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即知識分子,知識分子即書生,俗稱“讀書人”。讀書是知識分子的本分,當然也是教師的職業要求。清末狀元,近代實業家、教育家張謇先生創辦了中國第一所師范學校,他有一副對聯:古今來許多世家,無非積德;天地間第一人品,還是讀書。教人者必先讀書,教人讀書者須成為讀書的楷模和榜樣,教師以良書為友方能引導莘莘學子。《學記》云:“雖有佳肴,弗食,不知其旨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是故學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強也。故曰:教學相長也。”充分強調了教師讀書學習的重要性。
毛澤東同志一生酷愛讀書,臨終也手不釋卷。延安時期,他兩次手書章碣的《焚書坑》一詩,贈來訪的北大校長傅斯年:“竹帛煙銷帝業虛,關河空鎖祖龍居。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看似以劉項自許,并認定讀書無用,然而,或許正表示一種自豪與反諷。這位當年北大的圖書管理員正是緣于不懈的讀書、思考與身體力行的革命實踐,不但精通文史,學貫中西,而且鑄就了翻天覆地的偉業。讀書,不僅改變了個人的命運,而且改變了民族歷史的進程。
讀書是人類學習知識、傳承文明、提高素質的基本途徑。人只能生活于有限的空間和時間,但讀書能使人穿越時空的限制,“思接千載,視通萬里”。人的精神和心靈的成長需要營養,這種營養主要源自讀書,讀好書。
讀書大體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謀生的功利性閱讀,一類是樂生的審美性閱讀。前者是為了獲得生存和發展的職業技能而讀書,后者是為了怡神曠心、增趣添雅而讀書。教師的讀書應該是二者的結合,一以提升專業水平,一以提高精神修養。教師當視讀書為一種清高的心靈活動,不斷將實用性閱讀提升為審美性閱讀,使讀書成為一種體現職業自尊與人生意義的享受。
讀書有如春風化雨般滋潤心靈,不是立竿見影、朝始讀暮得利的交易。叔本華說,讀書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不讀壞書。當關于發財秘訣、權術精要、攻關大全之類的書籍充斥市場,暴力、陰謀、玄怪的文字泛濫于網絡時,我們的確面對著米蘭·昆德拉的告誡:“文化正在死去,死于過剩的生產之中,死于文字的浩瀚堆積中。”讀書要有所選擇,首選是經典。經典是人類優秀文化的結晶,有助高尚人格的形成。當教師的案頭堆積的都是些教學參考、輔助練習、試卷匯編之時,當校長的書櫥里羅列的都是些名校的修煉訣竅、名師的速成之道、論文寫作的36計之類的文字時,讓人的確感到教育的危機。
教師不僅要成為讀書的楷模,而且要成為學生讀書優秀的組織者和引導者。當下國人的閱讀有一重大偏失,即過分沉溺于感性化和平面化的知識,以講故事的形式談論學術成為一種時尚。“故事學術”與“戲說歷史”相映成趣,學術明星對經典隨意品玩,淺表化、庸俗化地曲解作品所包含的人生哲理、道德情操、審美趣味。真正的讀書指導要有明確的指導思想和恰當的方式,能矯正世俗的不良學風和學生中的不良閱讀習慣,能讓學生的閱讀伴隨強烈的情感體驗和深沉的理性追問。
語文教師尤要體現讀書的廣博與厚重。程千帆教授回憶兒童時代在私塾讀書時的情景時說,我們從來不讀《三字經》《百家姓》《龍文鞭影》《幼學瓊林》,我們連《古文觀止》《唐詩三百首》也不讀,一上來就讀《通鑒》《論語》《孟子》《詩經》《左傳》《禮記》《文選》《古文辭類纂》《經史百家雜鈔》。時代不同了,今天讀書當然不必照搬或仿效私塾教學的課程,但語文教師以閱讀、寫作指導為職業,理應閱讀更多的經典,對讀書有濃厚的興趣和良好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