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立斌,上世紀七十年代考入湖南師范大學美術系,畢業后當過美工,畫過廣告,但主要從事攝影工作。后調回母校湖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現主要從事攝影和繪畫教學工作。
上世紀六十年代我還是學生的時候,“廣州美院”中有幾位很勤奮的同學被大家譽之為“畫?!?。我看,徐立斌就是今天的“畫?!保墙陙砦宜姷阶睢芭!钡娘L景畫家、最“?!钡膶懮L景畫家。
那個學生年代,風景寫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們都是俄國風景畫家列維坦的崇拜者,都喜歡列維坦的創作風景和寫生小畫。可是文革一到,沒人敢畫風景了,都去畫革命化的人物畫。后來,改革開放又到了,大家一窩蜂去搞錢,畫都不畫了還寫生?可見“堅持寫生”的不容易。
今天富裕了,人手一相機,畫風景的人又都畫照片去了,還嘲笑寫生的人是:“拖拉機不用,使牛!”由于不畫寫生,寫生畫得不好,光靠抄照片的這些風景畫常常顯得鎖細、呆板和俗氣,而市場上這類畫作還頗能賣錢,可見堅持寫生相當不容易,徐立斌的“?!本团T趫猿謱懮?/p>
他喜歡大自然,對土地有著深深的感情。他畫從小生活的地方——津市,哪條街、哪條巷,都在他的筆下,都在他心里;他畫年輕時工作的地方——常德,哪個河灣、哪處湖濱,都在他筆下,也在他心里;中年了,他回到母校──湖南師大美術學院當老師,他一次次風中雪里去畫桔子洲頭、岳麓山道、湘江邊的木船、層林盡染的楓葉,全在他的筆下,更在他的心里。他是真心地愛大自然,愛我們這塊土地,所以,他的喜歡寫生出于他對大自然對土地真誠的、持久的熱愛。
八十年代我在常德文化館第一次見到徐立斌的油畫風景寫生,當時就驚訝于他畫面的概括、瀟灑,色感好,直覺告訴我這是一個愛畫畫的人、能畫畫的人。是的,光愛土地不夠,農民比我們更愛土地,要找到土地的歌者卻不容易,徐立斌就是這樣一位土地的畫家、大自然的歌者。
徐立斌在藝術上是有追求、有“野心”的,我們從這二十多年來的畫作中發現他不停地精進,妙品、精品不斷涌現,好多好多畫作都令人眼睛一亮。他向大自然學習,向大師學習,也向同輩朋友學習。遠在內蒙最北端靠近俄國的一個俄羅斯族村莊──恩和小鎮,他就一去再去,每次都滿載而歸,而且越畫越精彩,使得我們既羨慕又佩服,羨慕他的好身體,佩服他的好才華。
二十多年來的堅持寫生和探索,使他累積了很多豐富的經驗與技巧,其作品呈現出獨特的藝術風貌。他的畫都很忠實于當時當地的景物原貌,絕對不會“移山填?!卑闳我獍釀泳爸兄?,情愿多走走多轉轉去找到有意思的角度,由于他選景嚴格,所以畫面十分典型;他作畫注重天氣狀態,尊重當時的光線和色調,絕不杜撰“陽光普照”,所以,其作品有著“溫度的真實”;他作畫迅速,落筆大膽,能敏捷地捕捉到鮮活的色調和光影,使畫作帶來一種可信而親切的律動感,能把觀眾帶入他筆下那個大地有情的世界,還讓我們感覺到,在這些靈動筆彩的后面有一個充滿激情的畫家。
在他的影響與帶動下,他的周圍出現一批志同道合、崇尚寫生的朋友,尤其在常德,風景寫生蔚為風氣,近年更是你追我趕,愈畫愈好。像蘇立、秦宏偉、陳小平、黃達的寫生作品在藝術性與技巧方面都日趨成熟,也相當有看頭。我們可以期待一個寫生畫派的誕生,如果這叫“常德畫派”的話,他的催生者就是徐立斌,是他長期的帶頭與推動的結果。
文化工作需要一幫子人來做才能成氣候,才能有成果。徐立斌有這種胸襟,有這種文化意識,這是非常了不起的,他與法國米勒時代親近農村和土地的巴比松畫家們有著共同的文化精神。
早兩年,他邀我到家中看畫,上樓一進門就見到滿墻滿壁的油畫──他的風景寫生畫,廳、睡房、小樓梯邊……都掛滿了畫,印象中,除了幾件桃源木雕別無他物!孔子說顏回:“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我看徐立斌,庶幾近之!他是樂在畫畫樂在寫生,而且其樂不改。
這個人皮膚黝黑,黑得就像個農夫,是寫生曬的吧?搞不清楚。總之,我說他“?!?,不是僅僅說他勤奮如牛,忠厚如牛,我說他的畫,我說他這個人,就是很“?!?!
2012年元月于臺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