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江號子與川江號子的比較初探

涪江號子雖然是川江號子的一個支系，承襲了川江號子的很多特點，但在其基礎上發展后形成了很多自身的特點。既有雄獷也有幽雅，既有蘊藉又有粗俗，透出了豐富的文化內涵，保存了較為豐富的歷史、哲學、藝術、民俗等內容，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

一、涪江號子和川江號子的共性

1.固定性與即興性并存

涪江號子和川江號子一樣，種類很多，它們分別在不同的環境條件下使用，每個號子的曲調和節奏基本固定，表明了其固定性。但是每個號子的具體內容或取山歌、或用小調詞、或用劇中語、或即興編造，非常自由，幾乎完全以船夫和號工當時的興致而自由變化。唱詞都是來自于生活，而生活內容豐富多彩，特別是語言方面，生活語言既豐富又生動形象，所以涪江號子從內容到情感甚至于形式都很豐富，這又與它的即興性相關。

2.雅俗共賞

船夫都是來自于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勞動群眾，文化素質和自身修養相對較低，面對浩浩江流，攏攏山崖，綿綿江岸，磅礴礁石，除了一頂草帽，一件坎肩，一條褲衩外幾乎赤身裸體爬行于江岸，養成了他們粗狂、野俗的性格，發之為號歌亦然不免粗俗性。偶然在江岸見到洗衣或過往的女性，他們不免欣喜，常常以號歌進行挑逗，以慰藉其單調空虛的心緒。此時往往為了展示自己或表達他們那種熱情愛意，有時也附庸風雅。若號工本身就有一定的修養，號子也不乏文雅的內容，所以涪江號子自然形成了雅俗共賞之特色。

3.大眾性和個體性相并舉

首先，船夫是一個號子群體，號子也是群體唱和。號子除了滿足船夫自身身心需求外，還有一種傳播影響之功能，具有群體性特征。然而各艘船的船主、號工各自的修養、生活經歷、情趣好惡不同，同時在不同的流域段，無論從語言還是生活方式、民風民俗習慣、自然環境也有差異，因此涪江號子本身也帶有明顯的地域特色，實質上也是體現出一種個性化差異。

二、涪江號子與川江號子的異同點比較

從曲牌和唱詞兩方面川江號子和涪江號子都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步成熟、規范化的，發展到后來都有固定的曲牌，調門（喊應），喊號子者得根據航道、灘形、水勢的變化以適應喊什么號子為宜來進行選擇。川江號子的下水橈板號子分為九支曲牌，涪江號子則分得更為詳細一些，首先從功能上又分下航船號子和上航船號子，兩種號子又分別分為八支和十支曲牌。

1.曲牌的異同點比較

川江號子和涪江號子的各個曲牌從功能上來看大致是相同的，但是因為地域、生活、方言的差別，有的功能相同的曲牌，曲牌名卻有差異，從結構和節奏上看也有一些差異：

（1）涪江號子中的“退船號子”和川江號子中的“木約號子”功能很接近，都是常用于停靠在碼頭上的船只，當它需要啟航時先把船退出來就一邊退一邊喊唱這種號子，不同的是川江號子這個曲牌的節奏自由，速度較慢，而涪江號子中的節拍有力。

（2）涪江號子中的“開船號子”和川江號子中的“撓號子”作用比較接近，都是在迅速的將退出的船只推到江心這一過程中使用。在音樂上，川江號子中的節奏漸緊、力量加強，領部產生變化，船工齊應暗示出節奏的周期性。涪江號子中的“開船號子”節拍緊急，音量果斷。

（3）涪江號子中的“螃蟹號子”和川江號子中的“四平腔數板”都是在船入江心時喊的一種號子，平水劃船，心情舒暢，“四平腔數板”節奏較自由，表現的內容較自由，號工唱一句，合部扳三四次撓。“螃蟹號子”節奏慢，音量優雅動聽，快節奏、高強度的劃船后進入平水，船工容易倦怠，號子起到提神醒腦的作用，常在較長的“淀沱水”（迎似于靜水）喊唱。

