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郁秀,女,滿族,編審。1933年10月生于丹東。1953年入北京中央文學院研究所(現(xiàn)為魯迅文學院)二期學習。1955年秋,任遼寧省作協(xié)編輯。現(xiàn)任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顧問、亞洲兒童文學學會副會長、遼寧省兒童文學學會會長。建國前開始發(fā)表、出版文學作品,作品達百余萬字。其中,《黨的好女兒張志新》《為了明天》等獲過省及省以上多種獎勵。2006年于韓國漢城召開的世界兒童文學大會上獲“功勛獎”。1993年始享受國務院的專家特殊津貼。
獨抱寒衾忍不眠,長思死別廿九年。
愛國忠誠如烈火,舍家抗戰(zhàn)兩地牽。
相親相諒又生路,似血似淚斷續(xù)篇。
默視無言心寧靜,為民樂業(yè)力爭先……
這是人民藝術家老舍夫人——著名畫家胡■青的詩賦《憶老舍》。1984年春,老舍85誕辰(1899年2月3日)時,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辦了有彭真、習仲勛等諸多國家領導人和專家、文友出席的隆重紀念大會,會上,胡■青代表全家宣布,將老舍故居、書稿、字畫等全部捐獻給國家,后賦詩述懷。
當年,這深情的述懷,曾使我心靈震顫,久久沉思。思起上個世紀50年代我聽老舍先生講課,畢業(yè)時又送行、合影的一幕幕;思起60年代我到鞍山湯崗子溫泉療養(yǎng)院拜見在這里療養(yǎng)的老舍先生,聆聽到他的肺腑真言,看到他的全家福照片的一幕幕。那時方知他的夫人胡■青不僅是畫家,還曾是文學教授,師從錢玄同大家。今天,她同老舍“長思死別”、“似血似淚”歷經(jīng)的苦難,不僅使我震撼、崇敬,更想尋機拜見這位倔強的滿族長者、偉大女性。
幾年后,我有幸因主編《五彩的園圃》一書進京領取第二屆冰心兒童圖書獎,頒獎臺上在座的有雷潔瓊、葉君健、楊沫等名家,為我頒獎的正是我曾深深同情、敬仰的胡■青老人。頒獎儀式后同她并座暢談,使我理解了老舍夫婦這一滿族家族不僅如巴金所贊“他的全部作品都貫穿著一根愛國主義的紅線”,而且他們的一切行動也始終展現(xiàn)了“愛國忠誠如烈火”的風范。
老舍出生不足一歲半,其父親、一位滿族護軍,便在1900年八國聯(lián)軍進攻北京時戰(zhàn)死。聯(lián)軍挺進京城,洗劫燒殺,搶走老舍家的衣物后,還將空空的木箱扣到了正在襁褓中熟睡的老舍身上,使其幸免未像他家的黃狗一樣被鬼子一刀刺死。這尚不黯世的嬰兒心靈怎能不刻下殺父之仇,怎能不燃燒忠誠愛國保家的烈火。“五四”運動后的1922年,在南開中學的“雙十”節(jié)紀念會上,青年學子舒慶春(老舍本名)激情演講:“我愿將‘雙十解釋作兩個十字架……我們既要為破壞和鏟除舊世界的惡習、積弊和有毒的文化而犧牲,也要為創(chuàng)立新的社會民主和新的文化而犧牲。”在他父親負起一個十字架后,老舍發(fā)出了這樣誓言。
但是,這一正紅旗下精忠愛國的滿族父子,負起十字架獻身后的骨灰盒里都沒有留下他們的忠骨骨灰。父親舒永壽木盒里裝著的是他拋于戰(zhàn)場的血跡斑斑的布襪子和生辰八字。而存于北京八寶山公墓的老舍的骨灰盒里,裝的是先生筆耕用的眼鏡、鋼筆、毛筆,和他最喜愛的美麗的茉莉花。(當年“四人幫”指令“不得保留骨灰”)
