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借鑒其成長邏輯和管理模式,對中國技術創新和科技產業化大有裨益
美國硅谷、日本筑波科技城、中國臺灣新竹科學工業園、美國128公路高技術產業帶(硅路),同法國索菲亞科技園一起,并稱“世界五大科技園”。
研究、借鑒這些著名科技園區的成功發展經驗,總結其成長邏輯和管理模式,對于中國技術創新和科技產業化進程大有裨益。
美國硅谷
最早的高科技園區誕生于本世紀中葉的美國硅谷,它在很短時間內創造了加速科技成果轉化、促進高技術產業集中發展的奇跡,其獨特的發展模式和旺盛的生命力很快受到許多國家和地區政府的高度重視。如今,它也成為世界上最具創新活力的高科技園區。
硅谷是美國高科技人才的集中地,更是美國信息產業人才的集中地。目前在硅谷,集結著美國各地和世界各國的科技人員達100萬以上,美國科學院院士在硅谷任職的就有近千人,獲諾貝爾獎的科學家就達30多人。據統計,2006年,硅谷總共有225300個高技術職位,高技術從業人員的密度居美國之首,每1000個在私營企業工作的人里有285.9人從事高科技。截至2008
年,硅谷的GDP占美國總GDP的5%,而人口卻不到全國的1%;人均GDP達到83000
美元,居全美第一,已成為全球高新科技園區學習和效仿的榜樣。
1947年,斯坦福大學校長FrederickFerman提出了建立斯坦福大學研究園的設想,并于1951年在校內劃出了約250公頃的土地興建起現代化的實驗室和廠房,形成了斯坦福研究園(Stanford ResearchPark)。而在政府支持及各方配合下,依靠其雄厚的智力資源,以及逐步形成的政府、大學和科研單位、科技企業緊密合作這一先進的運行機制,從50年代中期開始,斯坦福大學研究園就逐步成為世界知名的高技術設計和制造中心,稱為硅谷。
硅谷的成功首先要歸功于合理的產業變遷。作為全球技術創新的中心,硅谷卻不依賴任何一個單獨的技術產業或技術部門,不將發展重心集中在某個固定的產業或部門上,而是利用市場的導向開發應用分裂式的技術成果。這種方式有效避免了自身隨著特定部門的生命周期而走向衰落,為可持續發展與保持活力提供了保障。
由于產業重心不固定,硅谷近半個世紀以來的主要產業是有所變遷的,主要經過了以下幾次變化:從20世紀50年代由對國防事業的投入開始,到60、70年代的半導體、電子元器件,再到80年代的個人計算機產業,以及20世紀末的互聯網產業,最后到現在的移動通訊和生物技術。正是這種不斷改變技術重心的能力,才使硅谷在創新中一直處于領先地位,掌控了引領全球技術變革的風向標。
其次,是雙贏的政企合作。當地政府愿意并積極與企業合作,但卻很少對園區經濟發展進行直接的干涉介入,而是透過制定各種適宜政策和相關法律來推動企業的發展,通過鼓勵研發創新的法案,實施研發抵稅的優惠,允許企業擁有利用聯邦資助所產生的知識產權。美國還曾經出臺“中小企業技術創新法案”,設立了包括國防、醫療、能源、信息等項目的研發基金供科技企業申請。通過倡導合作精神,政府的工作更加快速靈活,理念由管理轉為服務,實現了雙贏。
第三,是良好的融資環境。除了政府的支持,民間的風險資本以市場需求為導向,以投資回報為目的,加快了技術向生產力的轉化的過程,成為高新產業的催化劑。美國風險投資規模占世界風險投資的一半以上,而又有將近一半的風險投資基金設立在硅谷。當地的風險投資資本額從1983年的35
億美元猛增至2000年的345億美元,十幾年間上升了十倍。其后雖然經歷了互聯網泡沫爆破,但是在2004年又東山再起,2007年達到294億美元。
第四是,優質的科研條件。硅谷周邊有多所國際知名的研究型大學,如斯坦福大學和加州大學。與大學的合作使得科研與生產緊密結合,將科研成果迅速轉化為生產力。這種密切的合作注重高新技術的研究開發和商業應用。另外,硅谷地理位置良好,大多處于美國的陽光地帶。氣候宜人、地域廣闊,不斷吸引工程師和新公司的到來。同時硅谷有一個開放、寬松的社會環境,有利于不同地區、不同種族、不同宗教、不同黨派的人一起工作和生活。
