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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龍正名理論發微

2012-04-13 08:48:15周光慶
華中學術 2012年2期
關鍵詞:名實建構

周光慶

(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湖北武漢,430079)

春秋戰國時代,由于社會轉型、文化興替、權力下移等因素的勃起,促使原有的政治體制、社會秩序、意識形態相繼由變革而紛雜,因而“名”與“實”的關系也隨之由變革而紛雜,從而影響到國家和民眾的政治生活。這就使得一些深感“天下有事,必審其名”(帛書《經法·名理》)的哲人學者,企盼根據新的現實條件對名實關系予以整頓和建構。正是在這種背景下,孔子率先奮起,大力倡導“正名”,闡發“正名”的目的和意義,力圖以“正名”為先導,逐步使言順,使事成,使禮樂復興,使刑罰皆中,最后達到以“正名”而“正政”的目的(《論語·子路》)。然而,由于時代的局限,孔子卻未能從名學理論上對“正名”主張及其法則進行深入系統的論證以形成“正名”理論,從而為后人留下了新的重大的課題。而戰國中期以后,中國百家爭鳴的思想學術界涌起了一股強勁的名辯思潮,哲人學者開始自覺地探討思維的規律和方法,其抽象思維能力和自我意識也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正是在這樣的時代里,名家杰出人物公孫龍感應社會的持續呼喚,率先接過孔子留下的重大課題,從名學亦即語言哲學理論上提出了自己的“正名”理論,對早已形成影響的“正名”主張進行了較為深入、較為系統的論證,從而使“正名”主張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理論性、可行性和說服力,并使那個時代的名學亦即語言哲學理論得到了升華,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中華民族思維能力和認識能力的進步。因此,具體而系統地闡發公孫龍的“正名”理論,以彰顯其固有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是很有必要的。

上篇 正名的最高目標與理論根據

在春秋戰國時代,“正名”既是孔子率先提出的主張,又是社會轉型發展的需要,也是文化精英的普遍共識,更是名家杰出代表公孫龍的終生事業。對此,公孫龍有著深刻的認識,因而也就為“正名”確立了宏大的最高目標。《公孫龍子》首篇《跡府》,匯記了公孫龍一生的重要事跡,其中特別指出:

(公孫龍)疾名實之散亂,因資材之所長,為“守白”之論。假物取譬,以“守白”辯,謂白馬為非馬也……欲推是辯,以正名實,而化天下焉。

公孫龍自己也在《名實論》中以頌揚“古之明王”的名義倡導:

至矣哉,古之明王!審其名實,慎其所謂。

綜合以上的史實可以看到:第一,公孫龍之所以奮起“正名”,乃是因為他痛感那個時代“名”與“實”之關系的紛亂,以及由此造成的人的認知活動、交流活動與社會生活的紛擾,故而他要憑著自己稟賦之所長,力排眾議,倡言“白馬非馬”之論,以使世人皆能“審其名實,慎其所謂”。在這里,既有力圖建構新型秩序的社會關懷,又有努力實現自己價值的精英抱負,二者融貫起來,成為了他“正名”的基本動力。第二,公孫龍深知,“名實之散亂”,直接導致人的認知活動、交流活動與社會生活的混亂,不僅影響國家政令的制訂推行,而且關乎人心風俗的健康發展,所以他明確提出要“以正名實,而化天下”,亦即以“正名實”的方式,引導人的認知,規范人際交流,整頓社會生活,變化人心風俗。這就是他為“正名”確立的最高目標,其中躍動著他的社會關懷和精英抱負。第三,所謂“守白”之論,亦即“白馬非馬”之論,乃是公孫龍“正名實”的內容與方式之一;他之所以不懈堅持,最高目的在于“欲推是辯,以正名實,而化天下焉”。因為他確信,在當時的社會條件下,從一個典型的、富有影響力的個案入手,深入辨析“白馬”之“名”與“馬”之“實”的關系,使世人皆能“審其名實,慎其所謂”,然后由此擴展開來,推而廣之,必定能夠極大地推進“正名”活動、提高“正名”效應,使“正名”走向“化天下”的最高目標。

