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傷不起的“除權”之痛

近年來企業家婚姻頻亮紅燈。由于涉及巨額財產分割、股權讓渡、股票異動，甚至導致家族企業破落，使得本是“家務事”的企業家婚姻問題被輿論所廣泛關注。

有人說，夫妻分道揚鑣，“不怕傷感情，就怕分股權”，并將離婚分割股權形象地稱為“除權”。此說未必成立，但分割股權所帶來的紛擾、糾結以及對企業的種種傷害和法律上的重重困惑，確實讓當事者“承受不起”。

動輒千萬甚至上億元的財產分割對于企業家而言不足為道，但另一半提出的分割股權的要求，卻常令企業家們頗為介意。

“除權”之痛

日前“國內最貴離婚案”——日照鋼鐵董事長杜雙華與宋雅紅的“被離婚”案再一次引起了人們的關注，近500億元的財產分割至今仍未最終判決。此前，杜雙華針對宋雅紅的財產要求一概應允，但對于其后提出分割持有50%股權的要求，則斷然拒絕。如今，山東鋼鐵和日照鋼鐵的重組談判仍在進行中，計劃在2013年完成重組。有業內人士指出，若杜雙華所持日照鋼鐵股份最終被半數分割，則日照鋼鐵會多出一個重要的股權人，將大大削弱杜雙華的力量，并減少其與山東鋼鐵的談判籌碼，甚至會導致重組朝著不利于日照鋼鐵的方向發展。這也是杜雙華“談股權色變”，如此忌諱股權分割的因素之一。

值得注意的是，企業家婚姻的“除權”之爭甚至成為企業上市的一大阻礙。

在真功夫的家族內斗中，前董事長蔡達標的前妻潘敏峰在離婚訴訟中的訴訟請求是：平均分割蔡達標所持有的真功夫的一半股權，或折價補償4.7億元的財產，這直接導致了真功夫上市計劃的推遲。趕集網創始人楊浩然的前妻王宏艷，以“惡意轉讓股權”為由起訴離婚，官司從美國打到中國，歷時3年之久，同樣影響了趕集網的上市進程。土豆網創始人王微的前妻楊蕾在離婚時要求分割股權，法院因此凍結了王微名下股權，包括其所持有的土豆網95%的股份，導致了土豆網在美國IPO延期長達9個月，失去了IPO的黃金時期。

有鑒于此，PE業界甚至催生出了“土豆條款”，稱應將投資項目創始人的夫妻關系也作為考察因素之一，因此應在所投企業的股東協議中增加條款，要求企業CEO結婚或者離婚必須經過董事會，尤其是優先股股東的同意后方可進行，以規避因公司治理結構不健全帶來的風險。這雖然是一句玩笑話，卻真正反映了近年來因夫妻股權紛爭對企業及整個經濟市場造成的影響。

“除權”的法律枷鎖

不僅如此，企業家婚變所引發的“除權”法律程序也往往使雙方當事人精疲力竭。一方面，由于涉及公司股權的分配，因此企業家離婚除了適用《婚姻法》之外，《公司法》同樣也是必不可少的適用依據。

在離婚訴訟中，對股權分配比例的確定，往往首先要確認一方股權份額，對股權價值進行評估、公證，然后再根據雙方有無過錯等因素，甚至要考慮到投資人等其他利害關系人的利益協調，從而最終確定。

在有限責任公司中，即便夫妻雙方通過協商達成一致，將股權部分或者全部轉讓給配偶，也需要滿足過半數股東同意、其他股東明確表示放棄優先購買權的條件，該股東的配偶才可以成為該公司股東。由于股權分配程序復雜，有的法院在離婚訴訟中只判決雙方離婚，股權分配另案處理。如此一來，“除權”之爭成為漫漫長路，最終導致企業破敗、家庭破碎。

另一方面，在股權及股權收益的權屬確定上，需要根據股權的取得時間與婚姻的存續期間而進行區別對待。

根據《婚姻法》規定，除非婚前雙方明確約定，夫妻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所得的生產、經營收益，歸夫妻共同所有。因此，夫妻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取得的股權，不論股權本身還是股權所產生的收益，均屬于夫妻共同財產，在離婚時都要進行分割。而對于婚前已經持有的股權，婚后繼續持有的，股權仍屬于一方個人所有，但股權收益部分則為夫妻共同財產，離婚時應按夫妻共同財產予以分割。

由于股權往往涉及取得、融資、再投資、增值、收益等等一系列程序，使得權屬和收益的確定及分割愈發紛繁復雜，這著實是一件讓人頭大的工程。

不僅如此，出于前述種種原因和企業穩定發展的考慮，企業家離婚時更傾向于對共有股權進行估價后以其他財產形式進行補償。對上市公司而言，需要結合公司市值、財產總價、無形資產、注冊資金、不動產等因素進行評估；對非上市公司而言，需要協商，協商不成需要委托專業機構進行審計、評估。無論何種方式，都頗為復雜與繁瑣。

如何消除“夫妻店”隱患

可見，企業家婚變導致的“除權”之爭，嚴重影響著企業的生存與發展，已經逐漸成為企業運營的重要潛在風險之一，同時也引發了對我國民營企業治理結構的反思。有數據顯示，我國90%以上的民營企業均是家族企業，而這其中近一半都是“夫妻店”。

企業中夫妻之間這種依靠情感維系的關系可能最牢固，但也可能最脆弱，因此也被認為是“史上最壞的公司治理結構”。依靠夫妻關系維系的企業治理結構，一旦夫妻關系發生變局，會直接影響到企業的股權結構及重要決策方向。

我們認為，通過完善企業治理結構，優化管理制度，能夠有效消除夫妻矛盾對企業運營所產生的影響。比如引入職業經理人進入董事會，弱化夫妻雙方在董事會中的控制性地位，提高董事會的監督和建議職能；在管理抉擇機制上聽取不同管理層面的意見；在經營活動中，根據夫妻雙方能力及企業特點，明確夫妻二人的控股股東角色定位，使夫妻二人最大程度地發揮各自所長，以保證企業的平穩健康發展。

一日夫妻百日恩，如何不令已經破裂的感情雪上加霜，減少“除權”之痛？

有效的方法就是簽訂婚姻財產協議，約定婚前及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的財產歸屬，甚至對離婚時的財產分配也事先進行約定。這樣，可以最有效地防止夫妻感情破裂時因財產分配無法達成一致所產生的糾紛。尤其是事先對股權分配進行約定，這無論對夫妻雙方還是對公司而言，都將最大限度降低消極影響。

當然，相應地，股權所屬公司本身也要為此提供治理通道，避免約定有效操作無門。臺灣首富郭臺銘在迎娶第二任太太曾馨瑩時，便與其辦理登記了夫妻分別財產制。這表示，婚后郭臺銘所有的包括其名下鴻海集團股票、存款等高達1516億新臺幣的資產均歸郭臺銘個人所有，即便未來夫妻雙方離婚，郭臺銘名下的股權也不進行分割，因此也不會影響到鴻海集團的股價及企業未來的經營。看來，對于企業家而言，如何規劃家庭財富還是需要智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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