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文本難度的影響因素及其權重的主觀測定

郭望皓 宿飛鴻

摘 要：本文首先通過問卷調查的方式，對影響漢語文本難度的因素進行調查，結果顯示初、中、高三個不同級別的難度影響因素存在顯著性差異。然后對各影響因素進行了具體分析，按影響因素重要程度的高低對各級別的各因素進行了排序，并在此基礎上對各影響因素進行加權處理，最終得到各影響因素的權重系數。

關鍵詞：文本難度問卷調查影響因素排序權重

一、引言

閱讀在語言學習中的重要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如何為學習者提供難度適宜的閱讀材料是第二語言教學中的一個重要課題。“易讀性”（Readability）正是聯系文本難度與讀者水平之間的紐帶。所謂易讀性是指“文本易于閱讀和理解的程度和性質”（李紹山，2000），是應用語言學中的一個重要概念。用代數方程量化文本因素與易讀性之間的關系，就是易讀性公式。對漢語易讀性的測定也就是對漢語文本難度影響因素及其權重的測定，這對漢語作為第二語言教學中的閱讀教學、教材編寫及閱讀測試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張志寧認為：“要得到一篇文章的綜合難度系數，必須考慮影響文章難度的諸因素及其各自的權重比例。要得到這個比例，既可以通過限時閱讀測試等方法對留學生進行測試，然后統計學生在各個變量上出現錯誤的數量，通過多元線性回歸的方法建立一個針對漢語文本的可讀性公式；也可以通過問卷調查的方式取得教師和學生對各變量重要性的主觀感受，從而得出相對符合實際的諸因素的權重；最好是把這二者結合起來，綜合得出難度系數”（楊金余，2008）。本文旨在通過問卷的方式，對影響漢語文本難度的因素進行調查，并計算出各影響因素的權重。

二、漢語文本難度影響因素問卷調查

（一）問卷內容

本套問卷共6個題目，均圍繞影響漢語文本難度的相關因素展開。這6題可分成三組，每組2個小題，分別調查教師認為對初、中、高三個不同級別的學習者而言，在閱讀漢語文本時，影響難度的因素主要體現在哪些方面，并根據難易程度對影響因素進行排序。

（二）調查對象

問卷調查的對象均是上海高校中一線的對外漢語教師，包括上海交通大學、上海師范大學和上海大學等院校專、兼職教師，還有部分有教學經驗的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的碩士和博士研究生。其中以上海交通大學國際教育學院的專職教師為主。所有調查對象都具有半年以上的實際教學經歷。

本次試驗一共發出問卷70份，收回有效問卷60份。

（三）結果分析

調查問卷的6個問題都旨在調查影響漢語文本難度的因素有哪些，這些因素如何排序。其中1、3、5三個小題分別是對初、中、高不同級別的影響因素的調查，題目為不定項選擇題；2、4、6題是讓被調查者對自己認為的影響因素進行排序，題目為排序題。我們將收回的60份有效問卷的答案輸入SPSS17.0軟件進行分析。

1.影響因素分析

根據被調查者對調查問卷中1、3、5三個小題的答案，經過統計得到表1漢語文本難度影響因素調查情況匯總及頻率表。表中“人數”就是選擇該選項的人數，絕對頻率是選擇該選項的人數與參與該題目調查的總人數之比。需要說明的是，初級與中級的總人數均為60，高級為59，其中一人未回答問卷中的該題。相對頻率是該選項被選次數占該級別中所有選項被選次數之比。從該表中我們可以發現，在初級漢語中，“漢字、詞匯、語法”三項的絕對頻率值都很高，均超過了70%，詞匯的比例居然達到了93.3%，即表明在被調查的60位教師中僅有4人未將詞匯列為初級漢語的難度影響因素。可見，“漢字、詞匯、語法”三項因素是被調查的對外漢語教師們普遍認為的難點因素。在中級漢語中，漢字、詞匯和語法三要素的絕對頻率比值均有所下降，但詞匯、語法的頻率依然較高，而漢字頻率卻有大幅度下降，降低了72個百分點。這表明到了中級之后，漢字已經不再是難點所在，而被句長和修辭所取代。到了高級階段，語法的絕對頻率也有較大幅度下降，而題材和體裁的絕對頻率卻顯著上升，詞匯的重要性依然不容忽視。從數據上看，詞匯、修辭、題材和體裁是高級漢語文本的難點所在。這大體上和我們對外漢語教學的實際過程較為接近，初級主要是漢字、語法的教學，中級主要為詞匯、短語結構的教學，高級教學的核心就是篇章了，問卷中的修辭、題材和體裁三要素就屬于篇章的范圍。根據表中相對頻率的數據，可以發現相對于初級而言，中、高級的影響因素分布較為分散，各影響因素的相對頻率比較接近。另外，我們可以根據此表中的相對頻率數對影響因素進行一個初步的排序，待后文與排序題做一下比較，排序結果如下所示（“>”表示重要性大于）：