這位新中國成立后最早被授予“人民藝術家”之稱、深受人民崇敬的老舍,于1966年“文革”風暴乍起的8月,因不忍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屈辱,獨自走向同他母親祖居僅一墻一水之隔的太平湖,投入了一生含辛茹苦撫養(yǎng)他長大成人、將寧折不彎的剛烈性格傳給他的敬愛母親懷抱。“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
人杰老舍,沒有留下骨灰和遺言,卻給我們留下了深深的愛國主義紅線足跡。三十年代初,老舍從英國任教歸國,同胡■青女士完婚,夫婦在山東任教、講學、生子,自稱“樂安居”,創(chuàng)作走高,《駱駝祥子》《我這一輩子》等四五部長篇及短篇集相繼問世。抗戰(zhàn)炮響,揮淚擱筆,舍妻撇子投入抗戰(zhàn)洪流。“弱女癡兒不解哀,牽衣問父去何來……徘徊未忍道珍重,暮雁聲低切切催”。1937年11月,老舍獨自徘徊抵漢口,馮玉祥將軍親接到他家下榻。當時馮將軍大力提倡高唱抗戰(zhàn)歌曲,曾請?zhí)招兄拥礁R籼玫鹊亟谈瑁仙崃ⅠR隨之而行,同時運用快捷的鼓詞、相聲等通俗文藝形式創(chuàng)作并親自表演,及時向群眾宣傳抗戰(zhàn)。他連夜寫出的《丈夫去當兵》(張曙作曲)“抗戰(zhàn)洋片”等,在群眾中得到極大反響,被普遍傳唱。他曾說“在戰(zhàn)斗中槍炮有用,刺刀也有用。我的筆須是炮,也須是刺刀……”魯迅先生說過“從唱本、說書里是可以產(chǎn)生托爾斯泰·佛羅培爾的。”(《論“第三種人”》)
1938年3月,周恩來在武漢組織成立“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xié)會”,推舉老舍為主席。從武漢到重慶,奔波中,老舍一直全力以赴做好“文協(xié)”工作。1939年,老舍還率領一個有二三十人的作家戰(zhàn)地慰問團到前線慰問,團員中有東北作家羅烽、白朗等。女作家白朗曾向我講過,他們訪問團從重慶出發(fā),經(jīng)陜、甘、寧、河南等15個戰(zhàn)區(qū),遭敵機三四次轟炸,險些喪命,歷經(jīng)164天,槍林彈雨中長途跋涉,慰問“苦斗戰(zhàn)士”。是年9月到達延安,得到熱烈歡迎,毛主席設宴招待,老舍同毛主席、朱總司令并肩而坐,舉杯同飲。老舍還即興表演了京戲清唱,表達了萬眾一心、勇猛殺敵的真情。這是老舍第一次同久仰的毛澤東親切會面交談,他無比欽佩,說:“毛主席五湖四海的酒量,身后有億萬群眾哪!”事后他寫了一首歌頌延安的長詩《劍北篇》,當年《新華日報》給予高度評價,可謂是最早的延安頌。他曾被朱自清譽為“使詩民間化”的“抗戰(zhàn)詩壇”代表作。
新中國成立,老舍曾立誓“為創(chuàng)立新的社會民主和新的文化”的新時期到來,肩負這一十字架,勤奮創(chuàng)作,兢業(yè)工作。他操勞過度,身體不適。1962年,得周總理關懷、安排,老舍到鞍山湯崗子溫泉療養(yǎng)院療養(yǎng)。遼寧省作協(xié)得知,特派我前去看望并約稿。
那天,我下了火車徑直來到老舍的房間。他的房間同我曾看望過的鞍山市長同作家陳■寫回憶錄時住的房間一樣,一床一桌、兩木椅,不過老舍的桌上有一酒瓶,插著各色野花,發(fā)出幽幽清香。那時沒有買花、獻花風氣,但我已為自己兩手空空冒然到來有些發(fā)窘。而老舍卻熱情地直說:“我來時一再表示不要同當?shù)卮蛘泻簟⒉灰@動人家,我就是一個普通療養(yǎng)員嘛!”
