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產繼承引發的法官枉法連環案

遺產糾紛起波瀾

2003年1月12日即農歷十二月初十，新春佳節即將來臨，華北大地天寒地凍，正值嚴冬，河北省故城縣坊莊鄉龐莊村58歲的孤寡婦人龐秀玲在自己清冷的小屋內病逝。咽氣前身邊沒有一位親人相伴，獨自乘鶴仙去。幾小時后，她二哥的兒子龐文武來屋里看望她時，才發現姑姑已經病逝。

龐秀玲是個不幸的女人，早年因種種原因未能嫁人，年輕時就跟隨在天津工作的姐姐龐秀蘭生活，離開家鄉一別就是三十多年。2002年1月，龐秀玲感到自己老了，再加上身體有病，她不想客死異鄉，便拒絕了姐姐及外甥們的再三挽留，執意回到河北故城老家。龐秀玲在龐莊村有兩個哥哥和三個侄子，大哥龐大喜及其兒子龐海燕、龐海倉，二哥龐金杭及其兒子龐文武。但兩個哥哥在她回來之前均早以病逝，所以她回村后便在二哥的兒子龐文武家住了下來。

實際上，龐文武并非是龐秀玲的親侄子。他是1985年11月跟隨改嫁給龐金杭的母親來到龐家的，后改隨繼父姓氏龐，取名龐文武，那年他才十三歲。文武的母親自改嫁給龐金杭后來未再生育，龐金杭婚前無子女，龐文武雖做為繼子，但在長期的生活中，不僅與龐金杭結下了深厚的父子情份，而且與兩個姑姑及其他龐家成員也建立了良好的關系。所以龐秀玲返回家鄉居住后，把定居的地點放在了龐文武家。文武對久別而歸的姑姑承擔起了贍養的責任，在生活上盡力關照，平日里問寒問暖，請醫買藥，竭盡一個侄子對長輩的孝道。龐秀玲的其他親侄子龐海倉、龐海燕雖然沒有同姑姑住在一起，但也經常隔三差五地過來看看，誰家里做點好吃的，也不忘給姑姑送來一份。在回家后的一段時間里，龐秀玲飽嘗和感受到了親人的溫暖和護愛。

隨著時間的推移，龐秀玲的生活漸趨穩定，侄子們對姑姑的關愛也不像以前那么積極和熱情。因為久未在一起生活，彼此的生活習慣不相適應等方面的原因，有時姑侄之間開始為一些生活小事而發生摩擦，甚至發生爭執。每逢遇到此事，龐秀玲都要把居住在附近北魯莊村的姑表弟盧書琴請來做調解。久而久之，姑侄之間的矛盾越陷越深，不可調和。半年后，龐秀玲開始單獨生活。

龐秀玲在天津和姐姐共同生活的幾十年間，雖然一直沒有正式工作，但通過自己平日打零工等途徑也積攢些積蓄，回龐莊村時她把這筆款也帶了回來。平時里，她曾給侄兒們透露過，這筆錢是準備為自己將來養老看病時所用。但沒想到回到老家僅僅一年的時間就因病過逝。

龐秀玲逝世后，龐文武在整理姑姑的遺物時發現了這筆遺產的存折，存折上的活期存款為12.45萬元。

很快，侄子們按照當地風俗給龐秀玲辦理了喪事。喪事辦完后，侄子們把龐族長輩龐新亮、龐鐵牛、龐章芳等三人請來，主持對龐秀玲12.45萬元遺產的分配。經三位龐族長輩商議，并征得龐文武、龐海燕、龐海倉三人同意，最后決定把姑姑的遺產分成三份：龐文武和龐海燕各分得4萬元，龐海倉分得4.45萬元。分配遺產時，誰也沒提出、也沒想到通知一下遠在天津居住的大姑龐秀蘭。因為按照當地農村傳統風俗習慣，龐秀蘭作為嫁出去的龐家女子是沒有資格參加遺產分配的，這也為龐秀玲這筆遺產的日后糾紛埋下了隱患。

