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名片】
張康橋,中共黨員,大學本科,江蘇省溧陽市實驗小學校長兼黨支部書記,溧陽實驗小學教育集團管委會主任,中學高級教師,江蘇省語文特級教師,江蘇省優秀教育工作者,江蘇省“333”高層次人才培養對象,江蘇人民教育家培養工程培養對象,常州市、溧陽市名教師工作室領銜人物。生長教育的實踐者與倡導者,典型課堂曾被教育部作為課改優秀案例由中央電教館音像出版社公開出版發行,出版《在教育家的智慧里呼吸》《為什么做教師》《上好小學語文課——兒童語文課堂的實踐與研究》等專著,先后在《人民教育》《中國教育報》等報刊發表論文近百篇,在全國各地講學近百場次,在語文教學領域產生了廣泛而積極的影響。
張康橋,年少時是搗蛋鬼也是機靈鬼。長大后入南通師范,因癡迷哲學被同學冠以“康德”稱號。
工作后的張康橋還真遵循了大哲學家康德“頭頂上有星空,內心中有秩序”的經典遺訓。“頭頂上有星空”是因為張康橋一直帶著詩意與浪漫的情懷穿越于教育的時空。他在行進中的教育實踐中寫就的一首又一首的“再別康橋”就是對20多年的教育人生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超越。“內心中有秩序”不僅僅表現于他作為一所百年名校最年輕校長的管理能力,更表現于他善于用理性思維升華語文教學實踐的研究者姿態。早在1997年,他的研究課題“主體性語文課堂教學策略的研究”就獲得常州市教研成果一等獎。而作為江蘇省特級教師的張康橋,重要的不是他被列為“江蘇省人民教育家培養對象”而向著太陽奔跑,而是他醉心于“兒童為本”語文教育主張的實踐與思考。
閱讀張康橋的論文《讓小學語文回歸兒童的世界》,我分明感受到了他內心中對“兒童世界”的尊重和敬畏,它讓人自然想起冰心老人的肺腑之言:除了宇宙,還有什么比孩子更大?張康橋在文章中引用杜威的話,“兒童是起點,是中心,而且是目的”。也許張康橋自己并沒有意識到,他基于長期教學實踐的教育主張,恰恰暗合了“過程即價值”的哲學命題。張康橋和溧陽市實驗小學立志于建立“生長教育”教育學,它本質上就是一個教育哲學的視角。
我們注意到近年來一些高校開設并十分重視的一門課程叫“兒童哲學”,其中有一種觀點認為兒童自身是一門“元學”。在中國儒家學說中有“道、天、地、人”四域之說,對“道”的追問就是對“元學”意義的追問。教育的“元學”就是追問教育的本質屬性以及教育原理的源頭活水。張康橋用杜威“兒童是起點,是中心”的判斷作為自己教育實踐的佐證,誠乃與中國傳統哲學中的“四域”之說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樣,我們就不難理解張康橋在語文教學實踐中為什么總是強調“與兒童的天性合作”,總是要求“喚醒兒童的內在動力”,這樣的觀點、這樣的主張,我們能否將之定義為“兒童的哲學”與“哲學的兒童”呢?
“與兒童的天性合作”,“天性”仿佛是上帝賦予兒童的一件珍貴禮物。尊重兒童的天性就是尊重教育的規律,尊重兒童的天性就是善于發現并激發兒童的興趣。很多人知道年羹堯打跑三位先生的故事,說的是清雍正年間西征大將軍年羹堯年幼頑劣,桀驁不馴,其父張榜募師,一位老先生應募,年父實情相告:“兒不肖,師傅去者三矣。”老先生自信道:“固聞之。”老先生三次試探,先關門“取胡琴彈之”,年破門求學繼而輟止;后關門“吹胡笳”,年求學又輟止;先生再“戲習拳棒”,年破門“躍入”,后棒拳并舉,終使紈绔子弟年羹堯成為文武雙全之國家棟梁。明朝思想家王陽明也認為,孩子天性中就有對知識的渴求和對事物的好奇,老師的本領就是順其天性而誘導鼓勵,“大抵童子之情,樂嬉游而憚拘檢,如草木之始萌芽,舒暢之則條1225達,摧撓之則衰萎……”而蔡元培則說:“順其童子之情需要教育者的美育眼光和人生智慧的調度。”
如果說,以“兒童世界”為起點是張康橋語文教育思想的出發,那么,以“能動語文”為目標則是張康橋語文教育思想在課堂實踐中的到達。其實,到達也是一種出發,而且是一種永遠的出發。
“能動語文”是一種能與“兒童世界”相呼應的語文教育觀,這也可以說是張康橋語文教學思想的本質特征。“能動”,相對于被動。“能動”當然也是一種哲學概念。“能動語文”通俗地說就是陶行知的“活教育”。張康橋說:“我們一直努力改變‘師生圍繞教材轉’‘學生圍繞教師轉’‘大家圍繞教室轉’的現狀,但就是收效甚微。”事實上,張康橋不但知道現狀應該是什么樣的,而且知道現狀實際上是什么樣的,他更知道怎樣才能讓現狀變得更好。
和張康橋的更多交流,我愈加感受到了他一方面有“致廣大經常仰望星空”而以浩然澄澈之心忠實于兒童世界的真實,另一方面他又有“盡精微每天腳踏實地”且以欣欣然生長之姿態鐘情于語文課堂的節節向上和涓涓細流。前者讓張康橋和他所在的溧陽市實驗小學總能領跑未來,后者讓他的每堂課乃至每一個教育環節都能經得起今日何以成之“有效教學”的追問。
“能動語文”告訴我們,無論是文本還是課堂,它們都有自身無限發揮和延伸之舞臺。語文教材和語文課堂能為每一位教師、每一個學生提供再創造的空間。“能動語文”觀念必然與能動教師、能動學生相隨相伴。我閱讀溧陽市實驗小學張淑芳老師研究張康橋教育思想的論文《兒童為本的語文課堂教學策略例談》,該文三個部分,課前:教材解讀與兒童理解合二為一;課中:兒童的表達是教學的第二文本;課后:兒童的評價是教學反思的依據。其中第二點“兒童的表達是教學的第二文本”,張淑芳老師的例證從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張康橋課堂教學方法論的特色——通過教師的妙引巧串讓學生與文本聚合。這種由聚合而成的課堂便能閃爍出無數火花,學生通過對文本的再創造而形成的第二文本便能讓文本活化。張淑芳老師還通過對張康橋執教《牛郎織女》的課堂情境再現,讓我們具象地體會到了“能動語文”的哲學魅力。
“能動語文”是活的教育,更是智慧的教育。張康橋的語文課堂充滿著幽默和機智。幽默當然離不開智慧。他的語文課堂常常把學生逗得笑聲不止。他教《濫竽充數》,其課堂教學語言精粹,如“把長書讀短、厚書讀薄,你們快讀這個故事,讀出自己的一兩句話來。”這些激趣導引式課堂短語常常被年輕教師作為語文課堂語錄引用。還有張康橋自己獨創的游戲課堂,學生不僅能體驗情境還能自己創造情境……
作為溧陽市實驗小學的校長,溧陽實驗小學教育集團管委會主任,張康橋可謂身負“大事小事天下事”,而作為語文教師的他則是“有情有智有兒童”。我和張康橋的熟知是因為《揚子晚報》舉行的一次評獎活動。張康橋當評委時的哲思狀和高歌暢飲時的豪放狀形成的反差讓人印象深刻而美好。張康橋的真性情形成的場景感和共鳴效應是否也能部分地印證并讓我們在常態下欣賞到他“以‘生長教育’融入語文”的人生風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