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問題也因此而來,年代劇近兩年隨著電視劇市場的畸形繁榮,也逐漸開始走上兩個極端。一種極端是把大宅門里的家長里短、齷齪事百般放大,恨不得所有人都要為了莫須有的爭權奪利拼盡所有,間或著插花似的談上一些戀愛,花前月下,浪漫無雙,仿佛背景里那些腌臜事與他們全無關系,兩者之間嚴重脫節,各自為戰;另一種方式相對高級,主要通過營造陰郁沉重的氛圍,來展現所謂舊社會對人性,尤其是女性控制欲摧殘的一面。雖然看起來有深刻的反思和人文底蘊,但是通篇陰沉到底,毫無光明面可言,又難免造成劇集風格怪異,不受普通觀眾喜歡的下場。
對面向普通觀眾,追求普世價值觀的電視劇而言,相對和諧,追求共性,展現光明,大概才是最首要的任務,如何在年代劇中找尋更加積極、光明又為普通觀眾受用的主題模式,應該是當下電視人需要迫切解決的一個難題。從這個角度而言,《笑紅顏》所作出的實驗非常值得借鑒。
首先,就劇情而言,《笑紅顏》并沒有脫出傳統年代、宅斗劇的大框架,只是借鑒了西方經典小說《基督山伯爵》的復仇主題,同時巧妙地更換了主人公的性別與行事作風。這一借鑒和改寫,一方面保證了劇集大情節的可看性。目的性明確,過程曲折,又符合大宅門的生存模式,眾多的人物圍繞同一目標,在主人公精密的謀劃下,糾纏到一起,保證了整部劇集的結構和節奏。
另一方面,《笑紅顏》把時代背景放置在清末民初這樣一個動蕩不安,東西方文化正是最大限度交融的時代,也更好地幫助編導把主題拔高到愛與自由、平等這一類相對西化的主題上。易卜生《玩偶之家》中有關娜拉出走的爭論,穿越時空嫁接到女主角梓桃的身上。行為模式從出 走轉換成回歸以及顛覆,男女平等、追求婦女權益的“新鮮花樣”成為《笑紅顏》別出心裁的女權主義副題。顯然相較純粹為了生存而不得不鉤心斗角,明爭暗斗的傳統年代劇主題,顯得更加進步和崇高。
尤其突出的一點,劇集結尾,在最大的陰謀揭開,機關算盡的各位太太們,被老爺以及蘇家一堆毫無用處的賬本反誤了卿卿性命的時節。原本一直處心積慮,以復仇為己任的梓桃卻在二少爺的感召之下,做出了幾乎大反轉的愛的舉動。一方面給整部愁云慘霧,陰謀重重的劇集留下一個相對光明的尾巴;另一方面,洋為中用,以西方的平等、博愛、自由觀念,修正了中國數千年傳承下來的封建綱常倫理文化,大開大合,更加符合現代家庭、社會實際。
從演員陣容來說,胡靜和陳楚河兩位青春偶像的加盟,賦予劇集更多陽光的氣息,同時兩位帥哥美女之間的愛情戲份,至少從畫面上看起來是登對而且好看的。當然陳楚河的時尚氣息過重,尤其是發型過于時髦,容易給觀眾制造障礙,至少與劇中二少爺這樣一位出身大門閥的進步青年稍微有點差距。反觀胡靜則相對穩當,標準的中國臉龐配合上溫文又不時流露出深沉心計的表情,十足演技派。其余幾位老戲骨,如劉松仁老爺子、戴春榮、翁虹等,表現一如既往,不過分搶戲,但是又恰到好處地營造出全劇的年代氛圍。最讓人驚喜的是大少爺的扮演者于毅,囂張跋扈,間中還不無真情,收放自如的演技,令人眼前一亮。
總體而言,《笑紅顏》以中式年代劇,宅斗戲為體,保留傳統年代劇曲折離奇,又極富歷史與國民特色的戲碼,再以西方民主平等自由的主題為突破口,強行介入大宅門,于歷史的桎梏當中,高舉起改良的大旗、在主題上和諧顛覆,于表現形式上混搭復仇、懸疑類型、再用青春言情劇的夢幻筆法,結合感人至深的種種虐戀橋段,賦予角色更多基于愛的初衷;潛移默化地通過改良年代劇的創作方式,來達到凈化國人思想的目的。手法不俗,用心更是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