為了打破僵局,我表達了遼寧作協(xié)對他的問候后,告訴他,我在北京文學研究所學習時聽過他講課,講的是文學語言問題,關于如何從生活中提煉語言的精辟論述,至今我仍記憶猶新。畢業(yè)合影時,先生還曾大聲熱情囑告:扎根群眾,勤學苦練!我邊說還邊學著他當年手杖拄地、高高揚手的姿態(tài)。老舍哈哈大笑起來,說:“那是在鼓樓東大街,一個朱漆大門院里吧?我這人,一看見青年朋友就想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嘛!”于是我又講起抗美援朝時我在丹東,老舍先生曾隨以賀龍為團長、他任副團長的赴朝慰問團到過朝鮮前線。以后我讀到了當時很轟動的他的長篇《無名高地有了名》。記得當年有評介說,老舍堅持在朝鮮前線半年有余,同志愿軍戰(zhàn)士同吃同住,并要爬到被志愿軍英雄頑強攻破的,敵人稱為“最堅固的陣地”的老禿山高地去親自看看,戰(zhàn)士們要背他上山,他堅決不依,硬是自己拄杖一步一喘攀上山頂。后寫出了有開創(chuàng)性的軍事題材長篇。
老舍聽我說完嘿嘿笑著說:“你這小同志記性眼挺棒啊,那《無名高地有了名》是我第二部寫兵的長篇。”我馬上插話:“第一部是抗戰(zhàn)時寫的《火葬》吧?”
老舍點點頭,回憶似地說:“這第二部真勝過第一部喲,我在朝鮮前線和戰(zhàn)士一起蹲坑道,聽炮聲,那一平方多米的禿山頂上竟落了一千多發(fā)炮彈,那真是英雄戰(zhàn)士,英雄陣地,我兩手撲地爬也要爬到山頂去,若不怎么能產(chǎn)生《無名高地有了名》呢!那半年多的火煉,煉了身體,煉了靈魂……”
他的掏心窩的話,使我聯(lián)想到我親歷的抗美援朝的炮火,想到從他作品的炮火硝煙中展現(xiàn)出的“可愛戰(zhàn)士”、“頗有學問的”指揮員們那機智勇敢、氣壯山河的英雄氣概。他是“北京味”權威,也可稱“火藥味”的“勇士”。他惟妙惟肖、活生生地寫出的北京平民和“最可愛的人”的形象,都能經(jīng)得起滄海桑田歷史時光的考驗。同時,他筆下還有膾炙人口的旗人、藝人……記得當年在《龍須溝》上演之前,有一出轟動京城的話劇《方珍珠》,是寫一女藝人故事,好像還拍成了電影。此劇容易使人想到著名評劇演員新鳳霞。我突然冒然問老舍先生:“聽說新鳳霞和著名作家吳祖光結婚是您給介紹的,還是主婚人,是嗎?”
