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海兵 趙勇
【摘要】在網絡空間里,傳統社會中群體的身份認同被網絡空間瓦解,穩定單一的認同也出現了危機。主體身份的電子文本化和流動性,充分反映了人的創造性,主體身份的虛擬性使個體所擁有的各種資源得以在網絡里重新整合。網絡空間中主體的自我認同不僅是能夠實現的,而且是在現實與虛擬之間的相互作用中進行和完成的。
【關鍵詞】網絡空間主體認同身份建構
在當代社會,自我認同主要是指現代主體在現代社會中塑造成的,以主體的自我為軸心展開和運轉的,對自我身份的確認,它圍繞著各種差異軸(譬如性別、年齡、階級、種族和國家等)展開,其中每一個差異軸都有一個力量的向度,主體通過彼此間的力量而獲得自我的社會差異,從而對自我身份進行識別。
隨著互聯網的廣泛普及,人們越發感受到主體與科學技術之間的關系的復雜性,而這種復雜的關系又直接或者間接地影響到了網絡空間的主體認同,會助長或導致網絡空間主體認同危機的發生。主體總是把網絡看作一面能夠反射和折射人的“自我”的鏡子:主體的能動性、創造性和理性力量都可以在這面鏡子里得到反映,甚至可以把電腦當作“另外一個自我”。但正因如此,在網絡里,主體仿佛將電腦中的自我作為真正的自我,脫離虛擬世界,主體的自我感仿佛已經消失。主體與機器如同一體,脫離機器的主體仿佛不再是一個完整的人。電腦和網絡的發明本來是為人服務的,現實的人卻異化為機器的附庸,甚至有被其吞噬的危險。
我是誰?我們是誰?
我是誰?我們是誰?這樣的追問從未像在我們今天的后現代文化中如此緊迫地提出來。這些關涉我們個人身份與文化身份的問題,無可避免地與人類的自我意識相關聯,而鑒于此,這些問題可能與人類自身同樣古老。“自我認同”是個體對自我身份的確認,簡單地說就是知道自己是誰,對自我有什么樣的期待和評價。后現代主體陷入的關系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復雜,更具流變性。后現代社會更像一個容納了各種生活方式的超級市場,每個人都能在里面閑逛時找到自己的一種認同。后現代主體所從事的一系列活動讓其身份和社會角色變得多元化,而且他所扮演的角色還在不斷地增加著。主體身份不再被看作一種事實,而是被看作從未完成的一項任務。
雖然在離線身份問題的構成中,網絡空間并不是唯一的或者決定性的因素,但是在這種身份認同的轉型過程中,它的確扮演了一種極為重要的角色。正是通過這種傳媒技術,其他的技術、社會經濟和文化發展才能發生和傳播開來。再者,網絡對社會組織的結構影響重大,而個人的和文化的身份都是在這種結構中得以構型的,這些都不再維系于地理位置,而是變成了更為靈活的交互式的網絡,這種網絡與民族國家的法律及國境越來越不相干。傳統上個人身份與文化身份的構成性對位,本土與全球、私人與公共、知識的生產者與知識的消費者之間的對位,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它們所蘊含的意義也正在日益喪失。其結果就導致個人與社會的身份獲得了一種彌散的特征,由于網絡,整個世界成了個人日常社會生活環境的一個部分。
憑借著其設計與用途,網絡既可以強化個人化的進程,還可以強化后現代文化富于特征性的碎片化進程,作為一種工具,還可以用來促進社會(社會特定群體)的凝聚力。在此必須強調指出,網絡在這種綜合體中所扮演的角色是毫不含糊的。信息社會并不是一種已經建構起來的事實,我們只須簡單地找出其中的關系就完事。我們在此面對的是一個過程,決定這個過程的不僅是技術可能性,而且還總是在某種程度上有賴于個人、社會組織、企業和政府的社會目標和政治抉擇。由于其空前的靈活性,網絡能夠與各種各樣的目標鏈接起來。倘若我們考慮到網絡在犯罪組織和恐怖主義團伙中所扮演的角色,我們就會明白,日益增強的社會的和政治的凝聚力并非總是如我們所愿。
網絡空間里的主體認同危機
在網絡時代,人們借助于網絡技術把成千上萬的人組合在一個所謂的虛擬空間中,已經成了我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當我們利用網絡發送私人電子郵件、進行商務活動、與他人交流思想和進行娛樂的時候,我們已經處于虛擬空間中,生活在一個虛擬的社區中。在這個虛擬的社區中(還可以借助于這些虛擬的社區重新“憑空”建構新的虛擬社區),我們與來自世界各地的熟悉或陌生的個體(甚至根本就不是真實存在的個體)進行不見面的交流,我們也許會與其中一些陌生人有過無數次理智、情感上的親密接觸,而今世今生都不會見面,卻建立了無話不說的親密關系。總之,在現代信息社會中,網絡不僅影響和改變著我們的思維方式,而且還影響著我們的社會和情感生活方式。
