絕對想不到,我并不是這間房子的主人,真正的主人就藏在那只大號手提箱里。是的,正如你所想,我殺了她并把她的尸體藏在手提箱里,跟她的尸體藏在一起的還有她的錢。
事情是這樣的,我的母親跟林木的母親情況一樣,都住在醫院急需一筆錢來救命。本來這筆錢我的姐姐已經攢夠了,卻不料她被殺死在租住的房子里,給母親救命的錢也被取走了。
為了湊夠母親治病的錢,我只能模仿殺死我姐姐的那個人。
照片上的女人就是這房子的主人,她是個盲女,我姐姐之前一直在給她做保姆,所以我知道她很有錢而且是單身,正是我的最佳目標。
誰知就在我清洗掉所有的殺人痕跡,裝好尸體帶好錢想要離開時,林木來了。我本想把她趕走,但她已經看見了我的樣子,那么就一不做二不休吧。
我確定自己已經基本打消了林木的防范心理,以免夜長夢多,我該動手了。我悄悄走近林木,讓人抓狂的事情發生了——該死的門鈴又一次響了起來。
我暗罵了一句,林木聽見門鈴聲后搶在我之前打開門問:“你找誰?”死丫頭,居然把門打開了,我在心里暗罵林木接二連三地給我找麻煩。
“我找這間房子的主人,你是嗎?”外面的人操著一口濃重的方言說。
“姐姐有人找你。”林木轉身對我說。
來人是個穿著樸素的中年女子,體態微胖,圓圓的臉上有兩團高原紅,看上去是個平凡的鄉下女人。
“你好,我是來應聘保姆的。”中年女人見了我說。
沒等我說話,林木接話了:“對不起,這家已經不需要保姆了,現在我就是這家的保姆,真不好意思讓你白來一趟。”林木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林木,我還沒趕她走呢,什么時候輪到你說了算了?”我白了林木一眼,她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我接著對中年婦女說:“你先留下來吧,我會比較一下再考慮用誰,不過你們放心,即使是試用也會有工資的。”
盡管林木低著頭,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我能感覺出她的氣憤。
中年婦女叫王春桃,我叫她王姐。
她的突然到來打亂了我的計劃,盡管留下的時間過長會有危險,但是我必須爭取一些時間解決掉她們。我給她們隨意安排了一些工作,然后趁機熟悉了一下這個對我來說還完全陌生的家。
時間已經很晚,看來我必須留她們過夜了。我沒有把她和林木安排在同一個房間,因為那樣我殺她們的時候會很麻煩。
我確定林木睡著后,悄悄走進了王姐的房間。這個丑陋的女人霸占了大半張床,她打著惱人的呼嚕,睡得正香。
我把刀子高高地舉了起來,正要落下,王姐的呼嚕聲突然停止了,她一下子坐了起來,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喊道:“誰?”
我把刀子藏在身后,慢慢地坐在了她的床上,悄無聲息地把刀子藏到床墊下后對王姐說:“別怕,是我。”
“你要干嗎?”王姐放松了戒備問我。
我腦子飛快地旋轉,既然被發現了,我只好順水推舟,利用王姐先除掉林木。我做出一副恐懼的樣子說:“王姐,林木她不是個普通人,她是個殺人犯。”
我的話明顯嚇住了王姐,她的手因為緊張而緊緊地抓著被子:“不會吧,她看起來那么弱,怎么會殺人呢?”
“王姐,我想你聽說過最近鬧得人心惶惶的連環殺人案吧,被害人無一例外是單身女性,我就是兇手的最佳人選。當然這并不能說明什么,最值得懷疑的是她那么年輕就跑來應聘保姆,你覺得可能嗎?現在的女孩想要賺錢太容易了,她如果急需錢隨便傍個大老板就可以,最重要的是……”我抽出了刀子,“我在她的行李里發現了這把刀。”
窗外幽暗的月光照進來,鋪在刀刃上,給它鍍上了一層寒氣。
“那……那可怎么辦?”王姐有些慌了,“報警吧。”
“沒等警察來我們早就被她害死了。”
“那可咋辦啊?哎呀媽呀,我倒了霉進了賊窩。”王姐哭哭啼啼地說。
“我們只能先下手為強。”我心里竊笑,鄉下女人就是好騙。
“要不……殺了她?”
