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明
陳獨秀早期政治文明思想探微
陳光明
陳獨秀早期政治文明思想主要表現在注重“政治意識文明”的啟蒙教育、加強民主政治文明和政黨政治文明建設諸方面。他的“政黨改造”思想是其早期政治文明思想的突出特點。
陳獨秀;政治文明;早期思想
早期(1921年前)的陳獨秀對政治文明進行了不懈的探索。他雖然沒有直接使用過“政治文明”的概念,但他對政治文明有過理論思考,且在實踐中探索了有關政治文明的思想。他注重“政治意識文明”的啟蒙教育,在民主政治文明以及政黨政治文明方面形成了獨到的見解。尤其是他的“政黨改造”思想仍具有現實價值。
面對清政府的腐敗、帝國主義的侵略,陳獨秀高舉救亡和啟蒙大旗,主張對人們進行近代“政治意識文明”啟蒙教育。
第一,“刺激愛國性靈”。陳獨秀一方面用最犀利的筆調深刻揭露了清王朝的賣國嘴臉,另一方面關心群眾的思想覺悟,意識到開發民智、啟發群眾覺悟的必要性。他“把自己的探索與思考同喚醒人們從安于做奴隸的麻木狀態中驚醒過來這一宏偉的事業結合在一起”[1]。“一生差不多是消耗在政治生涯中”[2](522)。
1902年春,陳獨秀從日本回到安慶,開辟藏書樓,傳播新思想,還準備創辦《愛國新報》,“依時立論,務喚起同胞愛國之精神”[3](45)。1903 年,提出了應立足于發動群眾、共赴國難的拒俄主張,而不是幻想依靠清政府抑或是采用什么“以夷制夷”的辦法。他說,俄國強迫清政府簽訂條約的消息,許多“中國人尚不知之,其何以防之?”因此,應該把中國被瓜分的消息迅速傳入“內地”,以動員人民。面對群眾的“漠然”他深表擔憂,尤其是面對帝國主義的瓜分狂潮,而省城和通商碼頭的人都不是很清楚的時候,指出:“這不是要活活的急死人嗎?”[4](27)他明確地指出當時思想界流行的“中國人天然無愛國性”的觀點是錯誤的,說:“中國人天然無愛國性,吾終不服,特以無人提倡刺激,以私見蔽其性靈耳。若能運廣長舌,將眾人腦筋中愛國機關撥動,則雖壓制其不許愛國,恐不可得。”[4](13)可見,陳獨秀就是想“刺激(激發)”中國人懵懂的“愛國性靈”即政治意識。
1904年初創辦《安徽俗話報》。他說辦報的目的有二:一是使大家通達時事,免得“躲在鼓里”;二是把各項淺近的學問,用通行的俗話演出來,“好教我們安徽人無錢多讀書的,看了這俗話報,也可以長點知識”[4](24)。前者,是要使人人關心國家、民族命運;后者,則是要用科學思想和新學說來武裝民眾。因深感國民國家意識之不足,他撰寫了著名的《瓜分中國》《亡國篇》《說國家》等文章,宣傳西方民族國家觀,教育國人“國亡家破四字相連”的道理,號召國人“振作自強”。
辛亥革命后,他深感國民對于“吾國之維新也,復古也,共和也,帝政也”皆若“觀對岸之火”,故啟迪民智、提高人們的倫理覺悟,就是從根本上解決國內的政治問題,號召青年男女為“國民運動”、“國民政治”而努力。[4](174)認為根植于人們心理深層的舊思想、舊文學、舊藝術與新社會、新國體格格不入,因而提倡文學革命,其宗旨就是為了提高國民素質,開展國民運動,推動國家進步。[5]他說:“人民程度與政治之進化,乃互為因果,未可徒責一方者也。多數人民程度去共和過遠,則共和政體固萬無成立之理由。”[4](179)還說“欲圖根本之救亡,所需乎國民性質之改善,視所需乎為國獻身之烈士,其量尤廣,其勢尤迫”[6](61)。
