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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臘不玩了，歐元怎么辦

白弓

作為歐美文明重要發源地的希臘，如今成為歐洲邁向統一過程中的一枚“定時炸彈”，一旦引爆，歐洲人數百年來的“大歐洲”夢想將遭遇重大挫折。

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之后不久，歐債危機的陰影隨即開始籠罩歐元區國家，這一危機的“發源地”就是希臘；如今歐元區諸多國家重病纏身，“病情”最為危重的，還是希臘。

5月，希臘舉行四年一屆的大選，選舉出300名國會議員，但隨后的組閣嘗試卻屢屢遭遇挫折。5月6日的大選結果顯示，沒有任何政黨能夠控制議會多數議席，組建聯合政府成為必然。然而，得票率排在前三位的新民主黨、左翼政黨聯盟以及泛希臘社會主義運動（簡稱泛希社運）卻先后宣布組閣失敗，國家陷入空前政治僵局。5月13日，希臘總統帕普利亞斯召集各政黨領導人會議，希望三大黨能夠聯合組閣共渡難關，結果卻無法達成共識，不得不在6月重新舉行選舉。目前在希臘議會中，“緊縮派”和“反緊縮派”旗鼓相當，但民調顯示，一旦重新大選，目前排名第二、反對緊縮措施的左翼政黨聯盟的得票率有望飆升，成為議會第一大黨，獲得組閣權。

這樣的可能性為歐元的前景蒙上一個巨大陰影，歐元區國家普遍擔心，一旦左翼政黨聯盟取得組閣權，很有可能拒絕遵守此前歐洲央行援助計劃中所規定的縮減財政支出的承諾，并因此失去歐元區成員資格。按照希臘目前的財政狀況，如果國際援助資金停止發放，希臘政府在未來兩三周之內就可能面臨“無米下鍋”的境地，從而導致政治、經濟巨大災難。

目前包括法國總統奧朗德在內的諸多歐洲政要紛紛展開游說，發表聲明表示希望希臘履行援助條款附加協議，保留歐元區國家資格，然而背后也已經開始未雨綢繆，有報道稱，至少一半的歐元區國家和機構在準備希臘退出歐元區之后的應對預案。面對這樣的困局，希臘民眾也極為糾結。民調顯示，超過80%的希臘民眾希望繼續留在歐元區，但同時也有高達77.8%的民眾認為歐盟援助協議所附加的緊縮條款過于苛刻，將把希臘的經濟帶入一片死地，希望能夠修改。

其實，歐洲聯盟要求希臘“勒緊褲腰帶”的要求并非全無道理，要知道，在希臘，吃“公家飯”的隊伍極其龐大，到歐債危機爆發的時候，政府部門的雇員占到了希臘全部勞動力的五分之一，每年財政支出中的相當大一部分要用來養人，如此臃腫的政府部門怎能不讓掏錢幫助希臘渡難關的歐洲富國心懷不滿？

從某種角度講，希臘就像是個患了重病的病人，作為“醫生”的歐洲聯盟開出了治病的藥方，病人卻嫌棄這味藥過于苦口，不愿意吃下去。然而“病人”已然病入膏肓，國家財政瀕臨破產，眼看著就要茶飯不思，“醫生”又擔心“病人”食不下咽，苦口婆心勸說“病人”堅持下去。只是，這樣的僵局，未來的結局，要么是“醫生”換一劑藥方，要么是“病人”就此“絕食”，并因此“死亡”。

有分析稱，如果希臘失去歐元區國家身份，其“成本”將高達一萬億歐元，除了希臘國家經濟有可能徹底拖入深淵之外，其他國家的損失也不在少數，其中僅德國一國，損失就在1000億歐元以上。

其實在希臘政壇，即使是“反緊縮派”也不愿意退出歐元區，左翼政黨聯盟就在大選中極力向支持者灌輸這樣的概念——即使希臘不執行緊縮協議，歐洲聯盟也不會停發救助資金，潛臺詞就是，誰都承擔不起希臘退出歐元區的后果。

問題在于希臘不會是唯一一個，很有可能成為一系列將要倒掉的多米諾骨牌中的第一張，分析人士普遍認為，如果希臘不愿執行緊縮條款的行為得到姑息，經濟狀況同樣需要救助的“歐豬五國”中的葡萄牙、西班牙和意大利等國，也會提出放棄緊縮條款的需求，這意味著目前好不容易達成的救助計劃需要推倒重來。而作為歐洲錢袋子的富裕國家執政者，同樣要面對國內的巨大壓力。

如今北歐富國和南歐窮國的民眾之間，已經多少滋長著一些相看兩生厭的情緒。北歐國家民眾抱怨國家財富被無端端拿來救助遙遠的南方窮鄰居，偏偏這個窮鄰居還不愿改掉大手大腳的壞習慣。面對國內選民高漲的不滿情緒，歐洲富國很難對希臘這樣的行為做出姑息，即使是一力強調發展第一，緊縮第二的法國總統奧朗德，也表示如要繼續得到救助資金，希臘必須執行援助協議。

即將舉行的希臘二次大選，實質上已經成為是否繼續留在歐元區的一次全民公決。未來組成的希臘政府，如果想要繼續保留歐元區國家身份，一方面必須要讓歐元區國家滿意，另一方面又要滿足本國選民反對苛刻緊縮條款的情緒，目前來看，這實質上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過，從長遠看，歐元區“減肥”也并非完全是壞事，本身歐元的設計，就是基于一種理想主義的概念，先天就有隱患存在，歐洲富國和窮國之間經濟發展程度不同，路徑各異。歐元區如果“瘦身”成功，富裕國家抱團組成一個“小歐元區”，或許會更具有競爭力。只是實現歐洲統一的“大歐洲”之夢，不知道要延宕到什么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