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中國紅”情結的符號學闡釋

閆瑩

【摘要】“中國紅”是具有中華民族特色的元素，本文運用符號學理論闡釋國人的“中國紅”情結。

【關鍵詞】中國紅視覺文化符號學

一、“中國紅”的含義及國人的“中國紅”情結

（一）“中國紅”的含義

廣義的中國紅不是某一種特定的顏色，而是一系列“中式”紅色的統稱。這一系列“中式”紅色有：“榴紅、棗紅、朱砂紅、陶土紅、鐵銹紅、櫻桃紅、明胭脂紅和緋紅等”①，這一系列紅色都是從一種明艷、純粹的紅色——最接近三原色中大紅調和而來，但它相比于大紅又含有少量的黑色，所以更顯大氣。

之所以將這一系列紅色命名為“中國紅”有兩個原因：一是制成這一系列紅色的主要原料朱砂主要產自中國；二是中華民族的“中國紅”情結，而且非常善于利用紅色。

（二）國人“中國紅”情結的表現

紅色貫穿了中華民族時間、空間，從傳統習俗到現代生活，如：每逢春節長輩通過給晚輩紅包表達祝福、家家戶戶都張貼紅色春聯以求來年好運、紅色的窗花以及紅燈籠被用來增添節日的喜氣，中式婚禮中也充滿了紅色元素，新娘頭上的紅蓋頭、紅色的花轎，這些都表現出喜慶，在現代生活中也離不開紅色，如超市賣場禮包的紅色、以及唐裝上的紅色。從中國標志性建筑到女性的小飾物，如天安門城樓的紅色、故宮大門的紅色，而在“白毛女”的舞劇中，也離不開紅色元素：喜兒的紅色頭繩。中國的五星紅旗也是紅色。可見國人有濃厚的“中國紅”情結，而且可以說“中國紅”已經成為中華民族視覺文化的一個符號。

二、國人“中國紅”情結的符號學闡釋

符號是由能指和所指兩部分構成。能指是用于表達一個意思的符號本身，是符號的物質形式，又稱表達層；所指就是指符號所表達的意思，即內容層，它能在使用者之間引發某些概念的聯想。筆者從“中國紅”的能指和所指兩個方面來分析國人崇尚“中國紅”的原因。

（一）“中國紅”的能指

“中國紅”的主要成分朱砂與黃金有密切關系。《管子·地數》記載:“上有丹沙者，下有黃金”②認為朱砂的精華可以煉成黃金。現在地質學表明，因為朱砂的比重比黃金輕，所以黃金會沉淀于下。所以，中國紅因為黃金的存在顯得比較珍貴。

（二）“中國紅”的所指

1、自然崇拜

在遠古時代，人們發現失去血液人就會走向死亡，而血液是紅色的，所以認為紅色與生命之源——血液有密切的聯系，慢慢地認為紅色有神奇的力量。“羅馬人認為在吃對方血肉的同時可以將對方的力量吸收為己所用；希臘人認為讓血流向墳墓能給陰間的死者以力量；巫術曾嘗試用紅色毛線和紅布驅邪除病；涂上牲畜的血祭天。”③

原始人類在謀求生存過程中，發現了火的重要性，一方面火可以御寒、將食物煮熟避免得病，并且口感也比生食要好；另一方面，火還可以用來驅趕猛獸，保護自身安全。而火的顏色也是紅色的，所以遠古人類將紅色視作火的象征。

太陽給萬物能量與溫暖，這對以農耕文明為主的中華民族來講意義深遠，頂禮膜拜，太陽是赤紅色的，所以在傳統文化中將紅色也視作太陽的象征。

總之，由于原始社會對血液、太陽、火的崇拜，并且這三者的顏色都是紅色，所以紅色便成為了這三者的象征，人們便將對血液、太陽、火的崇拜轉移到對紅色的敬畏上來。

2、紅色本身色彩意義

“紅色是可見光譜中波長最長、振頻率最慢的單純單色光作用于人的感色機能的結果”④根據色彩心理學的解釋，紅色能夠給人一種喜悅、歡樂、熱情的感覺，讓人感到很溫暖。而這都離不開紅色的象征意義，它象征著血、火，而在遠古時代這些象征都給原始人以生存的可能，所以他們視紅色為生命的源泉。“據考古資料，世界其它區域在遠古時期也曾經出現過，撒赤鐵礦物粉末或朱砂于墓葬的現象。”⑤由此可見，在遠古時代紅色對全世界的各民族都有深遠的意義，但為什么只有中國將“尚紅”的習俗沿襲下來并成為中華民族傳統視覺文化的符號呢？這離不開中國古代色彩觀及美學思想的作用。

