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郵輪旅游產業發展對策研究

張樹民　程爵浩

[摘要]我國正處在大力發展郵輪旅游產業的歷史時期。文章通過分析世界郵輪旅游的現狀，剖析我國郵輪旅游產業的特點及發展中存在的問題，旨在提出推動我國郵輪旅游發展的對策和建議。文章認為，郵輪旅游業的發展在宏觀方面需要政府在制定政策體系、強化管理機制、培育引導市場主體、制定統一規劃、引導游客等方面有所加強，才能夠引導郵輪旅游業在發展能力和質量上一個新的臺階。

[關鍵詞]郵輪旅游；郵輪旅游產業；現狀問題；發展對策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12)06—0079-05

郵輪旅游(cruise tourism)，是在傳統遠洋客輪的基礎上逐漸發展起來的、以海上大型旅游客船為旅游工具和主要目的地，以沿線港口為陸上目的地和中轉地的一種旅游方式。國際上郵輪旅游總體發展較晚，但發展速度非常迅速。

海洋旅游是服務于國家海洋戰略，發展海洋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旅游業實現轉型升級的重要方面。郵輪旅游作為近些年在我國快速興起的一類新型旅游方式，廣受國家相關部委、諸多沿海城市以及港口和旅游企業的高度重視。了解我國郵輪旅游產業的現狀，認清其中存在的問題并尋找相應的發展對策，已成為業界當前面臨的緊要課題。

然而，對于郵輪旅游的研究，國內國外都是剛剛起步。20世紀80年代，越來越多的學者意識到，郵輪業幾乎沒有引起任何的學術關注，研究成果相當有限。孫曉東、馮學鋼研究發現，截至2010年，SSCI涉及郵輪旅游業的論文僅有48篇，以帕帕賽納賽斯、貝克曼(Papathanassis，Beckmann)和孫、焦和田(Sun，Jiao&Tian)兩篇綜述性論文為代表。截止到2011年5月，在《旅游學刊》、《旅游科學》和《旅游論壇》等國內旅游類重要學術期刊僅有4篇是關于郵輪旅游的，國內外研究郵輪旅游的研究成果匱乏。

目前，國內郵輪旅游相關的研究主要側重于對國際郵輪產業發展歷程及現狀的分析；對郵輪旅游產業經濟特征及發展條件的研究；對郵輪產業發展模式的探索，以及對我國及各港口城市郵輪旅游發展對策的探討；對郵輪旅游市場特征和趨勢的研究。本文旨在通過分析世界郵輪旅游的現狀，剖析我國郵輪旅游產業的特點及發展中存在的問題，提出推動我國郵輪旅游發展的對策和建議。

一、全球郵輪旅游發展概況和現狀

現代郵輪產業始于北美，誕生于20世紀60年代后期，當今國際前三大郵輪集團依次是嘉年華、皇家加勒比和麗星郵輪集團，其中嘉年華和皇家加勒比郵輪集團總部均位于北美。北美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郵輪市場，2009年以前，北美郵輪乘客數量占世界份額始終大于60％，但2009年開始份額已經降低到全球的60％以下，并呈持續下降趨勢，而歐洲郵輪市場增長迅猛，全球份額從2005年的22％逐漸攀升至2010年的30％左右(表1)。

據全球三大郵輪機構與組織(CLIA、ECC、PSA)的分析和預測，1990～2015年間，郵輪乘客的年均增長率為7.38％，遠遠高于國際旅游業增長的速度。

亞太地區是世界郵輪旅游市場中較年輕、也是發展最快的一個地區。憑借其豐富的旅游資源和近些年不斷興建的郵輪專業港口，亞太地區漸漸成為全球繼美國、歐洲之后，又一個全球性的郵輪旅游區，而且其郵輪旅游客源市場規模也在不斷擴大。我國是這個區域中最主要的客源市場，也是重要的目的地。

我國地跨東北亞和東南亞兩個大區，不僅是亞洲夏季郵輪航線重要的起始港和目的地，也是冬季郵輪航線的重要停靠點，同時還是全球環游世界航線的必經之地。優越的旅游資源開始讓越來越多的國際郵輪公司關注中國市場。隨著我國國民經濟飛速發展，尤其是中國公民出境旅游浪潮的增大，我國郵輪旅游也在近年來迅速興起。

