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家李巖、 馮軍：希望能有一個更寬松的環境

孫冰 肖翊

和10年前創業時一樣，馮軍和李巖現在仍然共用一間辦公室，對面而坐，盡管辦公地點已經從紫竹橋附近一間三室一廳的民居搬到了CBD的高檔寫字樓，公司也從七八個人、年收入幾十萬，發展到了員工近500人，營收規模近5億。

馮軍生于1972年，李巖1974年，兩人是中學同學，10年前一起“下海”創業，今天，他們的公司——“億美軟通”已經是國內移動商務行業的老大。

“我們那時候大學畢業都是分配的，我是到了對外貿易經濟合作部（現為商務部），他則去了原來電子部下屬的一個大國企，都是體制內。”李巖告訴《中國經濟周刊》。

但是兩人都有一顆不太安分的心。“在體制內，工作體面、收入也不錯，但是比較受束縛，有很多自己的想法都不能實現。”馮軍告訴《中國經濟周刊》。

1998年，朱镕基總理主導國家機關人事改革，很多機關進行人事精簡和人員分流。李巖第一個報了名，“作為補償，部里還讓我帶薪、公費去北大讀研究生，還分了一套50平米的小房子。”他說自己當時高興極了，覺得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盡管大部分人拼死也不愿離開。

到了北大，李巖仍然不安分，曾經輟學開了一家小公司，后又考上了人大的研究生。2002年，手機短信突然興起，企業利用短信來發布促銷信息、完善客戶服務體驗是一種低成本、高效率的移動商務方式，李巖再次看到了機會。于是，他再次輟學，與中學好友馮軍一起創辦了億美軟通。

“當時創業就是憑一腔熱血，什么也不想就扎到海里，然后現學游泳。”李巖說。創業確實絕非易事，何況又是在態勢一日千里、競爭異常慘烈的互聯網行業。馮軍和李巖創業的2002年是中國互聯網第一次狂歡的尾巴，隨著美國納斯達克的崩盤，全球互聯網泡沫開始破滅，于是2003年成為中國互聯網的第一個寒冬。而這時候，億美軟通其實還沒有真正賺到錢。

“當時，我把自己那套50平米的房子都賣掉了，然后租房住，因為不能不給員工發工資呀。”李巖說。

2003年底，億美軟通成功地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商業模式，并拿到了IDG的第一筆風險投資，由此漸漸步入正軌，“我們終于從民居搬進寫字樓了。”李巖說。

但是，已經小有成就的二人依然不是順風順水，最大的危機出現在2008年。因為央視的“3·15晚會”曝光了垃圾短信的問題，于是運營商“一刀切”，所有的企業商務短信，無論是不是“垃圾”，全部被叫停。

“從2008年3月到10月，我們的業務基本上都停止了，但平均一小時燒掉1萬塊錢，這也就意味著一天8萬～10萬。于是我們只能選擇裁員三分之一。留下的員工都主動提出降薪，幫助公司渡過難關。”李巖和馮軍都表示，但那段時間是他們10年間最難忘的一段經歷，盡管艱難，但也最讓他們成長。

“以前，我總是想證明自己，想讓別人覺得自己很牛，現在想想真的是好幼稚。2008年的經歷讓我明白：一個人真正的價值是你給你身邊的人帶來什么。”李巖說。

“奧運后，隨著電子商務的爆炸性增長，我們的業務也登上了一個新的量級。”馮軍說。

現在，馮軍和李巖都已經開始逐步退出公司具體的管理工作而交由職業經理人來打理，“創始人有他的優點，但也會有局限。”李巖說。不過，這也讓兩人有了更充裕的休閑時間，馮軍正在為在英國舉行的企業家高爾夫比賽做準備，而李巖則近期要動身去參加帆船賽。

“10年創業歷程，九死一生，關口真的很多，但最應該感謝的還是時代，感謝中國的10年發展。”馮軍說。

問答“十八大”

問：你關注十八大嗎？

答：當然，現在國際上對中國十八大的關注甚至超過了美國的大選。中國的企業家階層除了做好自己的企業之外，對政治話題也是非常敏感和關注的，而且這是必須的。

問：你最關注十八大的什么內容？

答：中國會如何重啟改革進程，經濟能不能更加市場化，如何真正恢復中國經濟的活力，當然這會涉及到政治、經濟、司法等諸多層面的一整套改革，還有國進民退的問題。

問：你希望十八大給中國社會帶來哪些影響？

答：過去10年中國所有的進步都是中國融入全球化帶來的。對于十八大，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變化，企業要不斷變革才能生存，國家也是一樣，所以我希望能有積極的變化。

問：最希望十八大之后有哪些變化？

答：社會穩定，經濟平滑地過渡到一個更好的機制上。我們在貧富差距、社會公平、百姓民生和民眾參與社會管理方面距離發達國家有不小的差距，但是這應該是個漸進的過程，有爭議可以，不動蕩，不倒退，這也是老百姓最真實的想法。具體到企業層面，希望能夠有一個更寬松的環境，在中國做企業真的很不容易，中國企業家也太不容易了。希望能有一個更開放、更公平的市場環境，特別是對中小企業。

問：過去10年，你對什么印象最為深刻？

答：這10年，我們真的很幸運。我們所在的IT 和互聯網行業，雖然競爭激烈，但相對于其他行業還是更加公平和開放的，灰色地帶也相對較少，所以這個行業還是敢于拍著胸脯說，我們的錢是干凈的。

問：下一個10年的目標是什么？

答：下一個10年是移動互聯網的時代，我們希望抓住這個時代的機會。

1.10年間，公司越做越大，辦公室也從民居搬到了北京CBD的高檔寫字樓。

2.辦公室也是會客室，李巖正在向客戶介紹新產品。

3.同事們在公司為李巖慶祝生日。李巖說，以前做生意，是想證明自己很牛，現在覺得，一個人的真正價值，在于給身邊的人帶來什么。

4.談到未來，李巖和馮軍希望，能有一個更開放、更公平的市場環境，特別是對中小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