為了對此能有深切的體會,我們有必要仔細傾聽《公孫龍子》首篇《跡府》講述的一個公孫龍本人的真實故事:孔子六世孫孔穿與公孫龍會于趙國主政者平原君家,孔穿主動提出愿為公孫龍弟子,條件是公孫龍放棄“白馬非馬”之論,這顯然有點挑戰的意味。對此,公孫龍從容答曰——

龍聞楚王張繁弱之弓,載忘歸之矢,以射蛟、兕于云夢之圃,而喪其弓。左右請求之,王曰:“止。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乎?”仲尼聞之曰:“楚王仁義而未遂也。亦曰‘人亡弓、人得之’而已,何必楚?”若此,仲尼異楚人于所謂人。夫是仲尼異楚人于所謂人,而非龍異白馬于所謂馬,悖!先生修儒術而非仲尼之所取,欲學而使龍去所教,則雖百龍,固不能當前矣。

我們暫且不來點評公孫龍創用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辯論技巧,僅從“正名”的角度看,語詞“人”所指稱的是全人類,所表達的是屬概念;語詞“楚人”所指稱的是楚國人,所表達的是種概念。如以“楚人”之“名”表述楚國人之“實”,則是正確的,則是名正言順的;而以“楚人”之“名”表述全人類之“實”,則是不正確的,則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因此,“仲尼異楚人于所謂人”,是完全正確的,是很有必要的,是成功“正名”的一種表現。同樣的道理,語詞“馬”所指稱的是全部的馬,所表達的是屬概念;語詞“白馬”所指稱的是白色的馬,所表達的是種概念。如以“白馬”之“名”表述白色馬之“實”,則是正確的,則是名正言順的;而以“白馬”之“名”表述全部馬之“實”,則是不正確的,則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因此,公孫龍“異白馬于所謂馬”,也是完全正確的,也是很有必要的,也是成功“正名”的一種表現。反過來看,孔穿“修儒術而非仲尼之所取,欲學而使龍去所教”,則是完全站不住腳的。這一生動的事例使我們認識到:公孫龍是如何巧妙地“假物取譬,以‘守白’辯,謂白馬為非馬”的,是如何堅定地“欲推是辯,以正名實,而化天下”的。事實上,正是在他的辨析下,孔穿也得到了點化,提高了認識,所以不再堅持而“無以應焉”。通過這類具體而生動的事實,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公孫龍時時都在自覺地朝著“正名實而化天下”的最高目標行進。

作為一位智者,作為一位哲學家,公孫龍在自覺地朝著“正名實而化天下”的最高目標行進的過程中,自然能深刻地認識到,要想有效地“正名實而化天下”,僅憑號召是不夠的,僅有辯論是不夠的,更為重要的是,還必須深入探討“名”與“實”的復雜關系,從而真正找到“正名”的理論根據。只有這樣,號召才能富有說服力,辯論才能富有穿透力,孔子留下的課題才能獲得重大的進展。為此,他率先實踐,戛戛獨造,撰寫出《名實論》和《指物論》等篇章,創造性地建構起了在當時最為新穎、最為深刻、最具系統性的名實關系理論,為“正名”提供了全面而堅實的理論根據。根據我們的考察,在其建構的名實關系理論中,關鍵性的論點主要有:

天地與其所產焉,物也。物以物其所物而不過焉,實也。實以實其所實而不曠焉,位也。出其所位,非位;位其所位焉,正也。(《名實論》)

夫名,實謂也。知此之非此也,知此之不在此也,則不謂也;知彼之非彼也,知彼之不在彼也,則不謂也。(《名實論》)

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命色者非命形(依據《道藏》本原文)。故曰:白馬非馬。(《白馬論》)

物莫非指,而指非指。天下無指,物無可以謂物。非指者,天下無(舊作“而”,從俞樾校改)物。(《指物論》)

從春秋戰國時代“正名”活動的實際出發,深入分析這些關鍵性的論點,然后按照其固有的內在邏輯聯系予以綜合,并與現代哲人學者建構起來的相關理論對讀,我們可以獲得以下一系列的認識:

