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村有位遠房叔叔很有情趣,雖然務農,但天生就有不少美學意識。他就著院子邊的山坡,弄成了層層疊疊的花臺,花花草草搭配著,讓院子里不同時節都有顏色。在山上看見稱心的小樹,一定要移回來,弄個造型,遇到塊順眼的石頭,也費心弄回去,造個假山。
他的很多精力都投入到院子前的這半邊天里去了,還吃不飽飯的那些年頭,他家就有幾十種花兒,其中不少是本地沒有的品種,院子里一片繁華景象。
只要有人路過,都要由衷地稱贊一聲,這家真漂亮。可惜嬸子聽到這些話是最惱火的,她說的最多的就是,哼!有那閑工夫多種兩根苞谷也多一碗糧食,搞這些東西有什么用?
中學時,一個同學喜歡吹笛子,時間久了竟然無師自通,把調子吹得悠揚婉轉。某天課余,一位老師奪下他的笛子“啪”地扔在桌子上,說,成績一塌糊涂,搞這些名堂有什么用?
那位同學望著滾到地上的笛子,緊抿著嘴唇,一臉灰澀。
我也曾被父母從書桌里清繳出很多課外書籍,責問看那些書有什么用?
閨密三十歲未嫁,不愿意為了結婚而結婚,一心一意找愛情。周圍人都說歲月是把殺豬刀,你這年紀,生育就跟限時秒殺一樣迫在眉睫,光講愛情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是個問句,說它的人卻通常把它當作一個肯定句擲地有聲地扔出來,想換點實在的好處。
可惜很多東西本來就不是拿來用的,問得多了,人生也就顯得單薄。
(編輯 鄭儒鳳 Zrf911@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