中國公民有規模地從母港出行的郵輪旅游活動肇始于2006年。自2006年7月歌詩達郵輪、皇家加勒比郵輪相繼開辟以上海、天津為母港的郵輪航線后，中國內地游客可在中國境內搭乘郵輪出海，航線主要分布在日韓地區。據中國交通運輸協會郵輪游艇分會(CCYIA)的統計，2009年，從內地乘坐國際郵輪出境旅游的人數達15萬人次，如果加上從內地到香港地區、新加坡、美國、歐洲參加郵輪游的客人，2009年，中國郵輪游客達到20～23萬人次；2010年，這一數字將上升到30～33萬人；2011年超過40萬(其中僅從內地出發的就達25.2萬)。此外，2008年，停靠國際郵輪艘次增幅達27.4％，共有344艘郵輪訪問中國沿海各港口；2009年，共接待國際郵輪156個航次，同比增長39.3％，內地登船的出境游郵輪乘客20萬人次，當年以始發港統計的航次首次超過以訪問港統計的航次；2010年，中國大陸共接待國際郵輪223個航次，較上年增長43％，全年大陸郵輪出入境乘客20萬人次；2011年，接待國際郵輪262航次，同比增長17.5％，郵輪出入境乘客26萬人次，同比增長30％。由此可見，我國發展郵輪旅游具有強勁的增長潛力。郵輪旅游正在成為我國公民旅游消費的新模式，郵輪市場越來越受到國際郵輪公司和國內旅游業界以及沿海城市的重視，郵輪旅游正成為中國公民新的休閑度假選擇。郵輪旅游所形成的核心產業圈和上下游產業鏈，也已經成為我國旅游業發展中的重要新業態，為我國旅游產業的轉型升級提供了新的發展機遇。

總之，縱觀全球郵輪市場，郵輪旅游活動的主要區域依次為加勒比海地區、地中海區域、波羅的海區域、亞洲／南太平洋、阿拉斯加、墨西哥西海岸等地，其中，加勒比海地區和地中海區域是全球最為密集的兩大郵輪旅游活動區域，而我國所在的亞太地區發展潛力巨大，正在成為新的全球性的郵輪旅游區。

二、我國郵輪旅游發展的特點和問題

我國郵輪旅游發展仍處在初創期，從郵輪旅游的產業基礎、市場發育、行業管理、消費理念等諸多方面都表現出初創期的明顯特征。

(一)郵輪產業鏈由郵輪制造業、郵輪營運企業、港口服務業和旅游商貿業等組成。長期以來，郵輪修造業一直是被芬蘭、法國、德國和意大利等歐洲四國所壟斷。目前，我國沿海地區郵輪經濟的發展還僅停留于港口建設和郵輪停靠方面，沒有自己的郵輪船隊，沒有一家擁有自主品牌的郵輪營運企業，郵輪產業鏈上空白較多，郵輪產業的經濟規模小，在郵輪經濟的世界分工中，處于邊緣地位，與我國的世界旅游大國地位不相匹配。

(二)從國際郵輪母港看，有15個國際郵輪公司的總部設在美國邁阿密，邁阿密每年出入境郵輪旅客大約有400萬人次；西班牙巴塞羅那是歐洲接待規模最大的郵輪母港，每年的出入境旅客達到300萬人次。而在亞洲區域，郵輪游客接待規模最大的港口主要是新加坡和香港，它們的年接待量均只有100萬人次左右(香港更低)。中國大陸地區沿海港口自2006年開設母港郵輪航線以來，年郵輪游客接待總量雖然逐年上升，但總體偏低，要達到100人次規模尚需要時日。

(三)我國郵輪產業主要集中在港口服務和郵輪客源代理，收益主要包括三個部分：一是旅行社作為境外郵輪公司代理進行的出境游游客招徠，能夠得到比例不等的銷售傭金收益；二是旅行社接受境外郵輪公司委托開展入境游接待服務的收益；三是從郵輪港口停靠服務帶來的相應收益。其余有綜合接待消費、郵輪補給、餐飲供應、勞務收入等構成的收益部分數目較小。因此，由于我國郵輪產業鏈的缺失，郵輪產業的盈利能力不高，港口受益有限，郵輪旅游消費大部分被境外公司賺取。

