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看過春花秋月

潘云貴

常常忘記自己的存在，在沒有星光的夜晚，總覺得世界頃刻間要被一張巨大的嘴吞沒，連骨頭也不剩。內心的孤苦由此生出，在偌大的生活之中，自己像小妖一樣逃竄。

慶幸的是在這不見天光的成長旅途中邂逅了文字，心內的煩悶憂愁、秘密或者憤慨便開始有了去處，而不再是流浪在風中的花草，無所依附，自生自滅。

文字的城邦里，我開始成為一個王的角色，而不是現實中那個懦弱膽小又自卑的自己。我可以建起童話中的城堡，養些靈性的花草，可以陪在可愛的洪水猛獸身邊，讓它們聽我瞎扯世界的東邊或者西邊有什么什么山，有什么什么海，可以騎在蜻蜓翅膀上去尋找永無島，可以一個勁兒地奔跑或者飛翔，在世界旋轉中，忘記困苦羈旅，忘記一切傷人或者被傷的事兒。

只是純粹地讓自己快樂，不想地球什么時候爆炸，自己能活多久，也不想世事滄桑中有無因果報應，很多事我們都想不到。我越來越相信冥冥之中有一條靜默的命途，雖然我看不見它，雖然很多次也試圖用文字把它描摹出來，卻發現螢火添了新霜，一切枉然。自然永遠是一處玄妙的花園，該怎樣生長就怎樣生長吧，不要管它。人世蒼茫，事事皆有交代。

其實，很小的時候，文字于我而言，是件苦差事。常常在課堂上望著語文老師用粗大線條寫出的作文題發愁，用嘴咬著筆桿，眼睛轉了一下又轉了一下，半天無果，后來下課鈴響起。交了一些違心的文字進去，無疑寫的是家鄉多么美，家人多么好，老師多么辛苦，又或者自己多么失敗，后來又多么自信，見到老大娘主動讓座，撿到一塊錢主動上交等等。想想，那時還真是天真，愣愣地穿梭在現實和唯美的情感虛構中以獲得老師的贊揚，當面朗讀自己作文的機會。

文字是別有洞天的，絕不能成為華美虛假之辭的載體。長到一定年歲后，開始像一棵花樹一樣開花結果了，突然間才發現曾經的自己是一個身上帶著多少羞愧的少年啊，那些打著高分，寫著細長細長教師評語的作文本索性撕了大半，一定要摧毀這樣不老實寫作的根須。我開始讓自己去感受生活和歲月中更為真實、細膩和略微感傷或者溫暖的人事。清新而靈動的表達是我現在所維持的寫作道路，我想讓更多正在走著自己從前那段旅途的朋友從文字中得到一種年華的撫慰，讓他們不斷像美麗的花枝一樣朝著陽光盛開。青春從不殘酷，只是你的心有時會在倦怠中不知歸處。可愛的少年，你們都要快樂地活，勇敢地愛。

想起初次發表散文時的情形，我到現在依舊記憶猶新，《美文》給了我太大的幫助。若干年前，年少無知的自己還只是她的讀者，而現在，卻成為她的作者。一路走來，一路風光旖旎。當然，帶著痛和累，艱辛與不易，也是必需的。2010年的寒假，如果不是龐潔老師在電子郵件上的一封用稿回復，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今天還有沒有勇氣在電腦屏幕上敲擊著這些文字。真的感謝你們，親愛的《美文》和美麗的編輯們。

青春散文的寫作只是漫長創作道路上的一程，未來，我還要不斷挑戰自己，嘗試更多類型地寫作，要陪你去看更多的春花秋月，與你分享生命里更加真實的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