3、古代色彩觀和美學思想

孔孟的儒家思想對中國傳統文化符號有深遠的影響，其中包括對中國古代色彩觀和美學思想的影響，其中最重要的是“比德”的思想。“比，就是從不同的角度聯想和想象自然與人間形、性的類似或相似；德，就是政治、倫理、德行、品格等。”⑥而這個思想從兩個方面影響著中國人的色彩觀：一是“五色五行”理論，即色彩決定著地位尊卑；二是色彩暗示著人的性格。

（1）“五色五行”思想。“五色五行”理論支配著中國古代的社會倫理道德。它是基于“陰陽五行說”而產生的，“陰陽五行說”早在西周就已形成，認為世間萬物都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種物質構成，而將與這五種物質相對應的五種顏色赤、青、黃、黑、白稱為“五色”。這五種顏色是原色，可通過調配生成其他各種顏色，但這五種顏色卻無法由其他顏色調配而成。這五種顏色都有其獨特的社會道德倫理意義，在古代，人們都自覺不自覺的按照這五種顏色調節自己的社會行為。這就是所謂的“五色結合生萬物、五色結合生百色”。

特別是，“五色五行”理論還決定著社會地位的尊卑。“五行”理論認為：社會的發展、王朝的更替都是基于五行的矛盾調和、相生相克、循環不已的過程，即“五德始終”。而“五德始終”又認為每個開國皇帝都有一種正色作為朝代的象征色。所謂“正色”就是上文中提到的與五行對應的五種顏色，周朝統治者為了維護社會禮儀，而將五色定為正色，象征著社會高層階級，那么與正色相對應的就是“賤色”，是除正色之外的其他顏色。由于“五德始終”，故出現了“舜尚黃色，主土;取代舜的夏必主木。克土，因而尚青色;代夏而起的殷一定是以金克木，因而尚白色;而周伐殷取而代之，必是火，火克金，尚紅色;克火的是水，取代周的朝代必為水，尚黑色，于是秦始皇將黑色定為正色。其后還有西漢尚黃，東漢尚紅等之說”⑦

而紅色即“赤”，為正色之一，所以紅色在歷史上是尊貴的表現。因此，在國人心目中，紅色是莊嚴、尊貴的象征。

（2）色彩與人的性格。儒家的“比德”理論認為色彩之所以美，是因為它與人的美德相關，色彩暗示著人的美德。從戲劇的臉譜中就能體現出“比德”的思想：不同色彩的裝扮代表特定的意義，表現了人物角色的性格。如：紅色代表忠誠、白色代表奸詐、黑色代表剛正不阿、黃色代表剛猛。由此可見，紅色是美好品德的象征，國人也就喜歡用紅色來描述一些美好品性的事物：古代稱美麗女子為“紅顏”；人走運了，稱為“紅運”；受上級重用者為“紅人”；女子閨房為“紅樓”或“紅房”。

國人尚紅情結或者說中國紅成為中國文化的文化符號，主要是兩方面原因導致的：一方面，從能指角度來說，因為中國紅的主要成分朱砂與黃金有緊密聯系，故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另一方面，從所指角度而言，國人尚紅主要來自于中國傳統文化儒家文化中的“五行五色”理論以及比德思想。在“五行五色”理論中，紅色被尊為正色，可以生萬物，可以生百色。另外，根據比德的思想，顏色隱喻著性格、品德。而紅色隱喻的性格便是忠誠。所以在中華文化中，紅色具有美好、尊貴意味的顏色，所以國人尚紅，以至于在世界文化中，中國紅成為中華民族文化的典型符號。□

參考文獻

①③⑥⑦丁亮，《中國紅傳統元素特質及在現代設計中的視覺活力》，北京師范大學，2010

②黎翔鳳 撰，梁運華 整理:《管子校注》，中華書局，2004:1355

④⑤王譯敏，《朱砂紅與古代中國視覺文化》，華東師范大學，2011

（作者單位：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新聞與傳播專業）

責編：葉水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