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經濟結構調整及啟示

崔亞平

[摘要]普京重新入主克里姆林宮，俄羅斯面臨的仍然是繼續保持經濟增長，調整產業結構，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的嚴峻挑戰。俄羅斯產業結構調整的經驗及教訓對中國產業結構升級具有一定的啟示和借鑒意義。

[關鍵詞]俄羅斯；中國；產業結構調整

[中圖分類號]F13/17；F20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2426（2012）12-0063-03

2011年俄羅斯人均GDP已經達到1.3萬美元，幾乎比1999年翻了一番；三大產業比重分別為5%，45%和50%，趨于合理；農業已從前蘇聯時期年年進口糧食，到現在一年可以出口糧食2000萬噸；金融業從上世紀90年代舉外債度日，到如今宣布可以用200億歐元救歐盟，這些都反映出俄羅斯產業結構調整取得的成效。但是，俄羅斯的產業結構調整還局限在過度依賴原材料出口等方面。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四分之一的收入來自于石油、天然氣及原材料產品的出口，而國內的日用消費品、世界先進技術及高附加值產品反過來還依賴進口。這種產業結構使得俄羅斯經濟對國際市場原材料價格變化十分敏感，甚至俄羅斯的財政預算，也要以國際油價的預測為前提。

一、俄羅斯經濟結構調整措施

1.發展創新型經濟。在《俄羅斯聯邦2020年前創新發展戰略》中提出了向創新型社會發展模式的目標、優惠項目、國家創新政策和鼓勵機制，加大國家在創新發展中力度，到2020年，國內研究與開發支出占GDP的3%（原為2.4%，2009年實際為1.24%），而國家財政撥款不低于45%，政府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1.3%（原為1.1%）。進一步改進稅收條件和服務環境，以激活企業創新。支持有實力的企業、科研機構和高校，要從過去的“雪中送炭”轉變為“錦上添花”。為了提高科技產品的競爭力，將科研、生產和銷售有機結合，加快經濟特區和高科技園區的建設。

2.繼續提高能源出口能力。俄羅斯是世界能源生產大國，不僅滿足國內經濟發展對能源的需求，而且滿足日益增長的歐洲和亞洲市場對能源的需求。未來俄羅斯仍將繼續保持當前這種經濟結構和進出口結構的基本格局，但與以往不同的是，在這種進出口結構中，將會增加高科技和高附加值產品深加工的比重，降低粗加工原材料的比重。俄政府通過提高燃料動力部門的裝備制造水平，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產品的技術含量，帶動作為工業骨干的整個機器制造業獲得技術升級和優化。

3.扶持農業和輕工業發展。進入新世紀以來，俄羅斯政府將衛生、教育、住房和農業確定為國家重點扶持領域。2011年俄政府繼續推行大規模農業扶持計劃。2008-2009年國家預算投資農業總額763億盧布，2010-2011年增加到800億盧布。普京吸取激進改革時期經驗教訓，為了滿足國內對食品和輕工產品的需求，提出將發展私有化小農業改為發展市場經濟體制下的大農業，恢復和發展農工綜合體。完善農業用地的流通、租賃調節機制，促進將土地向有效的經營主體流轉。實現土地和資本向大生產者集中，擴大規模經營和實施現代化管理。

4.重視教育和科研的投入。俄羅斯政府認為，重塑發展創新型經濟必須提高教育質量，增加科技創新投資，培養創新型人才。國家制定政策保證向高校科研工作者提供穩定的資金支持。向世界知名研究型大學看齊，將其教育經費的50%用于科研。到2020年高新技術行業在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中的比例應該比目前提高50%，高技術產品出口應比目前增加一倍。俄羅斯政府力爭到2020年將國家的教育支出從2011年國內生產總值的4.2%提高到2020年的5.3%，將國家的科研開支從2011年國內市生產總值的0.4%增加到2020年的1.3%。

5.促進自然資源類產品的深加工。2000年俄羅斯的自然資源類產品的加工工業發展很快，特別是2005年以來，加工工業投資快速增長，全社會投資需求大幅上升，加工部門投資比重加大。為了改變出口產品以初級產品為主的現狀，俄羅斯原木出口關稅從2008年4月1日起調整為25%，且不低于每立方米15歐元。俄羅斯煤炭和原油出口的關稅也在不斷提高。2008年俄羅斯總統簽署法律規定限制外資進入俄羅斯的42個“戰略行業”，包括石油、天然氣和礦業領域，以限制外國在俄羅斯境內開采資源，然后出口本國的行為，俄羅斯提高自然資源類產品的出口門檻，旨在鼓勵俄羅斯境內資源深加工企業的發展。