按理說，龐秀玲的去世和遺產分配完畢應該為各自的生活劃上一個句號。然而，事情遠非如此。

遺產分配完畢沒多久，龐海燕和龐海倉哥兒倆對當初的分配方案后悔了。他們認為姑姑的遺產在當時分配時有些倉促不妥，龐文武雖然姓龐，但他不是龐家的血脈，是隨她娘改嫁帶過來的，他不是姑姑的親侄子，無權分得姑姑留下的遺產。而他們哥兒倆是姑姑的嫡親侄子，應由他們哥倆來分得這筆遺產。為此，他們哥兒倆相約找龐文武要求重新分配遺產。正巧，龐文武也在為當初遺產的分配而苦惱。龐文武認為，姑姑在世時，自己盡的贍養義務最多，況且姑姑回老家后又一直是住的自己的房子，死在自己的家里（當地農村風俗，家里死外人不吉利），遺產分配時自然應該自己拿大頭（即多些），憑什么龐海燕、龐海倉和自己平分姑姑的遺產，并且龐海倉還拿了大頭，這不是明明欺負自己是外來的么？所以，當龐海燕、龐海倉哥兒倆找他要求重新分配姑姑的遺產時，被他一口回絕了。

既然龐文武不同意重新分配遺產，況且錢也分配到各人的手里，龐海燕、龐海倉哥兒倆要想改變既成的事實也無能為力。所以，他們只好采取農村最常見最無理也最效的方式：暴力干架。他們依仗哥兒倆人多勢眾，對龐文武經常無端尋釁打架，企圖通過暴力施壓，使龐文武屈服答應他們要求。從此，他們之間內戰不斷，經常無端發生爭議，就連春節也沒能安安生生過好。龐文武在龐莊村人單勢薄，自然不抵龐海燕、龐海倉哥兒倆，無奈之下，他只好求助于法律來幫他解困危局。

法官徇私枉法判

2003年2月，龐文武和同住一個村的岳父龐漢章商議道，要徹底擺脫龐海燕、龐海倉哥兒倆的糾纏，只有向法院提起訴訟，請法院主持公道，維護自己的合法繼承權。應該說，龐文武的這一選擇是正確的，但令人遺憾的是，在日后的訴訟活動中，他因采取了一些不光彩行為，導致了一名法官因枉法裁判而落下了個身敗名裂的下場，他自己最終也幾乎淪落到雞飛蛋打的境地。

春節過后，龐文武和龐漢章專程到縣城找了一家名叫方正法律服務所的法律服務機構，求助法律上的幫助。該所法律工作者（沒有律師資格，但經過省司法廳認證，可以代理案件的人員——作者注）蔣漢章受理了此案，并作為龐文武的委托代理人，很快幫他們起草了民事起訴書。民事起訴書要求法院確認原告龐文武的繼承權，依法維護其合法權益。

故城縣人民法院很快受理了此案，并確定由民事審判一庭副庭長、一級法官張克勤負責辦理此案。在故城縣法院，張克勤算是一名資深法官，他長期從事審判工作，是法院機關里公認的辦案的能手。接手龐文武的訴訟案件后，他經過認真的審查，嫻熟法律的他很快發現了該案遺產分配中存在的一個重大疏漏：本案遺產的法定繼承人、龐秀玲的姐姐龐秀蘭沒有參與遺產分配。恰在此時，龐秀玲的姑表弟盧書琴聞訊法院要重新分配龐秀玲的遺產，也以自己雖沒有繼承權，但龐秀玲生前有什么困難都是他幫助、盡了義務為由，也向法院提出應分給他相應部分遺產的要求。張克勤對上述情況進行審查后，決定依法將龐秀蘭、盧書琴分別列為第三人參與訴訟。

龐文武得知法院追加大姑姑龐秀蘭和遠親盧書琴分別為第三人參與訴訟后，心里感到忐忑不安。兩位第三人的出現，無疑等于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這使得龐文武有了危機感。他認真咨詢了委托代理人蔣漢章后更是心驚肉跳。蔣漢章明白無誤地告訴他，根據《繼承法》的規定，他的大姑姑龐秀蘭是法定的繼承人，不僅有權參與遺產的分配，而且在分配中還可能占有更大的優勢。

龐文武本想通過訴訟保全自己分得的遺產，沒想到打官司打出了麻煩，冷不丁又蹦出兩個參與遺產分割的人，并且大姑姑很有可能比自己分得更多的遺產，這種現狀使他感到意外，更不能接受。怎樣才能保全自己所分得的遺產呢？為這個事兒他和岳父龐漢章多次商議，絞盡了腦汁，最后得出的一致意見是：走案件主辦法官張克勤的后門，讓張克勤在這個案子的處理上幫自己一把。他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蔣漢章。蔣漢章作為龐文武訴訟案件的代理人，當然也想幫事人打贏這個官司。所以，三人一拍即合，同意找張克勤私下談談。由于龐文武作為案件當事人不便出面，所以三人商議由龐漢章和蔣漢章倆人出面，以代理人的身份直接找張克勤求助。

