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口號與行動的PK

請允許我先從一則教育口號說起吧！

一年前，我從一所學校路過，看到學校門口赫然掛著一個很大的牌子，上面寫著大大的四個字：“學會做人！”字很醒目，讓我見了一眼就忘不了，心里不斷地犯嘀咕，學校掛這個牌子合適嗎？

后來我發了一個帖子，朋友們看法紛紜，莫衷一是。

有朋友認為：這個口號掛在學校的門口是有點不合適。

也有朋友贊同這個口號：世間事，無外乎做人與做事，做事是手段，做人是目的，沒有什么不妥。教會學生做人是很多學校的根本，實在！口號好聽固然重要，但其深層含義才是根本！提倡學會做人是當今教育的急務！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盧志文先生的一個帖子：本意不錯，深究就麻煩了。如同我們常說某領導“平易近人”，是褒義無疑，但仔細一想就有問題：平易“近”人——怕還不是“人”吧。如今聽到別人說領導“平易近人”，我就想笑。學會做人，是一輩子的事。

有網友采取了一種折中的觀點，認為把“學會做人”單獨列出確有不妥之處。聯合國21世紀教育委員會提出21世紀教育的四大支柱——學會求知、學會做事、學會共處、學會做人，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如果一味地強調某一方面，顯然是不合適的。

這是一場很有意思的討論活動，限于篇幅，我也只能選擇一些代表性的觀點陳述。討論雖時過境遷，可這則標語終在我心里揮之不去。“學會做人”應該屬于口號范疇，還是行動范疇？作為口號而言，真的需要那么醒目地單列出來嗎？那么，作為行動又如何踐行呢？于“學會做人”而言，應是口號先行，還是行動先行？這么多的懸疑，看來不得不PK一下子了。

先說口號。“學會做人”乃當之無愧的大標語！多年前流行一句話：“會學習，不會做人的人是危險品。”記憶猶新，校長在大會上神情嚴肅、鏗鏘有力地不知道重復了多少遍，顛來倒去無非是強調學會做人的重要性。不會做人真的有這么可怕？一下子能區別出三六九等？比爾?蓋茨先生等人捐出自己所有的積蓄，當屬會做人之列；而喬布斯之流一分錢不捐，還連自己的女兒也不認，當屬不會做人之列……可他們都是成功者，都為人類文明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當然更不可能成為危險品了。看來，口號遇到了行動，未免有一些危機。

再說行動。常言道，做個好人，難；做優秀的人，難上加難！緣何這么難？教育更多的是告訴學生去遵守明晰的規則，而現實并非如教育所言及的那般清爽，甚至與教育的內容相悖。看來，做人不僅僅是學問范疇了，更多的需要在現實中變通。口號是空洞的，而現實之樹常青。先賢們悟透了這一玄理，教育弟子做人，非常注重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整本《論語》都是在說做人的道理，先師總能找到絕好的教育契機言傳身教。大宰問于子貢曰：“夫子圣者與？何其多能也？”子貢日：“因天縱之將圣，又多能也。”子聞之，曰：“大宰知我乎？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先師以自己少時之實踐經歷，告訴學生君子需要多能的道理。“教師的職務是‘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學生的職務是‘千學萬學，學做真人。”“求真”是理論，“做真人”是實踐，陶行知先生將兩者巧妙地統一于一個“真”字上，這一“真”字，涵蓋了多少做人的道理啊！

這么PK下來，“學會做人”更應該是教育行動，學校考慮的是怎么基于實踐來教導學生，基于行動引導學生，而不是掛一個牌子那么簡單。我倒以為學校列幾句做人方法的格言給學生看看，比這四個鮮紅的大字更有價值。這讓我想起引起南京乃至全國媒體關注的金陵中學河西分校“河西七學子”的故事，2007年4月16日中午12點左右，我校高三學生浦欣恒、閆歡、徐娜、舒孟雅、沈峪源、胡驍、仝海棠7位同學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見義勇為、智斗歹徒。南京市教育局授予7位同學“弘揚正氣，機智勇敢好學生”榮譽稱號。記者采訪學生問及勇氣何來，學生說來自本能。學生的“本能”之說很值得玩味。值得一說的是金陵中學及其分校的“既對學生的現在負責，又對學生的將來負責”的辦學宗旨，不是掛在墻上的大紅標語，而是真真切切地落實在教育實踐中，體現在學生的行為舉止上。學校反對培養書呆子，十分重視培養學生的動手能力與實踐能力，在這樣的理念指導下，學生的文化素質、道德素質、身體素質得到了全面提升，學生的文明禮貌修養得到了更多人的贊賞。

是的，任何一項重大的行動決策背后，必定有著某種精神力量的支撐，我想“河西七學子”的義舉，應該是與學校教育大環境分不開的，一個學生能這么做，或許是一種個體的偶然，7名學生在沒有任何商定的情況下，表現出一樣的勇氣與行為，可能就不是一種偶然了，其背后的價值取向，除了學生所言的本能，便是精神力量的支撐與激勵，學校的行動教育導向出了成效，長期濡染，學子們形成了自覺！或許，這就是愛因斯坦認為的真正意義的素質，將學校教的知識全部忘掉，剩下的東西才真正可貴，我想這剩下來的東西絕對不是口號，應該是對一個人的行動產生潛移默化作用的力量。

這么說來，光喊口號是沒有意義的，口號喊得響的人，行動也得干得漂亮！現實的教育，樹個標語牌子很容易，難就難在與口號相應的行動。

【鈕勤章，江蘇省南京市金陵中學河西分校教師】

責任編輯/閆益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