6.繼續大力發展現代金融服務業。俄羅斯政府提出五項措施發展風險投資：建立相關法律配套體系、發展鑒定與服務體系、利用資助資金、拓展國內金融市場能力、加強創新鏈所有環節的密切協作等。同時成立國際金融中心籌建工作組，其目的是在俄羅斯建立國際金融中心的過程中協調各方面的工作。

二、俄羅斯經濟結構調整的消極影響

1.過度依賴能源工業。俄羅斯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所有資源都能夠自給自足的國家。資源已成為普京時期俄羅斯重新崛起的關鍵因素，也是影響俄羅斯內外政策走向的基本要素之一。俄羅斯的主要問題是經濟增長過度依賴石油、天然氣出口。燃料工業在俄羅斯工業生產中占20%，燃料能源資源占俄羅斯出口55%，而聯邦預算35%來自于油氣工業。能源產出在財政收入和GDP增長中所占份額比例過大，已經影響到俄羅斯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

2.國內消費和基礎設施投資不足。俄羅斯經濟增長主要拉動的是外需，內需的作用十分有限。歐債危機和國內通貨膨脹的上漲影響了居民的消費信心指數。居民消費支出比例較低，對本國產業的促進作用有限。俄羅斯雖然繼承了前蘇聯龐大的交通體系，但由于長期財政投資不足，目前已經嚴重落后，鐵路、港口狀況稍好，公路狀況最次。2005-2010年間，基礎設施投入占GDP的3.7%-4.3%，其中道路占1.5%-1.7%，2011年道路建設投入5450億盧布（約合180億美元）。世界經濟論壇道路質量競爭力排行表上，俄羅斯在142個國家列130位，甚至低于安哥拉、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

3.俄羅斯農業生產效率有待提高。蘇聯解體后，政府對農業的補貼幾乎終止，導致絕大多數農產品的供應和需求受到嚴重沖擊。近幾年政府重視農業的發展，糧食連年豐收，基本達到自給自足，俄羅斯已成為世界上主要的糧食出口國。但畜牧業發展滯后，產值不到解體前的58%，肉類產品、水果和蔬菜不得不依靠大量進口，才能滿足購買力不斷提高的俄羅斯居民的消費需求。農業生產私人經營形式尚處初級階段，大多數未能真正掌握市場經濟方法，農業生產效益差。

4.重生產輕流通，服務業發展滯后。俄羅斯生產性服務業占GDP的比重為15.16%，其整體發展水平較低。美國、英國、日本生產性服務業占GDP的比重分別為26.25%、29.19%和19.92%，俄羅斯與發達國家相比存在較大發展空間。就內部結構而言？熏俄羅斯生產性服務業依然表現出低級化的特點，即生產性服務業依然以勞動密集型為主？熏資本密集和知識密集的生產性服務業還有待發育。

三、影響俄羅斯經濟結構調整的制約因素

俄羅斯各屆政府在經濟結構調整方面都付出了努力，一直試圖向知識密集型經濟結構調整，雖取得了成效，但缺乏明確的調整戰略，成果甚微。原材料和動力部門的勞動生產率接近發達國家水平，而其他行業的勞動生產率則比較低。燃料工業、電力工業、黑色和有色冶金工業仍然是俄羅斯國民經濟的主導產業。高科技產業創新不足，產業中新技術和新材料的采用率大大低于西方國家，技術更新周期比西方發達國家平均長10-20年，高科技含量的產品比重不高。

1.經濟全球化的沖擊。俄羅斯能源工業和原材料工業比較發達，在這個大背景下，轉型國家要參與經濟合作，必須充分利用本國要素稟賦優勢，只有這樣，才能拉動國內經濟增長。為此，俄政府實行了投資傾斜政策，增加了對能源工業的投資，目的是以此帶動經濟走向穩定，待擺脫經濟危機之后，再著手經濟結構的調整。但俄羅斯的經濟增長并沒有擺脫對原材料的依賴，世界市場的行情，特別是石油價格對經濟的影響十分嚴重，俄產業結構的調整具有明顯的被動性。

2.資金匱乏，投資環境差。為實現經濟穩定增長，必須對現有的經濟結構進行大規模調整，借助投資結構來改變俄羅斯落后的畸形的產業結構。僅靠俄羅斯國內資金是遠遠不夠的，因為向市場經濟轉軌以來，在證券私有化過程中，國庫只收到了5%的私有化收入，價值2000億美元的俄羅斯500家大企業實現的私有化收入只有72億美元，國有資產大量流失。加之由于俄國內投資環境惡化，通貨膨脹加劇，大量資金流向了國外，1992-1998年俄羅斯流往國外的資金為1500億美元，而同期外國對俄羅斯的直接投資累計為115億美元。據統計，2011年資本凈流出額達842億美元。引進外資是俄政府一項主要政策，但是由于俄羅斯治安環境差、辦事效率低、官員腐敗現象時有發生，這些都影響了外商對俄投資的積極性。