第一,為了從根本上論證名實關系,公孫龍在努力拓展新的視野,首先就著眼于“天地”之間亦即人的生存空間。而人與“天地”之間亦即生存空間的互動,人對“天地”之間亦即生存空間中事事物物的認識與把握,則成為他考察名實關系的新穎起點。為了從根本上論證名實關系,公孫龍努力從第一性的東西著手,首先著眼于“天地”之間亦即人的生存空間中的事事物物,論述何謂“物”、何謂“實”,而且敏銳而又嚴格地區分了“物”與“實”,以此作為論證名實關系的堅實基礎。這在他那個時代是特別難能可貴的。

第二,根據公孫龍的論述,“物”乃是天地及其所產生的一切事事物物,但在這里沒有上帝鬼神的任何位置;“實”則是(某)物體現了(這類)物所具有的基本特性而沒有偏差的狀態,亦即具有并體現了某些共同的基本特性的一類事物。顯然,公孫龍所謂的“實”,來源于“物”而又不等于“物”,乃是人們根據特定需要、立足特定角度開展與特定事物之互動的結果,乃是人們對于事物進行分類、概括而突顯一類事物之共同特性的結果,因而非常接近現代邏輯學所說的“概念”。這在他那個時代是一種前沿性的理論成果。

第三,公孫龍又進一步論證:事物的基本特性如果在應有的范圍內得到充分體現而沒有虧缺,就可以稱之為“位”;事物如果處在其所當處的位置上,就可以稱之為“正”。在這里,他所要強調的乃是:“實”是一類事物之質的規定性,事物只有當其“位”、處其“正”才能完滿地稱之為“實”,而“名”就是與這樣的“實”既相對又結合的。如果將公孫龍所創立的“物、實、位、正”四個并列的術語亦即概念綜合起來,人們就能感知到,他實際上是構擬出了一種人的生存空間圖式:在人的生存空間里,事事物物都有自己相對穩定的基本特性與位置,彼此相互聯系而又各不相同、界限分明。如果有些事物的基本特性模糊或者位置變化太快、太過,必然造成“過”、“曠”、“不正”等非常現象的出現,進而造成名實關系的紛亂,這就需要大力“正名”。從這一角度看,“正名”乃是建構并維護人的生存空間之秩序的必要手段,其意義之重大可想而知。

第四,由于有了以上正確而又堅實的起點,公孫龍因此也就能順勢考察名實關系中第二性的“名”,探尋“名”的性質與功能,斷然為“名”給出定義:“夫名,實謂也”;緊接著又強調:“知此之非此也,知此之不在此也,則不謂也。”他期待人們務必明白的主要是兩層意思:一是“名”,是對“實”的稱謂,是表述“實”的符號,而非直接對“物”的稱謂,而非表述“物”的符號;與“名”相對相連并結成理論上之特殊關系的,是“實”而不是“物”。二是“名”對“實”的“謂”,是“論人論事得其實也”(《說文段注》),務求盡可能反映出事物共同的基本特性而沒有偏差,從而表達出人對于特定事物的認識成果。他的這些在兩千三百年前堪稱新異的論述,很容易使人聯想起現代語言學創立者索緒爾的經典性名言:“語言符號連結的不是事物和名稱,而是概念和音響形象”;“我們把概念和音響形象的結合叫做符號”[1]。由此,我們對于公孫龍的正名理論不能不更加嘆服了!

第五,為了進一步拓展正名理論,公孫龍又在《白馬論》中具體論證了“名”的產生,首次提出了“命形”與“命色”兩個新穎的術語。他所謂的“命形”,就是選取事物的形體特征作為理據而為事物命名,比較典型的是《方言》所載“木細枝謂之杪”之類;他所謂的“命色”,就是選取事物的顏色特征作為理據而為事物命名,比較典型的是《說文》所記“瑕,玉小赤也”之類,當然還有公孫龍樂于辨析的“白馬”。選取事物的顏色特征作為理據而為事物命名,當然不同于選取事物的形體特征作為理據而為事物命名,所以“命色者非命形”;而斷言“白馬非馬”的理據之一正在這里。在這種情況下,“名”與“實”的關系也就呈現出了一種富有理據、更為密切的狀態。更加值得關注的是,他的這一論述還隱隱然道出了“名”的一種普遍而重要的產生方式:在“約定俗成”的前提下,人們往往選取所指事物的某種顯著特征作為理據而為之命名造詞,從而使名稱能夠表達人們對其所指事物特征的共識,能夠反映人們與事物的互動方式,能夠引導后人認知所指事物的特征。