第二,“擁護個人自由權利與幸福”是國家之所祈求。陳獨秀對封建專制文化深惡痛絕,他用辛辣的筆調,諷刺了封建專制對人民的束縛,他說做會唱神戲,“專點那打櫻桃賣胭脂……哈哈,想必菩薩也喜歡看這樣的淫戲,不然怎么不發氣呢?……那看會的男男女女,堆山塞海,那班出會的兒子,忙得大汗披頭,其名是敬重菩薩,其實是借此偷看婦女”[4](48)。他還把做齋的和尚說成是餓鬼,他把做齋念佛,超度亡人就能解了罪惡升天,說成是如同放狗屁一般。還說我們中國人,專歡喜燒香敬菩薩,但“還是人人倒運,國家衰弱,受西洋人種種陵(凌)辱”,那西洋人像燒香打醮做會做齋一概不做,“他反倒來國勢富強,專欺負我們敬菩薩的人”[4](49)。
1915年9月15日,陳獨秀經過對辛亥革命的反思,在上海創辦了《青年》雜志(第二期改為《新青年》),高舉民主、科學大旗,掀起了新文化運動。撰寫了一系列號召國人醒悟的文章,對人們進行反封建民主意識的啟蒙教育。對封建的家族制度、專制主義的君主統治、宗法的舊道德舊文化,都給予了無情的批判,認為舊有的文化和社會制度落后于歐洲幾近千年,已一文不值。他認為封建主義的三綱之說“為吾倫理政治之大原”,其本質旨在擁護“別尊卑明貴賤”[6](41)的階級制度,導致在家庭里,一家之人均聽命于家長,在社會上,國人以君主之愛憎為善惡,以君主之教誨為良知,生死與予奪,唯一人之意是從,于是,“人格喪亡,異議杜絕。所謂綱常大義無所逃于天地之間,而民德、民志、民氣,掃地盡矣”[6](25)。他尖銳地指出,一切宗法封建思想都是與社會現實背道而馳的,“徜不改弦而更張之,則國力將莫由昭蘇,社會永無寧日”[4](134)。大聲疾呼:“吾寧忍過去國粹之消亡,而不忍現在及將來之民族不適世界之生存而歸消滅也。”[4](132)
陳獨秀對封建主義的批判已深入到根本,呼吁要改變這頑固的封建統治,建立真正的而不是虛偽的共和制度。他說:“三年以來,吾人于共和國體之下,備受專制政治之痛苦。自經此次之實驗,國中賢者,寶愛共和之心,因以勃發,厭棄專制之心,因以明確。”[4](176)在強烈反封建的同時,他又極力主張個人民主:“我有手足,自謀溫飽,我有口舌,自陳好惡;我有心思,自崇信仰,絕不認他人之越俎,亦不應主我而奴他人。”[4](133)陳獨秀認為應當“舉一切倫理,道德,政治,法律,社會之所向往,國家之所祈求,擁護個人自由權利與幸福而已”[4](167)。他號召青年從消極、保守、退縮、閉塞等思想束縛下解脫出來,認清中國在世界中的地位,樹立起積極進取、追求實利和科學精神,向腐朽的封建意識進行斗爭。
陳獨秀所鼓動的個性解放、民主自由,鼓舞了人們敢于打破傳統桎梏的革命精神和勇氣,喚起了中國人民的進一步覺醒,鍛煉、培育了嶄新的一代人物。
第三,“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19世紀末20世紀初,許多愛國志士倡言“新民”以養成國民觀念。[7](167)但是對于怎樣培養國民觀念、如何改造國民性,沒有提出具體的措施,陳獨秀對此提出了全新的觀點:通過教育塑造新國民方案——“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
“文明其精神”是指在精神方面培養人民“百折不屈的精神”,使中國人的精神風貌實現從尚文到尚武、從退隱不爭到敢于冒險、積極進取的轉變。他在《抵抗力》一文中,用達爾文進化論的基本觀點,說明“萬物之生存進化與否,悉以抵抗力之有強弱為標準”[4](151)。他列舉世界各民族競爭“以優勝劣敗”的形勢,指出:“審是人生行徑,無時無事,不在劇烈戰斗之中,一旦喪失其抵抗力,降服而已,滅亡而已,生存且不保,遑云進化!蓋失其精神之抵抗力,已無人格之可言,失其身體之抵抗力,求為走肉行尸,且不可得也!”[4](151)教育人們樹立自覺、自重和自發奮斗之精神[8](24),“除平日為已之私見,當守合群愛國之目的”[9](12),盡力將國事擔任起來,為國家惜名譽,為國家弭亂源,為國家增實力。[6](61)他還要求國人從思想觀念上來一個徹底更新:第一,人生觀上,從原來的升官發財為幸福,變為“以強健之身體正當之職業稱實之名譽為最要”,[4](186)。第二,對抗和改變那種長期以來“儒者不尚力爭”,“老氏之教,使民不爭”,“佛徒去殺”而導致的重文輕武、廢力尚德的風習和觀念。[4](165)學習白人、日本等“征服民族”那種“好勇斗狠”的精神[4](172)。