（4）涪江號子中的“拖淺號子”和川江號子中的“快二流槽號子”都屬船只上陡灘或淺灘時喊唱的勞動號子。“快二流槽號子”速度快、力量強，合部緊扣領腔，密結呼應，勞動情緒上漲。“拖淺號子”領號子的人先說白話，再開始唱，節拍緊急，音量宏潤激昂，催促力較大，迫使船工盡早用氣力。

（5）涪江號子中的“吶吶河號子”和川江號子中“二流槽號子”一般都是在船只進入江心或在二流灘時喊唱。“二流槽號子”速度快，合部的動作與回聲統一，形成有規律的勞動節奏。“吶吶河號手”拍節緩慢，反復多次，尾聲較長。

2.歌詞的異、同點比較

由于號子的民間性與草根性，從傳統經典的號子來看，它的藝術外殼下其實是沉實厚重的生活基料。根據目前收集的涪江號子來看，歌詞比川江號子簡單一些，更多地突出襯詞在號子中的作用，節奏簡單，周期短，容易協調力量的統一。但是也有一些歌詞豐富，寓意深刻的號子。比如川江號子中有一段唱詞：“四川省水碼頭要數重慶，開九門閉八門時十七道門，朝天門大碼頭迎官接圣，千廝門花包子雪白如銀，臨江門賣木材樹齊整，通遠門鑼鼓響抬埋死人……”

涪江號子中也有一首介紹當地特產的號子和川江號子的這段唱詞風格很接近。《跑江湖》：手提搭帕跑江湖，哪州哪縣我不熟；“松潘”縣上出土豆，“平武”山上寶貝多，天麻、蟲草和川貝，黨參、當歸燉雞好；礦產資源多豐富，銅、鐵、錳、煤山中藏。“綿陽”是個好地方，豐谷大曲美名揚，“三臺”、“射洪”農業興，小麥、紅苕和棉花、“遂寧”滿地油飄香，“合川”桃片“保寧”醋……這段號子把川北地區的地理環境、特產分布的狀況都一一列舉。

船夫們長期在船上生活，偶然在江岸見到洗衣或過往的女性，他們不免欣喜，常常以號歌進行挑逗，以慰藉其單調空虛的心緒。也是為了展示自己或表達他們那種熱情愛意。號子的這個特點在川江號子和涪江號子中都有很具體的體現。川江號子中有一首非常著名的號子叫《幺妹洗衣》，這首歌很直白地反映了船夫們浪漫的向往和內心的追求。

另一首在涪江流域上廣為盛傳的號子在川江流域也有傳唱，但是歌詞有一些差別。唱詞是從見到岸上迎親送親隊伍引起的感觸，直接歸結到水中圓月，有更深的內蘊和更強的藝術感染力。這首名為《送親思親》的號子歌詞為：“掙了一灘又一灘， 轉彎就是泥巴灣。灣灣里頭好氣派，……誰說我是單身漢？八月十五大團圓！”

上述兩首號子都是反映船夫們對愛情和婚姻生活的追求，但是《幺妹洗衣》語言相對詼諧幽默一些，態度樂觀積極一些，而《送親思親》從歌詞上看，更多地訴說了船工單身生活的艱苦，相比之下，語言含蓄斯文一些。

三、結語

通過涪江號子和川江號子的比較，不難看出，涪江號子可以說是川江號子的一個支系，更是川江號子的延伸。通過比較，也能證明涪江號子的獨立完整性，透出了豐富的文化內涵，保存了較為豐富的歷史、哲學、藝術、民俗等內容，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是川渝地區江河文化的又一朵奇葩。

注：綿陽師范學院2009年青年課題（課題編號：MB2009002）

【參考文獻】

[1]田敏，侯小琴.“條”與“塊”的分割與整合——從“號子之爭”看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9，（04）

[2]成鏡深.遂寧涪江號子的形式及特點[J].四川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08，（04）

（作者簡介：蔡玲，綿陽師范學院音樂與表演藝術學院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