我搖搖頭說:“殺人是犯法的,我們把她綁起來然后再報警。”
見王姐點頭,我滿意地笑了。我轉身正要去林木的房間,突然感覺后腦一疼,世界就黑了。
醒來后,我發現自己被捆得結結實實,嘴里塞著一塊毛巾,倒在客廳的沙發上。
王春桃為什么要襲擊我?難道她才是那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我找不到答案,很恐懼。這時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那粗野的面孔竟然屬于王春桃!天啊!我遇到了什么?
他一步步走過來,我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著他,他一把薅住我的頭發:“說!林木在哪里?”然后他粗暴地扯掉了我嘴里的毛巾。
我立刻掙扎著問:“你是王春桃?”
“我叫王春濤!”男人蠻橫地拉扯我的頭發,“說,林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男人放開我,竟然開始惡狠狠地摔東西,然后蹲在地上哭泣。他是一個瘋子嗎?我感到絕望和恐懼。
“你……你怎么了?你是因為林木嗎?”我小心地試探,試圖用語言找機會讓他放開我。
“因為你!你殺了王可!她是個可憐的女人,她有那么漂亮的眼睛,卻是個瞎子。下午我給王可打電話的時候發現接電話的不是她,我就知道她一定出事了,所以扮成女人的樣子回來查看,結果發現你們兩個陌生人在房子里。我將計就計扮成保姆,夜里到處找王可卻不知她被藏在了哪里,當我打開手提箱的時候……”男人忍不住開始抽噎,他大吼一聲,“你這個畜生!我要將你碎尸萬段!”
我終于明白他說的王可就是這間房子的女主人。
他撲向我,雙手死死地鉗著我的脖子。我幾乎喘不過氣,我一邊咳嗽一邊艱難地吐字:“我……我沒殺人……是……是林木干的……我知……知道……林木在……哪里……”
他的手不再用力,他一臉瘋狂地看著我吼:“她在哪兒?”
我冷笑了一下說:“在你后面。”
他顯然不知道我在說什么,他沒有機會知道了,因為他已經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快幫我松綁。”我對林木說。
“松綁?你以為我會給一個殺人犯松綁嗎?”林木已經把男人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聽了我的話,她冷笑道,“其實我早就發現你不對勁了,這間房子你根本就不熟悉,我問你衛生間在哪里你都不知道。”
“林木,你別信他的話,他不是好東西,假如他說的是真的,他意識到王可有危險,干嗎扮成女人混進來而不是直接報警呢?他是騙你的。”我極力試圖說服林木。
林木冷哼一聲:“他的確不是好東西,但你也不是。我早就發現了王可的尸體,所以你不用狡辯了。”林木踢了踢昏倒的男人說,“他為了給王可治眼睛,搶劫了不少人,那些‘贓物’就藏在這里,這就是他不能報警的原因。我想你已經把他的‘贓物’裝進了手提箱里,對吧?”
看林木沒有放開我的意思,我非常絕望,如果林木報警,不僅我會進監獄,就連我的母親都會因為沒有錢治療而丟掉性命。我開始祈求林木能夠放我一馬:“林木,求求你,不要報警,我們把這個男人殺掉,我們平分那些錢好嗎?”我哭了起來:“我的媽媽真的不能沒有這筆錢。”
林木看著我笑了,她慢悠悠地說:“真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如果我心軟,前面那六個人就不會死了。”說著,林木拿出了一個多小時前還在我手上的那把刀。
在林木的刀子落在我的脖子上之前,我聽見她冷冷地說:“第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