“野蠻其體魄”是指在“體力”“體魄”方面,重視增強每一個國民身體的抵抗力,具有“堅壯不拔之體魄”,強調廢除早婚、纏足等陋習,強健人民體魄。倡導獸性主義教育方法,所謂獸性,就是“意志頑狠,善斗不屈”“體魄強健,力抗自然”。[4](146)要求青年具有健全的體魄、百折不回的精神,具有排萬難、冒萬險、一往無前的氣概。他號召人們強健體魄,具有鮮明的愛國、衛國、救國之目的。
陳獨秀雖然提出了改造國民性的具體途征,但是,他離開改造產生封建思想的社會環境的革命實踐,僅僅依靠吶喊和宣傳手段,不可能從根本上改造國民性。
總之,早期的陳獨秀具有強烈的愛國主義情感,在提倡救亡的同時,啟迪人們“政治意識文明”。辛亥革命時期,他把矛頭對準整個封建剝削制度,主張建立資產階級民主共和國。為了創建民主制度得以生存的環境,提升人們的政治思想意識,陳獨秀不遺余力地進行宣傳教育工作。其思想集中反映了成長著的民族資本主義的意識形態、政治意識文明,諸如權利、義務、自由、平等、民主、博愛等政治理念。他的“政治意識文明”的啟蒙教育思想,在動員和組織群眾推翻清朝統治、建立共和國的斗爭中起到了很大作用。
中國近代歷史是一部中國人民反對封建專制、反對殖民統治,追求民主、自由、平等、解放的斗爭史。近代中國社會,面對民族危亡,陳獨秀等先進知識分子,猛烈地抨擊封建專制,并熱情地向中國人民宣傳民主政治思想。陳獨秀的民主政治文明思想集中體現在他的“人民主權論”思想上。
第一,從思想淵源上看,陳獨秀的“人民主權論”思想,受到了法國啟蒙思想的影響,吸收了盧梭的自由平等學說。
“人民主權論”思想的核心內容是“主權在民”,這與中國傳統思維中的民本主義的大同理想恰相契合,所以為近代中國的許多思想家、革命家所接受。1898年,陳獨秀考入杭州求是書院,開始追求西學。1901年10月,自費到東京留學。當時的東京集居著成千的中國有志之士,各種思想流派紛呈。陳獨秀在這里學習生活了六七年。日本留學生辦的《譯書匯編》譯載有盧梭的《民約論》。《民約論》的基本觀點是人生而自由平等,擁有各種權利,人民通過自由達成的契約結合成為國家。
陳獨秀在《亡國篇》中寫道:“這國原來是一國人所共有的國,并不是皇帝一人所私有的國。”[4](67)這就暗含了一國當中人人平等、人們按自由平等法則結成國家,國家和政府代表人民行使權力。盧梭的自由平等思想對他政治文明思想產生的影響可見一斑。后來,他在《愛國心與自覺心》一文中對建立民族國家目的和宗旨的闡述,集中體現了盧梭自由平等思想對他的早期政治文明思想的影響。
第二,從思想發展過程來看,陳獨秀的人民主權思想是漸次深刻的,且逐步向馬克思主義民主政治思想轉變。辛亥革命時期,他在《亡國篇》、《說國家》等文中,對什么是國家,中國為什么受洋人欺負,國家如何才能獨立富強,都作了分析,還闡述了國家主權問題。他列舉了中國的主權,如司法權、審判權、內河航行權、國際權等等,都被外國剝奪了,向人們描繪了一幅觸目驚心的亡國慘象,號召人民起來,反抗帝國主義的侵略,捍衛國家主權的完整。
新文化運動時期,他已經形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現代民族國家觀”——堅持民族國家的個人本位原則,這表明他對“人民主權論”又有了新的認識。