隨即，龐漢章和蔣漢章倆人找到張克勤。因為蔣漢章經常替別人代理案件去法院參與訴訟，再加上都在縣城工作，所以蔣漢章和張克勤比較熟悉。既然是熟人，講話自然就方便了許多。當倆人把請求張克勤在審理案件時給予關照的請求話語講出了之后，張克勤明知他們的要求是要自己去枉法，但在人情面前，他既沒有答應，也沒有表示拒絕，只是含含糊糊地說：這個事很麻煩，到時候看吧！龐漢章和蔣漢章見張副庭長未置可否地回答，頓時看到了可能的希望。于是他們決定把張克勤約出來再好好談談。二月中旬的一個晚上，在故城縣縣城的某酒店包房內，張克勤如約而至，龐漢章和蔣漢章一面頻頻向張克勤敬酒，一面再次提起了所托之事。酒酣之際，張克勤的心醉了，他抹不開情面，答應開庭時看案件審理情況，盡力幫忙。張克勤松了口兒，龐、蔣倆人也松了口氣兒。在此后的時間里，他們又先后三次將張克勤邀至酒店宴請，進行感情上的溝通，督促張克勤在審理案件時法錘留情，法外施恩。

再說在天津居住的老人龐秀蘭，當她接到河北省故城縣人民法院發來的要她出庭參與其妹龐秀玲遺產繼承案件審理的通知書后，頓感意外。這位躺在病榻上的老人沒想到自己的妹妹還有一筆巨額遺產要由她來繼承，這無疑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但當年她畢竟年近七旬，行動不便，于是分別從天津市和故城縣請了兩名律師擔任委托代理人，參與本案的訴訟。

2003年3月12日，由張克勤任審判長、兩名人民陪審員組成的審判庭對龐文武訴被告龐海燕、龐海倉遺產繼承糾紛一案開庭審理。本案件原告、被告、第三人及委托的代理人均到庭參加訴訟。庭審中，原告龐文武、被告龐海燕、龐海倉和訴訟第三人龐秀蘭、盧書琴都各自申明了自己的主張。

龐文武向法庭提出：自己和繼父龐金杭是繼父子關系，享有依法繼承龐秀玲遺產的權利，龐海燕、龐海倉無權用尋釁滋事的方式干涉剝奪其合法繼承權；龐海燕、龐海倉向法院辯稱：小姑龐秀玲2002年帶病回到龐莊村后，他們哥倆作為親侄子一直負責照顧其生活，其遺產理應由其兄弟倆人來繼承。而龐文武對其姑未盡贍養之責，姑姑什么時間死的都不知道，這樣不盡孝道的人怎有權利繼承遺產？龐秀蘭的兩位代理律師提出：根據繼承法第十條的規定，被繼承人龐秀玲生前無配偶、父母、子女、祖父母、外祖父母，第三人除龐秀蘭外現都已死亡，根據繼承法第十一條的規定，只有現活在人世的龐秀蘭有權以法定繼承人身份繼承龐秀玲的遺產。第三人盧書琴也向法院辯稱：他在龐秀玲生前照顧過她，也應分得她的部分遺產。

其實，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的相關規定，第一順序法定繼承人包括配偶、子女和父母；第二順序法定繼承人包括兄弟姐妹、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在本案中，龐秀玲的胞姐是法定繼承的第二順序繼承人。由于龐秀玲的第一法定順序繼承人即其父母早已過世，其本人生前又沒有結過婚生育過子女，故本案沒有第一法定順序的繼承人來繼承遺產；第二順序法定繼承人即龐秀玲的兩個哥哥和祖父母、外祖父母業已過世，那么，龐秀蘭作為第二順序法定繼承人的唯一在世者，只有她才有權利和資格成為龐秀玲遺產唯一合法繼承人，即本案的遺產只有龐秀蘭才能以第二法定順序的繼承人身份進行繼承。龐文武、龐海燕、龐海倉及盧書琴等人既不符合法定繼承的規定，也不具備代位繼承的條件，因此，無權繼承龐秀玲的遺產。雖然他們兄弟三人對姑姑龐秀玲生前都盡了不同程度的贍養義務，依法可以分得適當遺產，但并不享有遺產繼承權。盧書琴作為龐秀玲的姑表弟，在龐秀玲生前只是關照過其生活，并未盡贍養之責，無權分得遺產。