日本
筑波科技城
筑波科技城是日本最大的科學中心和知識中心,位于東京東北約60公里和成田國際機場西北約40公里處,占地面積2700多公頃,現有人口十余萬,其中國家技術研究人員1萬多,博士數千人。筑波科技城完全由中央政府資助,以基礎科研為主,屬國家級研究中心。現在,筑波科技城已經成為日本在先進科學技術方面向美國等國挑戰的重要國家謀略之地。
1958年,在東京的大都市區發展規劃中,設想建成東京的一個衛星城,并且決定城區的所有國家研究和教育機構及其人員由東京遷來。1963年9月,政府批準了條件較好的筑波這一選址。1968年開始動工,耗資50億美元,到1982年已有10個省、廳的43個國家研究所(約占日本40%的主要科研機構)、兩家私人研究所和兩所大學,約有1.1萬多名研究人員、專家和后勤人員,再加上附屬人員,從事科學研究的總人數已達2.2萬人。自20世紀80年代末以來,日本全國30%的國家研究機構及40%的研究人員都集聚在筑波,而國家研究機構全部預算的50%左右投資在這里。僅此后10年,國家投資已達兩萬多億日元。
但是,由于筑波的科研不講究與工業界的聯系,不追求其成果的產業化和商業化,也不太關心經濟,因此,筑波科技轉化產業的產值并不高。這里的私人公司發展緩慢,到目前,私人研究機構和民間企業只有250多家,并且私人機構只能充當研究的輔助力量。同硅谷,劍橋等著名科學院一樣,筑波也擁有高素質的人才,充足的資金,但筑波的產值卻并不高,以1999年為例,其產值約7000億日元(約相當于62億美元),但是在這其中,大部分是農業產出,也即說明其高新技術產值在其總產值中所占的比重十分有限,這與其“科技城”的稱號不是很符合,而且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其沒有如同計劃中的那樣,成為東京的一個衛星城,分擔東京的人口壓力。從總體上講,筑波的發展不盡如人意。
不可否認,筑波科技城曾經因其先進的管理模式和得天獨厚的智力資源受到世界的廣泛關注,被冠以“現代科技的烏托邦”稱號。現在,其仍然是世界先進的高科技園區之一。但近年來卻呈現出逐步下滑的趨勢。由于其管理模式屬于政府直接管理型,發展過程中也存在若干問題,而我國大部分科技園區同樣是屬于這種模式,因此值得我們高度重視。
一是,科研成果沒有得到成分利用。在筑波科學城,科研不講究與工業界的聯系,不追求其成果的產業化、商業化,雖然筑波的智力資源在全球都非常有名,筑波大學也建有自己的大學科技園,但是智力資源沒有得到充分的利用,科研成果出來后不能很快與工業界掛鉤,投入生產,這也就導致了產品的高新技術含量低,市場競爭力不足,而進行研究同樣需要大量的成本,而成果無法得到轉化,巨大的成本也會極大地限制科學城的進一步發展。
二是,高新技術開發機制落后。由于筑波科學城是由政府主導建立的,其科研機構絕大多數是政府的下屬部門,帶有濃厚的政府管制色彩,技術開發首先要立項,審批,經過層層管理機構,才能進行。從具有開發意向到最后出成果,一般需要10年時間,按照世界科技發展速度,10年時間科學技術的發展已經過了一個時代,這樣就經遠遠落后于世界。
在筑波,政府作為投資主體,根本不了解市場,作為投資代理人的政府官員也沒有激勵機制去了解市場,了解技術。再加上包括研究成果等都隸屬政府,該項成果創造的價值與科研人員本身的收入并無直接聯系,研發人員缺乏激勵動機關心起成果的產業化和應用價值。在這種機制下,研發人員得不到應有的重視,根本無法發展。科技水平的下降,直接導致了筑波科學城發展速度的下降。
三是,政府直接管理模式的弊端。筑波科學城是采用的政府直接管理的模式,這樣給科學城提供龐大的資金支持,提供給科學城賴以生存的基礎研究和培訓所需的設施,制定一系列的政策吸引公司到園區來。必要時,政府還參與了科學城的工業生產,和私人資本一起建立合資公司。日本政府給予筑波科學城的巨大支持,從很大程度上推動了科學城的發展,可以說沒有政府的大力支持,筑波科學城不可能建立起來。但是這種不以市場模式為主的管理模式,是一種簡單機械的政府嫁接,沒有和當地很好地融合,也沒有促成科學城與當地經濟的和諧發展,筑波的經濟來源依然以農業為主,這不能不說是對筑波科學城的一個諷刺。政府管理模式帶來另一個問題就是,科學城經常越過當地政府直接與上級政府聯系,在消耗了大量的資源的同時,并沒有促進當地經濟和科學城的共同發展,反而加劇了科學城和地方政府的敵對情緒,根本不利于科學城的健康發展。