辛亥革命失敗后,袁世凱的專權以及復古之風的借勢而盛,使向往自由、民主的陳獨秀陷入了憤恨、沉悶的痛苦之中。1914年,他給時任《甲寅》雜志主編的章士釗寫了一封信,信中說:自國會解散以來,“百政俱廢,失業者盈天下又復繁刑苛稅”,全國人民“生機斷絕”[10](2)。同年 11 月,他第一次用“獨秀”為名發表《愛國心與自覺心》。他列數袁世凱政府的賣國罪惡,極端而決絕驚呼“惡國家勝于無國家”。他指出:袁世凱黑暗政府以賣國為榮,主權喪失,哪里還有什么個人自由?如果民族國家不保障個人的自由,那還要國家干什么?說到底,國家的主權需要得到人民認同,而這種身份的認同必須落實在公民權之上,這就進一步論述了個人自由與國家獨立的關系。他認為中國人與歐美人對待國家的認識和態度是不同的。中國人視國家“與社稷齊觀”,愛國與“忠君同義”,把君主視若神明,人民沒有“絲毫自由權利與幸福”。歐美人則把國家看作“為國人共謀安寧幸福之團體”,人們建立國家的目的完全在于“保障權利,共謀幸福”。在比較中西國家觀的基礎上,指出:“愛國者何?愛其為保障吾人權利謀益吾人幸福之團體也。”如果不懂得這個道理,“侈言愛國”,那么“愛之愈殷,其愚也愈深”,“愛國適以誤國”[4](113-119)。
后來他在《東西民族根本思想之差異》中又稱:“社會之所向往,國家之所祈求,擁護個人之自由權利與幸福而已……個人之自由權,載諸憲章,國法不得而剝奪之,所謂人權是也。”[4](166)這樣他就把個人的自由權即人權,提到重要的位置上。
俄國十月革命的勝利,極大地鼓舞了中國人民的革命斗志,也給正在倡導新文化運動的先進分子以極大的震動,他們開始由思想革命(倫理道德革命)轉變為現實政治斗爭,陳獨秀積極宣傳馬克思主義民主政治思想。
1918年8月15日,陳獨秀在《新青年》第五卷第三號上發表《偶像破壞論》把“國家”也作為“偶像”之一,列入“破壞”之列。政黨、國會,在陳獨秀看來,不過是“搗亂”的工具,國家在此時不能保障人民的民主權利和個人自由,已不再是具有合法性的團體,而“團體(指國家—引者)之成立,乃以維持及發達個體之權利己耳。個體之權利不存在,則團體遂無存在之必要”[4](111)。因而發出了“破壞!破壞偶像!破壞虛偽的偶像”[9](277)的呼聲,以大無畏的精神向封建舊勢力猛烈進攻。在五四運動中,更是喊出了“我們愛的是人民拿出愛國心抵抗被人壓迫的國家,不是政府利用人民愛國心壓迫別人的國家”;“我們愛的是國家為人民謀幸福的國家,不是人民為國家做犧牲的國家”[9](421)。由此可見,陳獨秀的“人民主權論”的思想更加深刻了。
“人民主權論”是陳獨秀政治文明思想的主要組成部分,其核心內容是“保障人民的民主權利和個人自由”。陳獨秀提出的“人民主權論”思想,在動員和組織群眾推翻清朝統治建立共和國的斗爭中,尤其在宣傳馬克思主義民主政治思想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政黨政治文明思想是陳獨秀在政治文明思想中的突出特點,也是陳獨秀對政治文明建設的突出貢獻。
第一,陳獨秀為創建中國共產黨做出了重要貢獻。五四運動以后,社會主義思潮在中國蓬勃興起,馬克思主義開始在知識界中得到傳播。1919年中國在巴黎和會上的外交失敗,給陳獨秀上了嚴峻的一課,促使他開始對資本主義采取批判的態度,并積極地研究宣傳馬克思主義,成為中國共產黨的主要發起者和組織者。他于1933年在《辯訴狀》中指出“中國勞苦人民解放斗爭,與中國民族解放斗爭,勢已合流并進,而不可分離。此即予于‘五四’運動以后開始組織中國共產黨之原因也”。