初級漢語：詞匯>漢字>語法>句長>修辭>篇長>題材>體裁

中級漢語：詞匯、修辭>語法>句長>篇長>題材>體裁>漢字

高級漢語：修辭>詞匯>題材>體裁、篇長>句長>語法>漢字

表1：漢語文本難度影響因素調查情況頻率匯總及頻率表

初級因素 中級因素 高級因素

人數 絕對頻率（%） 相對頻率（%） 人數 絕對頻率（%） 相對頻率（%） 人數 絕對頻率（%） 相對頻率（%）

漢字 47 78.3 20.3 13 21.7 5.6 10 16.9 4.4

詞匯 56 93.3 24.2 41 68.3 17.5 35 59.3 15.5

語法 42 70.0 18.2 37 61.7 15.8 18 30.5 8.0

句長 27 45.0 11.7 36 60.0 15.4 24 40.7 10.6

篇長 15 25.0 6.5 32 53.3 13.7 31 52.5 13.7

修辭 23 38.3 10.0 41 68.3 17.5 44 74.6 19.5

題材 12 20.0 5.2 20 33.3 8.5 33 55.9 14.6

體裁 9 15.0 3.9 14 23.3 6.0 31 52.5 13.7

總和 231 100.0 234 100.0 226 100.0

漢語難度影響因素與級別這兩個變量之間是否相關，不同級別在影響因素方面是否存在顯著性差異？為此，我們定義零假設：漢語難度影響因素與級別這兩個變量不相關。表2為用SPSS進行?2檢驗的結果，求得?2值為93.134，p<0.05，所以可以拒絕零假設，認為這兩個變量存在相關關系，即不同級別的影響因素是不同的。因此在對不同階段易讀性公式進行擬合時應選取不同的影響因素作為自變量。這也再一次證實了Weaver的觀點，即易讀性公式有其適用范圍，對于不同級別的讀者對象來講，應該選用不同的易讀性公式。

表2：?2檢驗表

值 自由度 顯著性.（雙尾）

皮爾遜卡方 93.134a 14 .000

似然比 91.628 14 .000

線性聯合 69.951 1 .000

有效值個數 693

（a.0個單元期望值小于5.最小期望值為17.69.）

另外，為了具體考察各影響因素在初、中、高三級中是否存在顯著性差異，我們進一步做了單因素方差分析，具體結果見表3。

表3：方差檢驗表

平方和 自由度 均方 F值 顯著值

漢字 組間 15.211 2 7.606 46.905 .000

組內 28.700 177 .162

總和 43.911 179

詞匯 組間 4.900 2 2.450 19.667 .000

組內 22.050 177 .125

總和 26.950 179

語法 組間 6.400 2 3.200 14.984 .000

組內 37.800 177 .214

總和 44.200 179

句長 組間 .100 2 .050 .201 .818

組內 44.100 177 .249

總和 44.200 179

篇長 組間 2.844 2 1.422 6.716 .002

組內 37.483 177 .212

總和 40.328 179

修辭 組間 4.900 2 2.450 10.814 .000

組內 40.100 177 .227

總和 45.000 179

體裁 組間 4.900 2 2.450 12.736 .000

組內 34.050 177 .192

總和 38.950 179

題材 組間 5.378 2 2.689 15.716 .000

組內 30.283 177 .171

總和 35.661 179

從表3可以看出，除了句長這一影響因素在三個級別中沒有呈現顯著性差異之外，其他影響因素均呈現出顯著性的差異，它們的顯著值均小于0.05。并且F值越大，差異越顯著。在所有的影響因素中，漢字的差異性是最強的。即問卷顯示，漢字在初、中、高三級中體現的難度值相差較大。

