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國際化如何“水到渠成”

賈康

現在確實也看到了一些人民幣國際化的端倪，但這可能只是預示著它在這方面有潛力，還可以繼續往前推，不等于國際化

人民幣的國際化目標，必須要落實到它在“硬通貨俱樂部”中占有一席之地，直觀地說，就是人民幣到哪里，人們都可以無條件地接受它。這是要隨著中國的現代化過程最后自然地實現的人民幣的一個遠景目標，這個目標和當前現實生活之間的距離還非常明顯。

但現在確實也看到了一些端倪，比如，莫斯科等城市的小販是非常高興接受人民幣的；羅馬斗獸場旁邊的小販對人民幣也是照收不誤。最近聽說，個別非洲國家外匯儲備里也有一小部分是人民幣了。但這能被叫作真正國際化了嗎？這可能只是預示著它在這方面有潛力，還可以繼續往前推，可以積極嘗試發展相關的一套規范的制度框架。我們現在已做的人民幣跨境結算等，確實是在終極目標實現之前的一些令人鼓舞的跡象，但這卻不等于國際化。有人曾以“周邊化”、“區域化”來稱呼“國際化”之前的不同狀態，雖然不一定精確，但也內含著國際化是最終目標之意。

真正要實現國際化，很關鍵的是實現資本項目下可兌換。雖然實現了人民幣的資本項目下可兌換，以后它能否實現真正的國際化，還要有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但是，沒有這樣的一個“可兌換”作前提，在制度上面具有夠格的規范性，后面的事情實際上免談。最近有學者提出，如果僅僅通過貿易的人民幣結算，充其量可達到所謂國際化的10%，也就是說，剩下的90%必須等到資本項目下可兌換之后，才能夠再往前走。這樣一個數量界限雖然不一定準確，但沒有資本項目下可兌換，確實就沒有人民幣真正的國際化。只要大量的投資活動涉及人民幣時是要接受管制的狀態，那么推論一下，國際各方面怎么可能欣然接受人民幣作為自愿保有的硬通貨？

在資本項目可兌換之前，我們可做的事情就是必須加快中國的金融多樣化。我國的金融改革進行了這么多年，但在世界金融危機沖擊之下，一個突出的矛盾顯現出來了，那就是過去中國發展非常強勁的浙江、溫州，出現了普遍高利貸盛行不可收拾之后的資金鏈斷裂的嚴重問題。這給我們制度建設一個重要的啟示就是：必須加快中國的金融多樣化，同時對資金的價格（所謂利率）要放松管制，使它能夠比較充分地市場化，這才可能在溫州這樣的地方，改變過去由高利貸決定最基本經濟命脈、正規金融看起來很規范但實際上起不了多少作用的情況。要讓正規金融的“低利貸”和在金融多樣化中多種形式的“中利貸”，基本擠掉高利貸，這才是現在中國金融要發展的正途。

說到利率的市場化，言下之意是要放松對利率的過多管制，跟著就是在全面開放條件下，對于匯率減少管制，要讓它走向越來越多帶有浮動特點的市場化狀態。這些又恰恰是資本項目下可兌換的一種前提，很難想像，沒有人民幣利率、匯率的充分放松管制，可以實現人民幣資本項目下的自由兌換。

總之，做好中國自己的事情，客觀地要求我們面對遠景上的人民幣國際化，于現今特別要抓住統一市場進一步發展的機會，使利率更加市場化和使匯率逐漸走向市場化。不能設想在匯率是被非常嚴格管制的情況下，資本項目可以開放。這樣的一種內在連接關系串在一起，就可以把現在中國要抓緊做好自己事情的線索和思路，更清楚地勾畫出來。當然，在這個過程中還有很多復雜的因素，樂觀的方面、悲觀的方面綜合在一起，有很多不同角度的判斷。但總體來說，還是有一個水到渠成和遞進的特點。

如果利率和匯率市場化確確實實地推進了，那么，資本項目下可兌換就可能水到渠成。資本項目下可兌換了以后，再加上中國的綜合國力繼續提升，以及中國方方面面的現代化，那么，人民幣真正成為世界“硬通貨俱樂部”的一員，并且欣然被各方接受，也就水到渠成了。

（作者為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所長、研究員、博導）

責編/李逸浩馬靜美編/李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