(四)相比其他類型的旅游產品，郵輪旅游產品具有出境消費、封閉消費、高額消費等突出特征。從資源利用和市場需求兩方面來看，我國郵輪旅游發展是國際郵輪公司的接待資源(郵輪及成熟航線)來中國推介的前提下，本國居民出境在其郵輪上進行旅游消費。

從這一發展背景看，在港口郵輪停靠和岸上旅游成為我國目前郵輪主業態的情況下，誘發了各地港口為了吸引少數郵輪，競相開發母港業務或訪問停靠的投資建設熱。

自1976年大連接待日本“珊瑚公主”號郵輪以來，我國先后有16個沿海港口接待過各國郵輪。通過物資補給、廢物處理、維護與修理形式使母港收益較停靠港更具經濟效益，因此，很多區位優良、經濟基礎相對雄厚的沿海城市，如上海、天津、廈門、三亞、大連、舟山、廣州、深圳、東莞、海口、北海、青島、威海、寧波、唐山等，當時政府從發展本地經濟的角度出發，紛紛提出建設郵輪母港的規劃。其中，上海、天津、廈門、三亞等走在前面，已建立起郵輪母港的雛形，硬件建設已經基本達到國際水平，但軟件服務仍需提升和完善。2011年下半年，大連、舟山、深圳等港口也已相繼動工建設。據CCYIA歷年研究報告顯示，我國沿海城市近5年來競相上馬郵輪港口項目，迄今已有16個城市相繼提出規劃或完成郵輪港口建設，部分已建成投入使用。透過現象可以發現，各地都在爭奪可以創新的發展領域和資源，總體上我國各地政府已形成郵輪港口的競爭發展機制，這種大背景驅動著有條件的城市把發展郵輪旅游作為新的競爭領域；同時，由于郵輪旅游產業發展時間不長，產業環境等諸多方面尚不規范和完善，缺乏這一新興領域的發展經驗，未能形成多部門協調配合、共同促進的行業整體機制。

(五)由于郵輪旅游是一項較為特殊的專項度假旅游產品，同時，一些國外郵輪上普遍存在的一些娛樂項目，如博彩、艷舞表演等，在中國受到政策限制，難以與國際接軌。總體上看，中國郵輪旅游政策仍處于不完善狀態，具體體現為政策不完整、政策不銜接和政策演進速度不快等三方面。從表2可看出，我國迄今為止出臺的郵輪相關政策法規顯示，郵輪領域仍存在政策禁區，政策涉及多部門，需要從行業高度進行統籌。因此，鑒于郵輪旅游產業本身是新生事物，行業政策的制定需要按照政策演進規律進行全局考慮，并在最大程度上考慮郵輪旅游的特殊性和國際慣例。

(六)據國家旅游局統計數據顯示，2011年中國出境旅游人數達到7025萬人次，同比增長22.42％。近些年我國出境旅游已經成為熱潮，且仍呈現大幅增長趨勢。除有目的地國限制和出入境總體規定外，出境旅游行業已很少有障礙和限制。但目前中國出境旅游多以旅行社經營傳統觀光線路為主，出境購物成為主要吸引物。中國公民海外大額度的奢侈品購物消費成為全球矚目的現象。據世界奢侈品協會發布的最新數據，2012年春節期間，中國人在境外消費達到72億美元，中國已成為全球最大奢侈品消費國。另一方面，郵輪旅游市場盡管增幅較大，但市場規模較小。據歐洲郵輪委員會ECC統計，2008年全球1640萬郵輪乘客中64％來自北美市場，27％源自歐洲市場，而來自亞洲(包括中國)的比例很低；2011年世界郵輪旅游者達1600萬人次，而我國郵輪出入境旅游者僅26萬人次，只占全球總量的1.6％。對我國旅游者來說，郵輪旅游這一度假旅游市場仍處于培育階段，出境旅游中的高消費群體仍以購買奢侈品為為，對類似于郵輪旅游這樣的追求度假體驗的高端產品認知度不高，而國民消費觀念和消費習慣的改變需要有一個過程，需要社會輿論的引導和意見領袖的示范，以及郵輪供應商有效的市場營銷策略共同努力。