雖然法律對本案的處理有明文規定，但張克勤為了實現龐文武的請求，玩起了“偷梁換柱”之術。在制作該案判決書時，他故意錯誤地適用《繼承法》第十一條，將該條規定的“被繼承人的子女先于被繼承人死亡的，由被繼承人的子女晚輩直系血親代位繼承”，曲解為：被繼承人的兄長先于被繼承人死亡，由被繼承人兄長的晚輩直系血親繼承。這一故意違法擴大繼承范圍的做法，使他據此明目張膽地做出了這樣的判決意見：將龐秀玲的遺產一分為三，由龐秀玲的已故兩個哥哥和在世的姐姐龐秀蘭各繼承三分之一，即每份4.15萬元。盧書琴不符合繼承法規定的繼承范疇，對其訴訟請求不予支持。由于龐大喜和龐金杭均已過逝，他們倆人所應繼承的遺產分別由其子代位繼承。這樣，龐文武代位繼承姑龐秀玲遺產4.15萬元，龐海燕、龐海倉共同代位繼承起其姑龐秀玲遺產4.15萬元，龐秀蘭作為法定繼承人繼承其妹龐秀玲遺產4.15萬元。本案案件訴訟費9024元分別由上述三方各承擔3008元。這份看似公平但實際上嚴重悖離繼承法規定的判決日后徹底葬送了這位資深法官的政治前途。之后，張克勤又用瞞天過海的手段，在未將全部案卷呈交庭長、院長審閱的情況下，便制作了編號為（2003）故民初字第257號的民事判決書，分別送達各訴訟參與人。張克勤深知這份判決書違悖法律規定，為了限制訴訟各方的上訴，他有意將判決書上法律規定的“十五日”上訴期限改為十日，擅自剝奪了訴訟人的五天上訴期限。由此，完成了他枉法裁判該案的最后一個環節，也為自己日后走向刑事審判臺奠好了“基礎”。

情法兩傷留悲憾

2003年4月9日，張克勤將精心炮制的判決書分別送達訴訟各方。龐秀蘭其委托代理人及龐海燕、龐海倉兄弟均對判決感到不公。龐秀蘭聘請的兩位律師當即指出，龐秀玲遺產的處理不能適用代位繼承，龐秀蘭是龐秀玲遺產的唯一合法繼承人，應以法定繼承方式來處理。判決書的裁判決定違背了事實真相，曲解了法律規定，他們不服判決結果，將依法上訴衡水市中級人民。之后不久，兩位律師在法定期限內向張克勤提交了上訴狀，并繳納了上訴費。張克勤知道，此案一旦上訴至衡水市中級法院，他的這套偷梁換柱的小把戲就會被揭穿。為了掩蓋事實真相，他賊膽包天，竟擅自壓下龐秀蘭代理律師的上訴狀，至使該案錯過上訴期而發生法律效力。

從2003年4月下旬開始，龐秀蘭為維護自己合法繼承權，開始了漫長的申訴，直到2004年10月27日病故前還念念不忘。龐秀蘭去世后，其子張宏祺、張洪彬和女兒張鳳云繼續向故城縣法院和衡水市有關部門進行申訴，但由于錯綜復雜的因素，此案一直未引起有關部門和領導的重視。

2006年9月底，張宏祺兄弟抱著一線希望到衡水市人民檢察院民事行政檢察處，期盼檢察機關能否對該案啟動民事法律監督程序。民行處的檢察官們熱情地接待了來訪者。通過對案件的簡單審查，發現該案在處理過程中特別是適用法律上存在明顯不公。憑著檢察實踐經驗，檢察官們意識到，該案的主辦人張克勤有枉法裁判之嫌。于是，他們迅速將案情向檢察長做了匯報，并提出了對法官張克勤是否存在枉法裁判行為實施初查的建議。

檢察長不僅很快批準了民行處的工作建議，而且為排除案件查辦中可能出現的干擾，還親自指令此案實行異地辦理，由所轄的棗強縣檢察院負責偵查。衡水市檢察院迅速成立了專案組，由市院一名副檢察長任專案組組長，市院民行處和棗強縣院民行、瀆檢部門抽調得力干警參加專案。

10月15日，專案組在經過精心準備后，開始對張克勤涉嫌枉法裁判犯罪進行一系列秘密初查：

——辦案人員認真詢問了申訴人及相關證人。申訴人及其律師證明，他們在2003年3月12日的開庭審理中，曾先后七次向張克勤申明繼承法第11條的真實含義，提醒法庭對該案不能適用代位繼承。但深諧法律規定的張克勤就是置之不理，釀成錯案至今；

——檢察官們以抗訴調查為由，依法傳訊了龐文武、龐漢章、蔣漢章。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后，上述三人均證實，張克勤在審理該案的過程中，多次接受他們的宴請；