老舍微微一笑,沒點頭也沒搖頭,給我講了一個當時我感到非常新奇有趣的故事。
1950年3月,中國民間文學研究會在北京成立,郭沫若被選為理事長,老舍等為副理事長。他很重視這個職務,立馬帶人到北京天橋去視察。十四五年前他在北京時,常到這個藝人聚集的地方。現(xiàn)在舊地重游,一切都感到新鮮。天橋五花八門、無奇不有。有一小客店,掛著新鳳霞的大照片,有人打著鑼鼓吆喝:
新鳳霞唱戲在萬盛軒,一毛錢就能看一天。我店離萬盛軒真不遠,看戲回來請住我店,大通鋪衛(wèi)生還省錢……
老舍果然去看了新鳳霞的評劇,回來便想在這能躺十來人的大通鋪上睡一宿,第二天還看。陪同人員堅決不同意。他只好交了宿費,坐著閑聊一陣。正巧遇一人來募捐,說是有一花旦演員得了重病,“戲迷”們有人捐錢,幾毛或幾元錢。老舍打開錢包拿出20元人民幣。那人深鞠大躬,要留下他的姓名地址,老舍說自己是賣野藥的,名叫龍?zhí)住拇死仙岷托馒P霞的劇團也有了些聯(lián)系。對吳祖光,老舍是在重慶時結識的。吳祖光工作的《新民晚報》首發(fā)了毛澤東的《沁園春》,國民黨要追捕他,他逃至香港,后來到北京。老舍率吳祖光看新鳳霞的評劇,他們一見鐘情。1951年他們結婚,欲在酒店辦婚禮。但當年這樣大的舉動很少,便聲稱辦“雞尾酒會”。當時可能有人不懂“雞尾酒會”,或故意幽他一默,來赴宴的侯寶林等還真的抱一大公雞、要割雞尾祝興。老舍在酒會上講了話,周恩來總理還發(fā)來了賀喜電……
我覺得這個故事很有情趣。隨口說:“您可寫篇很有趣的散文。”老舍搖頭說:“咦,使不得,寫不得……”
我理解了,那個年代是不宜發(fā)表此類散文的。我鄭重問了一句:“先生,您手頭還有朝鮮的戰(zhàn)地隨筆或?qū)懕本┑纳⑽膯幔俊闭f著遞上了我?guī)サ奈覀兊奈膶W雜志。
老舍先生翻翻雜志,直率地說:“噢,派你來是向我約稿的呀!”他沉思下,慢慢說:“現(xiàn)在辦雜志都要反映現(xiàn)實生活,我現(xiàn)在可不能像當年那樣爬山走路嘍,出門步步離不了拐杖,在北京每天最低還要吃個雞蛋吧,能同群眾同吃同住嗎?不真正深入工農(nóng)兵生活,哪能寫出您們期望的、反映工農(nóng)兵現(xiàn)實生活的好作品呢?”
這一番話,使我有點吃驚,我覺得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同我這無名小輩發(fā)出如此肺腑之言,在當時是難聽到的,這真是一位掏心窩、講真話的光明磊落的真實老人。我不知該如何回答。但,這番真話使我更失去了拘束感,同老人隨便閑聊起來。
當我聊到曾聽女作家白朗說過,馮玉祥將軍曾有一首打油詩“老舍先生到武漢,提只提箱赴國難,妻子兒女全不顧,赴湯蹈火為抗戰(zhàn)”時,老舍先生笑笑,長嘆一聲說:“那時可苦了他們母子三四口之家了。”說著,順手從一個書本里抽出了一張他們的全家福照片。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夫人胡■青的形象,高高的身材,眉清目秀,文人氣質(zhì),滿族格格。老舍告訴我,她燒得一手好菜,還能親自給他裁制綢料衣衫和皮袍子,是賢內(nèi)助。但,他們不門當戶對。老舍出身于滿族底層貧民,除他,自祖輩下數(shù),家里沒有一個識字的。而胡■青的父親,是滿清伊姆佐領、三品大官。不過他們能結成姻緣也是因為有緣分,他們都是父母膝下的老疙瘩,老舍出生時,母親41歲,胡■青出生時,父親已64歲了(母親是父親的三房夫人)。因為都是老疙瘩,掌上明珠,都讀書上進。胡■青考取師范學院時,班里只有三個女生,她苦讀到大四,便能在邵飄萍主編的《京報》副刊上發(fā)表散文小稿了。所以,她一直任語文教師,是老舍的得力助手。因她小時隨母親描紅繪畫,解放后師從齊白石老人,成為國畫大家。
這一天,可能因為在療養(yǎng)院老舍獨居一室,少有談話對象,也可能因為我曾是他的忠實學生和讀者,使他熱情親切如我的家長一樣開懷暢談,也使我了解了老舍和夫人兩個滿族家庭的演變,更體味到他的作品中曾被魯迅先生稱贊“地域特色頗濃厚”的十足京味和滿族旗人的獨特性情和風格。他筆下常常現(xiàn)出的“淚中有笑,笑中有淚”的幽默、悲涼的場景,正是滿族衰敗、人民崛起的時代特征。清末民初滿族沒落,失去了“皇糧”、“俸祿”,生活無著,只好拾起游牧時代的歌舞特長,靠吹拉彈唱,以詼諧、幽默排解心中郁悶。老舍自幼也便得到這通俗文藝的熏陶,在幽默、詼諧、樂觀中滋生了要改變命運的堅毅、自強、抗爭奮斗精神。他的作品是他親歷、熟悉的生活的再現(xiàn)。正如英國學者卡萊爾對莎士比亞的評語:“它通過他高貴真誠的靈魂茁壯成長于自然的最深處,是自然的聲音……就像一棵橡樹從大地的懷抱中成長起來。”坐在我面前的這位真誠老人,就是扎根于大地、不斷發(fā)出自然的聲音的高大橡樹!