1920年起,他先后在《新青年》上發表了《談政治》《和鄭賢宗討論國家、政治、法律》《和區聲白討論無政府主義》《中國式的無政府主義》等文章,同反馬克思主義思潮進行了堅決的斗爭。幫助一批傾向社會主義的進步分子劃清了社會主義同資本主義的界限,科學社會主義同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社會主義流派的界限。他在《談政治》一文中指出由少數資本家所把持的共和政治為社會主義所代替“乃不可逃的運命”,公開宣布:“我承認用革命的手段建設勞動階級(即生產階級的)國家,創造那禁止對內對外一切掠奪的政治、法律,為現代社會的第一需要。”這表明,他站到馬克思主義的旗幟下來了。
隨著時機日漸成熟,他抓住機遇首先建黨。張國燾在《回憶中國共產黨一大前后》中談到:“1920年5月初我回到北京,翌日就去看望李大釗先生。李先生認為他自己和陳獨秀先生對于馬克思主義研究都還不夠深刻,對于俄國革命的情況知道的也還嫌少。因此他主張此時首先應該致力于馬克思主義研究”。“大約快到7月底,我才與陳先生慎重其事的談起李大釗先生的意向,他開門見山的說:‘研究馬克思主義現在已經不是最主要的工作’,現在需要立即組織一個中國共產黨。”[11](133)這表明此時的陳獨秀已經不滿足于理論上的宣傳和研究了,這與認為建黨準備不足的李大釗的態度顯然是不同的。[12]
第三國際使者維經斯基夫婦到上海會見陳獨秀,“他們差不多一見如故,經過多次商談,對中國革命的前途基本上有了一致的估計。”[13](48)在維經斯基的推動下陳獨秀很快就在上海建立了第一個共產黨組織——“上海共產主義小組”(或稱為“上海中心組”或“上海發起組”)。她真正的名字其實就是中國共產黨。
第二,對于推進黨內民主,保持中國共產黨旺盛的生命力做了開創性的工作。推進黨內民主是中國共產黨一貫作風。連任中國共產黨五屆最高領導人的陳獨秀為此做出了不懈努力。
陳獨秀發起成立中國共產黨就是為了通過階級斗爭和社會革命把民主這個“資產階級的專有物”變成無產階級和人民大眾的共享之物。他認為“若不經過階級戰爭,若不經過勞動階級占領權力階級地位底時代,德謨克拉西必然永遠是資產階級底專有物”。[9](424)無產階級取得政權后就應該立即實行廣泛的民主制。因為國家權力本來就應該為“全國國民所共有”[9](424),而不應該為某一人一派所獨占。
1921年7月,黨的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時,陳獨秀給出席會議的代表寫信。他在信中提出幾點意見,希望會議鄭重地討論:一曰培植黨員;二曰民主主義之指導;三曰紀律;四曰慎重進行發動群眾。政權問題,因本黨尚未成立,應俟諸將來,而先盡力于政治上之工作。這四點意見中,他指出要“先盡力于政治上之工作”。而這一工作的開展,需民主主義來指導。這說明還在建黨之初,他就把黨內的民主建設放到了一個重要位置。在思想理念上和政治行動上為黨的民主政治奠定了基礎。為保持中國共產黨旺盛的生命力做了開創性的工作。
第三,提出了“政黨改造”的思想。政黨改造思想是陳獨秀政黨思想的核心內容。所謂政黨改造,實則黨的建設。辦好中國的事情,關鍵在黨,所以加強黨的建設,既是一項緊迫的現實任務,也是一項長期的歷史任務。
陳獨秀于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前夕寫了《政治改造與政黨改造》一文(該文寫于1921年7月1日,發表于《新青年》9卷3號。),文章說“人是政治的動物”,“既然有政治便不能無政黨,政黨只可以改造”,認為惟有改造政黨,方能達到改造政治的目的,也即惟有改造政黨,方能達到政治文明進步之效果,他說:“一般人民雖然都有選舉、被選舉權,但實際上被選舉的究竟多是政黨;一般人民雖然都有參與政治的權利,但實際上處理政務、直接擔負政治責任的究竟還是政黨,所以政黨不改造,政治決沒有改造底希望。”