四是,科學城沒有形成健康的園區文化。由于日本的文化底蘊原因,在筑波科學城,官僚機構的作風嚴重,事事論資排輩,抑制人的創造性。對于一個科學城的發展,資金與技術是高技術產業區成長的必要條件,而文化建設同樣是一個重要但經常被忽略的方面。管理模式的單一,政府的過度規劃,帶來了一度繁榮,但是同樣帶來了科學城對政府的過度依賴,而技術開發機制的不健全又導致了激勵機制的不完善,從而形成了一種不健康的園區文化,抑制了個人的發揮,從總體上抑制了科學城的進一步發展。發展高科技園區,資金和技術固然重要,但如何實現技術向生產力的轉化,營造鼓勵創新,有利于創業的氛圍和環境才是更為重要的因素。
中國臺灣
新竹科學工業園區
目前,新竹科學工業園區已蜚聲島內外,有臺灣“硅谷”之稱,成為世界高科技園區群體中一顆璀璨的新星。1980年,臺灣設立了第一個科學工業園區——新竹科學工業園區,位于臺北市西南約80公里的新竹市東區與新竹縣寶山鄉,已開發新竹園區約632公頃與竹南園區約141公頃。成立至今約有10萬人在園區工作,將近400家高科技廠商進駐,涵蓋高科技公司及國家實驗室,是臺灣地區高科技產業的示范窗口。
集成電路、計算機及周邊、通訊、光電、精密機械及生物技術是新竹科學工業園區重點科技產業,其中,集成電路制造業是全球產業集聚最密集的區域之一。這首先得益于恰當的選址。中國臺灣選擇在新竹設立科學工業園區是與其獨特的地緣、人緣優勢分不開的。新竹具有自然環境優美、交通便利、學術氛圍濃厚、基礎設施齊全、經濟基礎較好等優勢,同時園區附近具有較高技術水平的電子、電機、玻璃、紡織、機械及石化等工業。這些優越條件使新竹成為設置科學工業園區的理想之地。
其次,新竹科學工業園區有科學的發展規劃。發展規劃的合時合理制定,是關系到科學工業園區建設成敗的一項先行性、政策性和全局性的工作。臺灣新竹科學工業園區不僅辦區方針明確,而且園區的發展規劃科學。新竹科學工業園區創立之初,就確定了高科技化、學院化、社區化、國際化的建區方針,并在近三十年的發展中不斷對發展規劃進行完善。
再次,政策提供得力的扶持。為了吸引更多的廠商進入園區投資經營高科技產業,臺灣當局制定和頒布了《科學工業園區設置條例》等一些法規和文件,出臺了一系列鼓勵和刺激投資的優惠政策,主要包括稅收優惠、土地廠房優惠、金融獎勵政策等,在優惠政策上與保稅區無異。新竹科學工業園區內的租稅優惠條件比日本、新加坡都多,新竹科學工業園區在吸引國際資本和高新技術方面有較強的競爭力。
同時,新竹科學園區也具備良好的投資環境。新竹科學園區的建設,既借鑒了國外創辦科技型經濟特區的經驗,又吸取了臺灣在發展工業區、加工出口區方面的教訓,建立了集中高效的行政管理體系,使管理事權集中和手續簡化;按國際慣例提供完備的生產基礎設施,并按社區化要求建設生活配套設施;確立了“廠商服務,區內完成”的準則,園區管理局為園區廠商提供全面服務。而法規保障的完備也是新竹成功的保障。臺灣當局非常重視科學園的法制建設,適時制定和完善有關法規,依法治園,實行“選址未定,法規先修”。
此外,人才是新竹科學工業園區的發展關鍵,人才的優劣直接關系到其成敗。新竹科學工業園區對人才的吸納與培養十分注重。新竹也實行積極的人才政策:允許科技人員以高達25%的比例,用其專利權或專門技術作為股份投資。同時,重視園區人才的培養:規定企業內臺灣本地科技人員比例,以保證把更多的臺灣科技人員培養成高科技人才和高級管理人才;舉辦企業管理訓練班及各種研討會,以提高園區員工的技術素質及高層主管人員的業務能力;主動促進園區企業與當地大專院校、學術機構掛鉤,共同從事高科技產品研究開發工作。此外,重視人力資源的管理:成立科學管理學會、企業經理協進會等組織,通過會員整合分工的力量,提高各會員廠商在人力資源管理上的水平,以協調和滿足高科技產業對人力資源的需求,從而在整體上增強高科技企業在邁向大型化、國際化進程中的競爭力。