——檢察官們調取案卷，獲得了張克勤當初在送達給當事人的民事判決書中，故意將法定的十五日上訴期改為十日，意在剝奪申訴人上訴權的直接證據；

除上述證據和事實之外，檢察官還取得了當初參與該案審理有關人民陪審員提供的在該案件評議中張克勤武斷做主的證詞。多方證據表明，張克勤曲解《繼承法》第11條并非是客觀上認識的錯誤，在主觀上純屬故意所為，其行為已構成了枉法裁判罪。10月17日，棗強縣人民檢察院依法對張克勤涉嫌枉法裁判犯罪立案偵查，當日，決定對其實行刑事拘留。

張克勤被拘留后，起初抵抗情緒十分激烈，拒不承認枉法裁判的事實，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曲解了法律規定，這才導致適用法律錯誤。檢察官們適時展示掌握的事實證據，徹底摧毀了其企圖推脫罪責的僥幸心理。10月18日，他初步交代了在辦理龐秀玲遺產繼承案件中枉法裁判的經過。2006年10月25日，張克勤以枉法裁判罪被檢察機關依法逮捕。

張克勤落入法網后，揭開了龐秀玲遺產繼承案被枉法裁判的內幕。故城縣人民法院根據檢察機關的建議和申訴人的申訴，立即啟動再審程序。2006年11月23日決定對該案進行再審。2007年3月6日，故城縣人民法院民事審判庭另行組成合議庭，對錯判了四年之久的龐秀玲遺產繼承案依法進行再審。再審認為：被繼承人龐秀玲生前未嫁，其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兄龐大喜、龐金杭均先于龐秀玲死亡，第三人龐秀蘭是被繼承人的唯一合法繼承人，被繼承人的遺產應由龐秀蘭繼承。在龐秀蘭病故后，其應繼承份額轉由她的第一順序法定繼承人即本案第三人張宏祺、張洪彬、張鳳云三兄妹共同繼承。原審原告、被告不符合代位繼承的法律規定，對龐秀玲的遺產不享有繼承權，鑒于他們對被繼承人盡到了較多的贍養義務，尤其是原審原告龐文武付出相對較多，故對被繼承人的遺產均應適當分得一部分。他們除分得遺產外多出款項，應返還給本案的第三人張宏祺、張洪彬和張鳳云三人。第三人盧書琴不是合法繼承人，也不符合代為繼承人的法律規定，對被繼承人也沒有盡到贍養義務，故不應分得被繼承人遺產。2007年7月19日，經故城縣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一、撤銷該院（2003）故民初字第257號民事判決；二、原審原告龐文武分得被繼承人遺產10000元及原已分得的40000元存單孳息；原審被告龐海燕分得被繼承人遺產7500元及原已分得的40000元存款孳息；原審被告龐海倉分得被繼承人遺產7500元及原已分得4.45萬元存單孳息；第三人張宏祺、張洪彬、張鳳云繼承被繼承人遺產99500元；三、原審原告龐文武、龐海燕、龐海倉分別返還第三人張宏祺、張洪彬、張鳳云遺產30000元、32500元、37000元。四、案件受理費4000元和其他費用3200元，由龐文武、龐海燕、龐海倉分別承擔1000元，張宏祺、張洪彬、張鳳云承擔4200元。遲到的公正判決不僅還給當事人以公道，而且也維護了法律的尊嚴。

幾乎在再審龐秀玲遺產繼承糾紛案的同時，檢察機關也加快了對張克勤犯罪案件的查辦。

2007年6月26日，棗強縣人民檢察院以張克勤犯有枉法裁判罪向棗強縣人民法院提起公訴。棗強縣人民法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對該案進行了公開審理。法庭上，已被取保候審的張克勤再次抱著僥幸心理公然翻供，他竭力否認檢察機關的指控，辯稱自己在審理龐秀玲遺產繼承案件時沒有接受過當事人的宴請，沒有錯誤適用法律，所做的判決是正確的。企圖混淆事實真相，逃脫罪責。法庭上的張克勤竭盡表演，一副委屈，好似真像是個受害者。出庭支持公訴的檢察官當庭提交了證實張克勤犯罪的有關書證、證人證言和張克勤所做的有罪供述的同步錄音錄像，證實了張克勤的犯罪。

2007年8月30日，棗強縣人民法院對張克勤枉法裁判案做出一審判決，以民事枉法裁判罪判處張克勤有期徒刑二年，緩刑三年。一審判決宣判后，張克勤在法定期限內向衡水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2007年10月25日，衡水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民事枉法裁判罪判處張克勤免于刑事處罰。

至此，這起本不復雜但卻鬧得沸沸揚揚、親情缺失的遺產繼承糾紛案終于劃上了一個公正的句號。這正是：親情相煎何太急，枉法裁判終害已；人間自有公道在，只等來速與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