他把中國政治改造的希望寄托在“新的共產黨”(指中國共產黨——引者注)身上,認為有產階級的政黨,不管東方還是西方,中國還是外國,“以這班狐群狗黨擔負政治的責任,政治豈有不腐敗之理”。而無產階級政黨,“自然要好過基礎建筑在有產階級上面用金力造成的政黨”。
文章進一步指出;舊政黨徹底腐敗是“信而有證”的,而“新的共產黨究竟如何,全靠自己做出證據來才能夠使人相信啊!”故他大聲疾呼:“改造政黨!”
究竟如何改造呢?他指明了方向:一是“需有一萬徹底的,愿冒自己性命的犧牲,去制馭政府”的人;二是“創興實業,從新建設”;三是“誠實能干,不沾腐敗習氣,工作不倦,肯容納西方的長處”。
綜上所述,早期的陳獨秀在政治文明方面作了一些探索,形成了獨特的政治文明思想,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的政治文明理論,為我黨政治文明建設的理論體系的建設做出了貢獻。陳獨秀的“政黨改造”思想是他政治文明思想的突出特點,對今天貫徹黨的十七屆四中全會《決定》都有重大的現實意義。十七屆四中全會《決定》明確要求全黨必須“常懷憂黨之心,恪盡興黨之責”。陳獨秀對這一問題似乎有先見之明,他的一句“新的共產黨究竟如何,全靠自己做出證據來才能夠使人相信啊!”憂患意識,振聾發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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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張國熹.一大前后(二)[C].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
[12]童賢東.論陳獨秀當選中共“一大”總書記之原因[J].傳承,2008,(6):14-15.
[13]吳少京.親歷者憶——建黨風云[C].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1.
On Chen Duxiu’s Early Thoughts of Political Civilization
CHEN Guang-ming
Chen Duxiu’s early political civilization thought mainly focused on“the political consciousness civilization”to the Enlightenment of education,strengthening democratic political civilization and political civilization construction etc.His“political reform”thought is its prominent features of early political civilization thought.
陳光明,湖南城市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博士(湖南 益陽 413000)
Key wrods:Chen Duxiu;political civilization;early thoughts
(責任編校:文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