第六,公孫龍創造性地建構起來的名實關系理論,又在《指物論》里得到了本體性的提升。首先,研讀《指物論》應該注意,“物莫非指”的“物”當然是由《名實論》中“天地與其所產焉,物也”的“物”發展而來的。但是二者又有很大的不同:那里的“物”,是物理世界中的一切之“物”,是客觀存在的一切之“物”;而這里的“物”,卻只是進入了人的文化世界的“物”,雖然仍是客觀存在的“物”,卻又是人們從一定的境遇出發解釋過的“物”,在最終的意義上近乎為“存在”所“規定”的“存在者”。其次,研讀《指物論》應該注意,“物莫非指”的“指”,用的是其引申義,含有指而謂之、指而示意、指而見意的意思,具有“讓事物展示”的功能,與“名”尤其相近相通,在一定意義上表述了人的一種基本的生存方式。因此,所謂“物莫非指”,是說(進入人的文化世界的)事物沒有不是被人運用名(指)指謂的;所謂“天下無指,物無可以謂物”,是說如果天下沒有人運用名(指)指謂事物,那么事物也就無法(進入人的文化世界)成為人所謂的事物;所謂“而指非指”,是說指謂事物的名(指),卻又并不等于它所指謂的事物;所謂“非指者,天下無物”,是說如果沒有人用來指謂事物的名(指),天下亦即人的文化世界里就沒有事物。為了真正領悟公孫龍的這一理論,我們最好能將海德格爾“(命名)邀請物,使物之為物與人相關涉”、“在命名中,獲得命名的物被召喚入它們的物化中了。物化之際,物展開世界”的論述與之對讀、互釋,這樣我們就能理解:因為“物莫非指”,故而“任何存在者的存在(都)居住于詞語之中。所以才有下述命題——語言是存在之家”[2]。

我們從中獲得的以上一系列認識足以說明:由于公孫龍率先著眼于“天地”之間亦即人的生存空間,能夠以人與“天地”之間亦即生存空間的互動、人對“天地”之間亦即生存空間中事事物物的認識與把握,作為他考察名實關系的新穎起點,所以他能較為科學地辨析“實”,定義“名”,從哲學與邏輯學的結合處考究“名實”關系,從本體論的高度論證“名”的功能,創造性地建構起在當時中國是最為新穎、最為深刻、最具系統性的名實關系理論,從而為“正名”提供了全面而堅實的理論根據。

下篇 正名的基本原則和主要方法

經過長期的艱苦探索,公孫龍終于為“正名”確立了具有一定可行性的最高目標,提供了具有一定科學性的理論根據。然而,這還不能意味著“正名”工作就一定能夠卓有成效地開展起來。為了使“正名”工作能夠沿著正確的軌道通往最高的目標,哲人學者還必須憑借上述理論根據為“正名”建立起基本的原則,探尋到主要的方法。在這方面,孔子是有前車之鑒的。據《論語·子路》記載:

子路曰:“衛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無所茍而已矣。”仔細研讀全文就可以知道:為了“為政”,孔子提出了“必也正名”的主張。可是,他并未講明根據什么原則、運用什么方法進行正名,因而引起了子路的疑問。孔子批評了子路,作了長串的講解。可是,他講了“正名”對于“言”、對于“事”、對于“禮樂”、對于“刑罰”的重要作用,卻仍然沒有講明“正名”的原則與方法。所以,不但子路的疑問沒有完全解除,而且歷代的《論語》解釋者雖然提出了各種各樣的解釋,卻也未能講明孔子“正名”的原則與方法,反倒使有些學人認為他是為了維護舊的秩序而提倡以“名”正“實”,因此具有政治與文化的保守性。正因為如此,故而公孫龍奮勇探討,率先建構起了“正名”的基本原則和主要方法,并且身體力行,將其運用于論辯的實踐。

“正名”的基本原則應該是什么?公孫龍在《名實論》里提供了答案:

