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亂世”謀發展

李稻葵

非常高興有機會和我的師長樊綱先后登臺交流觀點。1986年我們兩位在美國哈佛大學一起學曼昆教授的“宏觀經濟學”。

我的發言對樊綱的發言做一些補充，題目就是“亂世謀發展”。的確是“亂世”，可能是30年以來最亂的，國際上3件大事會使得2012很特殊。

2012國際三件大事

第1件大事，構造歐債危機。歐債危機在2012年肯定還會折騰。我想補充說，歐債危機遠遠比咱們很多媒體朋友，包括部分專家所描述的要來得復雜一點。換句話說，不是鐵板一塊，中間既有亮點也有暗點。整個歐洲財務水平比美國要好，這是千真萬確的。而且我要進一步補充，歐洲絕對不是“鐵板”一塊，歐洲既有經濟非常糟糕的希臘，發展不可持續、財政不可持續，同時也有財政好的不能再好的講德語的國家，如德國、瑞士、奧地利和荷蘭。瑞、奧、荷這3個國家講的語言和德國人相近，思路、經濟體制都跟德國人相近，非常之好。德國人失業率創了新低5.7％的失業率是奇跡。在歐洲大陸失業率10％以下就歡呼雀躍了，德國人2011年工業增長速度14％，相當于中國的18％。所以德國經濟非常之好!我想強調，不要簡單的把歐債危機歸納為一團漆黑。

再仔細看看意大利，意大利是歐債危機重災區，但是意大利長期以往國家債務水平很高。我說意大利人跟中國人很像，老百姓非常聰明，有家庭觀念、有非常高的儲蓄觀念。雖然意大利老百姓不愿意相信政府，不愿意繳稅，但是愿意買國債。意大利的財政情況是什么樣的呢?如果扣除付利息的支出，(也叫基本財政盈余)，它的基本財政盈余是正的，占GDP1％～2％，而基本財政盈余美國是-6％。換句話說，意大利長期以往就是靠發國債搞公共財政的，老百姓有儲蓄，所以意大利的財政也不是漆黑一片。

所以2012年歐債危機一定會折騰，但是我相信2012年末，歐洲各國應該有可能找到一個解決歐債危機的基本思路。我沒有說歐洲人2012年底開始走向復興了，我想2012年底會“交卷”，不能再拖下去了。歐洲危機在2012會折騰，但是我相信年底會有一個框架性的解決方案出臺，而且格局會出現端倪，有的國家可能會被踢掉。1月底、2月初可能會是一個特別困難的時期，2月左右法國國債可能會被降級。歐洲一動蕩，可能對我們股市有點影響。

第2件大事，美國大選決定著未來五、六年美國的走勢。從現在情況來看不大可能出現奇跡，不大可能出現里根式的政治家整頓他們的政治體制。盡管客觀上講美國的確需要撤切爾夫人和里根總統這樣的政治家，但是奧巴馬不可能推進實質的改革，在歷史上恐怕很難留下有長遠影響的足跡。這是對美國2012年的分析，我始終擔心美國的情況，我的判斷是美國經濟情況比歐洲嚴重。剛才我談到了6％和2％的情況，同時美國現在很多社會、經濟問題正在拖。美國一方面在全球化受益的人，比如喬布斯、英特爾、微軟公司受益；另一部分搞鞋帽的這部分人在抱怨，所以美國社會是二元化，改革需要把受害這部分人納入新的發展經濟軌道，但是這件事恐怕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所以我認為美國的事是在拖，以10年為觀察期的話，我擔心美國會出現新一輪的危機。當歐洲搞定之后，資本市場會轉向美國，所以第2件大事是美國大選。

第3件事，中東問題，如果進一步出現風吹草動，原油市場會受到影響。中國是最受中東原油市場波動的國家。我們大量的原油是從中東進口來的。所以2012年第3個看點，是中東的政治波動、外交波動、國家、國際安全的波動。