三、我國郵輪旅游發展對策和展望

盡管我國郵輪旅游的需求潛力較大，但在發展中仍客觀存在著上述一系列問題。解決郵輪旅游的發展瓶頸需要從政府和市場兩個維度實現創新和突破，尤其以政府的作用為主。在政府層面，應該在制度創新上有所建樹，著重在以下幾個方面進行改革探索和大膽嘗試：

(一)形成統一協調的政策制定和統籌協調機制。在我國現階段條件下，可參考紅色旅游的管理機制，由中央政府授權，成立部際協調機制，辦公室設在旅游部門，從規范引導需求、提升服務的角度出發，去構建整個政策框架：

(二)出臺一攬子相關的產業扶持政策，并形成互相協調和全面覆蓋的體系化“頂層設計”；

(三)在整體政策框架下，根據各部門的工作職責再逐步細化和具體落實，并制定一個較為實際、可操作的任務分工和行動方案。

(四)積極培育郵輪市場主體，提高我國郵輪產業的國際競爭力，這是發展壯大我國郵輪經濟的根本。盡可能地將規模化的市場需求和消費截留在國內經濟體系內，減少郵輪產業的收益“漏損”，達到“進口替代”和“擴大內需”目的。也就是說，中國亟待培育自己的郵輪公司，并鼓勵和引導市場主體參與到整個產業鏈條中的各個環節。中國建立自己的郵輪公司和郵輪船隊，需要從政策法規配套、郵輪管理團隊培養、物流供應體系和岸上銷售系統等4個方面著手構建。

(五)目前，我國已經初步形成了天津、上海、廈門、二三亞4個自北而南的母港發展的宏觀空間布局，對應正在興起的郵輪旅游蘊藏的巨大需求潛力，或許還存在著更多的發展機會和更廣闊的空間，但如果對于當下出現的不顧當地自然地理條件和經濟發展水平，遍地開花，近距離的重復建設這一盲目發展態勢不加制止的話，必將使郵輪產業發展誤入歧途，陷入惡性競爭的泥潭，影響到我國郵輪旅游產業的健康發展。為此，筆者建議，近期迫切需要編制制定《中國郵輪經濟發展綱要》，從郵輪發展定位、郵輪發展目標、郵輪發展階段、郵輪港口布局、國際郵輪旅游線路、國內郵輪目的地、郵輪采購、郵輪物流、郵輪人才、郵輪設計與制造、郵輪消費模式、郵輪發展政策等幾方面進行總體規劃，提出2012～2030年發展綱要，有效指導和協調全國郵輪旅游產業發展，從而在亞洲郵輪發展新格局中處于有利地位。

在市場層面，應著力培育講求度假旅游體驗品質的消費文化，培養旅游者熱愛海洋，親近大海的審美情趣。旅行代理商應針對我國游客特點設計郵輪旅游線路和加強郵輪旅游線路的推廣。對于在外國郵輪上出現的娛樂性博彩項目，需要在出境前進行必要的提醒和引導，切忌以賭徒的心態參與郵輪旅游，對于郵輪旅游中的交際禮儀和消費行為進行必要的行前教育和行為規范。

總之，我國郵輪旅游業的發展是一個朝氣蓬勃、前景廣闊的領域。隨著國際交流的不斷深化，國外先進經驗的不斷引進，國內有條件的港口城市和市場主體的不斷推動和參與，我國郵輪產業基礎及組織接待體系將更加完善。不僅如此，隨著郵輪產業政策的不斷完善和演進，郵輪旅游管理也必然更加規范化和便捷化。

在中國從世界旅游大國向世界旅游強國邁進的進程中，中國郵輪旅游事業的發展正逢其時。市場需求的必然增長和有效引導的內生動力、旅游產業規模壯大和產業素質提升的內在需求、國際競爭者快速進入國內市場的速度和所帶來的外部壓力，這一系列因素都將推動中國郵輪旅游快速發展的步伐。

四、結論

我國處在大力發展郵輪旅游產業的歷史時期。針對我國目前郵輪旅游業市場規模小、總體收益低、政策不完善，各地發展不銜接等問題，筆者認為要解決這些問題，需要多方參與，政府應該在制定郵輪旅游產業政策、強化管理機制、引導培育市場主體、制定統一規劃、引導游客等方面有所加強，才能保障中國郵輪旅游產業快速持續健康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