其名正,則唯乎其彼此焉。謂彼而彼不唯乎彼,則彼謂不行;謂此而此不唯乎彼,則此謂不行。其以當不當也。不當而當,亂也。故彼彼當乎彼,則唯乎彼,其謂行彼;此此當乎此,則唯乎此,其謂行此。其以當而當也。以當而當,正也。故彼彼止于彼,此此止于此,可;彼此而彼且此,此彼而此且彼,不可。

按照公孫龍的總結與建構,“正名”的基本原則主要就是“唯乎其彼此焉”。但是這里的“唯”字很不容易理解。在眾多解釋中,民國學者王琯先生《公孫龍子懸解》的解釋最為可取,他認為:“唯”,《廣雅·釋詁》釋為“應也”;《墨子·經說下》有云“唯是,當牛馬”;與此句一樣,均取相應之義。采用這一解釋,我們就能較好地理解公孫龍所建構的“正名”的基本原則:所謂名正,主要在于使彼名相應于彼之實,此名相應于此之實。如果將這一基本原則展開來說就是:“實”是具有并體現了某些共同的基本特性的若干事物;“名”是對“實”的稱謂,是表述“實”的符號,好的“名”要盡可能反映出所指事物共同的基本特性而沒有偏差,從而表達出人們對于特定事物的認識成果。所以,彼“名”應該相應于彼之“實”,反映出彼類事物共同的基本特性而沒有偏差;此“名”應該相應于此之“實”,反映出此類事物共同的基本特性而沒有偏差。進而言之,稱彼為彼而僅限于彼,稱此為此而僅限于此,是可行的。如果實現了這樣的狀態,就是“其名正”;如果攪亂了這樣的狀態,就是“其名不正”,因而需要“正名”。譬如:“白馬”之名相應于白馬之“實”,反映出白色馬匹共同的基本特性而沒有偏差;“堅石”之名相應于堅石之“實”,反映出堅硬石頭共同的基本特性而沒有偏差。如果運用“白馬”指稱白色馬匹并且僅限于白色馬匹,運用“堅石”指稱堅硬石頭并且僅限于堅硬石頭,就是“其名正”;如果運用“白馬”籠統指稱馬匹或兼指馬匹,運用“堅石”籠統指稱石頭或兼指石頭,就是“其名不正”,因而需要“正名”。進行“正名”,就必須依據這樣的基本原則。

為了講明“正名”的這一基本原則,公孫龍又進而強調:如果稱謂某物為彼,而彼這個名卻不能相應于所指稱的彼之實,那么彼這個稱謂就不適用。譬如,對于一般馬匹而言,“白馬”這個稱謂就不適用。如果稱謂某物為此,而此這個名卻不能相應于所指稱的此之實,那么此這個稱謂就不適用。譬如,對于一般石頭而言,“堅石”這個稱謂就不適用。這是因為,充當稱謂的“白馬”、“堅石”分別對于一般馬匹和一般石頭而言,都不能反映出該類事物共同的基本特性而沒有偏差,所以都不恰當。如果持續以不恰當的名充當稱謂,譬如堅持要運用“白馬”指稱馬匹,運用“堅石”指稱石頭,名與實的關系就混亂了。只有稱彼為彼而僅限于彼,稱此為此而僅限于此,才是可行的。

運用現代的學術眼光審視公孫龍所建構的“正名”的這一基本原則,應該說,它是完全正確的。特別難能可貴的是,其中還隱含著一種命名與用名的兩個原則:合理性;確定性。所謂合理性,是說彼名相應于彼之實、此名相應于此之實,亦即盡可能選取事物的某種顯著特征作為理據而為事物命名,從而使名稱能夠表達人們對其所指事物特征的共識,能夠反映人們與事物的互動方式,能夠引導后人認知所指事物的特征。譬如,比擬語詞“寤”,而將由迷惑而明白的狀態命名為“悟”,就能反映出這種狀態的一種顯著特征,表達出人們對于這種狀態之顯著特征的共識,因而能夠引導后人認知這種狀態之顯著特征。所謂確定性,是說稱彼為彼而僅限于彼,稱此為此而僅限于此,使“名”具有確定性的邏輯要求,符合形式邏輯中的同一律所要求的思想原則。譬如,運用“白馬”指稱白色馬匹并且僅限于白色馬匹,運用“堅石”指稱堅硬石頭并且僅限于堅硬石頭,完全不會引起絲毫的混亂。只有名稱具有合理性和確定性,才是真正的“名正”;只有撥亂反正,使名稱具有合理性和確定性,才是真正的“正名”。

