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愛樹史話

□ 王惠萍

植樹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自古以來，文人愛樹的故事俯拾皆是，也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植樹詩句。

陶淵明生平最愛柳樹。他不僅在隱居的田園水邊廣栽柳樹，而且特意在正房前栽了五棵柳樹，自號“五柳先生”。他賦詩詠道：“榆柳陰后園，桃李羅堂前”，“縈縈窗下蘭，密密堂前柳”，“開荒南野際，守拙歸田園”等，從這些傳世佳句中可見詩人終身愛柳植柳，正因他對柳如此迷醉癡情，所以世人稱他為“柳癡”。

杜甫喜愛與樹為伴。他在安史之亂后來到四川成都浣花溪，草堂未建，就向四方友人急求一批桃樹苗，得苗后，高興地賦詩：“奉乞桃栽一百根，春為前送浣花村”。他在《諸徐卿覓果栽》詩中寫道：“草堂少花今欲栽，不問綠李與黃梅。石筍街中卻歸去，果園坊里為求來。”詩中可見他當年穿街走巷覓求苗木的情形。他不僅親身種植，還經常荷鋤持斧，參加除草、剪枝、護林等勞動。索來樹苗，就栽在草堂周圍，經過苦心經營，草堂綠樹成蔭，他欣喜之至，在《堂成》詩中寫道：“背郭堂成蔭白茅，緣江路熟俯青郊。榿林礙日吟風葉，籠竹和煙滴露梢。”這便是詩人愛樹的生動寫照。

白居易愛樹成癖。公元819年他出任忠州刺史，率百姓植樹造林，他尤喜種柳樹。兩年后他要離開忠州，臨行前特地來到城東的開元寺，登上樓閣，眺望東澗的柳樹，大有戀戀不舍之情，心中希望下一任太守也能愛護這些樹木，于是寫下了：“樓上明年新太守，不妨還是愛花人”的詩句。他還留下了“持錢買花木，城東坡上栽。但購有花者，不限桃杏梅”、“小松未盈尺，心愛手自栽”、“小樹山榴近砌裁，半含紅萼帶花來”等植樹愛樹的詩。

柳宗元堪稱植樹模范。他在柳州任刺史時，曾親自“手中黃柑二百株，春來新葉遍城隅。”他帶領百姓在柳江西岸大面積種植柳樹，其好友呂溫曾以“柳州柳太守，種柳柳江邊。柳館依然在，千秋柳拂天”相贈。柳宗元亦以《種樹戲題》詩回贈。詩云：“柳州柳刺史，種柳柳江邊。談笑為故事，推移成昔年。垂蔭當覆地，聳干曾參天。好作思人樹，慚無惠化傳。”生動表達了他倡導植樹的心情，謙稱自己“慚無惠化傳。”他還總結植樹要領說：“植木三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上欲松，其筑欲密。”

蘇東坡更是愛樹如命。他從小在家鄉種樹數萬株，“我昔少年日，種樹滿山崗”，他的東坡之名就是從東坡上植樹而來。后來在杭州任太守時，大力治理西湖，親自率領軍民挖西湖淤泥筑成長堤，堤上種上楊柳、芙蓉，始有“西湖八景”之一的“蘇堤春曉”。他曾寫下《萬松林》詩，痛斥那些亂砍亂伐湖北麻城萬松林的人。

朱熹自幼喜愛植樹，曾在出生地福建龍溪的住處“韋齋”四周種了很多柳樹，古詩《韋齋垂柳》對此有生動的描寫：“裊裊柔絲正拂廊，好將垂柳作甘棠。”遷居后，仍舊愛樹，朱熹于1170年“在建陽西北七十里蘆山之巔作草堂”，并大種杉樹，他的《中峰杉徑》詩：“盤回山腹轉修蛇，橫入山峰小穩家。好把稀杉緣徑插，待迎涼日看清華。”就形象地描述了當時栽種杉木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