2.影響因素排序

調查問卷中的2、4、6三題是請被調查者分別對1、3、5三題中選擇的影響難度的因素進行排序，要求按由難到易的順序排列，如果認為難度相當可排在同一位置上。從實驗結果來看，排序題最少項為1，即認為該因素是唯一重要的因素；最多為8，即對題目中的8個因素均進行了排序。大部分被調查者進行排序的數目為3至6個不等。考慮到之后要對因素進行賦值，若將所有8類因素全部納入統計之中，會出現大量的0值，對結果產生較大的影響，因此，首先要選取排列的個數。由于排序題是多選題的延續，根據我們在1、3、5題中的統計可知，初、中、高三級全部被選因素的總和分別為：231、234和226，平均每人每種級別選擇了四種左右的因素進行排序。因此，我們只選取排在前四位的因素進行統計分析。

首先，我們根據四級李斯特量表對因素進行賦值，即排在第一，也就是認為第一重要的因素賦值為“4”，排在第二的因素賦值為“3”，第三重要的因素賦值為“2”，第四重要的因素賦值為“1”，其余因素均賦值為“0”。運用SPSS可以得到各因素在各階段的均值及標準差，見表4。根據均值大小，我們可以對各級別的影響因素進行排序。

初級漢語：詞匯>漢字>語法>句長>修辭>篇長>體裁>題材

中級漢語：詞匯>修辭>語法>句長>篇長>題材>體裁>漢字

高級漢語：修辭>詞匯>題材>體裁>篇長>句長>語法>漢字

通過與上文中得到的排序相比較，我們發現二者基本一致，不存在大的出入。因此可以基本上認定這就是問卷調查中得到的教師認為的學習難度的排列標準。

表4：排序賦值均值及標準差

初級 中級 高級

均值 標準差 均值 標準差 均值 標準差

漢字1 2.40 1.639 .43 1.125 .22 .832

詞匯2 2.68 1.347 2.22 1.786 1.58 1.663

語法3 1.88 1.530 1.48 1.513 .47 .953

句長4 .90 1.217 1.47 1.512 .83 1.262

篇長5 .37 .901 1.02 1.228 1.10 1.435

修辭6 .83 1.368 1.63 1.529 2.42 1.642

題材7 .25 .680 .77 1.307 1.44 1.590

體裁8 .27 .880 .45 1.064 1.25 1.469

三、影響漢語文本難度因素權重的確定

根據上文中對2、4、6三小題中對各個影響因素的賦值數據，我們可以計算各影響因素的權重系數。所謂權重系數是某一評估指標在整個指標系統中的重要性程度；它表示在其它指標項不變的情況下，這一指標項的變化對結果的影響。所有評估指標的權重系數【W1，W2，…Wi，…Wn】稱為權集合，（史秋衡、余艦，2004）。權重系數的大小與目標的重要程度有關。影響漢語文本難度因素的權重系數矩陣如下：

漢字 詞匯 語法 句長 篇長 修辭 題材 體裁

初級 0.25 0.28 0.20 0.09 0.04 0.08 0.03 0.03

中級 0.05 0.23 0.16 0.15 0.11 0.17 0.08 0.05

高級 0.02 0.17 0.05 0.09 0.12 0.26 0.15 0.13

該權重系數實際上是對上文影響因素排序的量化，從數值上反映各因素的重要程度的高低。

根據此權重系數公式，令y為文本難度，Xi為第i項影響因素的統計值，可得到初、中、高三個級別的主觀易讀性公式，分別是：

y=0.02x1+0.17x2+0.05x3+0.09x4+0.12x5+0.26x6+0.15x7+0.13x8

四、結語

本文在問卷調查的基礎上，首先對初、中、高三級難度漢語文本影響因素的差異性進行了分析和檢驗，結果證實不同級別的影響因素確實存在顯著性差異，并對各個因素的差異性進行具體分析。接著將三個不同級別按影響因素重要程度進行排序，在此基礎上對各影響因素進行加權處理，最終得到各影響因素的權重系數。希望這些結果能對漢語教學中的閱讀教學、教材編寫、閱讀測試提供一定的幫助。

參考文獻：

[1]李紹山.易讀性研究概述[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0，

（4）.

[2]楊金余.高級漢語精讀教材語言難度測定研究[D].北京大學碩士

論文，2008.

[3][美國]Wearver，W.C.Expoistory text[A].In R. Barr，Handbook

of Reading Research[C].New York，1991：230～245.

[4]史秋衡，余艦等.高等教育評估[M].貴陽：貴州教育出版社，

2004.

（郭望皓 江蘇昆山 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外訓系 215300；宿飛鴻 上海交通大學國際教育學院 200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