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投行大玩家的中國難題

董露茜

在國內投行業步入寒冬之際，外資投行在中國的日子也不好過。

拉扎德（Lazard）、Evercore、美馳（Moelis）、華利安諾基（Houlihan Lokey，以下簡稱“華利安”）、洛希爾（Rothschild）和普望（Perella Weinberg Partners）等精品投行在中國或多或少都開展了業務，擺在它們面前的難題不僅是難尋合適的中國區負責人，還有知名度不高和人才瓶頸等短板。

同床異夢

“外資投行進入中國一開始都要交學費。外國人摸不著北，萬事謹慎，對中國團隊卡得緊，中國團隊覺得你不信任我，于是一拍兩散。”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外資投行中國區董事總經理告訴本刊記者。

典型例子是普望，2011年9月22日，普望宣布將其在全球的第七家分公司設立于中國，這家小型投行顯然沒預料到中國市場的復雜性。

“普望開業沒幾天就鬧了場人事地震，中國區一把手干不順跑了，后來就剩一行政經理混了半年，也沒事干。直到今年9月份，普望才找到中投的陳學梁來負責中國區業務。”上述人士告訴記者。

普望是一家全球獨立的金融服務機構，以為包括企業、機構和政府在內的全球客戶提供財務顧問和資產管理服務聞名。截至2012年9月1日，普望及其附屬機構在全球范圍內的管理資產及承諾資本總額超過91億美元。

今年9月，普望正式引進陳學梁，重要砝碼是其對中國本土投行市場的熟悉程度。在擔任中投公司專項投資部高級副經理期間，陳學梁參與和管理了中投在全球范圍內的大規模直接投資項目。

另一家更知名的精品投行Evercore Partners曾希望通過合資的方式進入中國市場，但失敗了。1996年，Evercore由出身雷曼兄弟、曾擔任黑石集團副主席和美國財政部副部長的Roger Altman創建，2006年在紐交所上市，專注于并購重組顧問。

2009年，Evercore宣布與中信證券成立一家專注于跨境并購和投資咨詢的合資公司，由前貝爾斯登副董事長兼亞洲董事長唐偉（Donald Tang）執掌，同時計劃籌集一支5億美元的私募股權基金，為中國企業提供增長資本和整合資本，由其股東承擔其中一部分資金。然而，3年過去，記者向多位業內人士求證，皆表示這個項目早無下文。

一位精品投行員工的看法是，如果合資公司發展不順利，那么雙方肯定都有問題。海外投行在中國區的負責人往往面臨兩個難題，一是海外高管信不信你，二是中國這幫人信不信你。

顯然，中國區負責人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但這種“貫通中外”的人并不好找。去年底，本刊記者獨家專訪Moelis創始人Ken.Moelis時，他就感嘆，為了找一個各方面都適合的人來負責中國區業務，他飛來飛去耗費了大量的精力，才最終找到曾在高盛、中國網通、花旗和GE Capital擔任過要職的周凡。

和高盛、大摩、花旗、瑞銀等投行天生帶著的光環不同，精品投行在中國才剛剛起步，名氣和平臺不能相提并論。積累“口碑”需要時間，在這個過程中，許多員工“干不了”、“待不住”。

在一些業內人士看來，大投行的優勢在于有“品牌效應”，習慣了高高在上，轉戰到中小型投行后適應不了這種心理落差；另一方面，大型投行平臺大，東西是現成的，工作內容較窄，“一個蘿卜一個坑”，也許是某個產品或服務的經理，而精品投行需要“全才”。

周凡2011年6月加入美馳擔任中國區總裁、董事總經理。一年多來，他見了無數人，他說：“我現在需要從泥瓦工匠到賣房子都會的人，這種人很稀缺，太難找了。”

“中外通吃”的金融人才非常受歡迎，但那些從華爾街出來的人如果沒在中國市場干過，就很難摸清國內套路，也接不了地氣。如果完全是國內背景，接不上海外網絡，也沒辦法做事。

臨近年底，大投行們正在瘋狂裁員，大中華區也不例外，這意味著，未來幾年將會有更多經驗豐富的銀行家們主動或者被動地選擇去精品投行工作。

華利安董事總經理兼中國區總裁陳為民打算明年花費更多的精力在團隊建設上，他說：“我要把團隊搭建得更穩固。”

抗周期

市場不景氣，投行的IPO（首次公開募股）業務受到的沖擊最大，精品投行也難免被波及。但由于收購兼并與債務重組兩項業務間有互補關系，可在某種程度上平滑經濟周期對公司業績的沖擊。市場景氣的時候，精品投行不會好到哪里去，但市場差的時候，它們反而是一抹亮色。

陳為民說：“并購業務一定程度上是反周期性的。尤其是我們做重整業務，市場不好，重整的業務機會更多了。”

陳為民在加入華利安之前，在拉扎德擔任北京辦事處總經理兼董事，負責開發中國的業務，他說：“中國市場太大了，我們都叫精品投行，但各家都有自己的側重點，在競爭中并不經常碰到。”

拉扎德1848年由拉扎德兄弟在新奧爾良創建，2005年公開上市，這家機構的歷史有150多年，拉扎德的業務結構十分簡單，只有財務顧問和資產管理兩項核心業務。

另一家旗鼓相當的投行格林希爾1996年由前摩根士丹利董事局主席Robert F. Greenhill創建，但未進入內地，查詢官方網站，在香港也無辦公室。

幾大精品投行中，洛希爾在中國市場做得最好，這得益于洛希爾中國區高管團隊的穩定，其中國區負責人俞麗萍在洛希爾待了10年，俞麗萍認為能待這么久的原因是其人生和事業追求與公司風格高度吻合。

洛希爾，也稱羅斯柴爾德銀行，是最早登陸中國市場的精品投行，1994年就進入中國，代表作有吉利收購沃爾沃、中國聯通和中國網通的合并等。

周凡對記者說：“我們對目前在中國市場的進度非常滿意。”美馳今年手上辦了不少交易案，目前可以披露的有奇瑞和路虎的合資項目、香港交易所收購倫敦金屬交易所、在嘉漢林業重組中擔任債權人的財務顧問等。

美馳2007年由瑞銀前投資銀行總裁Ken.Moelis 創辦，擁有超過600名員工，盡管只有短短5年時間，但美馳成為佼佼者，公司的交易清單甚至使得大型老牌投行也羨慕。

精品投行在中國市場到底能走多遠、多深，還有待市場的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