3.科技領域狀況惡化。俄羅斯繼承前蘇聯60%-70%的科技實力，國家用于科研的開支僅占國內生產總值的1.18%，無論是從比例還是絕對值都與西方發達國家有差距，對基礎科研的投入減少了80%，只相當于日本的17%和美國的6%。這導致俄羅斯高科技領域倒退了10年至15年，有些領域，如生物技術方面，甚至倒退了20年。與此同時，造成了80萬科技人才流失海外。目前，俄企業中設備普遍老化，高新技術產業落后，科技含量高的產品和新技術的采用率下降。俄在世界高科技市場上的份額僅為0.2%-0.3%。科技狀況的惡化，阻礙了結構調整的進程。

4.歷史性包袱。蘇聯解體前是一個工業種類齊全的國家，前蘇聯與東歐社會主義國家共同組成了同西方資本主義國際市場相平行的社會主義市場體系，主要依靠國際分工和交換來發展經濟。前蘇聯的國內經濟的生產組織與管理體系也是同樣遵循著計劃經濟的原理。但是隨著蘇聯的解體，俄羅斯全面實行了西方式的市場經濟，原有的國際國內經濟結構發生變化，俄工業部門失去了來自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的配套產品來源，同時又失去了原有社會主義陣營間的銷售渠道。俄羅斯企業又不能很快適應西方式的市場經營，因此在國際和國內市場上失去了競爭力。

5.人口下降導致勞動力短缺。俄羅斯1707萬平方公里的國土僅有1.42億人，比20年前減少500萬。2011年標準普爾評級服務公司的報告顯示，到2050年，俄羅斯人口將從2010年的1.4億下降到1.16億。此外，65歲以下的適齡勞動人口將從2010年的72%下降到60%。一個國家和地區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實質上是勞動力資源開發和利用狀況的反映，勞動力短缺是制約俄羅斯經濟發展的主要因素。

四、啟示

1.提高自主創新能力，轉變要素結構。中國要轉換“世界工廠”的地位，必須把科技創新作為經濟發展的內生動力。走新型工業化道路？熏發展以高新技術和現代化生產工藝為基礎的加工制造業？熏增加有效供給？熏在更高水平上尋求總需求和總供給的均衡。經濟增長要從過去依靠投資出口拉動向消費投資出口協調拉動轉變，要從依靠增加物質消耗、資源消耗向依靠科技進步、勞動素質提高、管理創新轉變。加大對戰略型新興產業的投入和政策支出。大力培養科技創新人才，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建立創新型國家，提高國家核心競爭力。

2.加大“三農”支持力度，調整需求結構。吸取俄羅斯農業改革的教訓，不能用行政手段改變農業生產關系、農業生產組織形式與經營方式。中國農村人口近8億，農村市場需求潛力巨大。要保持農輕重協調發展，國家要繼續加大支持農業增收的力度。促進農民增收是拉動內需、擴大內需和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需要，是同步推進工業化、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的需要。

3.發展現代服務業，轉變經濟發展方式。金磚四國中，巴西服務業占GDP的比重最大，為65%，俄羅斯、印度，分別是57%、53%。相比之下，我國服務業占GDP的比重不僅低于發達國家，甚至低于一些發展中國家。大力發展現代服務業，提高服務業在三次產業中的比重，尤其是要重視發展生產性服務業，推動現代服務業與高端制造業相輔相成，共同提高。要注重發展面向民生的服務業，增加服務業就業比重。

4.穩定發展是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前提。中國漸進式的改革在相對穩定經濟環境下保持了持續的高增長。而俄羅斯自1992年實行激進式經濟改革以來，實施“休克療法”后混亂的社會形勢造成經濟的全面衰退，并沒有帶來經濟增長方式的實質性改變。宏觀經濟形勢的相對穩定是推行經濟增長方式轉變的前提。要使經濟增長方式轉變能夠平穩順利地進行，必須統籌安排處理好穩定與改革的關系。

5.利用投資結構調整帶動產業結構調整。投資不僅可以形成有效的社會需求，還具有很強的結構調整功能，投資結構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經濟結構。應進一步加大對戰略新興產業、先進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的投入，加快傳統優勢產業改造升級步伐，以構建技術先進、具有核心競爭力的現代產業體系。

責任編輯宮秀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