為了加深對于公孫龍所總結和建構的“正名”之基本原則的理解,可以重溫《左傳·昭公十四年》的一段精彩記載:

晉邢侯與雍子爭鄐田,久而無成。士景伯如楚,叔魚攝理。韓宣子命斷舊獄,罪在雍子。雍子納其女于叔魚,叔魚蔽罪邢侯。邢侯怒,殺叔魚與雍子于朝。宣子問其罪于叔向。叔向曰:“三人同罪,施生戮死可也。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買直;鮒(叔魚)也鬻獄;邢侯專殺,其罪一也。己惡而掠美為昏,貪以敗官為墨,殺人不忌為賊。《夏書》曰,‘昏、墨、賊,殺’,皋陶之刑也,請從之。”乃施邢侯而尸雍子與叔魚于世。

晉國賢大夫叔向的幾句話,立足高處,分析深刻,論斷準確,表述精煉,既是斷獄的經典,也是“正名”的特例和范例。我們僅從“正名”的角度看,其中包含著三步論證:第一步,分析基本事實,證明雍子“賂以買直(購買勝訴)”、叔魚“鬻獄”、邢侯“專殺”;第二步,以第一步為基礎,證明雍子“己惡而掠美為昏”、叔魚“貪以敗官為墨”、邢侯“殺人不忌為賊”;第三步,根據第二步的論斷,證明三人分別符合《夏書》所列的“昏、墨、賊”三種罪名。我們進而就這三種罪名而論:“昏”,亂也;雍子“己惡而掠美”,正是亂了秩序、亂了法紀。“墨”,污也;叔魚“貪以敗官”,正是污了官責、污了法律;“賊”,兇殘也;邢侯“殺人不忌”,正是本性兇殘、手段兇殘。由此可見,叔向認定的“昏、墨、賊”三種罪名,確實分別反映出它們所指三人罪行的基本特性而沒有偏差,具有各自的合理性和確定性,并且表達出人們對于三種罪行的共識。從這里,我們不難看到“正名”的基本原則的一種實踐性表現。

“正名”的主要方法應該是什么?公孫龍在《名實論》里也提供了答案:

以其所正,正其所不正;以其所不正(此句依謝希深《公孫龍子注》之說補),疑其所正。其正者,正其所實也。正其所實者,正其名也。

這一段話非常重要,卻又有些缺文,有些絞繞,因而引發了歷代學者莫衷一是的解釋。我們首先依據鄭玄《儀禮注》和《類篇》之“疑,度也”的訓釋,并從本文的語境出發,將這里的“疑”理解為衡量或檢驗,然后根據自己的學習體會將這段話試譯如下,作為下面論析的基礎:“可以運用名實相符之正名來矯正那些名實不相符的不正之名;也可以運用名實不相符的不正之名來衡量或檢驗那些矯正過來的名實相符的正名。那些正名工作,主要就是確定名所指謂的實。只有確定了名所指謂的實,才好據以正其名。”

顯然,按照公孫龍的總結與建構,“正名”的主要方法包括兩種:

第一種是“以其所正,正其所不正;以其所不正,疑其所正”。作為“正名”的一種方法,“以其所正,正其所不正”不難理解;而“以其所不正,疑其所正”則是強調運用已知為“不正”之名,去衡量或檢驗那些被認為已經“正”了的名的正確性,從而使所“正”之名更為穩妥、更有說服力。但是,這里還蘊含著更為深刻的意義,那就是周云之先生所闡發的:公孫龍標舉的這種“正名”方法所要強調的乃是“‘正’與‘不正’之名必有一假和只有一真的正名原則,正是反映了名必須具有確定性的邏輯正名要求,即‘正’就是‘正’,‘不正’就是‘不正’,‘正’與‘不正’,既不能同為真,也不能同為假,這就是正名思想中所體現的同一律、矛盾律和排中律原則”[3]。認識至此,我們就更能領悟這一“正名”方法是如何符合“唯乎其彼此焉”的“正名”原則,在那個時代是何等難能可貴。