美國
128公路高技術產業帶
美國128號公路始建于1915年,位于美國波士頓郊區,是一條近90公里長的環城公路干線。由于公路沿線建立了一批高科技公司,特別是到了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隨著各種文字處理和微機公司在此聚集,將馬薩諸塞理工學院與128公路上的幾百家私人公司的知識來源連接了起來,建立了一個科學綜合體,其中包括美國無線電公司、阿杰克公司、波納羅伊德公司和王安公司等一大批著名企業,成為世界第二個最大的微電子中心,僅次于硅谷。
其實,128公路的歷史比硅谷早得多。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128公路沿線就建立了幾家高科技企業,這些企業主要是從馬薩諸塞州理工學院的一些研究實驗室分離出來的,其主要目的是將大學科研成果與企業相結合,促進科研成果迅速轉化為商品,但這些高科技企業十分零散,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發展緩慢。直到1977年,該地區積極學習借鑒硅谷成功經驗,成立了馬薩諸塞州高技術委員會,聯合了128號公路的高科技公司,高科技產業才得到快速發展。目前,該地區已有700家與計算機有關的公司,三分之二的產業用地為研究與開發機構占用,每年投入研究與開發的經費大約20億美元,成為信息來源最快、生產周期短、經濟效益高以及新產品不斷涌現的科技與工業生產綜合區域。
128公路與硅谷發展最大不同點:一是它的起點不是大學,其原動力也并不是來自著名的麻省理工學院。二是風險投資主要來自民間企業。三是軍工研究為其提供了技術基礎。硅路的成功經驗最主要的是:高等院校與企業的結合;風險資本的支持;聯邦政府撥款;率先發展了某種新科技產業;高科技公司行動一致。
法國
索非亞科技園
為加速科研成果轉換為成品的過程,法國于1969年建立了索非亞·安德波利國際智慧、科學與技術園,簡稱索非亞科技園或尼斯科技園。它位于法國東南部尼斯市以西十五公里處,地處歐亞非三大洲之間的地中海邊,占地2300公頃。由于該園區便利的交通,且集產品生產、科研、技術開發和教學為一體,成為高技術交流及人才交流和新興企業培植的高科技園區,而被世人稱為歐洲的“硅谷”,與英國的劍橋、德國的巴伐利亞而齊名。
科技園創辦初期規模很小,周圍只有尼斯大學、國家科研中心、巴黎礦業學院、法國石油研究院、郵電學校、尼斯地區商會以及一些私營企業。到1980年園區總共才有13家企業。為了加快園區建設速度,1984年園區成立了基金會,大力投入公共設施建設,積極促進園區的建設與發展,興建了扶植科技企業創業的孵化中心。
此后,法國政府為提高國際競爭力,大力調整經濟結構,大力扶植高新技術產業發展。1990年園區成立了西噶公司,政府通過該企業每年提供1000萬法郎專門幫助其他企業在該城“落戶”。目前已有1000多家公司在此設立總部或分支機構,形成了一個高科技的研究開發與高等教育以及技術咨詢等商業活動中心。
園區科技企業廣泛涉及應用數學、微電子、新型材料、能源、信息自動化、遙控技術、精細化工、生物工程,乃至地理、考古與人文科學,還開展數學研究、人才培訓等業務。
法國政府為將尼斯科技園辦成富有特色的園區,而對進入該區的企業嚴格審查并提出了要求:凡進入該區的必須是高等學校、科研機構以及大公司的高技術、無污染、專門從事研究和開發尖端產品的中小企業,并將企業建在半山腰上,且十分注意保護環境。園區的成長主要依靠:獨特的科技資源、優越的區位優勢、良好的生態環境和政府的大力扶植。
(本刊記者浩然根據公開資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