當我同老舍先生告別時,他手拄木杖起身,一定要把我送到火車站。那時療養(yǎng)院所在地是農(nóng)村小鎮(zhèn),去車站是沙石土路,火車只停一分鐘。我一再勸他停步或我扶送他回去,他堅持不依。當發(fā)現(xiàn)路邊有野花搖曳時,他又駐足哈腰采下幾株野花送我。我馬上想到護花之神的美譽,老舍大師乃真、善、美的化身!待將來我有機會去北京再拜見先生時,我一定買束他喜愛的鮮花贈獻先生(已為終生遺憾了)。我手持鮮花扶先生一步一步過鐵路到車站。匆忙上車、火車開動后我向他招手,隔窗望著他一手拄杖,一手向我揚手的身影漸漸遠去。我不由想到朱自清的散文《背影》,他雖不是“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但確是“我兩三回勸他不必去”,他只說,“不要緊”,“顯出努力的樣子”,“慢慢”行走。那拄杖揚手的身影,正是在“晶瑩的淚光中”遠去,“我最不能忘記的”父輩的“背影”,迎風挺立的高大的橡樹。
一個月后,老舍寄來一篇題為《學生腔》的短文,談的還是文學語言問題。(刊發(fā)于《鴨綠江》1962年10月號)他以通俗易懂的語言,循循告誡讀者要“思路清楚,說的明白,須經(jīng)過長時間的鍛煉,勤學苦練是必不可少的”。這后一句,正是當年他囑告我們的掏心窩的話,也是語言大師老舍的終生體驗和忠告。他的語言來自生活、來自民間,精彩、生動、凝練,又富有詩意,可謂爐火純青。
以后我讀到了老舍的《正紅旗下》,正是他浸透半生心血,醞釀、構思出的真正的文學,自然的聲音,滿族文學的扛鼎之作。他以濃墨重彩展現(xiàn)了清末民初滿族及中國社會的風雷激蕩的歷史畫卷,展現(xiàn)了滿族文化獨特風采和歷史表現(xiàn)力。遺憾,我們讀到的只是長篇開頭的11章8萬字,僅寫到小主人公的誕生和童年。我們冀希他的成長,我們等待讀下去。但是,我們再得不到這藝術的享受,領略不到這部經(jīng)典歷史教科書給予我們的深邃思想了。老舍先生在正紅旗下肩負著兩個十字架,痛苦地放下了他的可以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巨筆。這支筆和那香氣不絕的美麗的茉莉永遠在他的骨灰盒里放香,讓我們深深記憶這支筆給我們留下的閃耀著民族光輝的文化遺產(chǎn),給予我們世世代代吸取不盡的永恒力量和美的追求。老舍先生仍拄著手杖、幽默地、親切地、頻頻地向我們招手,如高大橡樹挺挺站立。大師,沒有遠行!
責任編輯 牛健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