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 穎
顧穎:學語文,就是和孩子一起欣賞書里的風景。
2007年盛夏,蟬聲未消,我走進靜謐的力學園,心懷忐忑和憧憬,踏上自己的教師之路。那一年,我22歲。
剛開始工作,做什么都錯。頭發披散下來太邋遢,衣服穿得隨意不得體,黑板報出得沒別的班好,和家長相處近不得、遠不得……最難的還是不知道怎么教語文。我努力回憶自己當年是怎么學語文的,希望能找到一點靈感,可不久就發現時代變遷太快,語文課早不是當年的模樣。
工作不到兩個月,我毫無意外地被李校長找去談話了。還清楚地記得那個傍晚,李校長和我面對面坐在空空蕩蕩的教室里,談話的主題源于家長的投訴,大概是關于作文批改之類的種種。印象很深的是我當時第一反應不是立即反思自己的問題,倒是硬生生地把李校長的批評頂了回去,把矛頭也直指那些我心里認定吹毛求疵,欲加之罪的家長:“五十幾個家長,這個說這樣,那個說那樣,我怎么可能讓大家都滿意?”估計李校長也沒見過我這樣做得不對還振振有詞的姑娘,于是只見窗外天空的色彩越來越深,最終被涂抹得漆黑一團,一如我的心情。
談話后的第二天,師傅找我語重心長地聊了很久,我也慢慢從她婉轉的話里摸索出一些端倪。很顯然,我的身上帶著濃濃的學生稚氣。不管是對人,還是對事,我的線條都顯得那么硬,棱角突兀是沒辦法擁抱別人和被擁抱的。看來,我要學會順應和改變,這是生存的第一課。
漸漸地,我開始更關注自己的教學。范校長在青年教師會上經常語重心長地對我們說,教學是一個老師安身立命之本。這讓我從一開始就意識到,只有教得好的教師才能獲得長久的生命力。可是如何才能教好課呢?我想趕快尋找到這個答案。我開始在聽課的過程中尋找。恰巧,學校要求青年教師每月一篇千字文,每次聽課寫反思。剛開始我真是滿肚子的抱怨,這年頭,哪有人愿意寫作文。別以為只有孩子不愛寫,當老師的沒有人逼著自己,也恨不得一輩子不寫字。況且學校工作那么多,班主任事務那么瑣碎,哪擠得出時間寫呢?可既然是要求,自然是牢騷盡管發,文章照舊寫。在寫作中,我開始梳理自己的思緒,反思教學的得失,揣摩設計的細節……就這樣,聽課反思被逼出來了,教學案例被逼出來了,論文、課題全給逼出來了。當這些收獲鋪在眼前,我突然感激這些似乎不近人情的“逼迫”。力學挖掘到我更多的潛力,讓我重新認識了自己。
工作的第三年,學校給了我第一次上校級課的機會。那時候我的師傅已經變成了王黎老師。我的第一次亮相,她比我付出了更多。還記得那次上的是《識字5》,僅僅是試教,我就試了5次,教案的修改更是不知道反復了多少次。我一直保存著當年王老師給我修改的每一份手稿,密密麻麻的紅字,不僅修改了設計,甚至還寫上為什么要這樣修改,應該達到什么樣的效果。我一直不解,非親非故,師父為什么如此這般待我。后來的一次師徒工作匯報中,她用淡淡的口吻對著全校老師說:“我很感謝力學給了我這樣的機會去做一位師傅,其實力學還給了我許多許多,所以我只是把自己所得到的關懷傳遞下去……”這樣的溫暖是傳承,也是延續。我想力學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這樣的人文關懷余音裊裊,讓每個人都心懷感恩之心。
不過那節課也讓我揭開了自己的一塊硬傷——粉筆字不好。因為這個,學校讓所有35歲以下的老師每周練字。我當時被愧疚感壓得喘不過氣,總覺得因為自己一個人害得那么多老師都陪著我練字。那天回家我發了好長好長的短信給李校長,希望她能“收回成命”。后來字雖然還是要練,不過學校也調整了需要練字老師的年齡段和練字的頻率,讓我心里舒服了許多。我是因為這樣的“事故”真的花了心思去練每一次的粉筆字。前段日子我在全校上展示課《虎門銷煙》,大家都說我的粉筆字有了很大的進步。我聽到這樣的話,長長舒了口氣。可是范校長也毫不留情地指出我的朗讀還不夠聲情并茂!不過這一次,我接受這樣的批評倒是淡定了許多,也積極了許多。生命就是這樣生生不息吧,我們總是會面對不斷的坎坷,才會在這樣的斷裂處生長拔節。
磨礪,也許就是力學給我最好的饋贈。它讓我的成長有了新的意義,也讓我看見了更好的自己。
(顧穎,南京市力學小學,21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