2012軟著陸

國內是什么情況呢?我認為2012年會實現經濟軟著陸。經濟增長從10.4％，降到了2011年的9.2％，2012年預測是8.4％，我認為這是比較合理的放緩過程，我高度同意樊綱的意見，降到8％～9％是好事。同時我們預測，2012年消費物價指數2.96％，主要是農產品的增長，現在農產品進入了價格下降的周期。我們預測2011年物價水平在5.4％左右，比中央提出4％左右略高一點。但2012年會有所下降，當然這個不包括天氣因素、原油市場因素和行政調價的因素，如果2012年國家決定把天然氣和電價提高，那我們這個預測是不準的。2012年國內經濟最大不確定性還是來自于房地產，關于房地產市場說法非常多，開發商們喜歡講的故事是頭一、二季度跌，三季度后略有回升。我覺得價格回升恐怕不太現實。

媒體朋友經常說2012年房地產價格會崩潰，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也很小，因為影響房地產走勢最大因素是政策因素。房地產崩潰60％的下降，對宏觀經濟是影響很大的。因此任何政策都不會讓自己的政策走到讓房地產崩潰的境地。所以我判斷2012年房地產量、價都會下降，但是不會崩潰，也不會出現房地產商說的回升。

2012年軟著陸可能是貨幣信貸。貨幣信貸過去兩三年增長非?？?，特別是2008～2010年遠遠超過民營經濟，2011年出現了很好的現象，就是廣義貨幣經濟增長出現下降，這是一個好的趨勢。我預計2012貨幣方面會定向的，靈活性的，有預判的前提下會定向放松，同時對改善性住房貸款會定向放松，對實體企業、出口企業、對中小企業也會定向放松。

三點建議

最后我想講一下，在這么一個“亂世”，中國經濟調整過程中，中國進出口是有發展機遇的。這點我跟樊綱觀點不謀而合：要謀發展。

第一，抓住亂世的機遇，抓住突破口薄弱環節

剛剛我談到了德國、奧地利、荷蘭經濟非常好，這些國家是貿易順差國家，所以它們在政策領域有責任擴大進出口。這些國家經營相對而言比較規范。為什么不對這些國家下工夫呢?我倒覺得不要被媒體的報道所蒙蔽，認為整個歐洲一片漆黑。我再強調，歐洲有好的國家，德國奇跡般的增長，這些國家進口量我相信有潛力上升。政策層面也沒有道德的力量跟我們搞貿易摩擦。所以一定要實事求是抓突破口，不要強調概念。

第二，亂世也有非常好的境外投資和整合的機遇

最近歐洲使館召開了歐洲經濟的座談會，有一個演講者說意大利很多技術和很多有品牌的產業都是家庭型的個體戶。現在經濟出現了一定的困境，這些企業同樣面臨著融資難的問題。這時候我們的外貿企業可以做一點上游的整合。比如浙江是我國絲綢重鎮，浙江絲綢比起意大利而言，品牌價值和附加值、利潤空間應該低很多，但是缺技術、缺設計、缺紡織機械，意大利紡織機械非常厲害，這方面應該抓住機遇，整合資源、整合品牌、整合技術，上一個臺階。

第三，要抓住機遇使得部分出口企業能夠轉向內銷

中國的老百姓可支配收入增長速度是非?？斓?。盡管我們一直擔心收入跟不上物價增長速度，但是這幾年出現了非常好的苗頭，家庭可支配收入增速跟GDP增速至少接近了。同時我們國家的消費上不去，我認為初步結論是，中國家庭居民消費已經開始占GDP比重逆轉了。國家統計局統計的家庭居民消費占GDP比重的數字一定有問題，他們搞家庭調查，從來不敢接觸領導干部和高收入階層，一定是找中低收入家庭做的調研。所以實際上中國居民消費增長速度已經出現了逆轉，已經開始上升了，跟GDP增長速度開始同步了。所以搞出口的企業，一定要下工夫，用當年開辟國外市場的勁頭和干勁開辟國內市場。如果這樣努力下去，一定會占領未來經濟增長重要的市場地位。

責編：長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