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騰說,“老板,來個超帥的光頭!”老板回答說,“傻小子,光頭哪有帥的。”
其實光頭真的不帥。
每次走進理發店的時候嘴唇都是緊抿的,心情都是抑郁的,腳步都是沉重的,好像每走一步,就要花光一生的力氣。
正值青春年少的小伙兒,誰人不愛美,哪個不喜歡留一頭清新蓬勃的頭發。最好是長長的斜劉海兒,層次分明,柔軟地趴在額頭上。但現實總是很殘酷,它指著我的鼻子,嚴厲地告訴我不可以這樣。因為我還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在校學生。所以這也只能成為我遙想的奢望。
店內“咔嚓,咔嚓”不間停的剪刀聲,聽得我有點心慌。我感覺自己好像是走進了一個刑場,我腦顱上的頭發,即將不保。
笑容滿面的店員為我洗了頭,頭發濕搭著,坐在明亮的鏡子前,鏡子里反射出我一臉的苦逼樣。
理發師站在我的身邊,笑靨如花地推銷著各種各樣的服務和產品。我皺眉,懷疑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但是看著墻上掛著“XXX理發店”,心里的顧慮也消散了。
理發師為人很熱誠,極力與我攀談,雖然都是諸如以下的話:
“你的發質很好,燙一下會很好看。”
“要不要再染個顏色,潮流點會有很多女生追哦。”
“需不需要我另外幫你設計個發型,只不過需要稍微加一點設計費。”
我開始意識到了我的意志很堅定,因為無論理發師怎么說,我都緘口不答。我估計他此刻心里也對我打著一個大大的問號,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啞巴啊,怎么說了半天連屁都不放一個。
熱情洋溢如他,冷若冰霜如我。看著他略微發愁的臉,我突然想到老師曾經說過,在別人和你說話的時候,要和他熱情交流,不要一盆涼水澆滅了他的小火苗。
“你要不要試試看呢?”他不死心地又說了一句。
我嘆了一口氣,微微笑,對他說,“我有十五塊錢,可以剪頭、燙發、染發嗎?”
他翻了一個白眼,然后不再理我了。原來是一個窮鬼,估計他會這么想。但我很高興,因為我的世界安靜了,并且,還留下了一個懂禮貌的好名聲。
厚實的頭發,給人一種安全感。我不喜歡那種薄薄的頭發,又或是小碎發,我覺得我不適合。因為我的臉型像張大餅,劉海兒少了之后就愈加明顯起來。我不想讓人在看到我之后,就會聯想到吃,然后肚子餓。
所以每次理發師往我頭上動刀的時候,我都會接二連三地提醒他,“劉海兒不要打薄,稍微修一下,稍微修一下就好了!其他地方你隨意。”
就如今天這位,他的臉上顯露出的不耐煩,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十五塊錢剪一個頭你要求還那么多!雖然如此,我還是挺喜歡他的。因為可以看得出,他很敬業愛崗,有職業道德,因為他面帶微笑說,“誰還沒有過青春,我也有過小時候,自然知道你現在的要求是什么,相信我!”他的笑很諂媚,看不出一絲的虛假,或許他是真心誠意的吧。
鐵一般的事實證明,我和他的代溝實在是太大了。
鐵一般的事實證明,不要輕易相信一個人,不然你連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鐵一般的事實證明,我這次的頭發又被剪廢了。
“誰還沒有過青春,我也有過小時候,自然知道你現在的要求是什么”,我過于相信他的這句話了,所導致的結果就是任由他在我的頭上動刀,給予他極大的信任。結果剪完之后我才發現我的發型變成了他那個年代的青春里的發式,我后悔不已叫苦不迭,這真是世界上最坑爹的事情了。
不過說真的,我已經習慣了。因為每次在剪之前,我早就做好了心里準備。“帥帥的進去,丑丑的出來。”剛剪完頭,在理發店里看著還將就,也不是丑到那種人神共憤的地步。可是第二天一洗頭,自己吹干,對著鏡子照,就會莫名地想問鏡子里的那個2B是誰。
他問我,“還行嗎?”我說,“還湊合。”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傷心地抹了抹眼角。
我還以為他會拉著我的手,激動地跟我說,“你這個頭我不收錢了!”雖然這是一句有點恐怖的話。
以前在亦舒的書里看到過,理發師幫女主剪了一個很丑的發型,然后他問女顧客剪的還行嗎,女主笑笑說,挺有藝術感的。然后理發師激動地說,你這個頭我不收錢了。女主問為什么,他說,因為藝術是無價的。他只收那些剪壞了的頭錢。
但令我感傷的是,故事終將只是故事。這只是我的一個美好期冀,因為他收了我的錢,沖我點點頭說,歡迎下次光臨。
他不說“歡迎下次光臨”還好,他一說就戳中了我的痛,我的整個臉就都如爛泥似的耷拉了下來,然后頂著這么一件失敗的藝術品,喪氣地走出去了。
抬頭望望天,天很藍。天上的云朵,就像是一座又一座的漂浮小島。
“頭發去了還會回來。”我安慰自己說,可是一想到回來了還得去剪,我就又傷心絕望了起來。
身邊的女生經常跟我說,有沒有本事抄光,變成平頭,敢抄平頭依然好看的男生,才是帥哥。我悻悻然說,我又不是帥哥,我為什么要抄光。
第二天到學校的時候,小Y笑得前仰后合。看他小人得志的樣子,我真怕他一口氣上不來就這樣笑死了。他毒舌地說,“我才發現你長得原來那么有喜感。”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三天到學校的時候,他傷心地找到我。他說我們部也要進行儀容儀表的檢查了,他的頭發過不了。我大笑地握著他的手說:“這樣很好啊,恭喜恭喜。”他將昨天的白眼又還給了我。可是我并不介意。
我和小Y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頭發就是我的命啊,失之,我勒個去。
小Y有一個女朋友。他女朋友約他出去玩,他傷心地對她說,“在我的愛發沒有長出來之前,我是永遠不會見你的。”搞得像是兩個有深仇大恨的人一樣。他女朋友憤怒地說,“那你就永遠也別出來了!”他突然急了,不知所措地拉著我的袖子,問我怎么辦。我依舊哈哈笑。
他后來恢復鎮定,慢慢悠悠地說,“我們現在終于有理由不出去,不做任何事了。”
我疑惑地問他,“為什么?”
他說,“因為頭發很重要,它就像是一個人的臉面。”
青春年少時的頭發,真是一件尤其重要的東西啊,說不定就會左右我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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