第二種是“其正者,正其所實也。正其所實者,正其名也”。公孫龍標舉這種方法,目的是強調在“正名”活動中,首先要確定特定之名所指謂的實,亦即明確特定之名所指謂的是何種事物,這種事物具有何種共同的基本特性;接著要以此為根據,明確特定名的外延與內涵;然后才是去認定特定名的“正”與“不正”。如果已知特定名之所指事物并不具備那些共同的基本特性或者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就不能仍用其名去指稱原來所指的事物。簡而言之,就是要循名以責實,據實以正名。這與《墨子·貴義》倡導的“非以其名也,以其取也”,顯然是異曲同工;而與孔子的“正名”導向,則是大異其趣的。

為了加深對于公孫龍所總結和建構的“正名”之主要方法的理解,可以重溫他在《白馬論》中的兩段在論辯中形成的論證:

馬固有色,故有白馬。使馬無色,有馬如已耳,安取白馬?故曰白者非馬。白馬者,馬與白也。馬與白,馬也?故曰:白馬非馬。

求馬,黃、黑馬皆可致;求白馬,黃、黑馬不可致。使白馬乃馬也,是所求一也……故黃、黑馬一也,而可以應有馬,而不可以應有白馬,是白馬之非馬,審矣。

從“正名”方法的角度看:第一,馬本來是具有多種顏色的;很多馬具有白色。對于白色的馬,就應該稱之為“白馬”。而所謂“白馬”,則是由“馬”和“白”相結合所規定了的。倡導對于白色的馬稱為“白馬”而不籠統地稱為“馬”,就是“以其所正,正其所不正”。第二,面對白色的馬,回頭再用“馬”這個名稱來衡量或檢驗“白馬”這個名稱,人們就能發現,“白馬”這個名稱能夠正確反映并彰顯這種馬的顏色特征,而“馬”這個籠統性的名稱則不能,所以可以斷言:“白馬”這個名稱是“正”的,它具有可見的合理性和確定性。這就是“以其所不正,疑其所正”。第三,假如有人要一匹馬,而沒有說要何種顏色的馬,那么黃馬、黑馬都可以給他;假如有人明白表示要一匹白色的馬,那么黃馬、黑馬就不能給他,而只能給他一匹白馬。這里的關鍵是,首先必須分辨那人所要之“實”,亦即所要之馬的顏色特征,這樣才能據實以定名,然后決定送去哪種馬。由此可以悟出“其正者,正其所實也。正其所實者,正其名也”的道理。而“白馬非馬”這一論斷的形成,在一定意義上,恰恰就是正確運用上述“正名”方法的成果。

經過一番探討,我們終于初步認識到:公孫龍感應社會的持續呼喚,率先接過孔子留下的重大課題,從名學亦即語言哲學理論上提出了自己的“正名”理論,總結和建構起了“正名”的最高目標與理論根據、基本原則和主要方法,實質上乃是以人的思維能力和認識能力本身為研討對象,以其巨大的成就促進了中華民族思維能力和認識能力的進步。讀其書,知其人,論其世,可以想見“其斤斤于一馬一石之微,非以逞口給、邀辯名。亦欲深入而顯出之,正彼名實,以藥時弊”[4]的智者精神!即以“假物取譬”的“白馬非馬”之說而論,結合時代背景,細細體察其語境與語意就能知道,它是比較自覺地將概念作為研究對象,意在強調“白馬”之名的內涵與外延跟“馬”之名的內涵與外延并不完全等同,進而力圖“欲推是辯,以正名實,而化天下”,而絕非詭稱“白馬不是馬”或“白馬不屬于馬”。這樣,我們就能認同這一論斷,并且推崇它所運用的“正名”方法的始創之功,而拒絕郭沫若《十批判書·名辯思潮的批判》所謂此乃“幫閑者”之“觀念游戲”因此“為反動言論的掩飾”的詆毀性評價。

注釋:

[1][瑞士]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高名凱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年,第101頁。

[2][德]海德格爾:《在通向語言的途中》,孫周興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年,第11、134頁。

[3]周云之:《名辯學論》,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195頁。

[4]王琯:《公孫龍子懸解》,北京:中華書局,1992年,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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