網絡空間用強大的技術加速了全球化的進程,網絡空間的瞬間效應,能夠加強主體間的交往,使整個世界變成一個很小的地球村。但同時,由于各種不同的價值觀相互沖突碰撞的機會快速增多,就不可避免地減弱了各自國家和民族的認同感。而網絡主體幾乎一致認為,網絡交往之所以能夠長期進行,其中一個最重要條件就是身份的易變性,因為身份可以不斷流動,所以在網絡空間中人們愿意長時間地進行交流。這樣,傳統社會中群體的身份認同被網絡空間瓦解,真正地被“碎片化”了。在網絡空間里,主體的身份可以多重化實現,人們對“自我”的認同出現了多樣性的自我,就必然出現危機。因為我們都具有多樣的內在自我,不可能完全了解我們的自我世界,“分裂的和矛盾的自我”存在于“知曉的自我”中,所以對自我的了解只能是殘缺不全的。因此,穩定單一的認同也出現了危機,人們更期望一種具有多樣性的流動的認同。
網絡空間里的主體身份建構
網絡是虛擬的,網絡主體的實踐是虛擬的,那么主體的身份也能說是虛擬的。在網絡的虛擬世界中,人們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象把自己“變成任何你想充當的人”。在此意義上,身份變成了一種空洞的構造,因為在表(再)現身份的符號系統背后根本不存在東西。在真實的與虛假的身份之間的分界線是不斷變化的。個人主頁上的印象處理需要想象與虛構,就好像虛擬身份的創造。與此相反,虛假身份則能夠被網絡主體給以映像式的借用。所以,關于人類身份,主頁比故事更是一種好的隱喻。跟人相同,主頁永遠處于建構之中,一個個人主頁的建立,就好像在網上塑造了一個自我,隨時都能接待來訪者。米勒指出,個人主頁和簡歷、書信等其他形式的自我呈現沒有本質區別,主頁上自我呈現的風格和其他形式的自我呈現有顯然的聯系。
不同于現實生活,任何人進入網絡,都需要一個自我認定的網絡身份。這不僅關系到必須的網絡注冊,更關系到個人會選擇一個什么角色來呈現自己。現實里的各種約束在網絡中不再存在,可以做到完全徹底的身份轉換,主體能夠不斷嘗試全新的身份定位。實際上,主體給自己起網名的時候,網絡角色的扮演就開始了。而我們認為,網絡角色扮演具有認識自我、完善自我的意義。網絡主體追尋自我的認同,就是一種通過不斷地認識自己,達到不斷完善自我、超越自我的過程。①
跟現實一樣,個體在網絡中進行活動的基礎是首先獲得身份認同。網絡空間拉開了與現實空間的距離,主體具備前所未有的機會和可能性去選擇個人身份。而主體身份就具有了無限的虛擬性。主體身份的虛擬性在網絡里首先表現為個人身份的電子文本化,就是主體借助自己創造的符號來標明自己的身份,并讓別人認識自己。主體利用文本和圖像為等系列信息來表明自我身份,以作為主體擬像的電子文本對自己進行仿真;或者說,主體通過自己書寫的電子文本確立自身的網際身份。②
主體身份的虛擬性一般是在流動中完成的,意思是網絡身份是建構性的,并且不需要與真實身份相似。許多人認為網絡身份與真實身份無關,可以隨意選擇,是因為在網上“沒有人知道你是一條狗”。在網絡空間中,主體身份的電子文本化和流動性,充分反映了人的創造性。主體身份的虛擬性使個體所擁有的各種資源得以在網絡里重新整合。當全部參與者都認可虛擬身份是一種表演時,那么無論是虛擬身份的流動性還是性別的轉換性都成了可接受的事情。于是,虛擬身份成為一個“真實的謊言”,其“真實”是互動雙方共同建構的,而建構者的虛擬能力和解讀者的解讀認同則能起到一定的制約作用。
網絡空間中還存在一個多重身份的同一性問題。現實中的一個人,他可以借各種不同的身份在網絡里從事各種活動。當然,在一個聯系緊密的文化社區里,不管你采用多少個身份符號,但在交往的時間變長后,只有一個特定代號能形成自己的獨特敘事,擁有比較成形的個性特征,進而得到大家的認可,其中也包括主體的自我認同。因為主體的人格認同總是要在一定的社會關系中建立,并且在與別人長期的互動中逐漸得到發展。因此,網絡空間中,主體的自我認同不僅是能夠實現的,而且是在現實與虛擬之間的相互作用中進行和完成的。(作者分別為重慶郵電大學傳媒藝術學院副教授,講師;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項目“網絡文化與西南城鎮文化生活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11YJC860035)
注釋
①鐘瑛:《網絡傳播倫理》,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68頁。
②[美]馬克·波斯特:《信息方式——后結構主義與社會語境》,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年,第l5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